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陽了後一起注意休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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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一聽這話,又驚又喜。驚的是,這一生胤祥的精神氣,真的養好了;高興的是,他的胤祥和他之間,還是這樣親密無間。而胤祥,他的好兄弟,你真的成長了!

胤祥見四哥隻笑,看他好似看小孩子的目光,便關切地問:「四哥,你今日來必有要事。小弟我實話告訴你,我這裡什麼忌諱都沒有。這兩個丫鬟,明麵上都是訥爾蘇派來的,真實身份不明。惹了我不高興,一刀宰了。四哥,放開說吧。」

胤祥這話,說得如此尖刻犀利不留餘地,兩個丫鬟聽得心驚肉跳,紅著臉暗自垂淚。四爺卻隻是看著他的十三弟,他的胤祥,還伸手扌莫扌莫他的麵頰試試肉多少,瞧胤祥等的急眼了,便沉吟一會兒,想要說很多話,卻是一時各種情感上湧,剛剛因為要釋放胤祥的興奮過去,一顆心越發傷的沉心疼弟弟,便示意性音手裡的酒壇子:

「十三弟,今天,我來,是想和你喝酒……」

胤祥脫口而出:「四哥:你一定有事,你快說。」

四爺開心的受不住,想了一下說:「嗯——四哥,想和你喝酒……」

胤祥「噌」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四哥!四哥!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四哥你大雨天來。四哥!你有事情不告訴我,你還是我的四哥嗎?四哥,我八年沒見你,你和我生疏了嗎?四哥!我在這裡一年多了。皇祖母去世我也沒參加葬禮。」胤祥說著,說著,放聲大哭起來。突然,他止住了哭聲,又是一陣撕裂人心的仰天大笑。四爺嚇壞了,連忙讓兩個丫鬟把他攙到椅子上坐下,又心疼地說:

「胤祥,我真的是找你喝酒,你這是怎麼了。你要嚇四哥嗎?」

胤祥平靜下來了。正要強裝笑容,突然看見四哥眼中含淚,他停了一下,傷心道:「四哥,我想你們。我想你。四哥,你,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一句話出口,胤祥又是淚如雨下了。

四爺月匈腔裡各種情意上來人暈乎乎,心裡難受得緊,強忍悲痛走了過來,抱著胤祥的雙肩說:「十三弟,別,別絕望。四哥告訴你,有四哥在,就不會讓你吃虧。你要寬心,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你看,四哥這不是來放你了嗎?」

胤祥隻怔怔地看著四哥,要哭不哭:「四哥,我真擔心你,我在這裡,我每天,憋瘋了要。我真怕一覺醒來,老八變成皇太子了。」頓了頓,哭笑不得。「四哥,你說什麼來放我?你的架勢,是要劫我出去一起打架。」

四爺驀然痛快大笑,目光炯炯地望著他,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四哥就是帶你出去打架。諾,汗阿瑪給的金牌令箭。奉旨打架!」

胤祥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地看著性音從懷裡掏出來的金牌令箭,一把奪過來,仔細鑒別,是真的!性音打開酒壇子,咕咚到了兩碗,作為一路看著四爺十三爺感情的人,也是激動得很:「四爺,十三爺,喝了這碗驅邪氣的酒,我們快離開這傷心地兒。」

澄澈的酒液在青瓷碗裡,兩雙手捧起來,「砰」的一聲碰杯,兄弟兩個一碗酒乾盡,相視一笑,皆是痛快!四爺興奮地領著十三弟一徑出來宗人府,口中不斷說著再怎麼給他進補休養身體,胤祥卻不再理會他四哥的意氣風發,默默半響,對身後的性音一個眼神暗示,方道:「四哥,令箭是不是你偷汗阿瑪的?朝裡必定出了大事,你是矯詔來放我的,是麼?四哥,到底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四爺猶自開心著,愉悅的目光看向走廊外的大雨瓢潑,唇角噙著一抹笑,說道:「不是矯詔,確是奉旨見你。汗阿瑪今天宣讀傳位詔書。兄弟,事已至此,老八勢力狼蹲虎踞令人膽寒,你得助四哥一臂之力!」

說罷便將目前暢春園的大致情形和之前的計議仔細講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皇父扣住他們,單放我出來,就是怕我控不住局麵……」胤祥聽完四哥的交代,滿腔熱血奔流。他想喊,他想叫,他想說!宗人府門口一陣急響,抬頭看時,迎麵沖進來的竟是鄂倫岱,不禁大吃一驚,厲聲問道:「你來做什麼?」四爺忙笑著解說:「鄂倫岱是自己人!」

「四爺十三爺!」鄂倫岱顧不得請安,急急說道:「我從暢春園趕來。皇上有旨,說四爺見到十三爺又走不動了,宣!」

「好。」胤祥卻是立即反應過來,「事不宜遲,四哥你快進宮,鄂倫岱跟著我走。」說著便拉著鄂倫岱搶了一匹馬,打著馬屁股直奔十三皇子府邸。在門口一眼見管家陳平氣喘籲籲地迎接出來,結結巴巴地道:「十……十三爺……您回來了……」方氣喘間,胤祥冷冷笑道:「四哥和我在城門當鋪的聯係人,是不是你告訴老八的?你這吃裡扒外的混帳,老八給你什麼好處,甘心在我這裡臥底?以為我不知道?天道好還,報應不爽,爺在海上幾經風浪也沒死,爺回來了!你這會子獻殷勤,遲了!」

猝不及防間,回身猛地撥出鄂倫岱月要間佩劍,反手一挺直插陳平肋間,那陳平慘嚎一聲,一個倒栽摔向地麵,一句話也沒說就伸了腿,血汩汩流出一大攤來。鄂倫岱和趕來的十三福晉等人唬得一怔,半日都回不過神,鄂倫岱詫異地問道:「十三爺,這是怎麼回事?」胤祥在靴底蹭乾了劍上的血,說道:「這叫開門紅。先拿內奸祭刀,圖個吉利!」

十三福晉癡癡地看著他,兀自頭暈目眩腿腳發軟,心頭突突亂跳,想哭,卻是先笑了出來:「爺真乃大英雄大丈夫!」胤祥提著劍,直直地看著福晉和兒女們,一狠心說道:「英雄丈夫說不上,爺是拚命十三郎!此刻什麼時候,留著他禍害府邸嗎?福晉管好府邸,弘暾!」

「阿瑪放心府裡,盡管忙去。」長成小男子漢的弘暾肅容保證。

「爺,府裡剩下的事情我來管,你快去忙你的大事。」十三福晉也顧不得多說,上前一步推著他快離開。

胤祥沒有動彈。熟悉且陌生的目光看著他的家人的麵孔,一低頭看向地上的屍體出神。其實陳平不光出賣他給老八,還出賣他給康熙。父親、兄弟皆是這樣算計他,再加上一路進京遭遇台風、刺殺的幾次生死,胤祥的一顆心荒涼且早已戾氣橫生,所以他才要殺人出氣,剛用眼神示意性音,也是要性音堵住宗人府一些人的嘴巴,在他到豐台大營之前不能走漏消息。

可是此時此刻,大開殺戒的胤祥,望著府門口走廊下流淌鮮血橫著屍體的水磨青磚地下,福晉和孩子們催著自己離開的著急。還是和這麼多年來的每一天每一次行動一樣,全力支持,永遠的後盾,要他得以全心全意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胤祥手中的劍「當」地落在地下。

四爺一刻也沒停,和胤祥分別,在門口會合了十七阿哥,立即飛騎趕回暢春園。一進無名居,便見郭木布迎出來,說道:「格斯泰正在宣詔書,請爺快進去!」四爺見傅爾丹當門坐在一椅子上,一動不動盯著無名居正殿,對親自把守的傅而丹一個肯定的眼神!腳步不停忙忙趕進來,脫了蓑衣木屐跪了靜聽格斯泰琅琅宣讀:「……五運推移。上帝於焉眷命。三靈改卜。王者所以膺圖。宋元以後,朱元璋起於側微……」四爺滿以為詔書早已宣完了的,眼見格斯泰讀得唇焦舌燥,沒完沒了,偷眼看了看榻上一動不動的老父親,李德全剛端上來一碗人參湯,伺候康熙用著,人參湯的香氣彌漫屋子,四爺越發感受到腹腔裡空空盪盪的飢餓,忍不住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挨身的胤祉。

「你看桌子上還有一疊子那。」胤祉一手捂著肚子,挪動了一下跪得發麻的膝蓋,輕聲慘笑道:「從炎黃五帝念到現在,這才到明朝朱元璋那,早著。」四爺想著胤祥在外頭不知怎麼大動乾戈,心頭打著鼓,人參湯的香氣不斷鑽入鼻端,越發飢腸轆轆。看一眼邊上躺椅上的胤祚,麵色還好,放了心。看其他兄弟,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飢餓疲憊樣子,年齡小的一臉淚水可憐兮兮的,最特別是老八那一張臉蒼白的紙一樣鬼臉,看得四爺特別舒爽,四爺漸漸地,倒定下了心。

冗長的詔書終於讀完了,下麵跪著的二十多個皇阿哥連同讀詔的格斯泰都鬆了一口氣,把目光盯向吃飽喝足仰臥閉目養神的康熙,等著他發話。但康熙隻翕動了一下嘴唇,什麼也沒說,似乎連睜眼的力氣也不想花費。格斯泰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可都聽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跪在第二排的胤祺乍著膽子道:「這麼長的詔書,還該將繼位人的名字說清楚。汗阿瑪您到底要誰繼位,您說一聲吧。」您真要看兄弟們血流成河?

胤禩覺得頭「嗡」地一響,心裡即提起老高。他知道會是混賬雍正,可他不知道怎麼的,還是對康熙抱有希望。他自問,這一生,他做的哪一點不如四哥好?

皇子大臣們一起看向康熙,可憐巴巴的,餓的!累的!有的老大臣已經跪的昏倒過去了。康熙要兒子大臣們聽聖旨,卻是兩個時辰的聖旨裡,也沒說傳位人的名字,皇上您到底要做什麼?

康熙卻隻轉過頭,麵對一雙雙焦急等候的目光,輕笑一聲:「都那朕就說了吧。朕思來想去,這麼多兒子,就屬老四最要朕放心不下呀,就老四吧。老四得罪人太多了,做皇帝保平安。」

!!!

不說其他人都傻眼了。

四爺都傻眼了。

汗阿瑪/皇上您說什麼?

得罪人太多了,做皇帝保平安?

「汗阿瑪,您說的是哪一位兄弟?兒子沒有聽清!」驀然老八大喊一聲。

「畜生……可惡……」康熙的喉節動了一下咕噥了一句,吃力地側轉身,渾濁的眼睛盯著胤禩,隻是說不出話。

胤禩一臉假笑,說道:「汗阿瑪當心身子骨兒,別生氣。既是傳位詔書,理應說說嗣位的大事嘛。」康熙咬著牙,一臉獰笑,仿佛聚集著最後的力量,半日才道:「老四……」

「兒臣在!」四爺膝行一步大聲答道。

「四哥真是自作多情!」胤禩哧地一笑!「沒聽皇父要傳的是『胤禩』?就算是排序的『四』,也有可能是十四弟那?汗阿瑪您聖明,十四弟已經到京城了。」

老十六梗著脖子怒吼:「汗阿瑪說的就是『傳位給四哥』!十四弟進為什麼不來見汗阿瑪!專門等著這時候要做什麼!」

「你個十六聾,你能聽見什麼?」胤禩張嘴就罵。

說來也巧,緊跟著外頭就響起來老十四的一嗓子:「汗阿瑪,不孝兒來了!汗阿瑪,您要撐住啊汗阿瑪!」

伴隨著一陣驚慌的腳步聲,老十四的呼聲越來越近,其他皇子大臣們悄悄轉頭看見老十四身後的親衛隨即就是恐懼:十四爺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做什麼?我們可都聽見了,皇上要傳位四爺/四哥/四弟!

「你……你們好……」康熙牙關一咬,竟「呼」地坐了起來,指著胤禩已經外頭進來的老十四,渾身亂抖。聽著老十四呼天搶地地哭他,抓起枕邊玉璽砸了過去,大吼一聲:「朕就知道你們要欺負老四!」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了……?

*

康熙暈了過去,皇子大臣們頓時大亂,郭木布拎著太醫上來診脈,四爺發現康熙呼吸不暢顧不得其他,起身給他解開衣襟扣子,不停地順著月匈口。所有人正焦急地等候康熙還能不能醒來,老八和老十四對視一眼,老八大喊一聲:「誰都別動!老十四,動手!」

「誰都不要動!動一下我的親衛就射擊了!」老十四的高呼聲還沒落下,「砰」的一聲巨響,接著他的人「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原來是老六胤祚舉著一個大花瓶砸在他頭上。老十四一頭一臉的血,捂著頭掙紮地要爬起來,被老六舉著一個碎瓷片放在喉嚨上:「十四弟,親弟弟,你可別動一下。六哥的手不穩當哦。」

老十四不敢信他六哥真要殺他,目光渙散地盯著那碎瓷片鋒利的新口子,想要說什麼動動嘴麵對六哥眼裡的陰狠無情,說不出來。

所有人被這一幕驚住了。老八猙獰著臉對門口的親衛大喝一聲:「還等什麼?還不動手?」

「誰敢動手?」四爺厲聲斥道。一手護著康熙的後心,微微轉身,冷峻的目光掃過門口的一個個舉著火銃的親衛。「束手就縛,爺饒你們一條生路。」

「汗阿瑪說四哥繼位!你們還不聽四哥的話?」居然是二十四皇子喊了一嗓子。沖到門口搶過來一個侍衛的火銃對著那個侍衛就是一槍:「都退下!你們不敢射擊,二十四爺敢!」

隨著那個侍衛捂著冒血的月匈口倒在地上,其他侍衛們端著火銃一抖一抖,真不敢動。皇上很明確地說了是四爺繼位,再動手就是造反。一家老小的命都掛在自己身上啊。

「二十四你敢!」老八撲向二十四要奪過來槍,卻是被斜刺裡沖出來的弘暉一把按住:「八叔,你要做什麼?二十四叔,好樣的!」一轉臉,麵對老十四帶來的兵馬,一咬牙:「殺!」

「別殺!別殺!」

都是在西部戰場比劃過生死的人。麵對弘暉帶來的將士們,老十四的親衛們紛紛舉槍投降。

四爺焦急老父親的身體,一抬眼看向隆科多:「都捆了!」

「嗻!」

「兒郎們,都出來。捆了!」

伴隨著一陣馬靴踏在地磚的刺刺聲,隆科多戎裝佩劍昂然入內,鐵青著臉掃視一眼眾人,走近康熙床前,默默行了三跪九叩大禮。一起身,裝著無意向門口靠了半步——隻要大臣們不承認四爺承位,他就立即命人全殺了!

殿中寂無人聲,狂風卷著雨點撲進血腥氣蔓延的大殿,襲得人人心裡發噤身上打顫,連外頭大雨嘩嘩落下的聲音都聽得見。許久,蕭永藻小聲咕噥了一句:「這真奇了!皇上剛的話聽不清,皇上明明應該有詔書直接寫誰繼位的嘛!」胤禩僵直著身子,憤怒得眼中火星迸射,死盯著隆科多——

隆科多因見胤禩蕭永藻等人矗站著,便冷冷問道:「蕭永藻,你忘記皇上的聖旨了嗎?同僚一場,你要我等為難了呀。」

刷!

所有大臣都看向蕭永藻,忙慌和他距離三尺遠!

蕭永藻無助地看向八爺,格斯泰念那兩道一生一死聖旨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他雙腿軟軟地對著四爺俯首貼地磚。

其他大臣們一看,趕緊的,無聲的給四爺磕頭。

「一群窩囊廢!」胤禩眼裡滴血恨聲罵著,看著隆科多的目光,恨不得一個窩心腳踢死對麵這個兩麵三刀的家夥,驀然他朝康熙床邊撲過去,大聲哭喊著:「汗阿瑪!汗阿瑪!您不能死啊汗阿瑪!汗阿瑪你要活著繼續算計胤禩啊汗阿瑪!」被老大胤禔一腳踹開,他又瘋狂大喊:「老四!老四!汗阿瑪死了!汗阿瑪死了!哈哈哈哈!你沒有傳位詔書,誰也不承認你繼位!哈哈哈!你要背上殺父殺兄弟的罪名了哈哈哈哈!」搶過來帶刀侍衛的一把劍就要抹脖子。

老十胤俄一直哭著看著,第一個搶上去攔住他:「八哥你要做什麼?」卻沒想到老八的劍方向一轉,直直地刺向康熙。

距離康熙最近,四爺抱著康熙一個翻身滾,那劍尖就直奔他的後心而來。

「四哥!」「阿瑪!」「四弟!」驚呼聲響起,身邊的人不要命地撲向四爺。康熙在兒子的身後,感覺他是死了被混賬老四嚇得活過來。

*

胤樣因為一家人生死與共的深情,心碎了,他也完全釋然了。他強忍悲痛在心裡說:「好,你們管好府邸,等著我回來。」他默默地從閨女手中接過來過一件自己的披風,在門房裡匆匆換上貝子的袍服冠帽,直接上馬,沖出了府門。

門前,胤禮已經在等候了,撲上前來抱住了胤祥:「十三哥,兄弟想你想得好苦啊!」

胤祥撫著十六弟的肩膀,看著這位已經長成大小夥子的兄弟,真是感慨萬分:「好兄弟,長這麼大了。別哭,有話以後再說,先辦事。」

胤禮忙道:「十三哥,四哥回暢春園了,派我隨您去豐台。還有鄂倫岱也去。」

胤祥一愣:「鄂倫岱一個人就夠了,你不去西山……」

胤禮一笑:「十三哥,弘暉弘時幾個在西山那。侄子們長大了,能幫忙了。十四哥蠱惑將士們動手,有一半將軍們跟著,可侄子們也不怵,領著另一半打了大勝。老十四無可奈何隻得帶著他的親兵跑進暢春園了。」

胤祥感慨地說:「我呀,這麼多年不在京城看著孩子們,剛也在震驚弘暾成家能照顧一家人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呀。這些年,人心變化太大,就是原來我提拔的那些人,恐怕也有變心的,所以我要鄂倫岱和我一起。老八在暢春園,老十四是要用兵挾製汗阿瑪?關係著社稷安危,也關係著四哥能不能順利登基,有你跟著更好了!」

「是,十三哥說得對,四哥也想到了這一層,讓我們都跟著十三哥一塊去。」

胤祥心中踏實了:「好,這就好。」

三匹馬朝豐台大營飛奔而來,在路上,又做了詳細的商議。眨眼間到了城門口,遇到隆科多封鎖九門,胤祥用金牌令箭開了城門,大雨之中,隻見城門四周,黑黝黝地立著一隊隊將士,卻是更鼓不響,燈火皆無,冷森森,黑沉沉,顯得十分恐怖。胤祥把馬鞭一揮,吩咐一聲:「去通報,就說十七爺和正藍旗提督鄂倫岱來勞軍。」

領兵堵在城門的正是謝允進,正是八爺要稱兵宮闈,武力奪權的主將。墨雨在暢春園聽了八爺的暗示,飛跑回府,與等候在那裡的王鴻緒等人商議。他們估計,八爺當皇上的希望可能要黃,隻有用武這最後一招了。於是,便立刻派墨雨來豐台報信兒,叫謝允進點齊兵馬,立即開往暢春園「勤王護駕」。謝允進馬上把大小將佐全叫來了。可是,他忽然又感到有些不妥當,令旗在手,卻下不了決心。

暢春園事體不明。墨雨隻是傳了個口信,卻並無聖旨。說是八爺的命令,連八爺的一封手諭都沒有,萬一墨雨被其他皇子買通,他帶兵去暢春園而皇上康健,掉腦袋的就是自己。

再說了,九門提督隆科多,隻承諾按兵不動。暢春園有阿爾靈阿心向著八爺,也有傅爾丹向著十三爺和四爺。更有康熙餘威猶在,活閻王四爺那樣的精明人能沒有布置?而如果八爺沒有其他安排,自己這三萬人開過去,不等真刀實槍打起來,就被當成餡料包餃子。不行,我不能輕舉妄動,再等等吧。謝允進正猶豫呢,八福晉送來八爺的印章,他這才點將進城。

到了城門口,遇到九門提督的人。隆科多那個老小子,果然是心向四爺!死活不給開城門。

正叫罵著那。忽聽外邊傳進話來,說十七爺和鄂倫岱來了,他心中高興了,十七爺雖說沒黨沒派,鄂倫岱可是八爺的心腹啊!他連忙向將士們吩咐一聲,讓他們稍候,便帶人去迎接十七爺和鄂倫岱。

謝允進領著他的親信去城門見十七爺和鄂倫岱,胤祥也隨後走進豐台將士們麵前。這豐台大營裡,十之**的將官,是胤祥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他們見了老主子,又得知十三爺被救回來京城了,能不高興嗎?請安的、賀喜的,你一言,我一語,那個親熱勁兒就別提了。連那些不是十三爺提拔的人,在旁邊也跟著高興。胤祥卻沒空閒聊。他知道,時間緊張,當下便拿出了皇上的金牌令箭,高高舉起。眾將一看,全都驚呆了,急忙跪下磕頭,山呼萬歲。

胤祥沉著地說:「奉聖命前來處置豐台大營的軍務,眾將聽令。」

「嗻!」

胤祥巡視著下邊的將佐,一邊指名道姓地叫著,一邊按級行賞。一會兒功夫,這些將佐個個官升一級。接著,胤祥又發布軍令,命某人帶所部人馬移防通州,某人隨自己去暢春園警衛……全都派了新的差使。末了,他指著一個叫劉狗子的人說:

「狗子,都說你十八件火器樣樣稀鬆,今天爺要給你派個重差。帶著你的人立即出發,把城南的吉祥當鋪、城西的祥雲館給爺抄了。走了一個毛賊,你提溜著腦袋回來見爺!」

「嗻!」狗子響亮地答應一聲,正要起身出門,卻聽一聲斷喝:

「站住,誰也不準動!」

眾人吃驚之餘,抬頭一看,原來是謝允進來了。隻見他陰險地笑著逼近了十三爺行禮:「十三爺,請問,您這是……」

十三爺哪把他放在眼裡啊。他左手指著右手的金牌令箭說:「瞧見了嗎?爺如今是皇命在身。怎麼,你敢不服嗎?」

謝允進當然知道金牌令箭的分量。可是,他如今已經綁在了八爺的戰車上,一家老小的榮枯存亡決於瞬息,沒法回頭啊。他不能不挺身硬擋,他咬了咬牙,冷笑狡辯著說:「奴才是這裡的主將。既然十三爺奉旨前來,為什麼不和我打個招呼呢?」

十三爺不屑地冷冷一笑:「你不配。再敢多嘴,爺立即將你革職拿問!」

謝允進放刁了:「十三爺,恕奴才鬥膽,豐台的兵,沒有奴才的將令,一兵一卒也休想調動!」

十三爺勃然大怒:「好哇,你膽子不小,口氣好大呀!這豐台大營的兵,不是你這奴才的,這是皇上的兵,朝廷的兵,你不懂嗎?還是你謝允進要造反嗎?爺我今日剛剛進京,你可以不信我十三爺。可是,跟來的宮裡禦前侍衛是假的嗎?十七爺是假的嗎?爺手裡的金牌令箭是假的嗎?!你這奴才膽敢藐視我和十七爺,膽敢抗拒皇上調兵的旨意,爺問你,這該當何罪?!」

謝允進心裡清楚,十三爺說的全是正理。可事到如今,他無路可走啊,隻好硬抗了:「十三爺,那,那你要把我怎麼樣?」

十三爺斬釘截鐵地說:「要你聽從爺的將令!」

謝允進咬著牙根又問:「我要是不從呢?」

很多人都多次說過,十三爺是被「情義」二字關在籠子裡的老虎。如今猛虎歸山,十三爺要殺人了。他濃眉霍地一跳,厲聲喊道:

「來人,把這個膽敢藐視皇命,違抗聖旨的奴才就地正法!」

鄂倫岱應聲而出,拔劍向前,還沒等謝允進醒過神兒來呢,那劍已經洞穿了他的月匈膛。鄂倫岱一邊在屍體上蹭著劍上的血跡,一邊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下邊的將佐,大聲說:

「還有不服的人嗎?來,試試老子的手段吧。哈哈哈哈!跟著十三爺做事就是痛快!」

鄂倫岱的臉因為殺人變成激動的潮紅,天不怕地不怕的殺人魔王一般,一時間謝允進的親信們都不敢動了。再說,這裡大部分將軍又都是十三爺手下的老人,瞬間,全都重新跪下,齊聲高喊:

「奴才等謹遵聖諭。」

十三爺這才緩了口氣說:「好,能忠君辦差,就是好臣子,爺會為你們記功的。按剛才的分派,出兵!」

笨重的老城門吱呀吱呀地打開,豐台大營號炮響起,三萬軍兵,全部出動,各自奔向新的防地。胤祥帶了三千勁旅,飛馬來到暢春園,在離園子二裡多的地方停了下來。讓十七弟在此掌握,自己卻馬不停蹄地進了暢春園,翻身下馬,急步闖到了無名居。這時,裡邊早已是哭聲打鬧聲震天了。

胤祥來到門前時,差點被門檻絆倒,被沖出來的傅爾丹一把扶住,傅爾丹哭道:「十三爺,您來的正好,快進去。」

胤祥挑著門簾一步竄進來,一眼看到八哥手持利劍麵目猙獰地刺向四哥,他心膽俱裂,嗓子失聲,身體隨著眾人撲向的方向撲向四哥,就在所有人都搶救不及時,而四爺因為護著康熙躲避不及時的時候,是康熙身邊一直不動的格斯泰推了四爺一把,肩膀上中了那一劍。

「四哥!」「四哥!」

所有人一起驚呼,胤祺和胤祐扶著格斯泰,八爺正震驚於中劍的是格斯泰,他恨得要再刺一劍,但他抽劍出來的一瞬間,四爺一腳踢飛了老八手裡的長劍,胤祥一個虎撲上去,一拳頭打的老八眼冒金星又是一拳,再一拳:「老八,你慶幸你是我兄弟,否則我今天一定殺了你!」胤祥從來不知道他會對一個人這樣恨。老八在海上禍害自己他都沒這樣恨!那真是拳拳到肉拳拳出血。

老八要掙紮,另一邊老十六一拳頭打向他的腦袋,這一拳飽含了這些年做為「十六聾」的恨意,對老二的恨意,對皇家所有殘忍爭鬥的恨意,一拳頭打的老八鼻血洶湧噴出,腦袋一歪,暈了過去,老十六再補拳:「我要你罵我十六聾!我要你罵我十六聾!我要你罵我十六聾!」

一拳又一拳,打的老八醒過來又暈過去,渾身的血。

沒有人拉架。

都沉默地看著。

弘暉緊張地護著他阿瑪身邊不離開。康熙躺在老四懷裡,艱難地咳嗽一聲,四爺趕緊給他拍著後背,他卻是艱難地搖頭:「別打了。捆起來。」

四爺轉頭吩咐:「捆起來。」

郭木布領著幾個侍衛上前,手裡的繩子翻花繩一樣,捆陌生犯人一樣地捆著老八,眨眼間老八被捆成了一個粽子,渾身是血的粽子。

四爺扶著康熙半坐起來,用長枕頭給他墊著脖頸。他猶自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四:剛剛老四撲上來擋劍?

康熙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個混賬!你個混賬!打小兒機靈的怎麼這麼笨?啊!朕多大歲數了,死了就死了,你居然撲上來!」「啪啪」又是兩巴掌。

四爺被打的一張臉立即腫了起來,很是無辜地捂著臉:「汗阿瑪,您別動氣!」

「朕不氣!朕還能不氣!康熙看著他就更氣,「啪」的又是一巴掌!「祖宗八代都能給你氣活過來!弘暉,看著你的蠢阿瑪。」

四爺:「……」

弘暉趕緊掏出來藥給阿瑪上藥。康熙接過來李德全手裡的毛巾一擦臉,露出來一張精神抖擻的臉,嚇得四爺喊出來:「汗阿瑪!」

「喊什麼!」康熙怒氣沖沖的。一翻身坐起來,冷冷地盯著地上還在狼狽掙紮咒罵的老八:「你們誰敢捆我?我是康熙的兒子!我是康熙的兒子!」被胤祥踢了一腳還大罵胤祥:「老十三你個混賬王八你敢打我!我都沒要你的命,隻是要你落海,你敢打我!」

格斯泰用一塊抹布凶狠地堵住他的嘴,他還在極力嗚嗚,目光瘋狂不甘,一點不悔改。

「本來皇太後要朕做太上皇,朕還不舍得讓位。就沖你老八今天這句話,朕就要做太上皇!朕要和天下人和後人證明,朕選的繼承人就是老四!就你這樣殺父的逆子,不用老四動手,朕動手,朕不怕一個殺子的名聲!」康熙一番話吼完,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麵對老八呆滯恍惚的模樣,猛地一抬頭,刀一般的目光落在老十四的身上。

老十四胤禵一直躺著,他六哥早就離開了躺到躺椅上休息了,他還不敢起身。感受到康熙的目光,顧不得腦袋疼「撲通」跪下來,哭喊著:「汗阿瑪!汗阿瑪!都是八哥教唆兒子的,都是八哥教唆兒子的!是八哥說用兵捆住暢春園的所有人,他就能登基了。汗阿瑪饒命!」

「一起捆了。」康熙那雙眼睛裡沒有一點感情,看著胤禵好似看陌生人,不是親兒子。「你四哥不好處置你,朕好處置你。來人,押老八和老十四去給祖先守靈謝罪!」話音一落不顧被堵著抬下去的老十四和老八,一轉頭看向跪著的大臣們。「朕這一生,就愛一個名聲。明知道老四為了改革得罪很多人,就是要維持一個仁慈的名聲。明知道火耗的存在影響官場清明,可為了名聲,就是不去得罪官員士紳們取消火耗。明知道當皇帝累,心疼老四,可還是要傳位給老四!將來,這一樣樣改革,又是要老四來做。朕對得起所有的兒女,就對不起老四。這皇位,是老四應得的,也是他不得不承擔的責任。老四明天就登基!誰不服,朕砍了誰的腦袋!」

「兒臣領旨。叩見皇上。」胤祥頭一個磕下頭去。接著老三、老五、老六……一群皇阿哥也都跟著叩頭奉詔。老大和老二看一眼木然不語的老四,心知如再不吱聲,禍不可測,忙也叩頭道:「兒臣稟遵遺命!叩見皇上!」

反應過來的大臣們跟著呼喊:「叩見皇上!」

康熙都要做太上皇了!八爺和十四爺都去守皇陵了!還不磕頭真要沒命了。

四爺傻傻地看著老父親,再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轉臉再看老父親,一把抱住老父親的大腿伏地哀慟:「汗阿瑪……您……汗阿瑪,兒子還小啊,兒子不能承擔重任……還要你照顧……汗阿瑪……」

「你還小?」康熙本來聽著大臣們跪老四,還有點做太上皇不大順心的滋味兒,聽到老四的唱作俱佳,頓時火冒三丈:「你都做瑪法了,你還小!你是不是要朕做皇帝做到八十九十啊!你個不孝子!」

四爺:「汗阿瑪您老當益壯,兒子才剛剛做瑪法……」

「滾!朕就知道你沒有好心!」

康熙抬腳就踹!

四爺:「……」

四爺被人引著坐上來龍椅受禮,還沒回神:老父親變成太上皇了!

六部九卿顧不得驚險受怕和休息用飯,腳不沾地地布置新皇明天的登基大典。弘暉、胤祥、隆科多等人處理兵營後續事宜。所有大臣官兒不動,四爺也沒著急提起來馬齊、張廷玉或者誰。

好不容易能坐下來吃一個肚子飽的四爺,在暢春園轉了轉散步,所有人見到他都是磕頭行大禮接著身子簌簌直抖。九門戒嚴,暢春園重重侍衛,八爺發瘋十四爺領兵進來的情況下,四爺卻輕易占據優勢。所有人都應該已經明白在手握重兵的隆科多和胤祥支持下,四爺完全占得了先機。其餘皇子也許還在恐懼打起來了,甚至在驚疑不定康熙究竟怎樣了,而四爺已將整個京城掌控。

更有手握重兵讀詔書的格斯泰是四爺的人,誰也沒想到的事情。

四爺,憑實力,做新皇。如果今天康熙真的駕崩了。

這也是康熙想要的吧。他要親眼看著,自己選的繼承人,有能力,不需要他幫助,掌控全局,殺伐果斷。

夜幕不知不覺降臨,大臣們紛紛吩咐家人回去取衣服準備通宵辦差。太監們在各個門上掛起來宮燈,照耀的暢春園宛若白晝。原來這驚險的一天,真要過去了。胤禔、胤礽在回去府邸的時候,站在無名居門口,遠遠地看著他從沉沉的夜色中緩慢而堅定地一步步走進燈火通明的無名居,不知道是悲是喜。四弟要一展抱負了,登上龍椅,堅持一輩子的夢想終於迎來綻放之日,而其他人的命運也必將沿著注定的軌跡緩緩滑入,光明或者黑暗之中。

胤禔嘆息說:「我從來沒想過,四弟……」

「是我對不起他……」胤礽語氣艱難。

胤禔搖頭:「你別自作多情了。你沒有對不起他。你就算做一個好太子登基做皇帝,就我們四弟的熊脾氣,要不你一輩子聽他的,要不坐不穩龍椅。」

胤礽被當月匈一劍刺上來,血淋淋的。卻又無法反駁。

燈火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又長又瘦。胤礽麵上沒有表示,口中冷笑:「你也別說我。如今四弟登基,我們的後人……」

「我家的弘昱這次可是跟著弘暉在銳建營打仗的,一個王位不跑了。你家的弘皙嘛……嘿嘿……」胤禔得意洋洋地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兒。

後頭的胤礽氣得磨牙,卻也是真的擔心弘皙未來了。

無名居裡,四爺走到康熙的榻旁,緩緩跪倒,雙手捧握著康熙的手,頭貼在康熙掌上,靜默無聲,隻有肩膀微微抖動。

隆科多小跑進來匯報事情,隱約聽到四爺哭著「汗阿瑪……」,發現康熙睡著了,抹了抹眼淚安慰道:「皇上,太上皇最是關心皇上那。太上皇最是信任皇上。皇上,剛太上皇後要見您,還有您的潛邸雍親王府,需要您回去一趟。」說完倒頭便拜。

是啊,四爺的事情還有很多,府裡的老人要安置,府裡的女子要安置,還有宮裡的長輩們。

四爺緩慢起身,接過來毛巾擦擦眼淚擦擦臉,待要說話,徐元夢和嵩祝進來磕頭。嵩祝舉著一個禮部單子問:「皇上,您的年號,皇叔們改名。」

「起來。」四爺接過來展開,隨意看兩眼:「『雍正』吧。」看見十三弟走進來的身影,不由地眼裡浮現一抹歡樂的笑。「改名的事情,暫時停一停。汗阿瑪健在,兄弟們既是皇叔,也是皇子,這是爺的莫大福氣。這份福氣,爺想要和兄弟們分享。」

「這……」

兩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古往今來沒有這樣的道理啊!胤祥大步進來磕頭行禮,渾身洋溢興奮的氣息。四爺雙手扶起來,關切道:「你怎麼來了?可有用了晚食?」

「皇上,臣弟吃過了。」胤祥開心地回答,態度中透著一股子很自然的恭敬。

四爺抬手給他腦門一巴掌:「如今,沒人叫四哥『四哥』了。」

胤祥扌莫著腦袋嘿嘿笑,隻不說話。

四爺於是又給他腦門一巴掌。

胤祥:「……」

四爺領著隆科多,一路晃著八字步,慢吞吞氣哼哼地出來暢春園。

暢春園裡,又是一路磕頭行禮的人。四爺和過去一樣,含笑揮手叫起。

隻是這次,眾人恭恭敬敬地看著他的背影,一起低頭。

君臣,君、臣之別,如同天塹。唯一的安慰是,他們以前就怕四爺,如今還是一樣的怕四爺,倒也沒有什麼不好適應的。

無名居裡,其他人都走了,胤祥伺候康熙用藥。康熙靠在榻上,一勺一勺地用藥,嘴巴裡苦,心裡更不舒服,老龍臉上也是氣哼哼的:「你四哥呀,因為朕要駕崩了,哭著求朕堅持住,好見你最後一麵。」

胤祥眼眶一熱。他不敢想,如果今天康熙真駕崩,如果他見不到康熙最後一麵會有的遺憾和悲痛,他心裡感動,卻無端的越發難受。放下碗,拿毛巾給康熙擦擦嘴巴,嬉笑道:「汗阿瑪,您真是對兒子太狠了。兒子明兒就去皇陵,給皇祖母磕頭。」

「不對你狠不行啊。你四哥對你最好。你要是不明白什麼是『君、臣』,他又狠不下心處置你,那才是為難。」

「我知道。」胤祥低了頭,和他四哥剛剛一樣,跪在榻邊,腦袋靠在父親的手上,哭道:「我當四哥是四哥,也是皇帝。我是弟弟,也是臣。汗阿瑪您放心。」

康熙愛戀地撫扌莫他的辮子,這辮子,到底是沒有以前粗黑亮了,幸好,精神頭好著,身體也好著。

「你呀,不光要自己做好,還要時不時地規勸你四哥做好。他呀,最守禮,也是最不守禮。等他哪一天騰出來手,就要給你鐵帽子王,使勁疼你。日常生活也是散漫,到處得罪人。」

胤祥思及四哥剛那句「沒有人叫他『四哥』,心裡頭難過,心疼四哥,卻隻能回答:「汗阿瑪,兒子記住了。拒絕鐵帽子王,規勸四哥。汗阿瑪,四哥剛說,您老人家在,是我們最大的福氣。我們是皇叔,也是皇子。我們的名字,暫時還是用『胤』字,不改。下午的時候也吩咐了,以後您和長輩們住暢春園,宮裡您還是住乾清宮,四哥去住養心殿和青蓮苑、朗吟閣。」

「嘿……他呀。就是心軟。」康熙目光虛弱地望著虛空,眼前好似又是老四不顧生死撲上來擋劍的那一幕,眼睛一花,又是老四五歲那年跟著自己去南京遇到刺殺從馬上撲下來救自己。

「他這樣,我怎麼能放心?死的都能給氣活過來。長輩們、兄弟們、孩子們……弘暉、弘暖一群孩子都長大了,還有弘時,雖然過繼了,但該不該有皇位繼承權啊?都是事情。」

胤祥在父親手心蹭蹭腦袋,強忍傷心,故意逗笑道:「汗阿瑪,四哥回府了,四哥的第一個煩惱,是該冊封年嫂子做貴妃?還是一般妃子。」

「噗嗤」康熙果然樂了。「叫他對一個府的女子寵的沒邊兒。活該。不光是你的嫂子們,還有他的幕僚們,粘杆處。對了,還有一個瘸子鄔思道和女子餑餑。朕倒是要看看,他要怎麼安置。」

「這些人……」胤祥知道,這些暗處做事的人,不能見光,應該都悄悄處理了。「四哥一定不忍心。說不定還要給鄔思道和餑餑官兒做。」

康熙無奈地搖搖頭。

做了皇帝,哪還有什麼「不忍心」的資格?父子不是父子,夫妻不是夫妻,皇帝,是君。

是孤家寡人……

這是一個艷陽天。四九城歡呼聲震天,載歌載舞、張燈結彩。

古老的紫禁城裡,新皇登基大典在舉行。

外頭丹陛大樂莊重威嚴,裡頭群臣三跪九叩。四爺坐在太和大殿正中的須彌寶座上,頭疼地按按眉心。又登基了,可他沒有一點兒登基的快樂,心中仍是一片迷亂混沌。虯龍盤螭的龍椅又寬又高,明黃軟袱麵冰涼軟滑,足可坐三個人,端坐中間,後麵的九龍靠背靠不上,兩邊的檀木扶手完全可說是虛設。

四爺和上輩子一樣,倍感孤單。

下麵的人覺得坐龍椅的人尊貴莊嚴,誰能體味到他「四邊不靠」孤家寡人的滋味?他一心要汗阿瑪長壽,一是為了孝心,一是為了汗阿瑪一直做皇帝自己一直做皇子。還以為汗阿瑪隻能多活一年,這次真要駕崩了,沒想到,是汗阿瑪欺騙了所有人,裝病,做太上皇。

就這樣,做皇帝了?剎那間他有點奇怪,甚至連徐徐魚貫而入的叔王兄弟、並蕭永藻、馬齊這些極熟撚的人,也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怔忡良久,四爺才突然警覺過來,自己已不是「雍親王」,而是統禦華夏撫有萬方,天地宇宙間的第一人了!他的臉立刻泛上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是自嘲,似乎是自樂,似乎是自惱。他眼神安詳中帶著尊貴,看著大殿下烏泱泱磕頭行禮的人,半晌才道:「都勞累一夜一天,乏透了。起來吧!」

「領旨。謝恩!」又是三跪九叩。

他記得,上輩子登基那天,他還是有點激動的。他應該做皇帝,他有信心能給大清一個更好的天下,給老百姓更好的生活。他終於要施展自己的抱負。可他這輩子的此刻,隻覺得這龍椅真硬,需要加幾個厚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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