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上任的行政官(1 / 2)
也已深,總兵官李勁鬆還在庭院中踱步,看似清閒,眉頭卻緊鎖著。
一名士兵進來報告:「稟報總兵官大人,東海兵齊鳴將軍捷報,東海兵已占領辰陽,潘州兵向南潰逃。明日淩晨,東海兵將乘勝追擊敵人。」
李勁鬆點點頭:「好。」
李勁鬆在一把躺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疲憊地躺下。
又一名士兵進來報告:「稟報總兵官大人,布政使鄧芝大人捷報,蜀軍已占領六盤山關口。」
李勁鬆從躺椅上一下子坐起來,再問:「占領六盤山了?」
士兵回答:「是的,蜀軍占領六盤山了。」
李勁鬆激動地站起來,滿臉興奮。
李勁鬆:「傳令各路將領,迅速逼近潘州城,準備攻城。」
士兵回答一聲「是。」便匆匆跑出去。
天真黑,抬眼隻能看見濃濃的雲霧,月亮和星星露不出一絲光線。
六盤山關口上,卻是十分亮堂。數百支火把熱烈地燃燒著,炙烤著空中飄忽而下的蒙蒙細雨。
除了巡邏站崗的,士兵們都疲憊的就地躺在地上睡著了。
布政使鄧芝躺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木床上也睡著了。
關口南門外,一棵鬆樹孤零零地長在亂石堆中間。
鬆樹下一尊新塚旁,並肩坐著牛乘和唐玉良。
牛乘一手撫著墳塚,另一隻手被唐玉良用雙手緊握著抱在月匈前。兩人默默地一起望向前方深邃的黑暗。
牛乘輕輕地說:「我去和你比武招親的時候,小弟跟我說,他可不想費那麼大的勁去找個外縣的新娘,他就找個石城姑娘做新娘。」
說著,牛乘痛苦地閉上眼睛低下頭去。
唐玉良捧起牛乘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流在了牛乘的手上。
唐玉良哽咽著說:「我們對不起他,沒能救他。」
牛乘嘆了口氣說:「這都是為什麼?弟弟怎麼會到這個鬼地方當上門女婿?怎麼會被我們自己的士兵殺死?人們為什麼不能好好過日子,非要殺來殺去的?」
唐玉良深吸一口氣,擦去淚水,說:「我回答不了這些問題。我就知道,我們永遠不去欺負別人。可是,如果有人要侵犯我們的家鄉,殘害我們的鄉親。不論他是誰,我們一定會反抗到底,決不屈服。小叔的死,不是石城兵的錯,禍首是挑起這場戰爭的人。」
牛乘說:「玉良,你說得對。說的是正理!」
殷棟率數千潘州兵從辰陽縣一路奔逃到了六盤山前。此時天已大亮。
殷棟長舒了一口氣,對士兵們喊道:「弟兄們,前麵就是六盤山,進了關就沒事了,就回家了。」
潘州兵發出一陣歡呼。奮力向山口奔去。
關口內站崗的士兵喊道:「有情況!」
鄧芝和將領們往北麵上下看去,見很多士兵向關口跑來。
鄧芝問:「能看清楚是哪裡的兵嗎?」
大家都說看不清楚。
鄧芝命令:「有可能是敗退回來的潘州兵。準備截擊!」
士兵們迅速就位。弓箭、滾石檑木都準備好了。
山下的兵眾越來越近。
有人說:「看清了,是潘州兵。」
鄧芝說:「等他們到了關口前再打。」
潘州兵來到了關前,向上喊話:「我們是自己人,快開門!」
鄧芝大喊一聲:「打!」
一時間,箭矢如雨射向關下,隨即滾石檑木傾瀉而下,前麵的潘州兵全被打倒。後麵的兵急忙轉身向山下跑,卻跑不過滾石檑木,又被砸翻一片。
殷棟站在山下看著,被驚呆了。
隨著一陣吶喊,齊鳴和張坤率領東海兵從後麵追來。
鄧芝拔出長劍,登高一呼:「沖下去,殺!」
關門一開,士兵們一湧而出,向山下沖去。
殷棟正在指揮士兵與東海兵廝殺,突然聽見背後傳來陣陣吶喊,回頭一看,蜀軍從山上殺來。
殷棟絕望地癱跪在地上,他扔掉手中的長劍,引頸待戮。
幾名東海士兵沖過來,把殷棟按趴在地上五花大綁。
各路大軍在一天內突破了所有關口,逼近到潘州城外。
大軍把整個潘州城團團圍住,旌旗招展,人馬整齊排列。
數門大炮對準了城池。
士兵們威風凜凜,一派王者之師的氣勢。
李勁鬆一身盔甲騎在馬上,各部將領整齊地站在他麵前。
李勁鬆說:「各位將軍,潘州城已被我軍四麵包圍,不留退路,不受降。今天,我們就要盪平潘州城,殺光凶殘的潘州兵!請將軍們各自歸隊,聽到炮聲,便一起攻城!」
將領們齊聲回答:「遵命。」
將領們上馬飛奔而去。
殷龍騎馬在城牆上巡視,不斷大聲鼓勵著士兵:「堅決守住,不許後退!」「堅守者有獎,後退者斬首!」
守城的士兵因恐懼而瑟瑟發抖。
李勁鬆大聲命令:「開炮!」
傳令兵搖動令旗發出命令。
數門大炮一起轟鳴,鐵球從四麵飛向潘州城,有的砸在城牆上,有的飛進城裡。
各路人馬隨即發起沖鋒。
一時喊聲震天,人潮洶湧。
有的城門被沖鋒車撞開,士兵們沖進城裡。
有的士兵攀著雲梯登上城牆。
潘州兵無論是應戰的還是後退的都一一被殺死。
殷龍騎馬躲避著炮彈,一路跑進官府大院。
殷龍拿出龍袍扔在地上,打著了火點燃龍袍。然後取出一條白綾,站在凳子上,把白綾拴在橫梁上,套住了脖子,蹬翻了凳子。
潘州城內一片歡騰,士兵們瘋狂地慶祝勝利。
唐玉良看著這一切,自語道:「總算是結束了。」
三年過去了,唐玉良和她的白杆兵沒有參加大的戰役,隻有小股土匪前來騷擾,被他們輕鬆擊退。
唐玉良和殷明珠的兒子也平安地降生,平安地長大。
殷明珠坐在庭院中樹蔭下,身邊是三歲的牛瑞和兩歲的牛祥在嬉戲玩耍。
二十四歲的唐玉良身著戎裝走進院子,牛祥嘴裡喊著「媽媽」跑上前。唐玉良抱起牛祥,坐到了殷明珠身邊。
殷明珠說:「嫂子,這麼熱的天,你還去練兵啊。」
唐玉良說:「沒關係,習慣了。」
唐玉良解開衣襟給牛祥餵奶。
牛瑞見了,便纏著殷明珠叫道:「媽媽,我也要吃奶。」
殷明珠說:「瑞兒,你長大了,不吃奶了。去找奶奶要點心吃,好嗎?」
牛瑞跑進房裡。
唐玉良說:「妹妹,今天下午不練兵,咱倆去縣城逛逛,買些東西,好嗎?」
殷明珠:「你難得有空,好吧,我陪你去。」
妯娌倆走在縣城街道上。人很多,所有店鋪都開著門。
唐玉良和殷明珠悠閒地逛著,牛祥騎跨在唐玉良脖子上,殷明珠則用一個布製的「背被」把牛瑞背在背上。
不時有逛街的士兵向唐玉良打招呼:「總教頭好!」
殷明珠說:「今天怎麼有這麼多當兵的在逛街?」
唐玉良說:「這幾天練得很累,我給他們放了一天假。」
王子和杜翠翠挽著手迎麵走來,王子懷抱著一個小嬰兒。兩人向唐玉良打招呼。
唐玉良說:「祥兒,看看小妹妹,多可愛啊。」
王子把嬰兒高高舉起湊到牛祥的麵前,牛祥努嘴親了嬰兒一下。
唐玉良和殷明珠繼續逛。
唐翰在一間客棧門前跟一個人說著話。
唐玉良喊了一聲:「二哥。」
唐翰向唐玉良招招手:「玉良,過來一下。」
唐玉良和殷明珠走過去。
唐翰踮著腳想扌莫牛祥的頭,夠不著。
唐玉良問:「二哥,你們在說什麼呢?」
唐翰說:「我想把這間客棧盤下來,你看如何?」
唐玉良看看客棧說:「挺好的。可是,盤下來,你有時間照料嗎?」
唐翰說:「我想把你二嫂接來,讓她照料就行了。對了,明珠啊,你也沒什麼事,要是願意,你也來幫我照料一下啊。」
殷明珠說:「我也不懂怎麼照料,能行嗎?」
唐翰說:「你能讀能寫的,就幫我記記賬,寫寫價目板。那些粗活不用你乾。」
殷明珠說:「行啊,我可以試試。」
唐玉良說:「好吧,你們先談,我們繼續逛街。」
唐玉良和殷明珠繼續往前走。
街邊兩個男子為爭擺攤的地盤在爭執,說著就要打起來。
唐玉良走過去插在兩人中間說:「乾什麼?有話好好說。」
兩人仰頭看著高大的唐玉良,不敢動了。
一人說:「他欺負人,老是把他的破攤子往我這邊擠,中間都過不去人了。」
另一人說:「是你往我這邊擠。」
唐玉良把牛祥抱下來交給殷明珠,然後把兩個攤子拉了緊靠在一起說:「就這樣,你倆就連在一起,好好做買賣,不準打架了。」
兩人無奈地笑笑:「好吧,就聽夫人的。」
唐玉良她們繼續往前走。
唐玉良說:「前麵就是司空先生的家了,我們進去討口水喝吧。」
司空曉家的堂屋布置得簡單樸素,中間放了幾把長凳和餐桌,牆邊放了一溜矮櫃。
唐玉良和殷明珠進來,見堂屋裡沒人。
殷明珠:「沒人,先生不在家吧。」
唐玉良:「大概是在裡麵打坐呢,我們坐下歇息一下吧。」
唐玉良和殷明珠在長凳上坐下。兩個孩子到院裡玩去了。
司空曉在內室。
內室裡很空,僅有一座佛龕,佛龕前供著一盞油燈和水、鮮花、水果等物。
司空曉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手心朝上放在腿上,眼睛看著空空的牆壁,一動不動地處於冥想中。一束陽光射進來,正好籠罩在司空曉身上,仿佛是他發出了一圈光芒。
司空曉麵對的牆壁上忽然隱約出現一張人臉。司空曉凝神細看,是牛乘的臉。那張臉逐漸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一團塵土紛紛揚揚地散開不見了。
司空曉疑惑地扌莫了一下牆壁,光滑的牆壁上什麼也沒有。
司空曉回過神來,他起身,來到佛龕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向佛像磕頭。
司空曉從裡屋出來,見唐玉良和殷明珠坐在餐桌旁說笑著。
司空曉說:「二位妹妹來了。」
唐玉良她們起身跟他打招呼。
司空曉:「請坐,請坐。」
殷明珠問:「司空先生,我嫂子說您在打坐。打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司空曉說:「其實也沒什麼很特別的感覺。就是強迫自己消除雜念,專心地去回想佛陀說過的話。」
殷明珠說:「我也看過佛經,可惜沒看出個所以然。」
司空曉說:「你要是願意學,我可以教你。」
殷明珠:「好的,多謝先生。改天一定向先生討教。」
唐玉良說:「學佛隻會有好處。我在大竹寺跟師傅學武時,師傅也教給我一些佛法,確實很受用啊。」
司空曉問:「玉良,你夫君最近是不是有些勞累啊。他這個行政官什麼都管,不容易啊。」
唐玉良說:「他確實事務繁忙,不過,看上去精神還好。您怎麼突然問起他?」
司空曉說:「他是大家的父母官啊,我就是怕他太勞累,還是要保重身體啊。」
唐玉良說:「謝謝先生掛念,我會轉告他的。」
牛乘在行政官府內廳批閱文書。
唐玉良走進來。
牛乘:「玉良來了。」
唐玉良答應了一聲坐下。
牛乘倒了一杯水,遞給唐玉良,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唐玉良真是渴了,抬起水一口喝下。牛乘伸手給她擦去嘴角溢出的水。
唐玉良握住牛乘的手說:「司空先生讓我轉告你,要多休息,別太勞累了。」
牛乘說:「他這麼掛念著我呀,我得謝謝他。」
門外報:「曹公公到。」
曹淳走進來。
大家互相打完招呼坐下。
牛乘問:「公公一切都好吧?」
曹淳說:「還好。除了管管礦稅,我也沒別的事可做的。閒的時候,還真是覺得有些百無聊賴啊。」
牛乘:「公公沒有些什麼愛好可以打發時間麼?」
曹淳笑笑說:「從前在宮裡,常有唱雜劇的來給皇帝皇後唱戲,我們也跟著沾光。那時候就喜歡看戲。來到這裡後,看過幾次川戲,也挺不錯的。」
牛乘說:「那好辦。我去請唱戲的經常去您府上,專門給您唱。」
曹淳搖搖頭說:「那不好。一個人看戲沒意思。要像宮裡那樣,有個戲台,大家坐在下麵看。遠近都能看得清楚。上麵唱著,下麵叫著好,那才叫熱鬧有趣呢。」
牛乘:「公公的意思,是要我們在這縣城裡建一所戲園子。」
曹淳:「要能有個戲園子就太好了。不是我一個人享受的,大家都可以享受的啊。」
牛乘:「聽說呈縣蓋了一所戲園子,花了一萬兩白銀。這太多了,咱們可出不起這麼多白銀啊。」
曹淳說:「你們哪,花在兵營的錢太多了。就不能挪一點過來嗎?」
唐玉良說:「公公,兵營的錢已經是緊著用了。要是再挪走一些錢,那就難以為繼了。」
曹淳說:「唐夫人別急。不挪用兵營的錢也行,我們可以讓有錢人來蓋啊。隻要行政官在熱鬧處給她一塊地就行了。」
牛乘說:「這倒是個辦法。隻是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
曹淳說:「我跟潘萍說起過這個事,她的意思,她願意籌錢來建個戲園子,隻要行政官能在城裡劃一片好一些的地給她就行。」
牛乘說:「好吧,您叫她找找哪裡有合適的地皮,我給她劃地。」
曹淳說:「行了,就這樣吧。我也該走了。」
曹淳站起身來,牛乘和唐玉良起身告別:「公公走好。」
曹淳出去了。
說著,牛乘感到一陣眩暈,身體搖晃了一下,趕緊坐下。
唐玉良問:「怎麼了?你身子不舒服嗎?」
牛乘定了定神說:「忽然有些頭暈,可能真是有些勞累了。」
龍虎寨,潘萍家。
李嘎妹懷抱小嬰兒坐在床上,她頭上戴著頭巾,顯然還在月子中。
潘龍坐在床邊逗弄嬰兒。
潘萍端著一碗糖水雞蛋走進來。
潘萍:「嘎妹,來,吃碗糖水雞蛋。」
潘龍抱起嬰兒。
李嘎妹接過碗來:「謝謝阿媽。」
潘萍接過嬰兒,憐愛地逗弄著。
潘萍:「嘎妹,以後就在家帶孩子吧,別去兵營了,好嗎?」
李嘎妹:「我怕是閒不住,等孩子長大點再說吧。」
黃昏時分,在大街一處較寬闊處,搭著一個簡易的戲台。觀眾們席地而坐或是站著看。
戲台上正在演出《白蛇傳》。
人群中,曹淳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有兩名隨從站在左右。
曹淳入迷地看著戲,還不時地大聲叫好。
司空曉家的堂屋裡坐滿了人。牛乘、司空曉、唐玉良、悟遠、唐屏、唐翰、唐民都圍坐在餐桌旁。除了司空曉和悟遠沒喝酒,幾個人都喝得有些微醺了。
殷明珠在旁邊逗孩子玩。
牛乘舉起酒杯說:「以後我們要常這樣聚一下。什麼都比不上家人們聚在一起好啊。來,為了團聚,乾杯!」
大家一起吧杯中酒一口喝下。
唐屏說:「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們家老二今天盤下了一間客棧。我們祝他生意興隆!乾杯!」
大家再乾一杯。
唐翰說:「謝謝!以後聚餐就可以在我的客棧聚了,那裡寬敞方便。」
唐玉良說:「還是二哥精明,將來肯定會富甲石城。」
牛乘說:「好啊,富裕是好事。我還希望石城的百姓們都富裕呢。」
說著,牛乘感到一陣眩暈,往後就倒。
唐玉良趕緊扶住他問:「夫君,你怎麼了?」
唐民問:「是酒喝太多了嗎?」
司空曉說:「臉色不對,你們快讓他躺下,我去請郎中。」
司空曉匆匆跑出。
唐玉良抱起牛乘進了內室。
一座榆關把大成帝國分成了關外和關內。
近年來,關外很是不平靜。蒙古人在大成皇帝的支持縱容下,肆意地壓製盤剝關外的其他民族。不時激起反抗。而被鎮壓下去的反抗,又集聚了更強有力的反彈力,孕育著更加強烈的反抗。
茫茫的白樺林,覆蓋了遼闊的山巒。早晨的陽光從樹葉間隙斜射進來,形成千萬條漂亮的光束。
成群的梅花鹿在啃食帶著露珠的嫩草,勞累了一整夜的林鴞站在樹枝上打瞌睡。
整個森林寧靜而美麗。
突然,犬吠聲大作。
梅花鹿們快速奔逃,林鴞睜開了眼睛左顧右看。
數十隻獵犬急速地竄過去,接著,數百名士兵圍過來。
在一群騎衛的簇擁下,龍虎將軍努赤凱爾騎著一匹駿馬緩緩而行。他身後的士兵舉著一麵大旗,上書「龍虎將軍努」。
努赤凱爾身著紅色盔甲,月要佩長劍和箭袋,背著一張大弓。他身材高大挺拔,方麵大耳,英俊不凡。
士兵們把鹿群往努赤凱爾麵前趕過來。
努赤凱爾取下大弓,張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