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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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國有很多驛館,平均三十裡一驛。

驛館一般都在官道或者驛道兩側,由官方開辦,一則為了傳遞公文,如朝廷發出的詔書、敕書,地方官府上給朝廷的奏、表等,一則是為來往公務人員提供吃住行宿一條龍服務,換句話說,隻有朝廷任命的官員才有資格入住驛站,如有隨行家屬等,費用自理。

距離廣都城十裡外楚亭驛是進入廣都城的必經之路。廣都城是青州的交通樞紐,唐國五大都城之一,貿易繁盛,常駐居民有五十萬之多,過路官民甚眾,楚亭驛位於這等黃金交通位置,是難得一見的特等驛館,基礎設施完備,花園、樓房、馬圈、停車場、正堂(可吃酒吃茶吃飯),湯池(有天然溫泉)、酒庫、茶庫、鹹菜庫、冷庫一應俱全,客房等級分為五等,根據官職分配。

花一棠的官職是青州誠縣縣尉,從九品下,最低等。

所以,當木夏先行一步拿著花一棠的「傳符」去驛館正堂客櫃登記的時候,驛丁直接分配了最低等的五等房。

木夏詫異:「我家主人是製舉進士出身。」

驛丁遞鑰匙的手頓了一下,「一甲還是三甲?」

「一甲第三名。」

「失禮了。」驛丁換成了四等房,又追問了一句,「可是世家出身?」

「五姓七宗。」

「哪一姓?」

「揚都花氏。」

驛丁瞪大眼睛,說了句「請稍後」急匆匆跑了,不多時,引著楚亭驛的驛長出來,身後還跟著四名驛吏,六名驛丁,一行人浩浩盪盪出門迎客。

正堂裡吃茶飲酒的皆是前來投宿的官員,見到這般陣仗皆是有些好奇,能令楚亭驛全員出動迎接的,莫非是三品以上的大官,紛紛探頭看熱鬧。

大門外駛來一輛雙駕馬車,車隊後跟著十幾個土匪模樣的漢子,鼻青臉腫,每個人的一對兒大拇指皆被細細的麻繩綁了,好像即將入爐烤的鵪鶉一樣串著。

駕車的是一個黑衣短靠的青年,長得挺精神,跳下車,用手裡的銀鞘短刀卷著麻繩一拉,一串人哎呦呦叫喚著稀裡嘩啦倒了在了馬樁旁邊,捆成一堆。

後麵兩輛馬車,一個車夫是金發碧眼的波斯少年,臭著臉,從車上拖下來一個胖子,胖子的衣衫好像從路邊撿的一樣,十分不合體,前襟臉肚子都沒蓋住。

另一名車夫是月要佩短刀的小娘子,車上先下來一個背著大箱子的男子,臉白得好像剛從墳裡爬出來一般,卻偏偏穿了身紮眼紅袍,風吹過,潑血一般。

最後一個下車的是名少年。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這少年長得可太好看了,雙鬢鴉雛色,膚若凝脂玉,五官俊麗明媚,雪白的衣袍被風一吹,翩舞飛揚,牡丹花般動人。

驛長率領眾驛吏迎了過去,長揖大禮,「楚亭驛驛眾見過花家四郎!」

眾人心中「哇」一聲,原來他就是是揚都花氏那個赫赫有名的紈絝,難怪驛長如此鄭重其事。

楚亭驛雖為官方驛站,但所需糧食、酒水、茶、香料等等都由花氏商隊供應,驛長也是由花氏推薦入官的,算半個花氏的人。

花一棠瞅著驛長笑道,「原來是許驛長,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許驛長大奇,「四郎見過我?」

「許驛長忘了?花某七歲的時候,咱們在穆忠的商隊裡見過,當時你是商隊副隊首,」花一棠道,「青州氣候暖潤,想必對你的寒腿病很有好處吧。」

許驛長眼眶紅了,「多謝四郎掛念,好多了、好多了!」

「此次,還請許驛長照顧了。」

「四郎說的這是哪裡話,來楚亭驛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快裡麵請。」

許驛長引著花一棠一行人入了正堂,歉然道,「按四郎的家世,本可住一等房,但官驛有規定,官職為先,家世次之,所以隻能為四郎備三等房。」

花一棠:「無妨,我們隻住一晚,乾淨舒適即可。」

許驛長看了看院子的人,「外麵那些是?」

「途中順手抓的山匪,還請許驛長派人去廣都城的太守府送個信,請他們派衙吏過來將這些山匪帶回去。」

「山、山匪?!」許驛長忙道,「老李,快出去瞧個清楚。」

一個年過半百的驛吏跑出去,繞著山匪轉了兩圈,滿臉放光跑了回來,叫道,「沒錯沒錯,就是熊老三!和通緝畫像上一模一樣!」

堂內眾人頓時都驚了。

靳若一臉興奮湊過來,「他們是通緝犯?那擒住可有賞金?」

衙吏:「有有有!這些山匪在楚亭驛附近為害了大半年了,行蹤莫測,很是難纏,廣都城的不良人搜了五六次山,都沒抓到人,氣得夠嗆,出了懸賞令,熊老三懸賞一十貫錢,其餘匪眾也有十貫錢呢。」

「師父,咱們賺了!」靳若大喊。

林隨安捧著驛館的菜單走過來,拍了拍靳若的肩膀,「賞金都歸你。」

許驛長目光灼灼在林隨安身上轉了一圈,行了個更恭敬的禮,「見過林娘子。」

林隨安有些詫異,以眼神詢問花一棠,花一棠挑了挑眉,笑了。

「這個,不太好了。」伊塔拖著白向過來,白向腳下踉踉蹌蹌,麵色潮紅,捂著肚子哼哼。

靳若戳了戳白向的肚子,白向哼唧兩聲,靳若翻白眼,「讓你別吃那麼多,看,積食發燒了吧。」

白向苦著臉,心道:我才不是吃撐了,分明是那個叫伊塔的茶裡有毒。

許驛長這才看清白向的臉,大驚失色,「這、這不是青州白氏的白三郎嗎?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花一棠嘆了口氣,「說來話長,還請許驛長順便再給白家主傳個信兒,就說——」

伊塔:「他兒子在我們花氏手上!」

許驛長倒吸涼氣。

花一棠:「不是……花某的意思是——」

靳若:「讓白家趕緊送錢來!」

這小胖子休想吃白食!

許驛長:「誒?!」

花一棠:「……」

方刻:「快點!否則,他兒子活不了了!」

趕緊把這吃貨弄走,竟然敢把伊塔煮給我的茶都喝了,真是找死。

「我這就派人去!」許驛長屁股冒煙跑了。

花一棠看著許驛長離去的背影,糾結了半晌:「……白家主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隨安:「噗!」

*

林隨安印象裡的三等房應該和三星級酒店差不多,大約就是個普通單間,不想竟是個套間,床鋪超大,新換的被褥,錦緞麵兒,棉布內裡,又軟又蓬鬆,還能聞到新棉花的味道,她有理由懷疑許驛長隻是將門口一等房的牌子換成了三等房。

趕了大半個月的路,終於能好好睡一覺,林隨安簡單洗漱一番,躺進軟乎乎的棉被窩,心滿意足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起床時神清氣爽,林隨安先去隔壁揪靳若蹲馬步半個時辰,踏著晨光溜達到正堂,木夏親自備的早膳,伊塔煮了新茶,花一棠打著哈欠坐在案邊,木夏見林隨安和靳若到了,又盛了兩碗雞湯。

方刻不在,肯定是沒睡醒,白向也不在,聽說昨天泡了半晚上的湯池,大約還在睡懶覺。

「甭管他,等方兄起身,咱們立刻就走。」花一棠道,「反正此處離廣都隻有半日路程,他餓不死。」

「我估扌莫著廣都城官府的人也該來了吧,」靳若伸長腦袋往外看,「我還等著領賞金呢。」

話音未落,大門外傳來了馬蹄聲,一隊黑衣不良人風馳電掣沖進了驛站,為首的是個四十多的大漢,長臉,倒八字眉,體壯月要粗,月要間配著鐵尺,身手頗為利落,翻身下馬後率先看到了院子裡的山匪,匆匆掃了一眼,留下一名不良人檢查幾名山匪的的狀態,領著其餘手下徑直走了進來。

許驛長忙迎了上去,口稱「趙帥」,又引此人來到花一棠等人桌前,介紹道,「四郎,此人便是廣都城不良帥,趙正止。」

「趙正止見過花家四郎,」趙正止的目光在林隨安月要間的千淨上頓了一下,「敢問這位可是林隨安林娘子?」

林隨安點頭,「正是。」

「熊老三眾匪可是昨日被林娘子擒住的?」

靳若急了,「餵餵,是我擒住的!」

趙正止又看向靳若,目光在「若淨」上停了一息,微一皺眉,「這位是?」

林隨安:「我徒弟,靳若。」

趙正止的手下跑進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趙正止的臉色緩下幾分,又低聲吩咐了幾句,手下又跑了出去。

這些不良人進驛館後的言談行為頗為怪異,仿若防著什麼,又仿佛在調查什麼,林隨安有種熟悉的不爽感——好似將他們當成了什麼嫌疑犯。

林隨安瞥了眼花一棠:這下好了,定是昨天傳給青州白氏的消息讓白家主誤會了,以為咱們是抓了白向的綁匪。

花一棠用扇子遮住額頭,眼珠子上下翻轉:不至於吧。

好死不死,趙正止下句話便是,「白向人在何處?」

「咳,可是白家主請諸位來接白三郎的?」花一棠清了清嗓子,「白三郎途中遭遇山匪打劫,幸好遇到我們才撿回一條命,受了驚嚇,大約還在睡——」

「立即喚他起身隨我們回廣都城,」趙正止道,「青州白氏出事兒了。」

眾人一愣。

許驛長:「青州白氏乃是廣都城數一數一的世家大族,能出什麼事兒?」

趙正止皺眉,頓了頓,道,「白氏家主白嶸瘋了,將秋門坊的鐵大夫砍成了肉泥。」

!!

靳若剛塞進嘴裡的鮮肉蒸餅吐了出來,伊塔舀茶的手一抖,差點灑在木夏身上,林隨安倒吸涼氣,花一棠用扇子遮住了嘴。

走廊方向傳來「撲通」一聲,白向癱坐在地上,看位置是剛從後院進來,臉色發青,雙眼暴突,「你、你你你你剛剛說什麼?!」

趙正止正要說話,就見一抹血紅色呼一下飄過來,眼前冒出一張乾枯蒼白的臉,嵌著一雙古井般的眼珠子,聲音也是乾巴巴的,但不知為何,趙正止竟聽出了幾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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