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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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沈莓出門前, 回到屋裡輕輕握了握嚴許的手。

他的手還是涼涼的,哪怕現在已是初春,天氣漸漸回暖, 嚴許的手心也沒有了那點以前握著自己時的暖意。

但沈莓還是耐心地包住他的手輕輕搓了搓,等兩隻手都搓熱了, 她才停了動作, 認真與他道:「很快就會好起來了哥哥。」

說完她又再次親了親嚴許的眼睛,這才將他的手小心放進被子裡,起身離開。

沈莓跟著暗二去了旁邊的茶館,走前囑咐在院裡的幾人要警惕些, 好好守著嚴許, 她不想在已經找到了藥後又出什麼岔子。

秋實等人應下, 送了沈莓出門。

客棧旁邊的茶館二樓,林琛坐在靠窗的位置, 能看到沈莓走出巷口進了茶館來, 不多時便出現在了二樓的樓梯口。

這幾日他們已經把小院裡一眾人的身份都查清楚, 是平南王世子陸博恆在京中的好友與他剛成親沒多久的夫人。

他們這時候出現在這裡, 林琛自然是要盯著,不過他沒想到,除了龍騎衛,竟然還有一夥人也在在盯著他們。

大夫還記得他們,聽到說已經找到了白參,便在醫館裡順勢也帶了些其他相配的藥材過去,這樣也就無須他們再跑兩趟了。

此行除了查明平南王一事,也是要暗中尋到烏郎的謀劃,聖上其實心中並不怎麼相信平南王真的會反,派人出京來查不過是將計就計。

老大夫給他取了線,重新處理傷口後,將白參粉與帶來的兩味藥材混合成汁後,一遍一遍塗在了傷口上。

而且已經連著幾日了,他還並未見過嚴許。

既然已經確認了一切都非平南王本人所為,如今也沒必要再與龍騎衛虛與委蛇。

聽了沈莓突然道出來的這個消息,林琛的眉倏地一皺:「嚴夫人,你說此話可有證據?」

沈莓抿了抿唇:「我也隻聽夫君那夜在王府見過他一次,或許便是知道龍騎衛在衡州,他才格外小心。」

他們來衡州的目的成謎, 所以林琛這兩日還在查。

林琛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點點頭:「嚴夫人放心,我自會派人守著這處。」

與此同時,沈莓還道:「既然林校尉這幾日一直盯著我們,想來也知道我與王妃已經見了一麵,根據王妃的一些話,我猜測真正的平南王可能在鷺山行宮裡隱秘的某處,林校尉也可派人去那處搜搜。」

她的話不疾不徐,哪怕沒有證據卻也說的十分篤定。

林琛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神色比起剛剛更認真了幾分。

回到小院後,她也在想,如何能找到圖瑪呢?

「隻是你說的圖瑪此人,我們在衡州城這麼些時日,一直沒有查到過。」

這次他們大張旗鼓的從京都來到衡州,其實都是聖上的一步棋。

她一下給出的消息太多了,讓林琛不住眯起了眼睛:「嚴夫人似乎知道的很多。」

來衡州前,聖上召見他時,提起的便是烏郎。

待給嚴許把了脈,又查看過傷口後,老大夫道:「你們這白參找到的還算及時,如今天氣回暖,他這傷口再這樣下去隻怕到時候這一大坨肉都要剜了。」

若是這樣的話,無論接下來龍騎衛是去鷺山行宮還是去王府捉拿假王爺,隻怕都會打草驚蛇,還是要先找到圖瑪才行。

沈莓聞言也不禁沉默了片刻。

沈莓微微垂眸,端起麵前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她知道林琛正眼都不眨地盯著她,她卻並不慌張。

沈莓也沒有叫他直白的問話嚇到,相反,對於林琛的談話,她反倒覺得這樣很好。

但即便如此,嚴許右手的傷口也已經有些地方潰爛了,需都得清理掉。

「雖然不知龍騎衛來衡州都查出了什麼,但我與夫君有一件事需要相告,現如今在王府裡的,並不是平南王本人。」

於是她將近幾日的事情如實告知,末了又道:「如今我夫君未醒,圖瑪的人許是怕他查到了什麼,這才一直緊盯,今日我既已將這些告知林校尉,還望接下來龍騎衛的人能繼續牽製他們一二。」

聽到「烏郎」二字,林琛已經清楚沈莓他們確實知道的要比自己想象中多的多。

沈莓放下茶杯,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早在兩年前,我夫君便看出了些端倪,烏郎虎視眈眈,對我大啟明的來不了,便隻能來暗的。」

不過眼下沈莓還有更重要的事,那便是等著藥材鋪子把白參製成藥粉,好讓嚴許用上。

林琛沉吟片刻,看起來是在想法子,沈莓能說的都說了,這時便也不再多擾,與他告了辭。

「我們來此,確實也是為了平南王一事。」

沈莓看他神色,知他是信了自己,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她穩了穩心神走過去,率先朝林琛點了點頭:「林校尉。」

可見此人非常謹慎。

她一直擔心這之中要出什麼岔子,好在是沒有的,暗一在翌日晌午後去了藥材鋪,順利拿到了藥,又將那位大夫一同請了來。

沈莓搖搖頭:「此事是我夫君夜探王府所見,但如今他受傷昏迷未醒,我沒有什麼可以佐證這番話,但或許你們可以再去與平南王妃見一麵,又或者也夜探一次平南王府。」

但沒想到,這位夫人竟然會主動要求見自己一麵,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林某願聞其詳。」

林琛起身, 做了個請的手勢:「嚴夫人請坐。」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開門見山道:「嚴夫人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想來也知道我們來衡州是做什麼,那敢問夫人,你們是?」

龍騎衛來衡州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在盯上沈莓之前卻沒有查到太多烏郎的消息,圖瑪這個人更是沈莓說了他才知道。

沈莓聽見身後暗二的提醒, 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一張桌子旁的林琛。

沈莓看著那翻卷流血的皮肉都覺得疼,握著嚴許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但看著塗過藥後沒過多久,血就漸漸流的少了些,她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

是有用的。

大夫最後塗了一遍藥汁,而後重新給傷口縫合,邊叮囑道:「這藥汁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塗一次,傷口恢復正常後,約莫幾日便會開始愈合了。」

沈莓點頭,仔細記下。

而後老大夫又將包了剩餘幾味藥的紙包遞給沈莓:「這些連著白參粉一起煮,三碗水煎做一碗後給他服下,一日要喝三次,三日過後餘毒約莫就能盡數清除了,你們的白參粉看起來剩的不多,還得找些來。」

「好,有勞大夫了。」

沈莓付了豐厚的診金,又親自把老大夫送到了院門口,臉上終於露出了這幾日以來第一個笑容。

春華已經在院子裡煎藥了,沈莓進屋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她看著嚴許重新被紗布裹好,已經不會再不斷滲血的傷口,坐在床前重新握上他的手。

「哥哥,你終於要好啦。」

嚴許躺在床上幾日,已經明顯輕減了不少,臉色也白。

他還沒醒,自是回應不了她,沈莓卻已經開始想著等這件事情過去,要如何給他補補身子了。

這天,她按照大夫說的給嚴許隔一個時辰擦一次藥,又餵了內服的,一整日都在床邊守著,就連入夜後也趴在床邊沒有走。

這幾日沈莓晚上都是睡在這間屋子裡,但卻不是床上,而是找客棧掌櫃借來的一張躺椅上。

她怕睡到床上,萬一她睡著了不老實,會碰到嚴許的傷口。

沈莓就這樣趴在床邊漸漸閉上了眼。

夜裡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自己搭在床沿的手被什麼輕輕觸了一下。

本就沒睡熟的她突然一個激靈,倏地睜開了眼朝床上看去。

那雙深邃如濃墨的眼睛終於睜開,正靜靜看著她。

沈莓望進那雙眼裡,竟然怔了一瞬,圓睜的杏眼很快便盈滿了淚。

「哥哥……」

她哽咽著喚了他一聲,再也控製不住地落下淚來。

「你終於醒了嗚嗚嗚嗚……」

姑娘像獨自在空盲夜幕下走了許久,繃著心裡的一根弦絲毫不敢放鬆,卻在這一刻終於看見了一直等著的那盞燈亮起。

她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好似重新變回那個跟在哥哥身邊被他保護著,依賴著他的小姑娘。

嚴許看著沈莓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心疼的想抬手替她輕輕擦去,卻虛弱的沒什麼力氣。

無奈之下隻能改成握住姑娘的手,啞著嗓子道:「讓皎皎擔心了,哥哥現在不能幫你擦眼淚,皎皎哭了要怎麼辦呢……」

沈莓的眼睫都濕漉漉的,緊緊反握住他的一隻手,她自己擦了擦眼睛,聲音還帶著哭過後的嗡然:「那我自己擦。」

嚴許瞧著姑娘的模樣,很輕的笑了一下,交握的那隻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低低說了一聲「對不起」。

原本出京時還想著無論如何都要護著她,現如今卻是自己倒下了,反倒還要讓他的姑娘來照顧。

沈莓輕輕搖了搖頭,又先鬆開他,去給他倒了杯水來潤喉。

待兩杯水過後,嚴許的嗓子不那麼乾了,他輕輕咳了兩聲,有些心疼地看著沈莓這幾日來越發尖瘦的小臉,心中還是一陣自責。

因為他的不謹慎,才讓小姑娘擔心受怕了。

這麼晚還得不到歇息。

「皎皎去休息吧,不用守著了,我已經醒了,無礙了。」

沈莓知道他在想什麼,揚起唇角笑了一下:「我沒事的哥哥,我想與你說說話,這幾日我也很厲害呢。」

她像是一個做了大事想要得到表揚的小孩子,絮絮叨叨地向嚴許說起自己這些時日做的事。

末了,杏眼亮晶晶地看著嚴許:「我做的好麼,哥哥?」

嚴許靜靜聽著,唇邊露出一點溫柔又贊賞的笑來。

「嗯,做的很好,比哥哥都要做的好。」

「哥哥在說笑我,」沈莓抿著唇彎了彎眉眼,「我肯定沒有哥哥厲害的。」

她想起今日與林琛說到圖瑪的事,索性趴在床邊,握著嚴許的手看他:「哥哥,你說圖瑪藏的這麼嚴實,我們是不是得用點什麼計策才能讓他現身?」

嚴許躺在床上,垂眸看著趴在手邊的姑娘。

他望進她那雙盈盈又沉靜的眸子裡,片刻後,微微一笑。

「皎皎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法子,是麼?」

「嗯。」沈莓點點頭,但如今嚴許已經醒了,她總覺得自己在班門弄斧似的,又輕聲道,「但我不知道行不行。」

嚴許並不因為她從前一直站在他身後受他保護,便有任何輕視,隻認真道:「說與我聽聽?」

他的目光帶著鼓勵,於是沈莓也沒怎麼猶豫,便將自己剛剛想到的法子與他說了。

說起來,也是因為他醒了,她才想到的這個法子。

嚴許聽後,沉吟片刻,心裡有幾分猶豫。

「這樣做,你並非十分安全,如今我體內餘毒還未完全清除,幫不上什麼忙,怕護不住你。」

沈莓輕輕挪了挪,把臉枕在了他的手背上。

「沒關係的,這不是還有龍騎衛嘛,左右不會比前幾日你昏迷在床更危險了,對吧?」

嚴許看著她通透的雙眸,終於無奈笑了一下:「皎皎說的對。」

他的姑娘短短幾日,便長大了,很多事情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沈莓得到了肯定,高興起來,她蹭了蹭嚴許的手背,像隻貓兒一般細聲細氣的喃喃:「有哥哥在身邊真好呀。」

她的心會變得安定,不管有什麼事,與他說,得到他的建議或肯定,就能叫她放下心來。

嚴許笑著看她依賴的小動作,心裡一片柔軟。

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在他麵前,卻永遠是那個會依賴著他的小姑娘。

這樣便足矣。

這天夜裡兩人絮絮說了很多話。

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沈莓在說,嚴許體內的餘毒未根除,漸漸便有些困倦,最後在低低應了小姑娘的一句話後便忍不住閉上了眼,又睡了。

可沈莓這回卻不怕了。

她給嚴許掖好被子,又把躺椅搬到了床邊來,然後躺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這麼多天,終於能睡個安穩的覺了。

-

第二天一早,嚴許還未醒,沈莓便叫來了暗二,與他交代了很久的事,最後暗二點點頭,躍過高牆離開。

而後她如往常一般,在洗漱過後便又回了床邊,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嚴許。

春華進屋來準備把他們洗漱過後的水倒了,看到沈莓還守在床邊,忍不住問了一句:「夫人,公子還未醒嗎?」

昨日已經喝了一整天的藥了。

沈莓微微蹙著眉,搖了搖頭。

春華怕她多想,趕緊又安慰了一句:「大夫說要喝三天,公子許是要三天後才能醒,夫人你別著急。」

「嗯,我沒事的。」沈莓輕輕應聲,朝春華勉強笑笑,「去忙吧。」

春華點點頭,端著水盆出去了。

隻是很快,秋實和暗一還有守墨便也都知道,一天過去了,公子還未醒的事。

他們其實心裡也著急,但卻不敢在沈莓麵前表現出來。

沈莓沒多說什麼,隻是一整日都守在嚴許身邊,幾乎已經不怎麼出屋子了。

其餘幾人知她是擔心,也不進去煩擾她,就默默在院子裡守著。

暗一發現暗二不在,隻當沈莓又讓他去辦事去了,也沒問。

就這樣直到傍晚,天幕垂下旖旎紅霞,又很快被更深沉的墨藍蔓延開。

天色將將要暗下來時,屋子裡突然傳來很大一聲響動,似是椅子翻倒的聲音。

緊接著,在房中待了一整日的沈莓猛地推門跑了出來,對院中的幾人哭著道:「去請大夫!快去!」

沈莓的衣裳上有血,臉上都是慌張的神色,連手都被染上血跡,微微顫唞著。

春華嚇壞了,趕緊跑過去。

「夫人,怎、怎麼了?」

「嚴許吐血了,去請大夫,快去啊!」

沈莓抹了把淚,血都不自覺擦到了臉上,看起來已是十分狼狽,她卻顧不得那麼多,又抓住秋實的手,顫聲道:「你去平南王府中請王妃,求她找找王府裡有沒有什麼能蓄著命的藥,快去!」

她已經連聲音都帶上哭腔,交代完後又著急忙慌的跑進了屋裡。

從嚴許昏迷以來,沈莓從沒這樣失態過,秋實整個人都慌了,顧不上去屋裡看一眼,就飛快跑出了院子,使上輕功往平南王府去。

暗一看了也一句話沒多問,立刻出門去找昨日來的那位大夫了。

一眨眼,院子就隻剩下了守墨和春華兩人。

他們兩個有一瞬的無措,還是春華先反應過來,趕緊往屋裡走,邊對守墨道:「我、我進屋看看,守墨你在院裡護著些。」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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