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擢遷左長史 忠臣唯阿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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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奉是今天淩晨蘇醒的,頭一個知道他醒轉消息的是朝夕陪侍宮中的郎中令陳蓀。

醒來後,令狐奉先見了左氏與宋氏,然後,召見了宋閎、氾寬等重臣,接著,就遣人來召莘邇進宮了。與莘邇一同進宮的,還有宋方、唐艾和曹斐。

令狐奉昏迷才醒,不能移動,故此,召見莘邇等人的處所沒在四時宮,便在舊城靈鈞台內,他的寢宮裡邊。

靈鈞台的城牆高大厚實,牆上的過道中,持械的甲士戍立如林。進入台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亦盡是宿衛的禁軍兵卒,並時見有帶著武冠、穿著戎裝的郎官們帶隊巡邏。

戒備很是森嚴。

時當近暮,秋陽欲墜,灑下如血的紅色,染透了台城的殿宇、樓閣,就連那地上鋪置的青黑磚石,似都給人以壓抑沉重的感覺。

到了令狐奉的寢宮門外,莘邇站立等候片刻,宋方、唐艾、曹斐三人相繼趕到。

四人來齊,內宦進入通報,不多時,出來傳旨,令他們入內。

宋方的地位最高,走在最前。曹斐是中領軍,位高權重,隨在宋方身後。唐艾是朝臣,且督府司馬之職,品秩雖不甚高,權力很大,莘邇與他稍作謙讓,兩人聯袂跟行。

入到殿內,由內宦引導,四個人行至床前,下拜行禮。

聽令狐奉說道:「都起來吧。」

聲音很虛弱。

肯定虛弱。傷勢不講,隻他這昏迷臥床十餘日的飲食,每天都僅是內宦、宮女給灌些流食而已,饒是鐵打的漢子,這麼長時間下來,身體也早就吃不消了。

與尋常人比起來,令狐奉的精神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從蘇醒到現在,不到一天的功夫,陳蓀、左氏和宋氏、宋閎等等,他已經馬不停蹄地接見過好幾波人了。

宋方站起身,打量臥床的令狐奉,說道:「自從大王墮馬,臣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日夜憂心大王的傷勢。前天,臣還專門請了西域的那位神僧,為大王念經祈福。真是好啊,大王終於醒了!」

一陣哽咽的聲音傳來,幾個人循聲看去,瞧到曹斐濕了眼眶,拿手捂著嘴巴,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副立刻就要泣不成聲,大約又怕驚擾到令狐奉,勉強忍住的作態。

令狐奉問道:「老曹,你怎麼了?」

「臣、臣,……大王,你終於醒了,臣太開心了。」

莘邇心道:「他娘的,你老曹還有這一手!」

昨天見曹斐,他雖然憂心忡忡,非常擔心令狐奉的死活,可歸根結底,他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利益,又哪裡是一心隻想令狐奉了?這會兒卻哭哭啼啼,儼然大忠臣的扮相。

這個家夥舞槍弄棒,嘴不把門的,莘邇隻當他是個莽夫,未料小看他了。

曹斐抹著眼淚,說道:「臣、臣是喜極而泣。」

令狐奉露出點笑容,說道:「難得你這份忠心了。」

墮馬的時候,令狐奉不僅傷到了頭顱,而且傷到了左腿,左腿折斷,沒法坐起身,他平躺床上,扭著臉,看過曹斐,轉視宋方、唐艾、莘邇,目光最終落在了莘邇的身上。

「阿瓜,你不止守住了西海,還大破了柔然邊地。不錯,不錯。你前天到的王都麼?」

莘邇不知,這些事情都是陳蓀告訴令狐奉的,不過,他也不奇怪令狐奉為何會知。堂堂一國之主,豈缺消息來源?縱是昏迷多日,一朝醒轉,自會有人將近日內所有的新聞稟報與之。

莘邇恭謹俯首,答道:「是。賴大王神威,臣僥幸攻破柔然,俘柔然邊部酋大十餘,思彼輩北地蠻夷,不知王威,因此,為使彼輩能知大王威德,特地請命來朝,獻俘於國。」

令狐奉意向不明地含糊地說了兩句「很好」。

床邊有人輕輕地咳嗽了聲。

莘邇略微抬眼,這才瞅見陳蓀站在那裡。陳蓀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莘邇入殿後,又一直垂首,不曾觀看周邊,因是直到這聲咳嗽,他才注意到了陳蓀的存在。

宋方明白陳蓀為何咳嗽,當下說道:「大王重傷初醒,臣等不敢多擾。敢問大王可有何命旨,下與臣等?」

令狐奉示意陳蓀,讓他來說。

陳蓀往前站了一步,溫聲說道:「莘將軍大破柔然,此乃我國多年未有之大捷,功勛殊著,宜當酬賞。大王旨:遷莘邇武衛將軍,領大都督府左長史,從事中郎、世子友如舊。」

包括莘邇在內的四人聞旨,都愣住了。

令狐奉才醒,就立即拔擢莘邇,這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此諸人愣住的原因之一。

武衛將軍權且罷了,「大都督府左長史」是宋方現下任的官,給了莘邇,宋方乾什麼?此諸人愣住的原因之二。

不等四人反應過來,陳蓀繼續說道:「宋長史職掌軍務,勤恪功優,今柔然之捷,亦當擢遷。大王旨:遷宋方牧府別駕從事。」

牧府別駕從事現為孫衍,莘邇來宮中之前,還剛聽羊髦提起過此人。聽完這道王旨,莘邇不覺心道:「我升了官,宋方升了官,孫衍也要升官麼?」

孫衍的確也升了官。但他沒在四人之列,陳蓀因而沒提。孫衍遷任的是空缺至今的王國大農。

宣布過了這兩道旨意,陳蓀後撤,站回了原位,提醒說道:「莘將軍、宋長史,還不接旨?」

兩人拜倒,說道:「臣接旨。」

等他兩人起來,令狐奉說道:「黃奴,我今雖醒,傷未大好,料且有一段時日不能上朝理政。國中的政務諸事,暫托付給你了。你要與內史宋公、治中氾寬多多商量,不可懈怠。」

宋方茫然如有所失。

牧府別駕是牧府的第一長吏,位猶在治中以上。一國之政,皆由此職與內史、治中三職共決。如論權柄、尊貴,隻管軍事的督府長史是不能及的。

但宋方此時此刻,渾無升官的喜悅,隻感到手中好像少了些什麼。

他下拜說道:「臣遵旨。」究竟沒有忍住,直起頭,對令狐奉說道,「大王,武衛將軍,四品職也。莘邇鄉議五品,臣愚見,是不是不好居任?恐郡縣風評,以為不合規製。」

「阿瓜,你家在金城郡是麼?」

「是。」

令狐奉吩咐陳蓀:「與金城郡中正去道口諭,升阿瓜鄉議二品。」

「升二品」,不是升到二品,是提升二品,亦即莘邇現在鄉議五品,提升二品,到三品。鄉議士人的品級定下之後,每隔一定時間,州郡中正就會根據該人鄉品定後的表現,對其等級進行調整,或保持不動,或予以升降,「言行修著」的就升品,「道義虧缺」的就降品。

這道口諭,使宋方愕然,陳蓀也現出為難之色。

陳蓀說道:「金城郡的中正向來剛正,大王,您的口諭他不見得會聽。」

換到往日,誰敢不聽話,令狐奉是非要教訓他到服服帖帖不可,而下沒有力氣,也就懶得與個郡中正較勁,他說道:「聽也好,不聽也罷。孤擢賢用能,識別人才的眼光,卿等認為,難道還不及一個郡中正麼?」

陳蓀、宋方俱拜倒說道:「大王雄才大略,識才之能,當然不是郡中正能比的。」

話是這麼說,製度不能隨意破壞。

令狐奉命令陳蓀,說道:「金城中正如不肯從口諭,老陳,就由你來給阿瓜升品。」

這下唐艾、曹斐也詫異了。

唐艾說道:「大王,陳公怕是沒有升品之權啊。」

陳蓀代令狐奉回答唐艾,說道:「大王已任蓀為王國大中正,明日即有旨下。」

唐艾怔了下,說道:「原來如此。」心中想道,「王國大中正,職領各郡中正。此職原由宋閎兼領。大王而今改任與了陳蓀。陳蓀,寓士也,也不知國內的士人會否服他。」

正在尋思,唐艾聽見令狐奉喊到了他與曹斐的名字,趕忙收住思路,應道:「臣在。」

令狐奉說道:「千裡,阿瓜日後就是你的上司了,你要好生輔助。」

唐艾應道:「是。」

令狐奉對曹斐說道:「老曹,你與阿瓜以後也是同僚了。你倆都跟著孤吃過苦,皆是孤的信用之臣,以後一起辦事,務必同心盡力。」

「武衛將軍」,顧名思義,「以武相衛」,其職在統領宿衛,與中領軍的職權相近,兩者都屬於宿衛係統。中領軍是三品官,武衛將軍的品級比它低,嚴格說來,算是中領軍的下級。但從令狐奉的話風裡頭,諸人可以品味得出,他並沒有把莘邇當做曹斐下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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