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蠻瘋子與端方郡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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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嬌媚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轉過頭與旁邊的流民們道:「我的未婚夫馬上便來接我了,他是西疆的郡守,到時候他會將你們安置好的,別怕,我們都會——」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遠處射來一支箭,擦著她的肩側,射到了她身旁的流民的心口處,流民聲都沒哼便翻下了馬匹。

沈落枝驚懼的看向遠處。

箭射來的方向,一道又一道黑影冒出來,那是一支蠻族戰士的軍隊。

他們在此埋伏已久,精兵強馬,雖隻有百人,但對上手無寸鐵的流民一刀一個,沈落枝的侍衛也不過堪堪二十人而已,攔不住的。

「保護灼華郡主!」侍衛們高喊著向沈落枝圍聚過來。

沈落枝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剛才還與她說話的人輕而易舉的便死了,像是海中的一抹浪花,什麼風浪都掀不起來,她連悲拗都來不及,便已經被西蠻戰士給包圍住了。

沈落枝看見領頭的蠻族人騎在高頭大馬上,抬起左手,那些蠻族戰士便停下馬,站在原地。

而那領頭的蠻族人一提韁繩,獨自一人從蠻族戰士的隊伍中走出來,他一人一騎,走過驚叫跪伏的流民,走到團團圍住的侍衛前,在肩膀與肩膀的縫隙中,直直的盯向被圍在最裡麵的沈落枝。

他一個人,逼的整個侍衛隊伍節節後退。

沈落枝看見了一雙幽深鋒銳的綠眸,眼底的貪婪幾乎凝成實質,那目光落下來時,如同惡狼的舌頭舔過她的臉。

那雙眼她看過一次,便成了夢魘,終身都難以忘懷。

是他。

看到那雙綠眼睛的時候,沈落枝突然升騰出了一種預感。

他就是來找她的。

他看中了她的美色,他要奪取她的清白。

上一次在山穀中,他隻有七個人,沒辦法打過她隨行的侍衛隊伍,便短暫撤退,待到他人手夠了,便來奇襲三元城,來俘虜她,圍城的士兵起碼有五千,而三元城隻是一個小城,守城的將領士兵加起來隻有一千人,守不住的,無論她是逃,是躲,都會被挖出來。

這人是誰?他能調動這麼多人,在蠻族應當有些地位。

沈落枝的腦子變成了一片漿糊,她記得他說過他叫什麼,但是她忘了。

她攥著馬韁的手漸漸發白,侍衛包裹著她向後退,那蠻族人獨自一人逼近,毫不在意侍衛們高舉的刀鋒,隻對她說了一句蠻族語。

發音很熟悉,他之前在馬車上就說過,但是沈落枝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大概明白沈落枝聽不懂,便沖沈落枝笑了一下,狹長的狼眸微微眯起,薄唇咧開了一個凶殘的弧度,他一笑,眉眼間的陰鷙便化成了三分妖冶之意,語氣愉悅的說:「過來,羊、羔。」

沈落枝的指尖深深掐入手掌。

一望無際的西疆荒漠,狂沙漫天,侍衛咬牙死撐,遠處是虎視眈眈包圍他們的西蠻戰士,和一個覬覦她的西蠻人。

她逃不出去了。

裴哥哥,裴哥哥為何還不來。

——

三日前,納木城。

郡守府書房內,一線熏香於空中四散,半縷金光於窗外落入,室內靜謐,隻有筆墨走過的沙沙之音。

書案便立著一個身穿月牙白對交領儒袍的男子,他手持一根玉身纏金紋勾筆,在案上寫過字句,他眉眼清雋,神色平和,如同山間鬆柏般沉穩寧靜,卓然立世,半張側臉在香霧與金光中模糊不清,如出塵謫仙般俊美。

此人正是沈落枝心心念念的裴蘭燼。

灼華郡主剛剛送來消息喚他去接人,他聽了消息後,便立刻叫人收拾東西,打算動身去接。

想起灼華郡主,他便記起當年在江南時的驚鴻一瞥,簷下雨打芭蕉,窗內女子捧醫書而讀,他自九曲回廊走過,她自窗內抬眸往來,目光對視之間,煙雨連天,仿佛一副水墨畫。

沈落枝是他的妻,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是他愛的女子,又為萬裡奔襲,他不能薄待。

但他還有最後一筆賬要算,等他算完後,他便去接。

筆尖在紙張上走過,一字寫到一半時,裴蘭燼聽見窗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他擰眉放下筆,便瞧見一個身著紅麟鎧甲的女子從門外撲進來,她生的圓臉明眸,如山間紅杜鵑般濃艷,手持一把重刀,行動間極為輕快,此時正抱著胳膊,抬著下頜,一臉挑釁的看著裴蘭燼,道:「裴大人,你的賬算完了沒有?」

此時,裴蘭燼正在算西疆現下的賬麵銀兩,他想要購買一種叫「荒裡甜」的作物種子,這種種子,可以在西疆貧瘠的地麵下生長,結出巴掌大的圓形果實,用火烤熟,分外香甜,產量極高。

西疆貧瘠,邊境人常年吃不飽,但若是多了此物,能讓當地居民都能填飽肚子。

但是,這農作物是西蠻之物,西蠻人不可能將此物賣給他,他打算去花高價買,所以他才在這裡算西疆現在的官賬。

「邢將軍,來此可有事要談?」裴蘭燼垂下眼睫,態度有些冷淡,刻意的回避了邢燕尋火一般的眼神,道:「裴某尚有要事。」

邢燕尋是西疆邢家軍的人,是邢大將軍的獨女,朝廷自允許女子為官後,邢燕尋便是西疆的第一位女將軍。

邢燕尋的眼上下打量他,抱著胳膊笑嘻嘻的說:「當然有要事。」

邢燕尋的尾音拉的長,帶著點女子的嬌柔,但語句中卻又摻雜著挑逗與暗示的意味,讓裴蘭燼微微擰眉。

裴蘭燼出身高門大戶,見不得女子這般失禮舉動。

邢燕尋自然知道他為什麼皺眉,但她就喜歡看他被她逼的如此,所以就看著他笑。

她生於西疆,這裡的人常年泡在生死之間,所以對「喜歡」和「欲念」都表達的格外強烈,喜歡就上,想要就去搶,錯過了,可就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邢燕尋第一眼瞧見裴蘭燼就喜歡他。

她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男子,不似西疆人那般粗魯,用膳時從不說話,永遠身著一身書生袍,太陽一曬,那衣袍上的雲紋便像是水波般動起來,分外好看,待人也彬彬有禮,從不會張口說那些難聽的罵娘的話,西疆人瞧見他第一眼,都會以為他好欺負。

但並不是。

他聰慧且凶狠,用一根筆,便能將整個西疆把玩在鼓掌中,明麵上從不說狠話,但背地裡下的都是死手,儒雅又狠絕,自他來了西疆,變法,改製,條條框框推行下來,西疆變的有序且繁華,不少往來的商隊提起裴蘭燼,都會喊一聲「好官」。

以前西疆在麵臨蠻族侵擾時,都無力反擊,但自從裴蘭燼來了以後,西疆竟打過幾次勝仗。

她父對裴蘭燼的評價是:聰明人。

邢燕尋更喜歡了。

她想嫁給他。

可是裴蘭燼有未婚妻,聽說還是什麼郡主,為了嫁給裴蘭燼,竟不遠萬裡,從江南一路奔向了西疆。

邢燕尋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便燃起了熊熊戰欲。

她要把裴蘭燼搶過來。

好東西,就該搶過來。

西疆可是她的地盤,一個嬌嬌郡主,能搶得過她嗎?

「什麼要事?」裴蘭燼終於肯抬眸看她了。

邢燕尋的唇瓣勾起,她走過來,單手撐在案上,道:「裴大人,京城那一套,在西疆可行不通,花錢能買到什麼呢?你不是想要荒裡甜的種子嗎?我知道西蠻商隊今天的路線,我帶你去搶過來,不花一分錢,可好?」

裴蘭燼薄唇緊抿,道:「裴某要去迎親,怕是不能與邢將軍一道了。」

邢燕尋挑眉,道:「好,既然裴大人以一己私欲,棄西疆百姓於不顧,那本將軍也無話可說。」

她說話間,在案那一頭湊過來,明媚的臉直直的逼向裴蘭燼,裴蘭燼驚慌後退時,邢燕尋一轉頭,往門外走,道:「我等你一刻鍾,你不來,我便不去了。」

裴蘭燼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隨著邢燕尋的背影走動。

他知道,邢燕尋不會撒謊,她是真的知道荒裡甜的種子的所在的。

他何其聰慧,自然能明白邢燕尋對他的情愫,如火一般灼人,她是那樣烈烈濃艷,讓他不由自主的去看她。

他知道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不該與邢燕尋糾纏太多,但荒裡甜的種子又那般重要——

灼華還在等他去接。

裴蘭燼的心在左右為難。

這時,門外一個小廝跑過來,道:「大人,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去接郡主吧。」

裴蘭燼掩下眼底的掙紮,「嗯」了一聲,道:「走吧。」

他要去接灼華,接他的落枝。

但是,在裴蘭燼踏出府門的一瞬間,一根鞭子纏繞到了他單薄挺拔的月要背間,邢燕尋在小廝的驚呼中,手臂一抬,內勁遊走於鞭身,將裴蘭燼卷到了她的馬上。

「裴大人!」馬匹狂奔而起,裴蘭燼聽見身前的姑娘颯颯喊道:「你不跟我走,我隻能綁你走啦,坐穩,我們去搶寶貝啦!」

裴蘭燼在馬上被迫抱緊了她的月要,隻來得及與身後的小廝喊道:「你們去三元城,接灼華郡主!」

分明是被強行帶走,但不知道為何,裴蘭燼卻覺得他的心有片刻的鬆弛,甚至還有一絲愉悅。

他的手落到邢燕尋的月要上,其下蓬勃生機,勁瘦卻又充滿力量,不似那江南的月光,柔弱溫軟。

裴蘭燼驟然驚醒。

他難堪地壓下了這一點不該有的妄想,如水月觀音的麵上也繃的更冷。

他看向三元城的方向,想,他是為了西疆才與邢燕尋如此接觸的,落枝如那天邊落月般心善悲憫,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處。

待到他拿了荒裡甜的種子,回來後,便不會與邢燕尋再多講話了。

灼華,等我回來。

——

野欲在無人所知的角落瘋長,馬蹄踏過滾滾黃沙,人影漸漸遠去,奔向城外,明日高懸長空,俯瞰這亙古不變的西疆。

沒到結局,誰都不知道,當下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這萬裡邊疆如譜,以刀鋒為筆人血作線,七欲為墨六欲作弦,奏出蜿蜒長歌一曲,隨北風吹遍西疆,道盡世間滄桑,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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