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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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往後不準再去偷菜,要是讓我發現,我直接實名舉報。」

想想吧,農民們頂著烈日,凍著手腳,辛辛苦苦用汗水澆灌出來的菜,自己都舍不得吃得留著賣錢呢,他說偷就偷,不是一般可恥。這種人,要是沒點約束,搞不好以後還會心癢癢。

當然,如果這一次的教訓還不夠,以後他還是繼續偷雞扌莫狗的話,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衛孟喜絕對說到做到。

嚴老三猶豫片刻,「那要是我都做到了,你又反悔去告我咋辦?」如果是他,說不定就會這麼乾。

反正證據在誰手裡,誰就是爹唄。

衛孟喜笑了,笑得十分燦爛,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沒有選擇,隻能相信我。」

是丟工作坐牢,還是斷腿?或者是平安躲過一劫?嚴老三氣得,一口黃牙差點咬碎,這個瘋狗!

走之前,衛孟喜給他下了最後通牒,「明天晚上之前,你要是沒去撤銷舉報,那明天晚上,我就帶上人證物證,在金水村大隊部等你。」

「你!」從來隻有自己氣人的嚴老三,生平第一次被人氣到肚子疼,關鍵這還是個娘們。

衛孟喜不管他是怎麼腆著臉去撤銷舉報信的,反正她隻看結果。知道他們偷菜好幾天了,她一直在尾隨他們,想要找證據,最好是抓個現行,直接一口氣打趴下以絕後患不好嗎?

都說捉賊捉贓,可一連跟蹤了好幾天,她也沒找到證據,在不確定嚴老三的後台會不會幫他出頭的前提下,不能輕舉妄動。

證人倒是有一個,可根花太小了,說出來的話別人不一定信,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置身險地。

對於嚴家一家,沒有資本直接對峙的時候,還是得避其鋒芒。她現在最要緊的是蓋窩棚,他們太需要一個家了。

四個大的每天要問十次,什麼時候蓋房子,什麼時候回他們的家。桂花嫂子是很客氣,收的房費也不貴,但寄人籬下終究是沒安全感,孩子們每天爭著洗碗掃地疊被子,其實就是在討好桂花姨姨,生怕姨姨哪天不高興,像菜花溝的爺爺奶奶一樣趕走他們。

衛孟喜心裡酸得不像話,她的孩子,再也不要寄人籬下了!

第二天下午,衛孟喜正在空地上盤點材料,看有沒有丟失的,門口忽然來了兩個人。

「同誌你好,請問衛孟喜同誌在嗎?」說話的是一個包著白頭巾的中年男人,一把山羊胡配上汗津津的衣裳,衛孟喜有種莫名的熟悉。

「我就是衛孟喜,你們是?」

「衛孟喜同誌你好,我是金水村書記高三羊,這是我們村的婦女主任劉紅軍。」

這名字可真有特色啊,書記是三羊開泰,婦女主任跟以前朝陽公社的婦女主任名字還一模一樣,當初自己能拿到錢還多虧她呢,這要說不是緣分衛孟喜都不信。

她趕緊擦擦手,雙手跟他們握上,這倆人上輩子她也打過幾次交道,他們為人很公道,辦事也很有人情味兒,有幾次治安隊抓到兩家投機倒把的窩棚戶,連礦上都不願多管閒事,還是他倆去求情給放回來的。

高三羊和劉紅軍也很意外,他們想象中的煤嫂應該是跟隔壁劉桂花或者劉紅菊一樣的,蒼老,憔悴,愁苦,說不上三句話就哭天抹地「日子艱難」「孩子養不活」的,而不是眼前這個漂亮爽利的年輕人。

年輕人穿著十分樸素,但難掩苗條的身段,一張鵝蛋臉上大眼睛水汪汪的,兩根烏亮的大辮子垂在肩頭,就跟去年來礦區文藝匯演的文工團女兵一樣,漂亮!

「小女同誌你今年幾歲了,這是你娃?」劉紅軍指著小呦呦,有點拿不準,這不像已婚農村婦女啊,跟申請書上的人好像對不上。

小呦呦慢慢接觸的人多了,膽子也大起來,不怕生了,看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她還調皮的做個鬼臉,躲媽媽懷裡,看了會兒見奶奶沒生氣,她又捏起小爪子,吐出舌頭,嘴裡「嗚嗚」的叫。

這是衛東教她的扮鬼臉,每次一這麼扮,媽媽和哥哥姐姐們都一副「哎呀我被嚇到了」「好怕怕」的模樣,她就變成一隻心滿意足的小鬆鼠,得意的翹起小jiojio。

這不,劉紅軍倒是沒怕,但被她奶凶奶凶的模樣逗笑了,愛憐的扌莫了扌莫小鹵蛋,「這娃底子不好,營養得跟上。」

衛孟喜趕緊順著話頭,說自己之所以千裡迢迢投奔丈夫,就是為了帶娃看病,前頭還有四個,還沒上學,也不知道以後上學的問題咋整,這個是去年生的,自己剛二十二歲,別的本事沒有,倒是在老家的時候經常做飯食,大家都說手藝還行。

「所以你就想開個小飯館?」高三羊的神情嚴肅起來,就連山羊胡也翹起來了。

衛孟喜趕緊搖頭,「違反政策的事咱不乾,咱還有五個娃要養呢,就是因為飯食做得還行,要是有親戚朋友來了,可以招待一下。」

這話聰明人都能聽出來,做啥她說了,但名聲她不背。

金水村每批準一個窩棚戶,身上就要多一重風險,要是遇到那榆木腦袋的,還不得把他們賣得一乾二淨,衛孟喜的回答很是讓他們滿意。

雙方又東拉西扯聊了幾句,主要是了解衛孟喜的家庭情況。窩棚戶的身份很尷尬,礦上隻管工人的戶口,這個年代孩子戶口偏又隻能隨媽,很多煤嫂和孩子的戶口都還在老家,想落礦上不可能,落金水村吧,也很難。

金水村靠山吃山,聽說以前還能自己采煤的,金水礦在他們地盤上,每年都給大隊部一部分分紅,再加上搞點副業,隻要不懶的村民,日子都好過。

甚至比城裡戶口還好過,所以這裡的戶口也非常值錢,至今還沒有落下一戶外來戶呢。

這些情況衛孟喜上輩子都知道,也都經歷過,所以對高三羊和劉紅軍有意無意露出的拒絕,她也表示理解並接受。

雙方相談還算和諧,最後高三羊掏出一張蓋了大隊公章的同意通知書,衛孟喜的事就算徹底塵埃落定了。

「高書記,劉主任,今兒就在我們家吃頓便飯吧?」

倆人笑道:「等你以後蓋起房子,能單獨做飯的時候咱們保準來。」

這就是聰明人說話,不用太明白了。衛孟喜恨不得把這好消息告訴陸廣全,他搞不定的事她幾下就搞定了,可專門跑了幾趟,這家夥都神龍見首不見尾。

聽說她要蓋窩棚,劉利民和同宿舍的幾個老大哥都主動說要來幫忙,第二天還真天不亮就來到了。衛孟喜本來請了兩名工人,預計是一個禮拜完工就搬家,可人手一下子充裕起來,工人預計兩天就能完工。

衛孟喜:「……」

速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預計,高興!

能早日住進屬於自己的房子裡,這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小呦呦的生日就在後天,本來她打算等蓋完搬家以後再過的,心裡終究有點不得勁,生日生日肯定得出生的日子才有意義啊,可現在,後天準能過上!

窩棚的高度不高,寬度也不如普通民房,就是頂梁的柱子也不用太粗,石灰劃線,地基打好,栽下柱子,椽子一排排鋪過去,房子的框架就留出來了。

普通窩棚沒窗子,所以經常是門戶大開才能通風散氣,但衛孟喜買了最好的玻璃和木頭,劉利民帶來的人裡還有木匠,大家一合計就留出兩扇窗子。

這群男人身強體壯,乾活賣力,還膽大心細,衛孟喜都不知道該咋感謝他們了,給錢不收,隻能在吃食上盡量怎麼好怎麼來。

工人們乾著活,她留幾個孩子在跟前,端茶倒水遞毛巾,嘴巴要甜,衛東那個社交牛雜症患者,直接就拜木匠叔叔為師,在那兒鞍前馬後的。衛孟喜自己則去村民那兒買了幾樣最新鮮的小菜,外加一隻肥圓圓的大公雞。

這年頭,公雞比母雞便宜,一隻也才五塊多錢,再早早趕去菜店割三斤五花肉,夥食就齊活兒了。

「哇哦!大公雞!」幾個小孩看見肥肥的大公雞,腳都不會走路了。窩棚區雖然也有人偷偷養雞,但頂多每家三兩隻,很少能養到這麼大這麼肥,那雞冠紅通通的跟快滴血似的,腳蹬子又長又鐵,一看就是養了很久的。

當然,公雞不是今兒吃的,衛孟喜買菜回來的時候,房子已經蓋好大半了,隻剩窗玻璃還沒安,屋頂防水層還沒鋪。她在公雞腳上拴一根繩子,養在枇杷樹下,開始借劉桂花家的鍋灶做晌午。

麵條是買的麵條機擀好的,過一下水,燙點兒豆芽韭菜,調點兒辣子蒜泥糖醋汁子,每人一碗,又酸又甜,吃得人打嗝。

「嫂子你甭客氣,咱們來幫忙是應該的。」劉利民其實還想再來一碗,但沒好意思。

衛孟喜圍著圍裙,端著大搪瓷盆,見誰的碗空了就給大大的加上一勺,「大家在外頭討生活都不容易,哪有應該不應該的啊。」

小夥子紅著臉,「這是真的,廣全哥對咱們可好,最近他被借調到勘測隊工作,咱們來幫一把是應該的。」

其他工友也跟著說是應該的,還七嘴八舌說起陸廣全的好來。

「那年我出了安全事故,工資都快被扣光了,是廣全大兄弟幫我找領導說情,我娘看病錢還是他主動借我的。」

「還有那次我腳讓煤塊砸了,在井下動不了,是他把我背上來的,那一身的汗啊能從頭淋到腳,我以為我再也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了……」

「對對,你們還記得上次他為了咱們采煤隊的頭燈,跟燈房女同誌討說法的事吧?外頭都傳他不夠男人,跟女同誌斤斤計較,可要不是他據理力爭把頭燈換掉,當天咱們所有兄弟可能就上不來了。」

別看頭燈就隻是個燈,可它的亮度、光照範圍、鬆緊穩固度和蓄電量,事關煤礦工人的性命,燈房女工弄錯了班次,所以配發錯了頭燈,陸廣全發現後讓工友們都不要下井,自己去跟女工交涉,所以才有了他「不是男人」「跟女人婆婆媽媽」的名聲。

衛孟喜就說呢,難怪她每次去燈房請帶話,女工們都愛答不理的,原來是吵過架啊。

但別的不說,這一次衛孟喜要站陸廣全。無論乾啥工作,安全是第一位,要是連工人安全都保障不了,那就是挖出金子鑽石又有什麼用?上輩子的幾年後,金水礦就發生過一場事故,就是因為頭燈佩戴錯誤引發的。

雖然最後人是救出來了,但腿卻斷了。

在窩棚區這段時間,衛孟喜已經聽說了很多很多關於陸廣全「摳瓢」的傳聞,對別人斤斤計較的摳,對自己更摳,她也深有體會。

但那些都是出自不相乾人的嘴,是傳聞,可信度是打了折扣的,她隻聽,不一定信。

他的工友不一樣,這是真正跟他朝夕相處的,甚至比妻子還了解他的人,他們說的不會有錯,也不會添油加醋。

「嫂子你甭聽外頭那些人說的,廣全哥的人品是這個。」劉利民豎起大拇指。

衛孟喜笑笑,人品應該是沒問題,可摳門應該也是事實,不然怎麼每頓隻吃一個雜合麵窩頭呢?

很快,窗玻璃安上,屋頂一鋪,一壓,釘子一釘,門一裝,小房子就落成了。用的是最好的材料,造出來的房子除了高度,跟其它窩棚完全不一樣。

「媽媽那我睡哪兒?咱的炕呢?」

衛東一直念著他要一個人占一個炕,可衛孟喜一看現在的架勢,盤炕得好幾天,隻能先睡幾天地鋪了。

「炕暖是暖,但窩棚透氣性不好,我覺著最好還是打張木床。」盤炕的話一般是邊蓋房子邊盤,因為火煙出口得先規劃好,後期再盤的話會破壞房子整體性,窩棚的穩定性本來就不如普通民房。

衛孟喜一想也是,但問題又來了,打床也得一兩個月,還得請木工,到時候不還得額外的多花錢?

「媽媽我也想要一張自己的床。」

「媽媽,我們也想要。」

就是小呦呦,也用烏溜溜的大眼睛,渴望地看著她。

哪個孩子不想有自己獨立的空間呢?條件好的有房間,條件不行那也得有張小床吧?衛孟喜想起自己小時候在繼父家,十歲之前一直都是跟著母親和繼父睡,他們睡床頭,自己睡床尾,聞著繼父的腳臭屁臭和汗臭味兒,不知做了多少噩夢。

那幾年,她做夢都是能擁有一張自己的小床。

繼妹謝依然隻比她小幾個月,卻有一張鬆木床,還有一床小碎花的被子,她有一次趁家裡沒人,悄悄兒的躺上去,沾了下屁股,連被窩都不敢弄皺,結果還是被繼妹發現了。

結局自然是以她的認錯和親媽的責打告終,可她的童年好像也隨著那張小床沒了。

自己吃過的苦,娃娃們不能再吃。衛孟喜當即牙一咬,「行,那我去問問有沒有木工會打上下床,一人一張就一人一張。」

四歲小孩的床嘛,如果隻考慮睡這幾年的話,也用不了多大,不占空間。

「是咱們工人宿舍那樣的上下床嗎?」劉利民問著,就笑起來,「嫂子你忘了咱龔大哥是做啥的,他就是木匠啊,這樣的架子床他給娃娃們打過的。」

有個花白頭發的老大哥嘿嘿笑著點頭,原來這就是衛東同學叫的「師父」,窗戶和門都是他安的。

「弟媳婦放心,這架子床簡單,隻要木頭準備好,一個禮拜我就能做出來。」還詳細的詢問了她的要求,長寬高各要多少,又比照著窩棚空間量了很久,最終把需要什麼樣的木材告訴她。

衛孟喜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他們了,晚飯是滿滿一盆蒜苗回鍋肉,還有幾個素炒時令蔬菜,反正量大管飽。

新蓋的房子嘛,還潮濕,石灰味兒也重,衛孟喜繼續又在劉桂花家住了一晚,開著門窗吹了一天一夜,第二晚才徹底搬進去。

不過,睡之前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洗腳的時候衛孟喜找不著根寶了。她擔心這孩子是不是又上山撿煤塊了,他很懂事,總覺著媽媽做飯要燒煤,能多撿到一塊,媽媽就能少花點錢。

準備借手電筒的時候,隔壁枇杷樹下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

這是房子剛蓋起來,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進賊了?

衛孟喜警覺起來,手裡拎著鋼筋條,悄咪咪推開門,「誰?」

「媽媽,是我。」

「根寶怎麼在這兒?」

小家夥正抱著那隻紅嘟嘟長爪子的大公雞呢,小腦袋挨著雞腦袋,他們就是世上最好的朋友。

「媽媽我可以跟好朋友睡覺嗎?我的床分一半給它喲。」

衛孟喜滿頭黑線,「不可以。」

根寶還是很怕她的,想了想,「那……那我可以給它起個名字嗎?」

衛孟喜心頭苦笑,小傻瓜你今晚起名字,明晚它就要進你肚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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