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臣前與令旨 為子削荊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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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夜色下,秋風冰涼,城中街道兩邊的樹木已開始落葉,零落翻飛如蝶,舊城的數千住戶早就入眠,除了引路兵卒打的火把,餘外沒有半點的光亮。一派初秋深夜的蕭瑟。

顧不上馬蹄聲可能會驚擾沿街的居民,莘邇催馬疾馳。

還入宮城,進到寢殿。

宋閎等人已在,曹斐、唐艾、張道將還沒趕來。

令狐奉的兩頰透出詭異的暈紅,他僵臥床上,偏著頭,睜大眼睛,注視著莘邇進來、下拜,說道:「阿瓜,你近前來。」

莘邇越過宋閎等人,前至床邊。

「再近點。」

再近,就要俯身到床上了。

莘邇從命,俯於床畔。

令狐奉問道:「阿瓜,還記得我在豬野澤時,對你說過的話麼?」

「昔在豬野澤,主上耳提麵命,對臣訓誨甚多,不知主上說的是哪一句?」

再次回想起在豬野澤的日子,「忠義阿瓜」的點點滴滴,令狐奉記憶猶新。他的聲音帶出了點柔情。他輕輕地說道:「要狠一點!」

令狐奉嫌莘邇心軟,曾經教訓他說,丈夫立世,要狠一點。這話,莘邇記得。

莘邇回答說道:「主上的教誨,臣時刻銘記,此話臣一直牢記在心。」

令狐奉低聲說道:「我不行了。阿瓜,滿朝的士大夫,個個隻圖自家之利,無為國為民者,我一個都信不過。我隻信得住你。我要死了,阿瓜,我能把世子托給你麼?」

莘邇不知不覺,濕了眼眶,他伏拜說道:「臣死而後已!」

令狐奉欣慰地笑了笑,從枕下扌莫出一道卷起的王令,當著諸人的麵,遞給莘邇,勉力提起聲音,說道:「收好孤之此令,待到需用之時,再示與諸臣。」

莘邇應道:「是。」恭謹地接過王令,心中想道,「此時給我一道王令,那就是遺詔了。『待到需用之時』,他此話何意?」猜料不出王令的內容到底會是什麼。

莘邇猜不出,宋閎等人也猜不出,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道王令上。

莘邇將王令收入懷中。

殿外內宦稟報:「大王,中宮、西宮、世子、顯美翁主求見。」

這四個人,是令狐奉叫來的。

令狐奉說道:「讓他們進來。」

左氏牽著令狐樂的手,當前入殿,宋氏、令狐妍跟在其後。四人進來,下拜行禮。

令狐奉環顧群臣,說道:「孤將薨矣!諸公,吾子就托付給你們了!」命令狐樂站到床前,對他說道,「殿下諸公,日後就是你的股肱。郎中令陳蓀、中尉麴爽、大農孫衍、武衛將軍莘邇,牧府治中氾寬,你要師事禮敬。」

宋閎等人聞言,俱皆驚詫。

此時此刻,能得被令狐奉點名的,顯是顧命大臣無疑了,卻怎麼有陳蓀等,乃至莘邇也在列,卻沒有宋閎、宋方?

令狐樂雖是孩童,也知有大事要發生了,手足無措,怯生生地應道:「是。」

令狐奉示意令狐妍上前,呼她小名,說道:「神愛,我給你擇了一個佳婿。你父久已辭世,我原想親自為你主婚,看來是不成了。不要等太長日子,明年開春,你就與阿瓜把婚事辦了!」

令狐妍本來就不大看得上莘邇,今夜見他,發髒胡亂,髒兮兮的不說,還發出臭烘烘的氣味,散滿殿內,更是不樂,但知令狐奉將亡,不敢忤逆,委屈應道:「是。」

「老陳,給孤取麵鼓來!」

很快,陳蓀與幾個內宦抬了一麵宮中平時飲宴伴奏用的懸鼓,放到了令狐奉的床前。

鼓身頗大,懸於架上,通體飾以金漆,鼓麵繪以彩龍和彩色的雲紋,非常精美。

令狐奉命陳蓀、莘邇:「扶我起來!」

兩人小心地扶他坐起。

令狐奉手握短槌,用盡力氣,奮力擊打鼓上。

沉渾的鼓音響盪殿中,沖淡了些殿內陰鬱的氛圍。

隨著鼓聲的節奏,令狐奉唱道:「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令狐奉全靠陳蓀、莘邇的扶持,才能在床邊坐穩,聲音嘶啞,中氣不足,但群臣麵前,殿宇之內,他擊鼓唱詩,旁若無人的儀態落入莘邇眼中,卻隻覺認識他這麼久,獨在這時,他最慷慨雄豪,使人心折。唱了隻有數句,莘邇瞧到,兩行熱淚滾落令狐奉的臉上。

令狐奉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實在支持不住了,他扔掉鼓槌,命令陳蓀:「喚殿外甲士!」

一群甲士入進。

令狐奉顧視令狐樂,說道:「兒子!為父給你削掉荊棘!」戟指宋閎、宋方、宋氏,說道,「抓了下去!呈宋方首級與孤!」又噴出一口黑色的濃血,仰麵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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