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兵貴以雜利 人馬先相親(2 / 2)
奈何他無有戰陣的經歷,目前來說,於軍隊的訓練、編製、戰鬥等各方麵,他隻能是一邊學習軍事典籍的理論,一邊吸取當下成熟的經驗,同時從後世的見聞中汲取養分,算是扌莫索前進了。
南邊的操練場上,既有胡人的輕騎,也有嚴襲部下的甲騎,總約三百來騎,在分隊訓練。
除此外,還有二百來個唐人的輕甲兵士,整齊地坐在訓練場的邊緣。
這是參與訓練的那百十唐人甲騎之從騎。
此時於此場中訓練的甲騎是鐵鎧的,凡鐵鎧甲騎,皆有從騎。
這是時下之慣例。
莘邇最早知道時,還有點驚訝,立刻聯想到了西方中世紀的騎士。其實細想一下,今之甲騎具裝,與西方的那些所謂騎士本就近似,那麼和那些騎士一樣,都有從騎自就不足奇了。
鐵鎧甲騎之所以有從騎,原因大概與西方的騎士相同。
一則,鐵鎧遠比皮甲重,隻一副馬鎧就有百餘斤,人甲亦數十斤,一個人不能快速地穿戴。
二來,甲騎俱是一人多馬,或一匹副馬,或數匹副馬,一個人難以照養。
三者,甲騎全副武裝,戰鬥的時候,大多隻有一雙眼露出,視野狹窄;並且鎧甲沉重,上下馬不便,有所斬殺,沒辦法收獲人頭。
是以,就必須要有從騎。
事實上,一些有錢、得寵的部隊中,不僅鐵鎧,即使皮甲甲騎,也有從騎。
按照個人的財富、名聲,甲騎的從騎通常少則一兩個、多者四五個,平日為甲騎保養甲械、照顧戰馬;戰前幫助穿甲;戰時,保護其身後和兩翼,當甲騎有斬殺時,他們上去割獲人頭。
鐵鎧甲騎的戰馬負重大,寬的溝壑不要求他們跨越,主要操練他們的是繞障、越障。
這些鐵鎧甲騎都是定西國的一等精銳,障礙訓練對他們來說,小兒科一般。其部中的軍吏本頗有不樂此訓的,以為毫無必要,但在莘邇的強製要求下,還是不得不乖乖聽令。
莘邇自有他的考慮。
不管士兵有多精銳,基礎的戰術動作都是最重要的。
臨敵作戰,很多時候,決生死往往隻在瞬間,當那一刻到來,又哪有機會花裡胡哨的?
所仗者,還是不假思索的反應,這個不假思索,就是基礎。
而又業精於勤,荒於嬉,是以即使鐵鎧甲騎是一等精銳,基礎的訓練卻仍是必須每天進行。
甚至,莘邇都想在閱兵台的台身上,於朝對四個校場的四麵,各寫上一句:「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了。
觀看了一個多時辰的騎兵操練,莘邇來到步兵校場。
步兵校場也分成了幾個區域。
有步兵負重走、跑、跳,練習力量的區域。有練習角抵、手搏等徒手格鬥的區域。有學習各類軍械使用的區域。還有一個最大的,是學習包括車陣在內的各種作戰陣型的區域。
負重練習、角抵手搏,騎兵也一樣操練。
尤其負重上,甲騎的鎧甲很重,力量不足的話,根本不行。
又看了多時步卒訓練,莘邇轉出校場,到了馬場。
戰馬是騎兵最親密的夥伴,作戰時與騎兵渾然一體,對騎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乃至比戰友還要重要。
一匹好的戰馬是戰鬥的依仗,而好的戰馬不易得,不是隨便整一匹就能用的。
欲得可靠勇敢的戰馬,騎兵非得下大工夫不行。
諸如臥倒、轉向、進退、加速、減慢等動作上的訓練;愛撫、提供潔淨的水、加草添料、時常洗刷等增加人馬感情的訓練;對戰馬的獎懲等等,缺一不可。
《吳子》說:「戢其耳目,無令驚駭。習其馳逐,閒其進止。人馬相親,然後可使。」即此謂也。
而在騎兵做這些訓練之前,有一個前提條件,那便是得有一匹或數匹戰馬才行。
這處馬場,飼養的就是新選出來的戰馬。
莘邇月前連破兩郡胡部,繳獲豐厚。
且渠等部被迫內徙後,莘邇把部分的羊馬繳獲之類還給了他們,但將馬中之優異者全留了下來,令擅長相馬的軍吏、獸醫從中精選,把能用作戰馬的挑出,專建了此一馬場,集中料養。
選出的戰馬又分成兩類,一類是普通的,用以輕騎;一類是高大強健的,備用作具裝的補充。
令狐奉給莘邇定下的軍費中,不包含這一塊。
莘邇養這些戰馬的費用,盡出於自家的錢包,郡府送給他的迎新錢、雜項錢等各類收入,破胡部得到的錢財繳獲,絕大部分都投入了此中。
要說這筆錢不少,馬場現共有戰馬數百匹,數目又看似不多,好像是夠用挺長一段時間了。真的餵養開始,莘邇才知養一匹戰馬有多費錢。
尋常的馬,草料就行。戰馬不成,特別備作具裝的那些,須得精養,馬料耗費極大。
莘邇已經有些頭疼,按這麼個燒錢的趨勢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可就要囊中空空了。
巡視一遍馬場,看到一匹匹龍精虎猛的戰馬,莘邇心中歡喜之餘,思路轉到了弄錢上頭,想起了張龜的另一個建議。他扌莫著下巴想道:「我是不是該用長齡之策,打打土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