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保護好自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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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霜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正色道:「我有正事跟你說。」

反正她不是他的對手,乾脆就放棄抵抗了。

燕安謹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連袖口的褶皺都撫得平整,一絲不苟,又恢復了平日裡衣冠楚楚的模樣。

「道長見到青州軍了?」

「嗯,」江采霜點點頭,「我注意到兩個奇怪的傷者,暗中跟著他們。在他們換藥的時候,看到他們後背的雕青,與青龍會的雕青如出一轍。」

這本就是燕安謹的安排,所以對於他能猜出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江采霜並不覺得多意外。

更何況,這人還會推算天命。

「青龍會?」燕安謹隻粗略地知曉,那些人與江采霜要探尋的謎底有關。

具體的關聯,他並沒有細算下去。

「沒錯,這是一夥常年盤踞在青州城外的匪幫,靠著劫道勒索,乾盡了傷天害理的惡事,堆積起大量金銀。」

「青龍會為患多年,青州知府多次派兵圍剿,都沒有取得成效。去年重九節前後,朝廷從其他各地抽調軍士,居然一次就把青龍會一鍋端了,這麼順利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江采霜把自己在青州城查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燕安謹。

聽罷她的講述,燕安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長是說,懷疑杜春意外得知了青龍會與官府的勾當,才因此被害?」

「正是。」江采霜篤定道,「先前我不明白,青龍會究竟藏著什麼秘密。今日見到那兩個傷兵,我猜測,青龍會根本沒有被剿滅,而是與官府合謀,隱姓埋名藏進了軍隊中。」

「我先前在卷宗上看到過,朝廷清剿青龍會,將這些匪徒的腦袋都砍了下來,足有四十八個。既然青龍會這幫人沒死,那麼當初死的人究竟是誰?」

到哪去憑空變出四五十個人頭?

除非……死的人是官兵。

燕安謹轉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眼底戾意一閃而過,「好一招偷天換日。」

將官兵和青龍會身份對調,再把官兵的人頭砍下來,當作剿匪成功的「證據」,最後把屍首一把火全燒了乾淨。

這樣一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保下青龍會眾人。

「近幾年間,青龍會敢如此放肆行事,殘害了那麼多富商,我估計就是青州官府給他們的膽量。官府暗中庇護青龍會,青龍會則將得到的財物,與官府瓜分。雙方狼狽為奸,謀財害命。」

「趁著朝廷圍剿,青州官府便和青龍會密謀了這一出大戲。興許是在商議計劃的時候,被杜春偶然聽見,這才致使杜春第二日就被滅口。原本這些匪徒留在青州,還能借著官兵身份的掩飾肆意妄為,沒成想聖天教起事,他們也被抽調過來打仗。」

打起仗來刀劍無眼,傷病都是常有的事,他們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再怎麼勇猛,也免不了受傷。

為了避免肩上的雕青被人發現,他們小心翼翼格外謹慎,行事自然就顯得怪異。

「我派人將青州的參軍請來問問,他應該知道這批人的來歷。」

「好。」

燕安謹叫來梁武,吩咐了他幾聲。

沒多久,梁武領著青州參軍進來,後者惴惴不安,進來後連頭都不敢抬。

他可是記得,前任參軍便是因為剛愎自用,不聽世子吩咐,才被拖出去斬首的。

生怕自己也步前人後塵,新參軍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醒。

「不知殿下召屬下前來,有何要事?」

燕安謹看向江采霜,後者開門見山地問道:「青州軍的來歷,你都清楚嗎?」

那人聽出不是燕世子的聲音,心存疑惑,但還是沒敢抬頭看一眼,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這些都有案檔記錄在冊,屬下熟記於心。」

「那我問你,有一支五十人的小隊,住在醫營東麵,各個都長得人高馬大,你有印象嗎?」

「這……可否、可否請您再說詳細些?」參軍鬢角滴落下汗水,繃緊了心弦,「青州軍大部分兵士,都駐紮在醫營東麵,屬下實在是分辨不清您說的是哪支隊伍。」

燕安謹在這時開口,補充道:「領頭的叫鄭原。」

「屬下知道了,那支小隊是去年所建,原本是為了剿匪,臨時從下麵的村鎮找來的、熟悉山裡情況的壯丁。後來剿匪的時候立下了大功,他們自願留下,就收編入青州軍了,俸祿照常發放。」

稟報完情況,參軍連忙解釋道:「我們青州靠水吃水,民風文弱,常年招不滿兵丁。加上這支小隊,數量上也沒有超出朝廷對州府的限製。」

州府屯兵若是私自超過三千,那便是有不臣之心,參軍以為他們質疑的是此事,故才有此一說。

「是從鄉裡臨時找來的人?」江采霜問道。

「是是,當時知府大人許諾了他們豐厚的報酬,所以才很快找到了人。」

這些農民獵戶本以為自己運氣好,撿到了肥差,危險是危險了點,但回報可比他們種一年稻穀還多,所以有的是人乾。

「剿匪成功之後,他們還不曾回過家吧?」

參軍想了想,「是,他們直接編入青州軍,駐守外城,不能輕易回鄉。」

「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這位青州參軍一離開,江采霜便說道:「這些都對上了。這支小隊原本就是為青龍會準備的,臨時組建起來,與其他兵士們並不熟悉。隻需要等剿匪的時候,把這些人換掉,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青龍會的這幫土匪藏進青州軍。」

「可是這麼多人,我們要如何處理此事?」江采霜麵露難色,困惑道。

燕安謹溫聲安撫:「這件事道長不必憂心,交給我便可。」

「你打算如何做?」

燕安謹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月匈有成竹道:「先按兵不動,待戰事結束,再來解決這支小隊。願意放棄抵抗的,便作為證人押回青州,負隅頑抗者就地處斬。」

五十個人帶回去平添麻煩,殺一半留一半就是了。

等回到青州,有了這些證人,青州知府的賬也就好算了。

江采霜覺得他的做法甚是妥當,解決了自己許久的疑惑,她不由得鬆了口氣,「好,就按你說的辦。」

抿了口溫水潤潤嗓子,她回想起燕安謹方才說的話,「你剛才說等戰事結束……快要結束了嗎?」

「快了,就在這兩日。」

果然,就像燕安謹那日所說的一樣,沒過兩日,便傳下了舉兵渡河的命令。

燕安謹親自披掛上陣。

臨走前一日,他同江采霜商量,「青州情況不明,道長先在此處等我。不出七日,在下必回。」

江采霜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燕安謹想也不想地拒絕,「戰場上瞬息萬變,我怕護不住你。」

「沒關係,我如今都修煉出丹火了,我自己能保護好我自己。」

燕安謹眸底神色幾番變換,嗓音染上幾分沉重,「道長,他們都是凡人,若是……恐會影響你的道心。」

若是江采霜上戰場,麵對的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

到了那時,她將進退兩難。

而且戰場上那麼殘酷血腥,燕安謹私心裡並不想讓她瞧見。

「那我不上戰場,我就待在後方,等你的好消息,如何?」江采霜怕他不答應,乾脆把自己真實的想法也說了出來,「你不是怕水麼,我想陪你一起渡河。」

燕安謹微愣地看向她,觸及她眼中清澈的情意和堅定,拒絕的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默然良久,他終是妥協答應,「好。」

天幕漸漸暗沉下來,夜空星辰寥落,江上霧氣彌漫。

船槳破開水麵,一艘艘船隻隱沒在江霧中,悄無聲息地往對岸劃去。

不得不說,燕安謹選了個最恰當的時機。

幾日前,江上北風肆虐凜冽,今夜剛好風止,濃濃的江霧成了最好的遮掩。

所有船隻都滅了燭火,黑暗中,隻能依靠著每艘船上的令旗判斷方向。

數萬名兵士,無一人發出多餘的聲響,隻餘船槳破水聲。

江采霜和燕安謹並排站在船頭。

腳下江水暗暗流淌,仿佛張著大口的巨獸,也仿佛無底深淵。

窒息感縈繞心尖,燕安謹不由得皺起眉。

江采霜握緊了他的手,無聲地給予他力量。

他微蹙的眉心漸漸鬆開,微亂的呼吸慢慢平復,回握住她的手。

船行過半,一支前行打探的小隊折返回來,兩船之間搭上木板,有人跳上船,拱手稟報:「殿下,前方一切就緒。」

燕安謹一揮手,沉聲吩咐:「按計劃行事。」

站在船艙上的旗手,猛然揮舞起大晉的旗幟,在朦朧的江霧中獵獵作響。

後麵的船隻看到信號,同樣高舉軍旗,給更後麵的船提供信息,就這樣接連傳遞下去。

一麵麵沉重的旗幟高高揚起,與此同時,數百艘船上的火把齊齊點燃,火光照亮了江麵,連夜幕都映得像灶膛一般紅,驟然響起的擂鼓聲轟隆如驚雷。

行船速度陡然加快,伴隨著咚咚的戰鼓,數萬人齊聲喊出:「殺——」

滔天的殺意席卷了整個江麵,連周圍的霧氣都被震散了三分。

江采霜站在最中間的船上,一聲聲充滿殺意的吼叫,鼓舞士氣的戰鼓,密集地傳入耳中。

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情形,一時間心砰砰直跳,渾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

沖天的火光下,是一張張寫滿了興奮的臉。

在這樣熱血上頭的時刻,所有理智和畏懼都被拋到腦後,仿佛變成了一個個隻知屠戮的工具,剩下的隻有一個念頭——殺敵。

難以言喻的感受,席卷了江采霜全身。

原來這就是……戰爭。

燕安謹察覺出她受到太多影響,適時地提醒:「道長,切莫被影響了心神。」

江采霜神思一下清明了不少,眼中的嗜血也漸漸褪去。

她差點就被這漫天殺意給裹挾了。

江采霜連忙調整呼吸,默念靜心咒,讓自己動搖的心神重新歸於沉寂。

船很快靠岸,兵士們搖旗吶喊,蹬蹬蹬地踩著木板下船,沖向岸邊。有的人甚至等不及船靠岸,直接跳進江水,蹚水到了對岸。

一片混亂中,江采霜像個無頭蒼蠅,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霜兒,」燕安謹握住她的肩,神情難得沉肅,低聲叮囑,「你先在船艙中躲避,我派銀風二人留下來護你。待我拿下聖天城,處理完城中的事情,再過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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