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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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他們自己,也忘了自己不是爸爸親生的。

這就是安全感。

衛孟喜發自內心感激他。

小衛同誌的感激也是很實際的,這不,小陸同誌剛回到家,就被妻子拉進屋裡,門一關,壓在牆上來了個結結實實的壁咚!

陸廣全扌莫了扌莫嘴唇:「可以再來一次嗎?」

衛孟喜白他一眼,「等搬家了一天來十次。」這小窩棚喲,任何時刻都有人可能推門而入,不是孩子就是鄰居的,她是有賊心沒賊膽。

這一眼,可真是眼波流轉,波光盪漾,風情萬種,小陸同誌立馬骨頭都要酥了,正要趁火打劫要點口頭承諾,忽然聽妻子問幕後黑手抓到沒,他的臉色頓時就一黑。

「抓到了。」

「是誰?」衛孟喜站直了身子。

「一個叫康敏的前職工,以前在財務室當出納,你不知道。」

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衛孟喜就是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是她,「我怎麼不知道,這人我還『熟』得很。」

康敏,不就是去年被自己戳破她發錯工資的前出納嗎?以前還攛掇李茉莉對陸廣全死纏爛打,最後霍霍了陸廣全名聲前途的人,衛孟喜怎麼可能忘記呢?當時李奎勇雷霆震怒之下把她開除了,但具體去乾啥衛孟喜就不知道了。

因為她忙自個兒生意都腳不沾地,隻隱約聽說被開除後她就回了金水市,他們家是土生土長的老金水人。

誰知她回去後,卻一直沒找到工作,年紀也大了,親戚介紹好幾個相親對象,人家都嫌棄她是被開除的,名聲不好,以後招工都沒機會參加,介紹幾個黃幾個。

康敏一直以來心儀的都是李茉莉的堂哥,李懷恩,結果李懷恩結婚了,她自己被開除了,又一直找不到工作,可不就心理扭曲了嘛。

她是恨衛孟喜揭穿她「好閨蜜」的麵具,但更恨李家人翻臉無情,李茉莉不幫她求情,李奎勇不念她這麼多年「伯伯」前「伯伯」後的情,枉費她在李家人麵前做小伏低這麼多年。

從小她就是李茉莉身旁的綠葉陪襯,無論是倆人一起上過的學校,還是工作過的單位,所有人都知道有茉莉,卻不知道還有她康敏,明明她們一樣的年紀,一樣的漂亮……她為啥攛掇李茉莉在陸廣全的事上一錯再錯,不就是嫉妒嗎?

當然,更讓她氣憤不平的是,她現在相一個黃一個,李茉莉卻跟杜工程師談起戀愛,那可是礦務局局長家的公子!

眼見著李茉莉越來越風光,她卻被踩成了臭狗屎,她心裡嫉妒的火苗已經燒成了熊熊大火。

如果上天能給她一次報復回來的機會,該多好啊!

也是恰巧,春節後沒幾天,礦上放出要舉辦婦女節文藝演出的消息後,她就靈機一動,把自己攢了一年半的私房錢買通礦後勤處副主任郝中軍的關係,回礦上當了個清潔工,最近負責的就是工人俱樂部的清掃。

她每天待在這裡麵,想要在一座年久失修的樓梯上做手腳,十分簡單。

她算得很準,李茉莉確實是坐在前麵幾排,樓梯也確實是砸到了她身上,「可惜」沒有一次性把她砸死。

更沒想到的是,樓梯垮塌的不僅她做過手腳的地方,還有其它年久失修的地方,更沒想到會引起那麼大的轟動,發生了踩踏事故,94人因為她的嫉妒心付出了代價。

陸廣全當然不會說這麼詳細,他隻是提了幾個關鍵節點,細節都是衛孟喜自己串起來的,「那礦上是怎麼處置的?」

「交給公安了,至少是個無期吧。」要是這四個重傷的留下啥後遺症的話,搞不好得死刑。

這人真是一點也不值得同情,她嫉妒李茉莉是她的事情,可前幾年霍霍了陸廣全,上輩子還間接害死了陸廣全,這種人就是槍斃也是夠的,現在還敢在上千人的會場動手腳,那以後豈不是不喜歡誰就給誰家來個團滅?

這種人,早死就是為社會作貢獻。

「那上頭對礦上領導有沒有處分?」畢竟,出了安全事故,即使與生產無關,這也是領導班子的失職。

「有,張書記估計會背處分,負責安全生產工作的李礦長……「會更慘。

至於中途幫助康敏偷溜進來的郝中軍,開除公職是輕的,還要準備追責,說不定也要坐牢。

不僅群眾受驚,傷者受罪,就是領導們也要受牽連……這場事故,讓金水煤礦從上到下都遭了殃。

站在衛孟喜的角度,她覺著這些被處分的人裡,沒一個是冤枉的,尤其李奎勇,當初眼瞎被蒙騙的是他,下放陸廣全的是他,知道真相後把康敏直接開除而不是換一個更以絕後患的方式的也是他,這次康□□要報復的也是他的女兒,牽連的卻是這麼多人。

唯一倒黴的就是張勁鬆,好端端的搞匯演,本質是想給大家夥來一把精神文化享受,卻把自己仕途給斷送了。他錯就錯在舉辦這種大型活動沒把安全工作做好,隻交給李奎勇和後勤處是不行的,這就是血的教訓啊。

倒是陸廣全當時的沉著冷靜很是招了一波好感,以前那些說他「小白臉」「書呆子」的人,以後也沒什麼嘲的點了。

人家臉再白,再呆,關鍵時刻不得靠他嘛?

當時在現場的還有幾位省煤炭工業廳和煤礦安全監察局的領導,對這個年輕人印象很好,專門在後來的事故總結會上表揚了他,不僅當場點名表揚,後來的內部文件裡又再一次提到了他。

他現在既頂著狀元的帽子,又是礦大高材生,關鍵臨場應變能力也是相當出眾,省廳已經有人看上他了。

當然,這種事陸廣全自己不知道,知道也不可能跟妻子說,他覺著妻子最看重他的地方就是會讀書,其它方麵的成就她應該都不會感興趣……吧。

兩口子正說著,忽然紅燒肉「汪汪汪」叫起來,來了生人。

衛孟喜趕緊整理了衣服,出去發現是一個氣質跟蘇奶奶很像的女同誌,正站在大門口,不知要不要進來。

女人三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頭發盤成一個高高的髻,額頭光亮飽滿,一絲劉海也沒有。

雖然沒化妝,但衛孟喜看出來,這應該是那天後台看見的芭蕾舞團的團長。

這種昂首挺月匈有氣質的女人,好像都挺像的。

「你好,請問是陸衛雪小朋友家嗎?」

「是的,我是陸衛雪的媽媽,您是……」

女人走過來,伸出手,「你好,我是石蘭省藝術團芭蕾舞團的團長,我叫胡慶雪。」

「胡團長你好。」衛孟喜有點疑惑,她是怎麼認識衛雪的。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胡慶雪打量了一下這小小的窩棚。

衛孟喜笑笑,既然來都來了,還是關於孩子的,就是天大的事也得往後靠,忙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胡慶雪接過杯子放桌上,很是真誠地說,「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認衛雪吧?」

「從上禮拜開始,你家衛雪小朋友都會去招待所後麵看我們練舞,她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隻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就能跟上我們的節奏,學習和模仿能力也很強,是個天生的學舞的好苗子。」

衛孟喜手一頓,難怪呢,她就說最近大閨女總是自己悄悄洗襪子,她有一次悄悄看了一眼是黑黑的,但她以為是孩子不小心弄髒的,也就裝作不知道,沒追問。

衛雪喜歡跳舞,上輩子也是這樣,就因為舞跳得好,身體發育也早,才十二三歲就被一些二流子盯上,雖然最後沒釀成什麼惡果,但那些被跟蹤的晚自習,被攔路上交朋友的難堪,以及學校裡以訛傳訛的流言……衛孟喜知道,她活得並不開心。

就因為舞跳得好卻沒有可以保護她的人,她在學校被霸淩了。

所以,這一世,哪怕她已經發現孩子依然喜歡跳舞,她心裡也有點不贊成,隻是沒表現出來。

怕她重蹈覆轍,怕她遭受霸淩的時候,自己會忍不住想殺人。

是的,衛孟喜上輩子太懦弱了,換現在的她,分分鍾就能宰了那些小狗崽子。

胡慶雪見她沒有像自己意料的大喜過望,還以為是她不信,繼續道:「你家衛雪身材比例極好,手臂長,下半身修長,脖子長,頭臉小,就連顱骨也是俗稱的頭包臉,簡直是最完美的古典芭蕾舞者黃金身材。」

行業內說的「三長一小」,衛孟喜也略微知道點,衛雪溫溫柔柔的,其實身材比例真的很棒。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答復胡團長,鬼知道她心裡聽見閨女被一個專業人士肯定時有多高興,多雀躍,但一想到她上輩子的遭遇,衛孟喜的歡喜就戛然而止。

來之前,胡慶雪其實已經打聽清楚衛雪媽媽的為人和情況了,知道她是一個正在上補課班的半文盲,還是家庭主婦,知道她見識有限,估計想的都是自家那一畝三分地的事,所以說話也很直接。

「如果你有經濟方麵的顧慮,那你大可放心,我們團裡這種情況的演員也很多,我們每個月都有團裡的補貼,雖然不多但維持生活不成問題,還有極其便宜的住宿和食堂……」

衛孟喜一愣,「胡團長的意思是要把衛雪帶到書城去學習嗎?那她的文化課怎麼辦?」

胡慶雪也是一愣,在她看來這就不是問題,更沒想到一個半文盲的全職主婦能問出這種話。「隻要舞跳得好,文化課可以適當放鬆的,你也知道孩子精力有限。」

衛孟喜斷然搖頭,第一,她是絕對不會讓衛雪背井離鄉去學習的。

如果是衛紅,她或許會同意,因為她不會讓自己吃虧,任何時候她都會保護好自己,但衛雪不行,她太柔弱了,經常默默的做事,吃了虧受了委屈也是默默的忍受。這樣的性格要是在幼年就離開母親的庇護,更容易成為同齡人霸淩的對象。

第二,她不想讓衛雪放棄文化課。

陸廣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院裡,靜靜地聽了會兒,忽然插嘴道:「我是陸衛雪的爸爸,這事我們商量一下,問問孩子的意見,明天再給你答復。」

他不是商量的口氣,而是直接安排。胡慶雪怔了怔,這個年輕人她記得,就是那天臨危主持大局的「陸工」,聽說是青樺大學高材生呢。

無論任何年代,「狀元」的頭銜都足夠好使。

果然,胡慶雪的態度軟化了很多,「好,那你們商量一下,我還是希望這根好苗子不要被埋沒,我等你們好消息。」

人一走,衛孟喜就把自己不同意的兩個理由說了。陸廣全全程默默聽著,一直到她說到孩子會被霸淩的時候,目光忽然一淩,「現在有人欺負她?」

衛孟喜頓了頓,「目前暫時沒有,但以後舞跳得好會招來……」

陸廣全搖頭,「那是以後,你怎麼知道她以後還是現在的性格?」

「況且,優秀不是被嫉妒的理由,更不是被霸淩的原因。」

衛孟喜一噎,道理她懂啊,問題是不在她保護之下,未知情況太多了,她真的不敢冒這個險。

陸廣全知道她的焦慮,拉住她的手,尤其是上麵粗粗的老繭,輕輕捏了捏,「我們已經是這樣了,我們的孩子,我希望比我們走得遠。」

衛孟喜低頭看向自己粗糙的手,是啊,她就是因為毫無特長又沒文化,隻能賺點辛苦錢,可他們的孩子,明明有天賦也有條件,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問問孩子意見,如果她願意,就試一試。」男人輕聲說話,像在哄她。

衛孟喜也不是很古板的人,在保護她和扼殺她的舞蹈天賦之間左右搖擺,「再說吧。」

其實都不用問,衛雪是同意的,要是不喜歡跳舞,她也不可能每天晚飯都顧不上吃就去圍牆外偷偷跟著學,更不會每天踮著腳尖扶著牆走路,還跑去後山走鐵軌。

這些事,她上輩子做過,現在依然在做。

那雙亮晶晶的,渴望得到回應的眼睛,衛孟喜不敢看,她覺著自己要是再阻攔,就是壞後媽了。「行行行,可以去學。」

衛雪高興的蹦躂起來,「耶耶耶」的叫著,歡天喜地。

「但是——」衛孟喜來了個轉折,「不是去省城學,平時你好好上課,等周末和寒暑假媽媽每天送你去學,晚上再把你接回來,怎麼樣?」

衛雪眨巴眨巴大眼睛,忽然紅了眼圈,「可是……可是媽媽你好累呀。」

衛孟喜的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孩子就是這樣,永遠會替別人考慮,最先想到的是別人的苦衷。

「不累,媽媽一點也不累。」衛孟喜親親她紅紅的小臉,「咱們小學階段先學著看,不行咱們初中轉學去省城上,不就每天放學都能學了嗎。」

到時候課業繁重,孩子還能不能堅持另說,但現在,既然她熱愛,那就給她創造條件去無限接近她的熱愛吧。

她就不信,五年後自己還不能在省城買房不能給孩子轉學。

陸廣全不習慣這種煽情的話題,生硬的轉移話題,「今晚吃什麼?」

衛孟喜好笑,「請胡團長吃飯。」

當然,這種清高的專業人士自己不一定請得動,必須派陸廣全上場,她就隻需要在家裡準備好酒好菜就行了。

本來這種情況去下館子是最合適的,畢竟要把孩子托付給人家嘛,總得有點誠意,但礦區有點規格的館子就隻有招待所,人隻接團餐,紅白喜事這樣的,一桌七八個人想都不要想。

陸廣全不喜歡跟外麵的人打交道,更何況還是個女同誌,磨磨蹭蹭不願去,衛孟喜把眼一瞪,「你閨女以後的待遇就靠你表現了。」

衛雪忙拉住爸爸,「爸爸走叭,我陪你去叭。」

這頓飯是他們最後一次在窩棚裡請客吃飯,因為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搬新家了,搬到真正屬於他們的,每個人都能有一個獨立房間的大房子啦!

1982年5月18號,天氣晴,宜遷徙。

在炮仗聲和煤嫂們熱烈的歡送聲中,陸廣全一家七口加蘇奶奶紅燒肉,搬出窩棚區,搬進了村東頭的獨棟大房子。

當然,地理位置跟窩棚區還是在一片上,煤嫂們隨時可以來玩耍,就是鹵肉店衛孟喜打算移到新房裡來,院牆上已經依樣畫葫蘆做出一個門麵來了,原本窩棚的兩間小房和一個小院,她打算做成鹵肉加工車間。

「啥,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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