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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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在哪?還新鮮嗎?」

趙正止一把握住鐵尺,嚇得連退三大步,背後汗毛豎起一大片。

什麼東西?是人是鬼?!

這才看清,竟是一個紅袍的白臉男子,再看那邊的花、林一人,更怪了。

林隨安手撐著額頭,口中喃喃,「這不按套路出牌啊,我們人還沒進廣都城呢——莫非這破體質還能升級?」

花一棠神色悠遠,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漂亮的五官瞬時皺成了一朵悲涼的花苞,「好苦。」

*

兩個時辰後,林隨安覺得她快被白向的眼淚淹死了。

從楚亭驛去廣都城,三個時辰的路程,前兩個時辰白向大約是打擊過大,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然後,非常突然的,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清醒了,開始大哭。

林隨安竟是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這麼能哭的男人——白向哭起來嗓門又大又粗,嗷嗷的,猶如驢叫,稀裡嘩啦的眼淚鼻涕全抹在了花一棠的衣擺上……

沒錯,從清醒後,白向就一直抱著花一棠的大腿嚎哭。

「阿爺——阿爺——我阿爺不會殺人的!阿爺定是冤枉的!花四郎,你一定要幫幫我啊啊啊啊!阿爺啊——阿爺——花四郎,我知道你最會破案——你幫幫我,幫幫我阿爺啊——」

花一棠腦門青筋暴跳,攥著小扇子的拳頭幾次欲砸過去,幾次又忍了,大約是嫌棄白向滿臉黏糊糊的鼻涕,隔著衣擺,都能看出他緊繃的大腿肌肉,林隨安覺得,若非是在疾馳的馬車上,他很有可能一腳將白向踹回東都。

「我隻是青州誠縣的縣尉,管不了廣都城的案子!」花一棠咬牙切齒道,「你還是去抱東都太守的大腿吧!」

「我才不相信那些庸官!我隻相信你!花四郎,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我阿爺,救我白氏!我們好歹都是五姓七宗,同氣連枝,打斷骨頭連著筋,藕斷絲連——」

「啖狗屎!誰跟你藕斷絲連!好惡心!」

「花四郎!嗷嗷嗷嗷嗷嗷——」

「啖狗屎!放手放手放手!」

林隨安嘆了口氣,目光轉向馬車裡另一個異常的人。

方刻捏著一小塊白棉布,將驗屍的鑷子、鉗子、夾子、叉子、勺子、小刀、榔頭、杵子一件一件拿出來,細細擦拭著,幽深的瞳孔裡發出光來,要多滲人就有多滲人。

看來這一路平安無事,沒遇到個把屍體,方兄憋壞了。

花一棠顯然也注意到了方刻的狀態,小扇子搖得飛快,「方兄,這案子咱們管不了——」

方刻抬起眼,幽幽看了花一棠一眼,意味深長,一切盡在不言中。

花一棠咕咚吞了口口水,林隨安又嘆了口氣,「白向,你再哭我們就不幫你了。」

花一棠:「餵!」

白向的哭聲戛然而止,猛地扭頭,一雙半透明的腫眼泡甩得飄了起來,「林娘子,你肯幫我?」

林隨安點頭。

白向哇一聲又哭了,想到林隨安不準他哭,又硬生生將哭聲憋了回去,噎得連連打嗝兒,轉身想去抱林隨安的大腿,被花一棠一把薅了回去。

「你敢?!」花一棠的眼神仿若凶殘的宰豬刀。

白向就勢又抱回花一棠的大腿,「我就知道你們是好人,花四郎,隻要阿爺過了此劫,以後我青州白氏與揚都花氏願意化乾戈為玉帛,百年交好!」

花一棠哼了一聲,「我隻是為了查清真相,若你阿爺真是凶手,誰也幫不了。」

白向抹了把臉,正色道,「我以我的項上人頭發誓,阿爺絕不可能是凶手。」

花一棠眯眼,「你憑什麼如此酌定?」

「因為我阿爺——」白向放低聲音,「暈血。」

*

廣都城依山勢水勢而建,有內、中、外三城,內城地勢最高,太守府、官廨、驛館、倉庫等皆在此處,中城是主城區,中城西為藩坊區,外國商人居多,數小坊連成大坊,小坊間無宵禁,主要以國外奇珍買賣為主,大食人數量最多,多居於大市坊,中城南是唐國百姓居住區,共有三十六坊,店肆與百姓居所混雜,並未做特別區分,宵禁名存實亡,商業氣氛濃厚。

外城水道縱橫,碼頭林立,城內水路可直抵珠江,水運極為發達,是唐國僅次於揚都的第一大港城貿易大都市。

從北門入廣都城,沿著南北中軸線依次穿過外城、中城,途中能看見華麗高大的海神廟,入了內城,直奔中央坊,待看到山腳下的靈光塔,便到了廣都城府衙。

廣都城與揚都城同級別,廣都太守姓車名庭,寒門出身,今年隻有四十三歲,能做到這個位置,堪為精英中的精英。

「在唐國五大都城裡,廣都是藩人最多的,傳聞這名車太守精通五國語言,對治理藩坊很有一套,隻是不知破案緝凶的本事如何。」花一棠站在太守府大門前,用扇子遮著熾熱的陽光,「青州這日頭也太毒了些吧。」

木夏心領神會,立即取了頂冪籬將花一棠整個人罩在裡麵,還想給林隨安也送一個,林隨安堅定地拒絕了。

不良帥趙正止用看瘋子的眼神瞪著這一行人,「花家四郎,車太守想見的是白氏十郎,你們跟來作甚?」

白向嗖一下跳過來,差點沒把花一棠的冪籬撞翻了,大喊,「我生死都要和四郎在一起!」

趙正止:「……」

花一棠無奈:「還煩請趙帥通報一聲,青州誠縣新任縣尉花一棠和青州白向求見。」

趙正止無奈,隻能命人通報,不多時,有人出來請眾人進府。進了大門,先是一麵巨大的照壁,繞過去,便入了一片花草繁茂的園子,與平常的府宅布局很是不同,園子通向回廊,沿著回廊過兩處假山林,方才是正堂。

一個人早早候在正堂門口,穿著緋紅色的官袍,身形消瘦,身高大約和林隨安差不多,胡子修得很短,皮膚黝黑,鼻梁很寬,典型的青州本地人樣貌。

花四郎摘下冪籬遞給白向,白向接得甚是順手,花一棠笑吟吟抱拳道,「車太守,四郎有禮了。」

「花家四郎,久仰久仰。」車太守笑道,「聽聞花家四郎高中製舉新榜一甲進士,深受聖人恩寵,得了青州誠縣縣尉的要職,以後定然官運亨通,平步青雲。花四郎既然到了,不若在廣都城多住幾日,車某派人陪你去廣都城的名勝好好玩幾日,也不枉花四郎跑這一趟。」

此人表麵彬彬有禮,實則笑意未達眼底,言辭乍聽恭維,實則暗中中帶刺,嘲諷花一棠隻是個從九品的流外官。

林隨安覺得有些奇怪,廣都城是國際貿易大都市,花氏為唐國第一商,商業交流定然頗為緊密,不管怎麼說也該給花氏三分薄麵——莫非此人與花氏有仇?

花一棠端著笑臉,「實不相瞞,花某與白三郎一見如故,聽聞他家中突逢大變,心中不忍,所以特陪著他前來,想問問白氏家主白嶸的案子。」

「花縣尉說笑了,此案發生在廣都城,並非誠縣,就不勞煩花縣尉了。」車太守笑容不變,「車某任廣都太守多年,還有幾分偵案心得。至於這案情,著實不便與外人道說。」

花一棠嘖了一聲,朝白向撇了撇嘴。

白向又快哭了,「花四郎,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花一棠嘆氣,退後半步,「我是沒轍了。林隨安——」

此言一出,眾不良人大驚失色,同時拔出鐵尺擋在車太守身前。

「林娘子,此乃廣都太守府,你不可亂來!」趙正止大喝。

「都讓開!」車太守大怒,「我倒要瞧瞧,區區一個從九品下的縣尉,能將我這個太守如何?莫非光天化日之下還敢砍了我不成?」

趙正止:「太守有所不知,此女就是林隨安,太原郡猛虎和太原薑氏的金羽衛皆敗在她的刀下!」

車太守拉開趙正止,擠上前,昂著頭,「我乃堂堂廣都太守,焉能懼怕一個小娘子?!」

不良人慌忙將他拉回,「太守!不可!」

「讓開!」

「太守,太危險了!」

林隨安:「……」

從始至終她連手指頭都沒動過啊餵!

花一棠笑出了聲,「車太守,您這戲也太多了點吧?我家林隨安何時說要砍您了?」

靳若:「可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配被我師父砍的。」

車太守:「你說什麼——」

林隨安上前一步,「那個——」

不良人大驚失色,護著車太守飛速後撤數步,如臨大敵,車太守臉白了,做了個歪歪扭扭的防衛姿勢。

林隨安撓了撓額頭,忽得身形一閃,一個箭步沖到了趙正止身前,趙正止駭然失色,揮舞鐵尺就劈,劈空了。

他什麼都沒看清,隻覺眼前一黑一亮,林隨安人沒了,然後,趙正止聽到了身後的尖叫,是車太守。

林隨安和車太守站在十步之外,兩人幾乎同樣身高,但現在的車太守明顯比林隨安矮了半個頭,臉色又青又白,膝蓋半彎著,似乎想往地上跪。林隨安托著他的胳膊,沒跪下去。

「林隨安,你要對車太守作甚?!」

趙正止正要沖,不料車太守突然厲喝道,「不得過來!」

聲音異常尖銳,好似看到了什麼駭人的東西,大驚之下發出的。

不良人傻了,林隨安挑高了眉毛,將掌心裡的暗禦史令一翻,收回懷中。

車太守咬著牙,極力壓低聲音,「不知竟是上官駕到,車某失禮了。還望上官莫要怪罪!」

林隨安:「我隻是路過,覺得此案甚是蹊蹺,想順道查查,不知車太守可否行個方便?」

車太守搗頭如蒜,「自然自然。」

林隨安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太守懂我的意思吧?」

「懂的懂的。」

「那——」

車太守忙退後一步,對著林隨安抱拳施禮,又提聲道,「來人,速速將白嶸殺人一案的卷宗送過來!給、給——」他看了眼林隨安,再改口道,「給花縣尉查閱!」

*

小劇場

趙正止:傳言果然是真的,揚都太守被林隨安瞪了一眼就嚇死了,我家太守被林隨安瞪了一眼,腦袋都嚇得漿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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