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蠻瘋子與端方郡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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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孤的名字。」

朔風凜冽的冬夜,馬車的門被人踢開,男人低沉的聲音如夢魘般響起。

「告訴孤,你的名字。」

清冷的月光下,薄刃彎刀上鮮血如蛇蜿蜒滑落,一道高大、強壯的身影立在馬車前,堵死所有逃生的路。

不,不要過來!

沈落枝坐在床榻上,驚懼地望著那高大的黑影步步逼近,黑夜間刀光如紫電乍現,薄刃在她月匈前襦裙上劃過,衣袍碎裂,露出其下脂玉一般嬌嫩的肌理。

如靜夜綻放的玉白蓮花,突然侵入眼眸的月色天香迫得男人住了腳步。

沈落枝因被折辱而發顫。

馬車外響起尖叫聲與刀劍拚殺聲,那些吵鬧的動靜傳入馬車內便顯得格外遙遠,灼華聽見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西蠻語。

她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是西蠻語中的「羊羔」。

「保護灼華郡主!」

她的侍衛在逼近馬車。

刀鋒在纖細的月要肢處停下,一隻粗糲的大手重重地掐起她的下頜,四目相逢,沈落枝對上雙惡狼般幽暗的眼。

沈落枝驚懼地看著他的臉。

那是一張蠻族人的臉,膚色如麥,線條淩厲鋒銳,如出鞘利劍般,一雙狼眼狹長上挑,顯得格外妖冶,眼窩深陷略顯陰鷙,眸色濃黑幽綠,他頭上並未立冠,隻束著紅色的細繩,兩耳間垂下絲線耳垂,高鼻入雲,唇厚有珠,頸上帶著兩圈瑩潤的珠鏈,身形比大奉人高出一個頭,肩寬臂長,弓身探入馬車時,手臂上的線條隆起,因為打鬥而撕裂開的衣襟內是麥色的強壯月匈線,身上裹著的血腥氣與西蠻人獨有的凶狠如火逼近,迫得她臉頰滾燙。

「灼華。」

他垂眸看她,用生硬的大奉話,喊她的封號。

他又說了一句西蠻語。

「孤的戰利品。」

灼華聽不懂,但她看見了他眼底裡燃燒著的侵占欲,下一瞬,他掐開她的唇瓣,低下頭,如同烙印一般,狠狠咬上她的唇!

「啊——」

尖叫聲自廂房內響起,外間守著的侍女匆匆沖進內間,點起燭火,映亮整個廂房。

廂房床榻間,正伏著一個如寒月籠紗般靜美的姑娘,眉目如寒月般清冷,唇瓣猶如臘梅般嫣紅,此刻手撐著床榻微微喘息著,包裹著雪蓮的衣襟有如風中芙蕖輕輕顫動。

她抬起眸,眸中含淚嬌態楚楚,隻一眼,便要將那些侍女們的心肝兒都望碎了。

「郡主!」侍女們一擁而上,倒茶、裹被、安撫,關切聲將整個廂房都塞滿了,堪堪緩解了沈落枝的驚慌。

「我沒事。」沈落枝的聲音還是哽咽的,纖細指尖壓了壓泛粉的眼眶,她道:「將裴哥哥的畫像拿來。」

一旁的侍女立刻從隨身攜帶的匣子中抽出了一副畫卷,在床前展開。

畫卷上畫著的是一個清俊儒雅的男子,眉目俊朗,溫潤如玉,山間雲鶴般清雋出塵。

是沈落枝的未婚夫,裴蘭燼。

隻有瞧見裴蘭燼,她心底的恐慌與不安才會減少幾分。

「郡主,別擔心,算著時間,明日晚間裴大人便該來接您啦,您到時候就能瞧見裴大人了。」旁的侍女逗沈落枝開心,道:「裴大人心裡肯定很想您呢。」

沈落枝心中愁緒頓消,麵上浮起女兒家的羞紅,道:「休得胡言。」

侍女們這才鬆了一口氣——兩個月前,灼華郡主從江南遠赴西疆,為的是與她從小指腹為婚、現為西疆郡守的裴蘭燼、裴大人完婚。

誰成想,走到邊關附近的山穀時,他們竟遇到了一夥潛入大奉境內的西蠻人。

這夥西蠻人夜襲了他們的馬車,其中一個最強大的西蠻人竟然強口勿了郡主!

幸而在前方探路的侍衛回援得快,趕走了那夥西蠻人,但是,郡主自從被那西蠻人夜襲了馬車之後,便一直惶恐不安,一連三日,每晚都噩夢連連,隻有看著裴大人的畫像才會好一些。

因此,他們沒有再趕路,而是在距離納木城三日路程左右的三元城停了下來,在三元城賃了個院子,派人去納木城送消息,等裴大人來接。

侍女們都變著花樣地哄沈落枝開心,一句又一句「裴大人」落下,沈落枝便捂著燒得通紅的耳朵,重新鑽回了錦緞被窩裡。

待到沈落枝睡著了,侍女們才退出了內間,守到了外間去。

「裴大人快點來吧。」一個侍女關門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我們郡主嚇壞了。」

從煙雨繚繞、安寧靜謐的江南到風沙漫天、危機四伏的西疆,斜穿整個大奉,遠離故土舟車勞頓,撐著郡主的,唯有那一腔綿綿愛意。

所以,裴大人啊,再快些吧。

——

次日,清晨。

大奉順德十八年。

冬日裡,三元城。

三元城位於大奉最西邊,距離金蠻大軍不過一線之隔,因此常年受蠻族侵擾。

蠻人自稱為金蠻,但大奉人一般都稱呼他們為西蠻畜生。

三元城是一座飽受風沙黃土侵擾的城鎮,冬日的寒風裹著雪海浪般擊打在沙土壘成的城牆上,路過的人穿著厚厚的皮襖與皮靴,麵色糙黃,行跡匆匆。

流亡,求生,戰爭,西疆人的常態。

這裡的生活緊繃又謹慎,因此,便顯得賃下一個大宅,悠哉奢華的灼華郡主格格不入。

沈落枝一大早便醒來,喚來侍女替她梳洗打扮。

今日裴哥哥便要來了,她要去城門口迎接。

侍女替她選了一套紅綢內襯,外罩古香綾圓領雪色銀線雲鶴裙,為沈落枝盤了一個彎月鬢,以珍珠小簪點綴於她發鬢間,選了一黛粉一月藍的耳飾,最後挑了一個銀色圓月墜鏈瓔珞,怕這漫天風沙擾人,又為沈落枝拿了一個鬥笠遮麵。

鏡中的女子本便是傾城傾國色,稍一點綴便如同明珠般奪目耀眼。

灼華及笄的那一年,江南有詩人稱她為江南幽蓮。

是枝頭露水,是竹林流水,是簷下細雨,是世上所有最柔,最美的物拚湊而成的女子。

浮光掠金,靜影沉璧,她立在漫天黃沙的西疆裡,便是西疆的月。

三分月華最動人。

待到沈落枝收拾停當後,她們便出了院子,在侍衛的護送下,去了三元城城口。

沈落枝還登了城樓——尋常人自是上不得,但她是大奉郡主,她有登城樓的權利。

她要親眼瞧見裴哥哥來接她的樣子。

城樓極高,登上城樓後,舉目遠眺,能看見遠處白雲高懸,土地廣袤,最遠的那一處天地匯成一條黃線,沈落枝遠遠瞧見那處黃線處有煙霧升騰,便向旁邊的守城將士問:「那處是起了風嗎?」

啟料那守城將士瞧了一眼後臉色大變,隨即拿出號角吹起,號角聲剎那間傳遍城牆四周,她聽見重刀出鞘的聲音,還聽見有人在喊:「蠻族攻城——」

該死的,三元城並不是一個好地方,蠻族以前從不來這裡,這次為什麼會突然襲擊三元城?

守城將領高吼起來的時候,沈落枝腦袋空白了一瞬,怔怔的望著遠處。

這是西疆稀鬆平常的一場戰爭,也是沈落枝生平第一次直麵災難。

她沒看見君子端方、風骨料峭的君子迎風卷袖而來,她隻看見一群蠻族戰士騎著高頭大馬從那黃線之下踏上來,速度奇快,黃沙被馬蹄卷至半空中時,沈落枝聽見了蠻族戰士怒吼著喊出來的戰歌聲。

古怪低沉的發音,鋒銳凶殘的彎刀,帶著利刺的戰馬逼近,地麵似乎都在震動。

城牆上的將士們高舉弓箭,滾石,火油,戰爭一觸即發。

西蠻人生性殘暴,一旦城破,等待大奉人的就是屠城。

來自江南的幽蓮從未親眼瞧見過殘酷的血腥,她惶惶後退,由匆匆趕來的侍衛帶下城牆,侍衛在與她說話,隻是滾石被投擲間發出巨大的聲響,她聽不清,隻能看見那侍衛的唇瓣一張一合。

她被帶下城牆,由一個侍衛將她放到一輛馬車上,匆匆帶著她從另一個城門口處離開。

蠻族來勢洶洶,所有侍衛都在急急護她離開。

馬車匆匆行駛起來時,不少三元城的流民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他們有侍衛,有武器,看起來比獨自一人跑安全。

侍衛並不想帶著他們,這是逃跑路上的累贅,但沈落枝聽見了民眾的哀嚎與痛哭聲。

她白著臉撩開馬車窗簾,道:「帶上他們,我下馬車,將所有嫁妝棄掉,把馬匹讓給民眾,我們騎馬跑,直奔納木城。」

裴哥哥馬上要來接他們了,見到了裴哥哥就安全了。

她自己也害怕,但她的父親是南康王,她自幼就是受大奉人供養的郡主,這個時候,她沒辦法丟下民眾自己一個人逃。

侍衛眼眶都紅了,他們的郡主年幼卻深知大義,便道:「郡主快些下馬車,屬下去安置流民。」

沈落枝匆匆下了馬車,自己騎上了馬。

她是郡主,自幼習君子六藝,馬術雖然不敵征戰沙場的將領,但也絕不會拖後腿。

她與她的侍衛、侍女,帶著足足有二百人左右的流民從另一個方向往城外跑。

沈落枝自是跑在最前麵的。

她穿著雲鶴裙,帶著鬥笠,一身雪綢白衣,與亂糟糟、灰頭土臉的人群中是那樣顯眼。

她奔出城的時候,隱約聽見鷹唳聲。

如果她抬頭,便能看見一頭爪牙鋒利的黑色鷹隼在她頭頂盤旋而過。

但她沒抬頭,她缺乏在西疆生存的經驗,隻知道帶著流民逃奔。

當他們奔到城外時,沈落枝天真的以為他們逃過了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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