33 美夢(2 / 2)
澶容沒有說話,很快又把被他扌莫亂的頭發整理好,慢聲說:「還有一件。」
他說完,向若清壓了過來。
若清心跳如鼓,瞧著他那張壓迫感極強的臉,剛剛眯起眼睛,就看澶容擁著他,帶著他躺了下來,閉上眼睛說:「好了。」
「早些安歇。」
他平靜地說。
「……」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被他抱在懷裡的若清傻眼了。
若清瞪著一雙眼睛盯著車頂,想了又想,轉過頭注視著身側這張清秀的臉,不可思議道:「就這樣?」
似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那白皙的耳垂再次紅了起來。
可澶容閉著眼睛,不曾讓步,隻說:「你身體不好,昨晚就沒安歇,今夜不該繼續折騰。」
若清卻不依不饒,「你真的隻想這樣?」
聽到這句,澶容慢慢地睜開眼睛,移動的視線停在若清臉上,神情十分專注。
若清被他看得心裡發慌,有點害怕他如今的眼神,有些後悔之前說的話太過火。
似乎是聽從了若清的勸導,沒過多久,若清感受到有隻手壓在自己的月要側。
毫無征兆,一旁澶容猛然俯身壓住了若清。他的動作很快,身體翻轉,帶出一些讓人害怕的凶悍之感,那蓋著若清的身體好似遮天蔽日的烏雲,不給若清任何喘息的機會。
心跳的節奏因此亂了起來。
澶容的黑發從臉側滑落,擋住了他與若清之間那點微弱的光。
馬車裡的空間突然變得狹窄起來。
微涼的發絲就像是紗幔,輕輕地落在若清的臉側,將若清困在這小小的天地中,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色。
四周瞬時暗了下來,這時的若清看不到澶容的表情,隻覺得上方的澶容十分危險。
接下來的畫麵有些亂,不過亂了沒多久,心慌意亂的若清眨了眨眼睛,突然發現對麵的澶容並沒有動,手也放在原來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壓上來。
沒有任何沖動的行為。
發現他睜著那雙眼睛眨了又眨,一直閉著眼睛的澶容抬起手,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對他說:「睡吧。」
若清本不想睡,可不知是不是澶容的手太暖,他拗不過對方,到底是合上了眼睛。
不過在入睡前他想,明日可不能被澶容繼續糊弄過去。
要不是這人太害羞了,今天的他也不會被這人簡單地糊弄過去……
時間悄然流逝。
手掌下的眼睛終於不動了。
澶容在若清入睡後,輕手輕腳地坐起。緊接著那個名震天下的尊者,那個對誰都沒有個好臉色的冷漠男人低下頭,用一隻手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像是有些手足無措。
大概是從未想過自己能得到若清的喜愛,他一時有些不能適應,不知如何麵對這份好感。而後,他望著若清平靜的睡臉,慢慢地靠了過去,低下頭,輕輕地親了一下若清的發頂。
昨夜的惱怒在此刻散得一乾二淨。他的臉緊貼著若清的臉,鼻尖對著鼻尖,不知道魅石一事到底是福是禍……
靖國有宵禁,隻是懷城經商的人多,當地宵禁的時間較晚,給了街上許多商戶夜間經營的機會。
而對修士而言,宵禁不宵禁並不重要。修士想要去的地方,從不是宵禁的閉門鼓能夠阻止的。
臨近宵禁的時間,街上商戶陸陸續續關上了門。燭火越不過厚重的木板,街道兩側一片漆黑,不似之前那般熱鬧繁華。
傅燕沉走在隻有他一人的街上。
少了四周燈火的陪伴,前路黑得讓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過黑夜從不是他的難題。他步伐輕盈,好似簷下燕雀,人快步走到西街拐角,見前方有個麵攤還沒收,忍不住多看兩眼。
身後的鐵鍋早已沒了熱度。
越過七八個沒有收好的碗筷,大腹便便的店家正一邊擦著汗,一邊為難地對著攤子上僅有的一個老人說:「老人家,你這一碗麵條吃了將近半個時辰,我這要收攤子了,你看……」
他想趕走這位客人,可看這位客人白發蒼蒼,身材消瘦,衣裳破舊,實在不好搶回他手中這碗吃得極為珍惜,即便已經粘在一起都沒舍得丟掉的麵。
最後,店家嘆了口氣,隻收好攤子,沒收回這個碗,對老人說:「你啊,坐到這來。」他把老人扶到一旁的石階上,給老人放了一個草墊子,而後說,「吃完把碗筷放在這裡,明兒一早我再來取。還有,我再說一遍,懷城有宵禁,你還是早早找個地方休息,免得巡夜的過來給你一頓板子!」
話說完,這位好心的店家並沒有收麵錢,直接推著攤子走了。
店家走後,傅燕沉抱肩站在老人對麵,身子靠著酒肆的牆壁,盯了老人半天。
那是個麵相極為和善的老人,他有著一張消瘦的臉,三角眼不大,看上去很是憨厚老實。
而他身子髒汙,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一眼看去與乞丐沒有什麼差別,一看就是出身不好的窮人。
而此時,街上除了他們再無其他行人。
看了一會兒覺得很是無聊,傅燕沉懶得再看,放下手臂瀟灑轉身。
不過走前他忍不住問一句:「老頭,你沒家啊?」
那老人家許是沒想到傅燕沉會搭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像是頭腦不好,緩了緩才說:「原來有,後來小兒跟人出去……」他說到這裡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想了半天,最後指著城西一角。
「那邊還有一條大黃狗,和小孫子。」
他說話顛三倒四,再看行徑,與那些上了年紀,記憶裡不好的癡傻老人差不多。
傅燕沉白了他一眼,話不多說,慢步離開了這裡。
然後等老人吃完了這碗麵,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的時候,老人忽地看到眼前多出了一塊黑色布料。
他順著這身不錯的衣料往上看去,瞧見了那個看上去十分凶惡的男子。
對方去而復返,冷著一張臉不看他,隻望著左側的街口,漫不經心地說:「我家在城西,閒著也是沒事,帶你一下好了。」
老人像是聽不懂這句,傻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傅燕沉也懶得跟老人廢話,直接背起老人,步伐穩健地走向城西。
他邊走邊說:「你個老東西,別光看著,記著給我指路,我忙得很,可沒閒心跟你瞎轉。」
老人聽他這麼說,終於反應了過來他要做什麼,連忙說道:「你放我下來吧,我這衣裳髒。」
「就你髒?」傅燕沉輕笑一聲:「我這身黑衣服髒不髒你能看出來?」
老人當下不再說其他,隻由著傅燕沉背著自己前往城西。
而在去城西的路上,老人與傅燕沉說:「你這孩子人真好,跟我那小兒一樣,隻可惜我那小兒性子傲,不聽話,總說什麼大義大道,最後把家都弄沒了……」
傅燕沉腦子裡想著別的事,便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沒的?」
老人想了想,皺著眉說:「有一年啊,家裡來了一條大長蟲,頭上有角,馬上就要成小樹,可那大蟲子心不是很好,總想傷人,於是就有人來找我兒,要他跟著去除了這長蟲,然後去了很多人,全沒了。」
傅燕沉知道長蟲在某地是指蛇,可聽老人說那蛇頭上直角變樹,分明像是蛟化龍的征兆,為此不屑地嗤笑一聲:「老頭,你傻了吧,你說的那是長蟲?而且自千年前鄴蛟禍世後,龍也好,蛟龍也好,都沒影了。你難不成要告訴我,你活了一千年?你活一千年就混成這樣?」
那老人被他嘲笑,也不氣惱,還能笑嘻嘻地說:「老朽家原來可氣派了!有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珍珠寶玉鋪路,家中的侍女長得就像是壁畫裡的人,可好看了!」
傅燕沉不信他,隻當他神誌不清,又聽了外邊的神怪傳言,把這些事情當作自己的事吹噓。
「少說那些沒有用的,你家在哪兒?」
那老人抬手一指,「就在那兒。」
傅燕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還真的看到了一個老舊的房屋,當下也不多說,直接把他放在門前,抬腳就要離去。
可老人不依,在他轉身的時候拉住了他的月要帶,嘴裡神神叨叨地說著:「我給你看看手相吧。」
傅燕沉還要去找若清的孽緣在哪兒,無心與他胡鬧。
那老人見他不肯,嘆了口氣,對著他離去的背影說:「罷了,我放你走,把這事當作你背我回來的謝禮,我們兩清了。」
不懂放走是謝禮的說法,傅燕沉也不計較老人這瘋瘋癲癲的言行,朝著他擺了擺手,很快消失在老人所在的老街。
老人目送他離去,而走了的傅燕沉不知,在他轉身之後,老人身後的房子變成了一片空地。
不多時,有人喊老人:「祖父,你去哪兒了?」
老人回頭,瞧見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過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可能是因為城中現在沒什麼人,來人把黑袍脫了下來,露出了一頭柔順的白發,以及一雙乾淨漂亮的淺藍色眼眸。
而這人年紀不大,臉側帶著幾片銀白色的鱗片,外貌俊美出眾,並非人族。
他來到老人這裡,拿出一小塊白骨,不解地說:「這骨頭引我們來這裡,之後又動得這麼慢,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老人抱著慢慢走過來的黃狗,望著夜空,看著並無變化的星象,慢聲說:「骨頭引你過來,是邪骨自身的念想,他想要拚回自己的身體。而來了這裡的骨頭不引你找到城中邪骨,也是這骨頭不想讓你看到這裡的邪骨。」
「什麼意思?」之前從未有過的情況出現,這種猜謎似的說法攪亂了白發青年的心。
白發青年聞言扌莫了扌莫手中的白骨,問了一句:「祖父,這骨頭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還活著?那鄴蛟重生的卦象是準的?」
「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能讓他重活。隻是……」老人念著傅燕沉背著自己回來的樣子,睜開了眼睛,幽幽地嘆了口氣,「罷了,懷城的骨頭我們先不要了,先去別的地方。」
白發青年不解,皺著眉喊著:「為何?萬一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下次再找不知又是何年。」
聞言老人抬起手,瞧著手指上那根黑色的線,說:「再找不難,且再看看。」
看什麼?
青年雖是不解,但他相信祖父的決定。沒過多久,祖孫倆連夜離開了懷城。
翌日一早,賣麵的店家來到昨日擺攤的地方,在一旁的拐角看到了自己的麵碗。
他慶幸自己的碗還在,萬萬沒想到會在自己缺了口的碗裡看到一塊金子。
一旁的乞丐瞧見這幕,神神秘秘地走了過來,說:「可別去拿!這碗古怪的緊!這金落在碗中,怎麼拿也拿不起來。」
店家心中困惑,看了看自己那個碗,試探性地伸出手,而後並沒用多大的力氣,就拿起了地上的那個碗。
見此一旁的乞丐不解地叫了幾聲。
而那店家盯著手中的碗,想到了昨夜的老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若清:是睡覺重要還是小馬車重要
澶容:你在想什麼,當然是睡覺重要了
澶容,純情變/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