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宋方無法殺 王令不可說(1 / 2)

加入書籤

十月中旬,下起了雪。

北風呼嘯,天空灰蒙蒙的,雪花愈下愈緊,鋪滿人間。站在城頭,遠處的山巒皚皚,直插雲霄;城下農田裡的落雪已然沉積頗厚,白茫茫的一片。

一隻雄鷹從城樓掠過。

莘邇負手挺立,眺望雪景,目迎飛鷹,良久無言。

羊髦這這些時日操勞過度,寢食不調,降雪帶來了氣溫的急劇下降,前天,他不慎感染了風寒。這時,他裹著厚實的大氅,跟從在莘邇的左右,問莘邇,說道:「將軍在想什麼?」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士道,山河如許壯麗!」莘邇按劍感嘆了一句,隨之,笑問羊髦,「卿才氣橫絕,此景此情,可有詩賦?」

羊髦齉著鼻子說道:「下官頭昏腦漲,半點詩興也無。」

張龜亦在旁邊,笑道:「長史染了風寒,固然要難受幾日,不過卻也因病得福。」

羊髦問道:「何福?」

「因了風寒之故,長史說話的鼻音很重,聽來倒是與『洛生之詠』無有二別了。」

洛生詠,這個「洛」,說的本朝遷鼎之前的都城洛陽。都城在洛陽,洛陽話也就成了本朝的官話。士人無不以學此話詠詩、乃至用作日常交流為雅,可現今的洛陽話,發音低沉渾重,外地人真正能夠學到精髓的沒有多少。

羊髦而下風寒鼻塞,講話敘談之時,鼻音沉重,聽起來,確是像極了洛陽話的發音。

羊髦微微一笑,說道:「司馬謬贊,誠不敢當。」

羊髦絕非以貌取人之輩,自與張龜同僚以來,隨著對張龜認識的加深,知道了此人不但有些才乾,並且最為難得的是,生性淳樸,故而從未因其的殘疾而鄙視他。兩人的交情處得不錯。

莘邇又望了兩眼城外的山河、原野,天空中靜盪盪的,已然不見了那隻雄鷹的蹤影,他伸手接住兩瓣雪花,任其在掌心化為清水,似是對羊髦說,又似是自語,說道:「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啊!」笑與羊、張二人說道,「士道病體未愈,樓上風濃,咱們回去罷!」

三人從城樓下來,向逵引部護從,回往將軍府。

莘邇邀請羊髦、張龜與他同坐一車。車廂寬敞,三人對坐,綽綽有餘。榻下生有火盆,車外垂掛厚簾。暖氣如春。莘邇親手給羊髦斟了碗熱湯,叫他趕緊飲下,去去寒意。

待羊髦喝罷,莘邇繼續來城樓前的話題。

來城樓觀雪,是莘邇臨時起意。他們三人原本是在將軍府議事的。

議的共有兩件事。

一件是:傅喬的新工作。一件是:和氾寬的一道上書相關。

上月,令狐奉在給令狐樂定下了五個顧命大臣,當著諸臣的麵,確定了莘邇與令狐妍的婚事,擊鼓唱詩,命甲士殺掉宋方,但還沒來得及看宋方首級便昏厥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別的事好說,「殺宋方」一令,在令狐奉歸天以後,因為幾個重臣的反對,沒有得成。

會有人反對,這是肯定的,但讓莘邇沒有想到的是,頭個反對的是陳蓀。

陳蓀那時說道:「宋方是宋後的兄長,大王之戚也,且無罪錯,焉有殺之的道理?大王此令不能當真。」

氾寬也不同意。

氾寬比陳蓀說的直截了當,他說道:「魏顆從治命,不從亂命。古賢人故事也。大王神誌不清,所下者,亂命也,絕不可從!」

戰國時期,晉國的魏武子有個小妾,武子甚愛之,武子病危,先命子魏顆,許妾再嫁,後又令魏顆殺之以殉。魏顆認為武子臨終所言,乃是昏亂之語,於是沒有遵從,說「孝子從治命,不從亂命」,而仍是依照武子最先的交代,把魏武子的這個小妾給改嫁了。

這個故事記載在《左傳》中,莘邇熟讀此書,也是知道的。

五個顧命大臣,兩個明確反對。

麴爽不表態。

孫衍建議,到底如何處理,是否該遵從王令,不如詢問世子。

世子令狐樂哪裡會有主見,隻能看他的母親。

左氏也無主見,杏眼含淚,哀戚可憐,下意識地看向莘邇。

莘邇當時腦筋急轉,權衡利弊,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站在了陳蓀、氾寬這邊。

左氏接納了他的意見,保下了宋方一命。宋方不死,宋閎與宋氏當然也就無事了。

卻是說了,令狐奉死前,才剛又敦敦教誨,叮囑莘邇不要忘了「狠一點」三字,他卻怎麼不咬住此為令狐奉之令,務要殺了宋方,罷免宋閎,廢掉宋後,以達到沉重打擊宋家這個「可能會成為他日後政治上強敵」的目的呢?麴爽為何不表態?料來他就是這麼想的。

這就是莘邇與麴爽在政治上眼界的不同了。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女生相关阅读: 庶民帝國 我撿垃圾能成寶 重生做石油大亨 漫威的瓦羅蘭之心 挨揍就變強 變身王者女英雄 我與我的江湖酒館 影視世界諸天行 第一序列 我在霍格沃茨氪金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