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路引之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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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戌時,錢知府果然派了人來,說是因中午耽誤了賜宴,因此晚上給幾位優秀儒童補上,讓齊鳶在家不要出去,等著轎子來接。

對此,齊方祖難得表現出了幾分猶豫,將齊鳶叫去書房,商量道,「鳶兒,你這幾天考試太辛苦了,崔大夫也說了要你好好將養身體,你看……要不就跟官差說說,你今晚不去了?」他說完又指了指天色,「現在都戌時了,天色著實太晚了。」

齊鳶知道自己今晚是去做陪客的,而且有謝蘭庭之約在前,恐怕拒絕不得。不過聽到齊方祖這般說,他還是挺意外的。

「爹,四月份就是府試了,你不應該勸我跟知府套近乎,以求府試也能順利取中嗎?」齊鳶納罕道,「為什麼會想讓我拒了今晚的賜宴?」

齊方祖看了齊鳶,顯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齊鳶問:「爹可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孩兒?」

齊方祖忙道:「能瞞著你什麼,不過是看著天色晚,不放心罷了。」說完一頓,又感慨道:「當初我力排眾議,在家中設館,又請了先生來教你們讀書。那幾個儒師沒有不誇你聰明的。唯有楓林先生說你心性闊大,不適合讀書科舉。如今看來卻是楓林先生看岔了,這次你能考中縣試,我跟你娘都很高興。如今看著要接著再考府試,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先跟褚先生學上兩年,等把握更大些的時候再接著考府試。」

齊鳶聽他拐彎抹角,雖是肺腑之語,但重點卻都在最後那句上,心下一琢磨,倒是猜到了一些:「爹是覺得孩兒這次府試考不中?」

齊方祖「嗯」了一聲,「府試不像你想得那麼容易,這畢竟是揚州六縣兩州一起考,就連考棚都裝不下這麼多考生,每次都是要分成兩三撥的。要不然哪來這麼多人年年都考,考得頭發白了還過不了府試?」

「可是孩兒是縣試案首,比旁人的把握要大許多,頂多是名次差些罷了。除非知府故意不給我中。」齊鳶邊笑著說話,邊留意齊方祖的表情,「爹,咱家是不是跟知府有些過節?」

齊方祖沉默著不說話,眉頭輕輕皺起。

齊鳶問:「我之前落水的事情,錢起宗就說跟他家的客人有關,咱家原本就跟錢家不合,是嗎?」

他說完見齊方祖沒否認,一想齊方祖今天的態度轉變,又試探道,「這幾日錢知府可是為難爹了?他私下說了什麼?」

「他們家可是一方大員,哪能跟我齊方祖說什麼。」齊方祖重重地「哼」了一聲,背著手在書房來回走了兩圈,最後道,「咱家怕是有些麻煩了。」

這事還要從齊鳶出事說起。

當時齊鳶失蹤一天後,被一個船家從河裡撈起來,報了案。縣衙當天便派了仵作過來,因齊鳶當時兩手微張,頭髻緊,手腳指縫裡都是泥沙,口鼻內也是水沫血汙,腹肚稍脹,因此斷定是生前溺水而亡。

泥沙和肚內的水都是掙紮呼救所致。又因他腳上的有圈勒痕明顯,因此推斷有可能是被人謀害的。

人命大案,洪知縣連夜開堂去審,然而查來查去,事情卻始終沒有個說法。

齊方祖那幾天全靠一口恨意撐著,整日往縣衙跑著,詢問案情進展。齊家族裡的人也到處打聽。後來各處聽來的線索越來越多,矛頭紛紛指向在錢知府家做客的韓秀才。

齊方祖便去求洪知縣。洪知縣前兩天還見他,等到第三天頭上,竟就閉門不見了。齊方祖怒不可遏,便又找去了知府衙門。

「……我當時也是昏了頭,一心想著舍出這條老命去,也要揪出那韓秀才報仇。府衙的門子攔著不讓我進,我一怒之下就說要是這樣,我就去告禦狀。那門子笑話我,說恐怕我連揚州城都走不出去,還想入京?」齊方祖說到這,重重嘆了口氣,「那天我從府衙回來後,聽人說你醒了。我當時隻顧著高興,後來又忙著到處找大夫,就沒將門子的話放心裡。」

那幾日齊家兵荒馬亂的,齊方祖見兒子死而復生又喜又驚,差點嚇瘋了。

後來還是街坊們說,原來這溺死的人,有不少月匈中都會存著一口生氣,倘若能讓那口生氣發出來,三五天後醒過來的也有。也正因此,救死方裡,水溺者的急救辦法最多,足足七八種。

齊鳶這是生氣未斷,自己硬生生撐過來了,但現在才是最凶險的時候。

齊方祖如大夢初醒,這才開始忙著延醫問藥,務必將齊鳶的這口氣給吊住。至於那個門子的話他早就忘腦後去了。

直到這兩天,齊家運香料的一批貨出了問題,齊方祖決定去廣州一趟接貨,結果去開具路引時卻遭到了拒絕。

「吏房的人說,知府早就有令,若是我們齊家人開具路引去往他地,需要到府衙去開路引。我又去了府衙,那典吏卻根本不見我。」齊方祖越說越覺憂心,嘆了口氣,「我又回到縣衙吏房,問了清楚,原來現在別說我,咱齊府的人,就連你二叔都出不去揚州城了!」

他這兩天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因此直到今天早上才聽說了齊鳶中案首的消息。

齊鳶聽得背後冒了一身冷汗,本朝戶籍管理十分嚴格,除了生員外,其他人隻要離家百裡之上,都需要官府出具的路引。否則根本難以出城,即便僥幸跑了出去,那也會在下一個關卡被抓住,繼而定罪。

齊家上下連個生員都沒有,如今小小一張路引憑證,就足以讓闔府上下困在這個小地方。

錢知府隻是因為齊方祖要告禦狀嗎?那他做了什麼虧心事能怕成這樣?又或者他早就對齊家圖謀不歸,如今隻是按捺不住了?

齊鳶多疑的毛病又犯了,自己暗自思索,眉頭緊緊皺著。

齊方祖怕他傷神,又忙安慰道:「我說這些也不是要你操心。家裡有我頂著,你隻管讀書就行。隻不過我不敢讓你去赴宴,你現在年紀小,閱歷又淺,心思也藏不住,萬一那狗官故意使詐設計你,你逃脫不掉。」

他說完沉吟片刻,低聲道:「幸好你哥不在揚州,我今晚便修書一封,讓你哥想辦法。咱家往年資助了那麼多入京的進士,京城的江蘇會館咱家也入過兩分股,不至於一個幫忙的都沒有。」

齊鳶聽他說得輕巧,神色卻依舊沉重,便知道齊方祖自己心裡也沒什麼把握。

從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那些進京的士子們本就對齊府不曾表現出過尊敬,怎麼可能指望他們保護齊家。

「如果錢知府對我們有所提防,恐怕信件往來也不安全。我們不如一切如常,隻當對此事沒有察覺。」齊鳶思索道,「等我考過了院試,那就有生員身份了,到時候孩兒憑著頭上的生員巾便可以暢行天下,那路引也就沒用了。爹,你不如再忍忍,先莫要惹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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