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林鶴潯X時露(5)(1 / 2)
番外—林鶴潯X時露(5)
時露強迫自己將心底的澀意壓下去, 全神貫注投入工作。然而到下班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像被瞬間抽空了一般。
她渾渾噩噩回到家, 看見茶幾上躺著一束粉百合, 白瓷花瓶是他買的,花也是他買的,然而此時此刻卻隻覺得那白色刺目, 粉色也刺目, 牽扯著心口鈍鈍的疼痛。
他要走了。
他什麼時候回來,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試圖自我催眠, 可這間屋子裡卻仿佛每一個角落都殘留著那個男人的痕跡。
他在廚房給她做飯, 在餐廳陪她吃飯聊天, 沙發上, 兩人曾經坐在一起聊國際新聞, 她給他講醫院趣事, 他說等她到了澳洲,帶她四處遊玩。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到了該醒的時候了。
第二天休息, 時露失眠到半夜, 睡到下午一兩點才起床。抓緊時間學習了會兒, 晚上邊等外賣的炸雞邊看電影, 二妞突然汪汪叫了起來。
緊接著門鈴響起。
以為是外賣, 她沒從貓眼看看就開了門。
來的不是外賣小哥,是穿著常服戴著頭盔的小夥子, 手裡拿著的也不是炸雞, 而是一捧鈴蘭。枝上垂吊著繁密的小花, 被擁在淺藍色的包裝紙裡,更顯得潔白如雪。
那天他們聊到咖啡和北歐, 時露說她喜歡鈴蘭一株株從窗口垂下的美景,就像家鄉春天裡開的迎春花,可是鈴蘭喜陰怕熱,國內很少有地方能種植。
「時小姐?」小夥子出聲打斷她的走神,「麻煩您簽收一下。」
「……好。」時露遲疑地接過花,在單子上簽了字。
她抱著花在玄關櫃子旁站了很久,才發現花枝間夾著一張燙金的小卡片。
卡片上字跡溫潤雋秀,就像他的人一樣——
retu of hainess
隻是一句花語,卻讓她瞬間眼眶濕潤。
窗外開始響起雨砸玻璃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這個季節B市總有猝不及防的陣雨。
屋內和屋外分明是兩個世界,那雨卻仿佛下在她心底,到了身體無法承受的界限,從眼睛裡溢出來。
微信突然響了一下,她腦子裡也轟然一響,著急忙慌打開看。
然而在看清消息的那一刻,眼裡的光重新暗下去。
是銀行發來的餘額變動通知。
這個月工資到賬了。
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手指微顫著點開和那個男人的對話框,緩慢地往裡麵敲字——
【你什麼時候……】
最後一個走字,剛打下字母z,又閉了閉眼,全部刪掉。
退出去,朋友圈顯示有更新。
她往下滑了幾下,目光凝住。
半小時前,沈棠心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有的人一把年紀還跟姐姐撒嬌[白眼jg]你可別回來了吧!】
後麵跟著兩張照片,一張是收拾好立在牆邊的黑色行李箱,另一張是航空公司a訂票界麵的打碼截圖。
航班時間沒打碼,就是今天晚上,離現在還有兩個半小時。
時露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沙發上,外麵雨越下越大,幾乎蓋過電話鈴聲。
是周雲祁打來的。
她沒精打采地接聽,對方卻興致盎然:「露姐,來打遊戲?」
時露開了免提把手機扔到一邊:「你自己打吧,我沒心情。」
「我說你這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學習,日子過得也忒沒趣了。」周雲祁笑嘻嘻道,「聽我的,帶你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我說了,沒興趣。」時露打算要掛電話。
周雲祁繼續喋喋不休:「露姐,我說你也才二十六七,怎麼就像六七十歲似的?什麼都不願意冒險嘗試。你以前不這樣的啊。」
時露頓時怔住,仿佛心底被鈍器猛戳了一下。
曾幾何時,她也是坐在教室窗邊的座位,每逢下課盯著樓梯口,等那位長得很帥的高三學長經過。
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總要多看一眼有沒有他,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也要飽含期待地四處張望。
也曾幻想過上學路上的偶遇,寫過酸酸的句子在日記裡,自我感動。
雖然隻是一些少女時期的朦朧好感,談不上多麼深刻。甚至直到他離開校園,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此刻卻莫名地懷念起那個時候,放任內心自由地向往一個人。
「露姐,現在那些女人三十多了還說自己是小仙女小公主的,你得找回年輕人的活力。」周雲祁苦口婆心,「來打遊戲,找個小哥哥來段兒網戀,多好。」
「……」這人果真是正經不過三秒。
周雲祁感覺到她情緒的異樣,頓了頓,說:「你最近真的不太正常。」
時露拉過抱枕墊在腦後,嘆了一聲,問:「老周,你有沒有過後悔的事?」
「有啊。」周雲祁不假思索,「當年被喬安然拒絕,我就不該那麼早放棄,你瞅瞅她嫁的老公是個什麼玩意兒?都能當她爸了。我周雲祁雖然沒那個老頭兒有錢,好歹我長得帥吧?等到他那年紀我也能比他有錢。」
時露默默地用手指揪著抱枕邊緣的流蘇。
「所以啊露姐,你要是遇到喜歡的男人,可千萬別犯傻。」周雲祁嘆道,「再遇到差不多能將就的,也不是那個味兒了。更要命的是,想一次,後悔一次。」
時露笑了笑:「所以你就不結婚?」
「是啊。」周雲祁也笑,「何必禍害人家姑娘。」
掛了電話,時露呆呆地盯了一會兒手機上的時間,分鍾從58變成00,離航班出發還有一個小時。她鼓起勇氣,試著打了一遍林鶴潯的手機,正在通話中。
不及多想,她鞋也沒換就沖了出去。
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外麵是毛毛細雨,地麵上因為積水,顏色深淺不一。淺的發亮,雨絲打在上麵漾開細小的波紋,但天太黑,看得不是很清楚。
時露往小區外走著,雙腳早已經濕透,腳掌和腳丫裡夾著沙子和小石頭,每一秒都令人難受。
她叫了輛車去機場,接單的車子卻堵在三個紅綠燈以外,更要命的是取消訂單時,手機卡死了。
忍住將破手機砸在地上的沖動,她開始留意路上的出租車。
車沒攔到,雨勢又漸漸大了起來。
時露不敢往樹下躲,用一隻手捂著腦袋,另一隻手繼續攔車。
新過去的一輛依舊是載客,但司機似乎有點同情她,把車子停下來問她去哪兒。一聽說是去機場,便搖著頭開走了。
在雨中飛速行進的私家車裡,有一輛卻在她十幾米外開始減速,最終平而緩地停在她麵前,沒濺起一滴水花。
駕駛座車門打開,黑皮鞋踏在黑色的路麵上,麵料高級的西褲邊頓時被綿綿的雨水澆濕。
來人撐著一把黑色彎柄雨傘,將她周身的雨絲和寒氣都隔離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淡雅檀香。
車裡開著恆溫的空調,播放著八十年代港風歌曲,往前開兩百米才能調頭,林鶴潯把車停在了紅綠燈前。
時露用他給的毛巾擦著頭發,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沒去機場?」
男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她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卡到現在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是一個陌生號碼,時露按下接聽,中年男人稍顯不耐的嗓音回盪在車裡:「我到你定位的地點了,你人呢?」
時露心底咯噔一下,趕緊抱歉地回:「不好意思啊,我不去了,剛剛取消訂單沒成功……」
「那你再取消吧。」大晚上的,對方可能也不太想去機場那麼遠的地方,很快掛斷。
時露重新點開叫車界麵,按了取消,感覺到旁邊一道若有似無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她連忙緊張地熄掉屏幕。
他應該……沒看到吧?
腦子裡正在百轉千回,林鶴潯這時卻開了口,回答的是她剛才的問題,嗓音裡帶了絲揶揄:「下雨了,飛機飛不了。」
「……」時露頓時語塞。
她居然完全沒想到這一層,還像個傻子一樣著急忙慌地要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