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苟雄索司隸 孟朗忍為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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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宴荔之父,嘗娶拓跋之女,其父死後,趙宴荔納此女為妻,生得一子,小名孤塗,甚得趙宴荔喜愛。如我所料不差,趙宴荔必是已遣他此子,趕往盛樂,求拓跋援兵去了!」

戎人也有收繼婚的習俗,趙宴荔娶後母為妻,不值得苟雄驚奇,他吃驚的是孟朗對趙宴荔「必已求援拓跋之事」的推測,他睜大眼,下意識地重復孟朗的話,說道:「趕往盛樂求援了?」

「不錯。」

不止趙宴荔,帳中的胡將們你看我,我看我,大多臉上也都露出驚詫的神色。

孟朗的那個唐人幕僚,是早就知道孟朗的這個推測的,這會兒見胡將們的失色表情,他嘴角不覺綻出了一點笑容,心道:「明公之智謀料事,焉是汝等可測?可與比的麼?」

苟雄神情變幻,心中想道:「趙宴荔狡殘反復,就如草原上的惡狼,得勢時張狂吃人,挨揍時夾尾如犬,以他的脾性,還真有可能會如老匹夫所說,遣子往去盛樂卑辭求援。」說道,「便他遣子求援盛樂,拓跋部不見得會援他吧?」

「隻要他獻上的好處足夠多,拓跋為何不援?」

「他能給拓跋部什麼好處?」

「朔方境內雖多沙漠,然大河兩岸多上好草場。他如肯質子稱臣拓跋,再把鄰盛樂的河南牧場獻與給之,則我斷定拓跋部就定會馳援。」

那麼趙宴荔會不會把黃河南岸的牧場獻給拓跋部?而下秦軍壓境,他的老巢都快要保不住了,幾塊水草豐美的牧場,毋庸多言,為渡過眼前的危機,他必然是不會可惜,肯定會獻的。

苟雄感覺到了事態的嚴峻性,但他乃是秦國猛將,沒有因此畏懼,反而被激起了昂然的鬥誌。

他霍然起身,按著佩刀,在帳內轉來轉去,大聲說道:「我聽說賀蘭延年被稱為北地虎將,與柔然的溫石蘭齊名,早就想與之一會了!好啊!拓跋鮮卑如不知死活,真敢助逆,援救趙宴荔的話,我就取了賀蘭延年的腦袋,獻給大王,掛在鹹陽的城闕上,宣示我大秦的天威!」

帳中有心細的胡將想道:「苟將軍這話邏輯不對啊。賀蘭延年固是名聲不小,但拓跋鮮卑如派援軍,卻不一定會以賀蘭延年為將。賀蘭延年若不得為將,苟將軍又怎取他腦袋?」看了苟雄好幾眼,瞧他鬥誌昂揚、熱血沸騰的,想了想,終究還是有點眼色,沒把此異議提出。

孟朗拊掌贊道:「將軍聞敵而喜,氣壯之雄士也!待拓跋援兵至,咱們佯裝敗上一場,引了趙宴荔出城以後,大破賊軍,就要全靠將軍了!」

苟雄到孟朗的座前,握著刀柄,身子稍微前趨,居高臨下地瞪著他,說道:「賀蘭延年在我眼裡,大狗而已;趙宴荔在我眼裡,小狗而已!兩條狗!敗之何難?老匹……,老孟!隻要此戰勝後,你肯為我奏請大王,授我司隸校尉,當戰時,你就在營中坐聞捷報便是!」

孟朗縱是熟知人性,也全然沒有料到苟雄會忽然蹦出這麼一句。

他呆了一呆,心道:「莫不是朝中貴戚,畏我殺伐太重,故是苟雄欲代我此職?」說道,「此非我所能奏者。戰如勝,大郡太守、萬戶侯,我可上奏大王,依按軍功,為將軍請之。」

苟雄逼視孟朗,威脅地說道:「老孟,你是不想贏了此仗麼?」

孟朗哭笑不得,被逼無奈,隻好行下策,給他講道理,苦口婆心地說道:「苟將軍,司隸校尉雖非公卿,然權重位尊。

「秦時,司隸校尉與尚書令、禦史中丞,於朝會時各自專席,京城號為『三獨坐』;前代成朝時,朝會之日,入殿之前,司隸校尉位在各部長官之上,獨處之,愈貴於前代。秦、成、唐歷代,司隸校尉詣尚書台廷議,位在九卿上;公議、朝賀之時,『無敬』三公。

「苟將軍,此等顯貴重要的職務,我如何能有奏請之權?盼將軍勿為此置氣,宜以國事為重!」

苟雄心道:「他娘的,正是因了此職尊貴權重,老子才想做上一做!怎麼?隻許你威風,不許老子也威風威風麼?」認為孟朗是在找借口,不願幫自己,怒視了他好一會兒,甩袖離帳。

餘下的胡將們亦紛紛告辭。

備下的飯食尚未端上來,就已經沒了人吃,幕僚問孟朗怎麼處理。

孟朗揉著額頭,揮了揮衣袖,說道:「兵士們連夜築營辛苦,給他們送去吧。」

幕僚瞧他這幅疲憊的樣子,感到心疼,實在是憋不住,對孟朗說道:「明公,苟將軍太過分了。先是要求在膚施休整三日,繼而擊鼓聚兵,現又當眾索要官職,當真目無軍紀國法!明公,不如上書大王,請大王予以嚴懲!」

孟朗嘆道:「你可知大王為何會遣我與苟將軍共領兵來討趙宴荔麼?」

「下官不知。」

「此戰是大王登基後的第一場大戰,兼關係到我朝日後的戰略規劃,必得信的過人為將,務必保證取勝,大王才能放心,此其一;苟將軍非隻是王後的兄長,而且勇猛兼人,是我國的頭等悍將,此其二;我知大王的難處,在大王擇將時,曾向大王保證,我一定會忍讓苟將軍,以大局為重,此其三。」孟朗說道,「因此三條,故而大王任了苟將軍為我的副將。」

「原來如此。但苟將軍這般無理取鬧,委實可惱!」

孟朗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軍如今已至朔方,大戰將臨,務應上心同心為要。此時此刻,我唯一可做的,唯有相忍為國。你方才的那些話,記住,以後不許再說了。」

那幕僚應道:「是。」

孟朗確是感到很累了,擺了擺手,叫他出去。

幕僚出了帳外,自去給兵卒送飯。

孟朗從胡坐上起來,負手踱到掛在帳壁上的地圖前。

地圖有兩幅。

一幅是朔方周邊的地圖;一幅是整個天下各國的地圖。

孟朗僅略掃了眼前者,即落目在後者上,出神地看了好久,視線落在魏國的都城,復而移到江左的都城,在此兩城間來往遊動,末了,定在秦國王都鹹陽城的位置上,遙想現下的王宮裡邊,蒲茂或是在燭下批閱奏章,或是乘羊車在夜遊園林,喃喃地說道:「大王不世之聖君,我具管、樂之材。我與大王的雄心大誌,苟雄諸徒,非我同類,怎麼會能理解?

「也許別人看來,他這些日對我步步相逼,我步步退讓,但實則呢?欲成大事,逐鹿海內,無鷹犬不可。苟雄此輩,在我與大王的眼中,就是鷹犬罷了!和鷹犬,有什麼可置氣?有什麼可退讓的?我不是在對他退讓,我是在推進我與大王的遠誌宏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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