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路引之難(2 / 2)
齊方祖皺眉道:「你當考試就跟吃飯似的,想考中就考中的嗎?府試的考官就是錢知府,他肯定不會讓你過的。」
齊鳶聞言一笑,拱手道:「爹放心,提學官大人對孩兒十分看重,若我府試被黜,大宗師定然會過問的。如果我再等一兩年,桂提學萬一被調轉他地了,孩兒反而沒了依靠。」
齊方祖驚訝道:「此話當真?提學官怎麼認識的你?」
「這要從玲瓏山館宴說起了。」齊鳶笑道,「等孩兒回來再跟爹詳說,今晚這宴請,孩兒一定會謹慎處之,萬一能結識一二可用之人豈不是更好。」
齊方祖憂愁了兩三天,此時聽齊鳶說得頭頭是道,多少也生出幾分希望。再一想,自己這兒子往日攆著打著不肯學,如今竟會自己謀劃前程了,果然是柳暗花明,祖宗保佑啊!
白天辦流水席時他隻是開心,今晚這番長談,他才是打心底裡慶幸起來,高興地直抹淚。
爺倆又聊了兩句別的,看著戌時末了,外麵終於有人來報,說府衙派了轎子接小少爺去赴宴,又說今晚有貴人,小少爺隻能帶一個小廝陪同,人多了船怕是要坐不下。
齊鳶安慰了齊方祖兩句,自己也暗暗警惕了幾分,喊了孫大奎作伴,又叮囑他將鞭子也帶上,藏到衣服裡麵莫要讓人看出來。
一路乘轎七拐八拐,果然是深入煙花巷柳之地,小巷曲折狹窄,不時有妖妓孌童出來招客,個個生得俏生生水靈靈。
齊鳶不為所動,孫大奎卻被臊得不行。等到了巷口,倆人又換成小船艇,過了會兒終於到了孫公公所在的畫舫,卻是一艘三層的大船,穩穩停在運河中央。
齊鳶這才明白為什麼要他們乘小艇過來,敢情是這畫舫太大,不易靠岸。他再往遠處瞧,果然,河麵上十幾艘小艇正絡繹不絕地往畫舫送酒水吃食。
錢知府正陪著孫公公在船頭賞景,何進和孟大仁已經到了,倆人各帶了一個小書童。
齊鳶一來,船上便熱鬧了許多。
孫公公笑眯眯地招呼他:「齊小公子,咱家正說著你呢,你就來了,可見咱家跟你真是有緣。」
錢知府也轉身看著他。齊鳶沖孫公公一揖,這才邁步上前,道:「不敢擾公公雅興。」
孫公公說話聲音輕,他得走近一點才能聽清這人說什麼。
孫公公卻以為他願意跟自己親近。
再對比先前來的何進何孟大仁,一個故作清高,另一個又傻裡傻氣,倆人都遠遠地作揖,不夠知情識趣,還是齊鳶伶俐可人。於是拍手笑道:「今夜有齊小公子在場,這興致才能叫雅。齊公子,聽說你善猜謎,這可是真的?」
齊鳶忙道:「學生隻是略通一二而已,傳言有所誇大了。」
孫公公「咦」了一聲:「咱家是聽謝大人說的。今晚錢大人置了一席酒,大家可是要猜謎行酒的。你要是不行,咱家可就要受你連累了。」
齊鳶一聽這個,再看船上三個儒童,頓時明白了。看樣今晚是錢知府、孫公公和謝蘭庭三個人的私宴,他們三個儒童則是作陪的,一人陪一個。
孫公公既然選定了自己,謝蘭庭選的誰?
齊鳶心念一轉,不由笑道:「公公怕是要上當了,謝大人故意把我舉薦給你,是想留著最厲害的那個幫他自己呢!」
孫公公出來玩樂,當然喜歡別人戲謔一些,當即「嘿呀」一聲,掐著嗓子笑道:「我就說謝蘭庭能存什麼好心思!果然!看來何進是你們中最厲害的?」
齊鳶挑眉,不由看了何進一。
謝蘭庭選他?
錢知府看齊鳶左右逢源,竟然連孫公公都能哄住,心下暗恨,冷下臉道:「齊鳶,你明明在張禦史那連猜數對,怎麼到了孫公公這就成了略通一二了?你是不是不想在這作陪,故意換何進過來?」
孫公公原本喜滋滋地,聽這話又覺得有道理,不由也轉過臉看著齊鳶,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太監都是小性兒,心思格外細膩敏感又睚眥必報。
齊鳶心裡冷笑一聲,抬頭正瞧見謝蘭庭從船艙走出來,也冷下臉道:「錢大人誤會學生的意思了。學生雖然隻是略通一二,但今天為了公公,當然是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爭贏取勝。更何況遊戲如遊船,順流而下美則美矣,但少幾分樂趣。不如逆水行舟,迎難而上,方能看出公公的心月匈,顯出學生的誠意。學生又怎麼可能跟別人交換?」
謝蘭庭腳下一停,挑眉看了過來。
齊鳶道:「今晚,便是有人拿千金來換,學生也不可能換地方的。」
孫公公越聽越高興,臉上重新浮起喜色,笑吟吟道:「是極!今晚,咱家便要跟齊公子聯手,將謝何二軍殺個片甲不留!」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的稱呼用的是普通話,地名也是架空的吼。
如果用揚州方言的話,「爹爹」是喊爺爺,「太爺」是喊父親,「爺」是喊叔叔……
s:感謝讀者「椰子雞花膠雞鴛鴦鍋湯底」補充:【……喊同輩親朋好友的爸爸才是太爺/老太爺(而且一般對方爸爸年紀會偏大),土話喊媽媽是老娘(也是母親年紀很大了才會說)。喊比爸爸年紀大的同輩男性是大大,喊叔叔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