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端午佳節(2 / 2)
「這個也不稀奇吧,長命縷,穴枕通靈氣,長絲續命人。」齊鳶好笑地搖了搖頭,見謝蘭庭身上乾乾淨淨竟然沒有香包繡帶,也沒有五色絲,不由一愣,「你不知道?」
謝蘭庭輕輕一笑,隨後搖了搖頭:「我知道有這些東西,但沒見過這麼長的五色絲。」
長命縷因有續命之意,因此都是越長越好。小紈絝從小受長輩疼愛,別人的絲線多是係在手腕上,他的絲線卻是掛在脖子上,上麵還要綴滿小金珠。
今年齊鳶死活不肯讓銀霜給自己掛脖子,連上麵點綴的小東西也都給拆了下來。最後銀霜將絲線對折好多次,才給他係在了手腕上。
齊鳶把香囊拿過來掛好,然而這長命縷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沒辦法自己係回去,又不好意思讓謝蘭庭幫忙,待要讓謝蘭庭把長命縷扔那,又覺得不合適。
齊鳶猶猶豫豫,聽謝蘭庭說他沒戴過,又瞟見這人腕上空空,不知道怎麼內心一動,竟鬼使神差道,「要不,給你係上?」
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妥,臉上一紅。
謝蘭庭忽地怔住,訝然看了過來。
齊鳶尷尬道:「隻是圖續命辟兵的吉利。」
「會打結嗎?」謝蘭庭倒是自然得很,將手伸過來,要求道,「把結打得漂亮點。」
齊鳶:「……」
他不僅不會打結,還因不夠耐煩,將長長的五色線折得亂七八糟,最後十分糊弄地往謝蘭庭手腕上係了個死扣,簡直慘不忍睹。
謝蘭庭果真不太樂意,齊鳶關了園門下山,他便牽著馬在後麵嘀嘀咕咕,挑三揀四,又故意道,「你這死結看著難看,可真到要緊的時候,一點兒用都不頂。繩子稍微滑一些,拉開的力氣大一些,這扣便被拽開了。」
他說完翻來覆去看了看,又問齊鳶:「如果遇到急事,要借繩索從高處下來,你知道該怎麼打解嗎?」
「我一不爬樹二不翻強,學那個做什麼?」齊鳶腹誹這人毛病太多,但心裡又好奇,於是嘴上道,「你若是非要顯擺,我勉為其難地聽一聽也行。」
謝蘭庭瞥他:「直說,這樣嘴硬我可不說了。」
齊鳶笑道:「別是根本不會吧?」
謝蘭庭搖頭:「激將法沒用。要麼你服軟,要麼就不告訴你了。」
齊鳶之前就聽父親說過,行軍打仗的時候繩結有各種係法。但他當時沒問也沒學,這會兒心裡好奇,又不想服軟,於是暗暗哼了一聲,琢磨著怎麼激謝蘭庭自己講明白。
心裡正盤算著,就聽謝蘭庭突然出聲,道:「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但擔心你不說實話。」
他側過臉,認真地看著齊鳶道,「我出一個上聯,你如果對得上,我就教你怎麼打結。你如果對不上,就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不許敷衍撒謊,如何?」
齊鳶一聽這個當然樂意:「有何要求?」
「齊公子大才之人,因此需加個條件,七步為限。」謝蘭庭眼珠子轉了轉,道,「七步內對上,就算你贏。」
他說完笑笑,一指路邊掠過的小雀,道:「鳥入風中,銜去蟲而做鳳。」
話音一落,已經牽馬走出:「一步。」
齊鳶:「……」
這可有點故意了。
鳥入風中是組合聯,兩字拆開組合最後為「鳳」。對聯不難,就是這七步有點為難人——謝蘭庭步子邁得有點快。
齊鳶又好氣又好笑,跟在後麵不緊不慢地對著那匹白馬道:「馬來蘆畔,吃盡草以為驢。」說完一頓,又笑了笑,「還是頭大白驢。」
他故意嘲諷,等著謝蘭庭反唇相譏。然而等了會兒,謝蘭庭卻隻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齊鳶看他眸光閃爍,眉目凜凜,並沒有懊惱之情,心中立刻警鍾大作。
「大人還有問題?」
「有。」謝蘭庭倏然一笑,「那天你為什麼匆匆跑走?」
齊鳶:「……」
齊鳶愣了好一會兒,等聽明白過謝蘭庭的問題後,臉上轟地一下熱了起來。
「我隻說你如果對得上,我就教你如何打結。但沒說我的問題就不問了。」謝蘭庭道,「打結等會兒就教給你,問題我先問了,你可以不說實話。但我能看得出來。」
他說完鬆開小白馬的韁繩,含笑轉身,慢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齊鳶。
齊鳶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是陷阱——什麼對對子,不過是放鬆自己的警惕,並順理成章地問出這個尷尬的問題罷了。否則自己再跑走一次也不一定。
那剛剛在山上,謝蘭庭也是要說這個?
看來那晚的誤會,不止自己一個人在反復思量啊……
齊鳶不是遇事躲避的性格,尤其是遇到謝蘭庭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家夥,他寧願一次性說清楚。
隻是這種問題……怎麼答才算實話?
「大人那天的問題我沒聽清楚。是以不知道如何回答。」齊鳶定了定心,乾脆道,「大人到底要問什麼?」
謝蘭庭見他突然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輕咳一聲,也痛快道:「我就是如果我看上的是你,你當如何?」
「不知道。」齊鳶搖頭道,「我不好男色。」
謝蘭庭對此有所準備,因此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我也不好女色。」齊鳶道:「我不好色。」
謝蘭庭:「……」
「假如你好男色呢?」謝蘭庭不死心,繼續追問道,「假如你好男色,我又恰好看上你,你當如何?」
他說完輕輕揚起眉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齊鳶,薄唇微抿,端麗的麵孔上罕見地顯出一點期待和緊張來。
齊鳶抬頭與他對視,不由在心中暗想,「惑陽城,迷下蔡」的傾城國色也不過如此了。
謝蘭庭頂著這樣的臉,在陣前會不會有什麼影響?這麼自戀的人肯定不會如蘭陵王一樣戴麵具的。如果敵軍因他外貌輕視他,頂多讓他多割幾個腦袋。
嗯……端午佳節,想這些血腥的東西不太合適。
齊鳶甩甩頭,想起這幾日的反思,微微嘆了口氣。
「大人,」齊鳶輕咳一聲,後退半步拱手道,「學生……德不足以勝妖孽。」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還是朦朧階段,非真正表白
仍是沒寫完的一天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