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的異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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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試一般兩三日後發榜,具體是哪天要看考生的數量——畢竟閱卷的隻有知縣一個人,教諭隻是副官。提學官大人雖然也在揚州,但人家畢竟是朝廷大員,一時興起看看最優秀的兩篇也就罷了,怎麼可能幫知縣批卷?

洪知縣又是格外愛才的,需一篇一篇仔細看過才會決定或取或黜,因此進度又比旁人慢了一些。

各位參加縣試的生童們雖個個心急如焚,但也知道洪知縣發榜至少要三日的,隻得耐心熬著。

唯獨齊鳶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縣試當天被王密和遲雪莊等人吹吹打打送回家後,他便邀請這幫小夥伴在家裡用了飯,隨後去見了齊方祖,將今日的考試情形說了。

齊方祖對他這次考試並不抱期望,因此隻問:「今年的題目可能看懂?」

齊鳶拱手道:「回父親,都看得懂。」

齊方祖便十分高興了,笑著捋了把胡須:「那你能寫上多少?」

齊鳶道:「都寫了。」

「不錯!」齊方祖滿意地點頭,「今年能寫上,明年就能通順一些,你再刻苦些,或許後年就能中了。洪知縣在本縣已經連待兩任了,後年應當會是新知縣考你,到時候為父先去打點打點……」

他也知道齊鳶的名聲不太好聽,心裡暗暗盤算應當送多少銀子合適。

齊鳶猶豫了一下,見這位完全沒有孩子考中的準備,隻得委婉地打斷齊方祖:「父親,孩兒這次應當是能中的。」

反正都考完了,放榜的時候別嚇著這位富老爺。

齊方祖聽這話卻一瞪眼,沒好氣道:「去!你休要拿話唬我!那年你回來跟我說必中,喜得我跟左鄰右舍都說了,還備好了筵席,結果你呢,就因有人在考前奚落你兩句,竟敢在試卷上罵人!說什麼『破裘黑臉小書生,驚見公子美姿容,世上許多不如事,鄉人何苦大小驚』!」

齊鳶:「??」

齊方祖恨鐵不成鋼道:「人家不過是家貧一些,給王家當長工,你就罵人滿腹酸醋,傍人門戶……縣試揭榜從來都隻貼前十名的墨卷,因你實在放肆,竟氣得知縣也將你的卷子貼到了申明亭上,跟那些犯事的榜文上下挨著!!」

齊鳶:「……」

齊鳶起初驚詫不已,到後麵卻越聽越想笑——原來的小紈絝竟這麼囂張戲謔的嗎?

但當他意識到小紈絝已經不在了,而齊方祖這個慈父,如今教導的也是自己這個外鄉人時,內心又是一酸。

齊方祖看他低下頭,還以為他心虛了,一個激靈想起來,瞪著眼問他:「這次是不是又有人奚落你了?」

齊鳶想起何進以及諸位看熱鬧的生童,不由輕咳一聲道:「……是。」

齊方祖心口一堵,頓覺不妙:「那……那你可又在試卷上罵人了?」

齊鳶搖頭:「沒有。」

齊方祖表示懷疑:「真的?你就任他們說去了?」

「也……沒有。」齊鳶道,「我在進考棚前就罵回去了……」

齊方祖:「……」

齊鳶:「我說他們,如果嫌棄齊家錢臭,就別進咱家蓋的考棚。」

齊方祖:「……」

齊方祖花錢為縣裡建考棚,又資助貧窮士子,給去參加會試的揚州舉人發盤纏……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這些清高貧寒的士子感到難堪的,誰料齊鳶倒好,一口氣把人全罵了。

這下不由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看著齊鳶,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旁人奚落嘲笑齊鳶的時候,他內心當然也難過。但他認為這一切是因齊鳶不務詩書所致,若鳶兒有學問,別人自然會尊重他。這跟金銀沒關係,如果別人因不讀書鄙視他,他就用別人沒錢笑話回去,那就不對了。

齊鳶三番五次跟這幫讀書人過不去,齊方祖心裡又急又嘆

齊鳶看這位富老爺的表情,便猜到了這位大約對文人舉子有天然的敬畏和崇拜,忙又扯別的安慰道:「這可是我們學館的師兄們說的,師兄說讀書人要公直信厚,不可刻薄。」

齊方祖果然又提起興趣,趕緊問:「可是那位院試案首孫秀才?」

「……嗯,就是他。」齊鳶在心裡給孫輅賠了個不是,見齊方祖轉怒為喜,也知道自己千言萬語大約都不如孫師兄他們一句話,忙道:「這幾天褚先生和孫師兄天天教我做文章,還手把手教我練字的,我交答卷的時候知縣大人也說做的好,應當能中。」

齊方祖這才信了幾分,放他回去。等齊鳶走後,他又開始在心裡琢磨,暗道莫非我兒這次要中了?這下越想越激動,恨不得連夜找人去縣衙打聽打聽。

齊鳶先給齊方祖招呼了一聲,以免這位老爺放榜時因過於驚詫,再心裡起了懷疑,也來審自己一頓。現在說完,心下沒了擔憂,第二天便仍去學館上學。

褚若貞麵上淡定,其實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看齊鳶的文章了。齊鳶到了學館後,他也不等敲雲板了,催著齊鳶將兩份製藝默了下來。

一篇「生財有道」,另一篇「野人也」,齊鳶寫一行他看一行。

褚若貞起初還嫌棄這筆字實在礙眼,要挑剔幾句,但話都到嘴邊了,腦子卻被內容吸引著一字不落地往下看去。

齊鳶寫完最後一句,褚若貞已經拊掌大贊起來:「不錯,論益高遠,清真健拔!」說完再讀兩遍,又疑惑:「不過這兩篇製藝雖義理兼備,但跟你之前試做的兩篇相比卻更重矩度,你既然知道洪知縣偏好古文,為何不用古風以對?」

齊鳶在縣試前曾做了兩篇給褚若貞看,文章疏達,清純淡雅,最是符合洪知縣的愛好。因此褚若貞暗中認定齊鳶能得案首,並囑咐了自己的小舅子何教諭一定要盯著洪知縣,隻要洪知縣看了齊鳶的文章,必然會極為喜愛。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齊鳶縣試上竟然用回了時文。他又不是不會古文,為何會這樣?

齊鳶對此也有一點無奈,如實道:「倒不是學生不想做,但昨天大宗師也到場了。」

褚若貞驚詫道:「提學大人去考棚了?」

齊鳶道:「是的,學生看桂提學在場,想著若以古文答題,雖能得知縣歡心,但未必會入得了提學大人的眼,又不知這倆人怎麼判定,因此仍以時文答之。」

褚若貞看看外麵,壓低聲問:「中案首有幾分把握?」

齊鳶道:「端看有無旁人善作古文了。」

褚若貞聽完,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知道齊鳶考慮得對,洪知縣雖摯愛古文,但終究是一人所好,與主流不符。既然提學大人也在場,所以答卷考核就不一定是洪知縣一人來定了。

做古文,定會極得洪知縣歡心,但也會難入提學官的眼,因此運氣好就是案首,運氣不好連取中都難。而做時文,取中是一定能的,就是未必能得案首了。

縣試才剛考完,褚若貞又聽說齊鳶考試時病了一場,便也不拘著他了,放他回去休息兩日,放榜後再來學館。

隻是心裡多少有些擔憂。因古文之風並非科舉正脈,曾有考生才華滿腹,但因與科舉正脈相差甚遠,因此難過鄉試這關。士子們當然也漸漸摒棄古風,十分注重詞氣。若洪知縣遇到了難得的古文,會不會起了惜才之心額外提拔呢,到時候他會在齊鳶和對方之間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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