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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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玩著,突然外麵侍人來說:「郎君請小郎君過去。」

阿粥整理的衣冠,便跟著侍人往春風樓去。

那個樓遠看已經是十分壯麗,近看才發現,工藝上也極盡奢華,連欄杆上的雕花,都以玉石為葉,珍珠寶石為花蕊。燈光照過去,處處光華流轉。

遇到一些做事的奴仆,遠遠看到立刻退開路邊轉身背立。看得出來,這裡的規矩是十分森嚴的。

進了樓內,便見到隨侍守在門邊。

領阿粥來的侍人叫她在門口等著,自己一個人進樓中去了。

阿粥矗立在那兒,看了看內門。但因為當門就是個玉屏風,所以也看不清楚裡麵是什麼樣子。隻聞到一陣陣的清香。還有女子們嬌笑的聲音。

不多一會兒,侍人便又出來,叫她:「過來。」

她邁步進門去。樓中的地毯又厚又軟,踩在上麵一點聲音也沒有。跟著侍人繞過了屏風,便見一個裝飾極盡奢華的宴客廳。這時並沒有客人,但有好多美人在這裡飲酒、跳舞、彈琴。看著似乎是在自娛自樂,因為個個絕美,讓旁觀者有一種在欣賞畫卷的感覺。

侍人對這些似乎司空見慣了,帶著她轉身上樓。

走到樓梯轉角,就要到二樓的時候侍人停下,退到一邊,示意她自己上去。

阿粥自然不能推托。她上去迎麵便是夜風,發現二樓所有門窗大開,所以才會有夜風灌入,米夜輝正坐在案前不知道擺弄什麼東西,四周的簾幔隨風輕舞時不時掃過他身上。

阿粥沒有打斷他,站在原處等著。也偷著機會,偷偷地審視他。

他看上去應該不到三十,頂多二十七八的樣子。但如果那個少年真的是他兒子,那他大概十四五歲的時候生的。以一般人婚嫁的年紀看,倒也不是不可能。隻是因為他對過於無情,所以阿粥有些不相信那個少年就是他兒子。

她盯著米夜輝出神,目光從他眉眼到鼻端又到側頸。不論怎麼說他都是好看的。這樣的人,完全看不出哪裡殘廢。大概那些人說他殘廢,隻是因為傳言中他不能修道沒有修為吧。

「你在琢磨什麼?」明明沒有抬頭的米夜輝突然問。但目光並沒有離開手上的東西。

「我……我就是在想,他們說,郎君是皇族後嗣,那郎君是不是以後會繼承皇位呢?」

米夜輝這時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她看來:「當然不會。我頭上有兄長五人,身後有弟弟十四人。我既不是最年長的,也不是最小的,更不是最受寵的。之所以手上還算闊綽,沒有像其他不得寵的兄弟一樣被困在蕭條的宮殿中,默默活著過得連普通世家子弟都不如,是因為我還算對皇帝有點用。」

他輕笑了一聲,又低頭擺弄手上的東西:「有用的人,才會有籌碼。能過得自在些。」

說完招招手,叫阿粥上前。

阿粥過去,在離案幾五步外停下來。

「近些。」

她又向前走了三步。

「再近些。」

她隻得走到案幾邊。

離米夜輝近了,就能遇到他身上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藥味。這味道濃得很,就像他整個人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有藥材捏成的。血管裡流的不是血而是黏稠的藥汁。

「手。」米夜輝示意。

阿粥把自己的手伸過去。

米夜輝端詳了一下。

阿粥的手上有一些厚繭,皮膚粗糙還有多處龜裂的痕跡在。

「你自小就在街上?」

「我不知道。手上能看出來嗎?」

「人過著什麼日子都會從手的樣子上體現出來。你看那些幼時受苦的人,即便是之後大富大貴了,變形的手也會叫人一看便知道。她不是天生享福,而是受過苦的。」

阿粥端詳自己的手,雖然有繭,皮膚也不好,但總的來說手指形狀流暢,並沒有因故指節粗大指頭變形。

「你家裡想必還是不錯的。不必做什麼活,隻是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流落在街上。這樣也好,省了不少麻煩。如果是手指變形的話,會更復雜些。」

「也許我父母死於疾病或戰禍。」阿粥說:「我買的那個侍女,就是因為戰禍父母不在了,才流落在街頭的。」

「也許吧。」米夜輝拿出一個瓶子,將瓶裡的液體傾倒在他麵前的玉盆中,那裡麵還有一些奇怪的藥材,甚至還有一張寫好的符——剛才他就是在擺弄這些東西。

雖然屋中風吹得人頭發亂飛衣擺飄揚,但這盆裡的東西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連那張紙符也沒有被風吹得晃一晃。安然靜止的樣子,就好像在一絲絲空氣流動都沒有地方。

「放進去。」米夜輝說:「小心,會有點疼。但痛也別拿出來,我有些疲累,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是。」阿粥伸手,快要觸及水麵的時候停了停,隨後深深吸了口氣,將手沒入其中。一開始沒有什麼異樣,但手觸進去的瞬間,那張符紙便無火自燃,隨後整個盆子都沸騰了起來。而她感受到了皮膚一點一點被撕掉的痛苦。她低頭看,那並不是幻覺,她的皮膚從指尖開始龜裂,隨後從指尖的龜裂處皮膚卷翹了起來。一點一點得像是有什麼力量將它們一條一條、一塊一塊地剝落。露出裡麵猩紅的肌肉——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恐怖的畫麵。她感到自己呼吸在變得急促,痛感鋪天蓋地,她能那麼清晰地感受到一切,可她又有一種被剝離的感覺,隻是咬牙看著盆子中自己的手。

當所有的皮膚都被撕掉,在她手的表麵又慢慢生長出了新的,它一開始像白色的黏膜,後來漸漸變厚,直至最後,完全成形。

「好了。」

米夜輝將她的手從盆裡珍呱出來,那雙手嬌嫩得像嬰兒的一樣。

「這樣,你就是我的兒子了。」米夜輝說:「誰也不能說你不是。」他的聲音十分溫柔:「你可以在有生之年享盡榮華富貴。」

阿粥笑不出來。有生之年是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一天,十天?

阿粥正想站起來,米夜輝伸手,她便立刻停下動作,對方隻是替她拭去額角的冷汗:「你這個年紀,很少有心誌這麼堅韌的。之前有一個,才放進去就痛的大叫,還乾脆想把手抽出來了。」

「那豈不是要重新做嗎?」

「別讓他抽出來就行了。」米夜輝說:「我不是說過嗎,我不耐煩把一件事做兩遍。」

他替阿粥擦完汗,手並沒有收回去,而是輕撫她的臉,審視著她的麵容。

阿粥沒有閃避,靜靜坐著,任憑他打量。

過了一會兒米夜輝收回手:「去吧。」

阿粥應聲稱是,起身退出去。

下樓時回頭看了一眼,屋裡空盪盪的,米夜輝沒有案幾前,不知道去哪裡了。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阿粥的衣衫已經汗濕,雖然手已經長好了,但那種痛卻並沒有消失,時時刻刻都像有無數的針紮滿了手上的每一寸肌膚。她甚至不能控製,讓它不要顫抖。

平安跑去拿了不少冰,來給她鎮痛,可是沒什麼用。

她坐在那裡,不喊痛,臉上也未見有多麼痛苦的神色,隻是汗不停地留,手抖得像篩糠似的,什麼也拿不了,哪怕是一點點觸碰,對她來說都是巨大的痛苦。

平安害怕極了,問她:「小郎君,你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來?要不要去告訴郎君?」

阿粥搖頭:「不用。我睡一下就好了。」

平安連忙把床鋪收拾出來。阿粥倒下,隻覺得整個人都發虛。

不一會兒神智就不太清醒了。迷迷糊糊地嘴裡不停念叨著什麼。平安又怕又急,她在屋子裡頭徘徊著,最後還是咬牙,往外麵跑。

她想,郎君這樣寵愛小郎君,小郎君病了怎麼能不讓郎君知道呢。

可她跑到春風樓,樓下的守護連通傳都不幫她通傳一聲 。她急著說:「小郎君病了。」

正逢有侍人從樓裡出來。她急忙丟開護衛,跑過去:「小郎君真的病了。」

「怎麼個病法。」侍人神色冷淡。

「就,就是痛。發虛汗,現在還昏睡過去了。一直囈語。」

侍人不以為然:「是會這樣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啊,你知道是什麼病?那什麼時候才不痛?」

「我可沒說以後就不痛了,我隻是說,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習慣了就好了。」

平安震驚:「習慣?可,可現在這樣厲害,要一直這樣痛著嗎?」

「凡事都有代價的。」侍人溫和而客氣:「好了,快回去伺候吧。要什麼便叫侍女去取用。」

平安回去一路都是懵的。郎君不是對小郎君很好的嗎,小郎君屋子裡那麼多好的好東西呢。可為什麼,這個侍人卻這樣不近人情,他甚至都不去跟郎君說一聲,就做了主。還說什麼,習慣就好了。

呆呆地走了一段,才又想起來,自己應該問問既然是治不好,恐怕就是舊疾吧,那有沒有什麼止痛的法子呢。

侍人見她又跑回來,眉宇間已經有些不耐煩。隻說:「這種痛是鎮不下去,也止不了的。世間萬事,有得必有失。」

平安堅持,說要去見郎君。

侍人皺眉:「郎君入睡時,任何人不得侵擾。這是家裡的規矩。你想死,便隻管自己闖上去。」

平安不想死,她恨自己沒用,小郎君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卻一點小事都辦不了。隻得蔫頭蔫腦地回去。

哪想到才走到院外,就看到遠處一陣騷亂,幾個侍奉阿粥的侍女提著裙子邊喊著:「不好了,小郎君被擄走了。」邊向這邊跑。大概是想去春風樓報信。

平安已經嚇傻了。這些人不是胡說的吧,明明剛才還在榻上睡著呢。推開那些侍女跑過重重回廊到了寢室一看,竟然真的是空的。窗戶被弄壞了,大概是踹的,一邊耷拉下來,一邊已經裂成了兩半。她慌張地從窗戶爬出去,順著路跑,跑了沒多遠,就看到幾個已經慘死的隨侍。他們整顆頭都爆裂開,被炸得稀爛。

平安嚇得兩股戰戰。站也站不住了。完了,小郎君不見了。又怪自己不應該丟下小朗君走的。現在怎麼辦?對了,她們已經去告訴郎君了。很快小郎君就會被找回來的 。

她忐忑地也往春風樓去。

守衛還是不讓她上去,但好在跟她說,郎君已經知道,並派人去城中搜捕了。

她心裡安了安,想著萬一有什麼事,在這裡能知道得快一些,便就在樓下守著。一有人進去,她就站起來張望,怕是小郎君被救回來了。在春風樓做事的下仆都覺得好奇。有一個嫌她礙事過來催她回去:「你在這裡實在礙眼。擋手擋腳的。」

她不肯走,但怕別人打罵,立刻乖乖地站遠一些,貼在角落生怕再被嫌棄。

不多會,就有好多她沒見過的客人從外麵進來。大家都是得了信來的吧,那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但從他們的衣裳看得出來,個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最後她甚至還看到穿鐵甲的,那個人威風凜凜,步子大而利落,隻是臉上戴著麵具,不知道長什麼模樣。

這些人一來,許多美人便帶著樂器從樓中退了出來。裡麵的弦樂聲總算停下。

平安在那裡探首探腦,守衛嗬斥了她幾次,見她屢教不改就隨她去了,隻罵道:「一會兒被管事發現,你可隻有死的。」

她瑟縮了一下。但並沒有離開。

可聽了半天,隻聽到在說什麼,或是大陰奸細……要挾郎君洞開城門……小郎君乃是皇孫……若徐氏執意固執己見,便是要害死皇孫。正說著,又有客到。

平安聽到這三四人,自稱是牢山值役。是為旅舍駁鬼的案子來的。

那幾個人一進去,便說什麼,許俱屍體之中,有幾俱並非死於駁鬼之手,而是血被吸信一空而亡。其中雖然有米夜輝的侍人數人,米夜輝不追究就好,但還有一些平民。那些人雖然是頭被砍下來才死的,但身體中的血液已經盡數放光。並不是自然流光的。現在過來就是要拿了小郎君帶回牢山求證,他是否私煉邪術。

隻是現在不巧,人已經出事了。他們自然也拿不到人回去了。隻能在這裡先等著。萬一人能找回來。

不過這個消息實在令人震撼。

那些客人出來的時候,個個都低聲議論。

平安整個人都是懵的,吸人血???

小郎君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

這時候阿粥也是懵的。

她睜開眼睛,看著那個熟悉的天花板,又看向四周那些奇怪的儀器。

又是噩夢嗎?

但在她還沒來得及鬆了口氣的時候,那種痛就鋪天蓋地而來。好像在噩夢中,痛得比現實中的要更深刻,它們像巨浪一樣拍打著她,一浪一浪,以為這一下已經是極限,但下一秒又再達高峰,她幾痛得失去了理智,隻是痛苦地尖叫著,仿佛這樣的□□與嚎叫能讓她好受一些。

外麵穿著白大褂的人蜂擁而入。

他們檢查著數據的數值。有人跑過來詢問她:「李小姐,李小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李小姐聽得見嗎?」

「痛!痛!」她大叫:「痛!」

努力地想把手舉起來,但因為整個人都被束縛住,動也不能動。而這樣的動作,甚至讓她差點痛得昏死過去。

「哪裡痛?」

「手,我的手!我的手!!不要碰它,不要碰!!!解開它!!」

「李小姐,你看著我。聽我說,這不是真實的痛,這都是幻覺。你看,你的手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你看。」對方把束縛她手的束帶解開,讓她看。似乎像這樣來證明她說的痛根本就不存在。

可她已經完全在崩潰的邊緣。甚至有一種不要這雙手的沖動。

「砍掉它,快砍掉它。」她尖叫。哪怕這個人隻是握了一下她的手,她都感到了極端的痛苦。

這時候外麵有什麼人跑進來。那個人穿著和她一樣的病號服,隻有一隻眼睛,手上抓著一根掛著藥袋的金屬杆,他推開一切醫護人員,震驚地看著麵前的人在床上掙紮著、翻滾著、尖叫,仿佛身在地獄之中的痛苦,恨不得就此死去。

在她一頭撞向身後牆壁的時候,這個人沖過來死死摟住她,用溫柔的聲音安撫她:「噓,你安靜下來,就不會那麼痛。不會那麼痛。噓,馬上就會好,乖乖地眠。」無視她的咒罵,大聲對其他人喊:「把她送回去。快把送回去。」

她不知道那些人在乾什麼,她被抱在結實的懷抱裡,大聲喊:「我好痛。我好痛!!!救救我!救我!」

抱著她的人心痛得眼眶發紅:「救你,馬上就來救你。馬上就來。好不好?你再等一等!!!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我以為……」

隨著儀表上的數值上升,她頭腦被得昏沉。就像是沉入了深海那樣。

抱著她的人小心地把她放回床上。轉身立刻匆匆往外走。他要馬上回去。馬上……立刻……

-

平安在春風樓下等著,那些人說小郎君是殺人飲血的怪物,可她不覺得。她離小郎君那麼近,看得到小郎君的眼神,那不是壞人的眼神。小郎君是冤枉的。

不論他們說小郎君做了什麼,小郎君都是冤枉的。可她害怕,如果郎君不相信怎麼辦?

她守在樓下,巴巴地看著大門。

突然見到穿著急匆匆從裡麵走出來的米夜輝,急忙沖上去,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小郎君是冤枉的。他不是壞人!!!求求了,他真的不是壞人。」

米夜輝原本極不耐煩,可看了她一眼之後,卻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冷聲道:「把她推回院子去。等小郎君回了,還得要她伺候的。」

守衛們得令,連忙將人拖開。

平安幾乎是被提溜回去的。

院門一關上,她就沖回去捶門,可外麵守著的人壓根也不理她。

她惶惶然,一時覺得郎君那麼說,那肯定小郎君不會有事的。

可一時又覺得,完蛋了。

她站在院子裡,聽著外麵到處人來人往的。從夜裡,一直到天大亮。

而此時,阿粥也已經醒了。

她一夜昏昏沉沉,一時覺得自己萬箭穿心般,一時又覺得寧靜 。此時醒來,那種巨浪一樣的痛,已經淡化了很多。完全沒有在夢中那樣可怕了。夢中的痛雖然隻是手上傳來的,但卻痛得那樣『近』那樣『貼』,甚至輻射到身上其他的部分,讓她覺得活一秒都是痛苦。可現在醒來了,那種痛便又像隔著什麼並不那麼真切了。這讓她短暫地得到些許喘息,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是痛苦的。

確實,時時刻刻都像被無數針紮的感覺,怎麼會好受呢。

但起碼是可以忍受得了。

她坐起來,便發現自己被丟在一個房間的角落裡。

隔著布簾,外麵坐著什麼人正在說話,他們的影子投在布簾上,看上去像是什麼可怕的巨人。

「不會有錯,這就是他那個心愛的兒子。在街上的時候跟著很遠。不過當時覺得他手似乎是有些粗糙的,不像是真正的大家公子。後來潛入府邸一看,才發現想必是之前看錯了。且他房間中,金山銀山,實在令人驚嘆,據說是前一段時間米夜輝傳話來,說要帶他返鄉的時候,春風樓的人想盡辦法準備的。」

「米夜輝真的會為了這個兒子,把豐都的護陣圖交給我們嗎?兒子這種上東西,想有再生就是,他又不是七老八十歲,生不出了。若真交了護法大陣的圖紙,不說徐氏不會放過他,他回朝,那個老皇帝也不會放過他的。」

另一個笑了:「這是他與唯一心愛的女子所生育的。那女子也已在生產時死去。據說他滿世界地想找到那女子的轉世。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消息。為了這件事,老皇帝叱罵過他好幾回,也沒有少受罰,但別的都好說,隻有這一件,他是絕不肯改。最後老皇帝使隨他去了。可見得這個女人的重要性。即便是交出了護法大陣的圖紙,他到底是皇嗣,老皇帝又不會殺了他,頂多給他些懲罰關他個十年八年的,以他的本領到時候東山再起也不是可能的事。但這個兒子……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又感嘆:「我為了隱匿蹤跡,用了一張高等大符。再加上拘他那一張——畢竟聽說他修為了得。也是運氣好,她在那裡發病呢。運氣實在太好了。」

阿粥坐在那裡,隻覺得諷刺。運氣好?那可未必吧。

搞不好這些人能進府內,還是米夜輝放的。

還有。米夜輝是不是真有兒子可說不定,搞不好就是為了做幌子,一來掩蓋自己邪法的事,二來豎個靶子讓人都以為自己有這麼個弱點,其實壓根沒有。那什麼至愛的戲碼搞不好也是編的。

現在米夜輝巴不得她死了才好。一來,他跟那個姓徐的似乎不對付,他隻要把自己兒子被擄走的事大肆宣揚出去,怎麼也是皇孫,她一死,徐氏就擺脫不了辦事不力的底色,是瀆職還是如何,全看他的表演了。二來,旅舍那邊屍體處理得十分粗糙,徐小將軍通報了牢山,牢山去查還搞不好查出什麼來了。到時候她一死,事情往她頭上一推,萬事大吉。

至於有沒有第三,那就不一定了。

米夜輝是個城府極深的。一箭三雕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粥試著動了動,她嘴被塞住,反綁住了手腳之外,額頭上還貼著一張什麼東西。估算著大概是用來鎮壓她,避免她利用術法逃走的。連手腳上都扣著黑色的圓環,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但她不能坐以待斃。

兩人聊了會兒。其中一個起身過來,查看人質的情況。

阿弱連忙閉上眼睛,假裝還沒有醒。

那人走近了,蹲下來,對同伴說:「你別說,他長得還蠻好的。」

又猥瑣地說:「聽說他們內陸,有些人喜歡弄少年。說滋味很是不同。」

「惡心不惡心?」

「那你就不懂了。必然是因為銷魂一刻太值得,那點惡心不當一回事的。」說著就伸手過來。阿粥感覺到一雙粗糙的手在自己臉上扌莫來扌莫去,又滑到脖子,還往衣領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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