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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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隨安覺得花一棠是個很奇怪的人。

大多數時候,他的表現都是張揚、嘚瑟、欠揍,但偶爾會有那麼一瞬間,會露出奇怪的表情——眉峰微蹙,眼底緋紅,微微抿住唇角,就好像突然被針紮了一下,卻不肯喊疼,強忍著。

就像現在,他忽然放低了聲音,猶如清柔的晨曦滑過露珠,「以後,絕不會再讓你過那般的日子。」

林隨安:「……」

莫不是這家夥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你……」林隨安斟酌詞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花一棠:「英雄不問出處,我懂。」

「哈?」

「你我是搭檔,心照不宣,不必贅言。」

林隨安:「……」

她覺得很有必要贅言一下!

花一棠突然握住了林隨安胳膊,鄭重道,「信我!」

林隨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月光被風吹得細碎,星星點點落在花一棠的眼瞳裡,漂亮得猶如夢境,讓她不忍打破,更不敢直視,隻能挪開目光,佯裝觀賞風景,卻沒發現,在她移開目光的那一刻,花一棠微微蹙了眉頭。

說實話,此處實在沒啥風景可看,院裡院外都是黑乎乎一片,隻能看到幾道模糊不清的樹影,尤其在花一棠這個巨大的光源映襯下,所有景物都黯然失色,林隨安的注意力總是不自覺跑偏到花一棠的所在,又強自扳回來。

更詭異的是,一直負責調解氣氛的花一棠突然也不說話了,氣氛一時十分尷尬。

「要不……咳,」林隨安硬著頭皮沒話找話,「咱們都回屋睡……咳,歇息——」

突然,院外「哢」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藏匿在黑暗裡。

林隨安警覺起身:「誰?!」

一隻腳露了出來,緊接著是腿、身體,最後是頭,竟然是明庶,他的斷胳膊上了夾板,掛在脖子上,隻能單手施禮道,「見過花四郎,見過林、林娘子。」

明庶凶神惡煞的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扭捏神情,看得林隨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花一棠這一次比林隨安還警覺,上前半步,「何事?」

「淩公說,案牘堂頗為清淨,若是四郎歇息好了,不妨去瞧瞧……」明庶見花一棠臉上不愉,忙又補了半句,「若是四郎不願,也不必勉強。」

花一棠:「明風他們在京雲坊的排查不順利?」

明庶:「是。」

「淩六郎請我幫忙篩選卷宗,找關於東晁的其它線索?」

「……是。」

「淩六郎說話一直這麼拐外抹角嗎?」

「……」

「行吧,帶路。」

明庶:「林娘子也去嗎?」

林隨安覺得這句話問的很奇怪,「為何不去?」

明庶飛快移開目光,「淩司直說,林娘子累了就好好歇息,不去也無妨。」

哦豁!淩芝顏這是嫌棄她的文言文閱讀能力了?

林隨安有些不爽,「自然要去。」

案牘堂位於府衙西南方,和淩芝顏的宿舍正好相反,需要橫穿整個府衙,明庶一路行來,腳步時快時慢,目光左飄右飄,顯然是有什麼心事。

花一棠搖著扇子跟在後麵,眯著眼打量明庶背影半晌,突然冒出一句,「明庶,你臉紅什麼?」

明庶一個激靈,猛地停住腳步,回眼偷瞄,這下,不僅臉紅了,連耳朵都紅了。

更詭異的是,他偷瞄的人,顯然就是花一棠……旁邊的——林隨安。

林隨安:什麼鬼?!

花一棠眸光一動,企圖擋在林隨安麵前,被林隨安扒拉到了一邊。

「明庶兄,若是有話要與我講,不妨直說,」林隨安道,「扭扭捏捏絕非江湖兒女本色。」

花一棠震驚看著林隨安,眼角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又在腦補什麼不得了的劇情。

明庶咽了口唾沫,「之、之前和黑|鬼臉對戰之時,多虧林娘子仗義相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林隨安眼角也抽了:餵餵餵,大兄弟你不會是想說「唯有以身相許」吧?

「嗯咳咳咳!」花一棠差點把肺咳出來,「如此說來,林隨安也是花某的救命恩人,俗話說得好,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

林隨安把花一棠扒拉到另一邊: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哪涼快哪待著去!

明庶怔了一下,「林娘子也救過花四郎?」

林隨安:「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明庶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那、那花家四郎的謝禮是?」

「自然是我花氏最寶貴的——」花一棠剛探出腦袋,被林隨安第三次扒拉了回去,

「之前我和明庶兄有些誤會,不小心傷了你,此次就當扯平了。」林隨安笑道。

「林娘子果然豪爽。」明庶大喜,整個人鬆弛不少,「我之前想娘子孤身在外,手頭定不寬裕,準備了一貫錢作為謝禮,雖是俗物,但勝在實在。」

花一棠:「……」

「原本還怕林娘子嫌棄錢少,嗐!我真是狹隘了,林娘子這般的人物,又有花四郎這般的朋友,定然是不缺錢的。」明庶爽朗一笑,向前一指,「二位,案牘堂就在前麵的院子裡,我還有事兒,先告辭了。」

說完,就踏著歡快的步伐跑了。

林隨安:「……」

不是!等一下!你不早說!我缺錢啊!

「嗯咳咳,」花一棠用扇子遮著半張臉,「明庶這人,挺實在啊。」

林隨安惡狠狠瞪過去,「花一棠,你欠我一貫錢!」

「誒?」

「都賴你!」

「……」

花一棠看著林隨安氣呼呼的背影,藏在扇子下的嘴角輕輕勾了起來。

啊呀,這是個好辦法,我欠她的錢越多,她就越走不了了。

*

案牘堂的構造很像現代的圖書館,南側是一排一排的書架,上麵堆著各色的軸書,一列矮案臨窗而立,黑暗中的燭光跳躍著,夜風吹起的時候,吊在書帙外的摘要牌簽互相碰撞,噠噠作響,字跡在燈火下忽明忽暗。

三張矮案上分別坐著三個人,皆身著淺青色官袍,頭戴襆頭,是從九品下書佐的服飾,其中兩人已經睡死在案頭,唯有最靠門的一個人還在認真閱讀卷宗,燭光灼灼映著他的眉眼,娟秀如女子。

是祁元笙。

林隨安怔了一下,想起了審問王壕前明庶給淩芝顏的調查匯報。

祁元笙,年二十三,祖籍河南府高邑縣,家中父母早亡,家貧,獨子,玄奉四年常選明法科及第,名次不高,無背景,入職揚都府衙任司法曹書佐,品級是最低的從九品下,官途一片黑暗,升遷基本無望。

就如花一棠從案卷中推斷的一般,此人在府衙眾衙吏間的口碑極佳,說他雖然人不善言辭,但麵冷心熱,經常幫助同僚,日常生活也甚是簡單,基本就是「家、府衙案牘堂」兩點一線,與幾位被殺的紈絝毫無半點交集。

頂頭上司李判司評價:祁書佐能力出眾,艱苦樸素,任勞任怨。

一言以蔽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乾得比牛多。

典型的古代996社畜,怎一個苦|逼了得。

此人的經歷猶如一張白紙,實在沒什麼可調查的,再加上東晁和焦屍的出現,淩芝顏便解除了他的嫌疑。他本就是司法曹的書佐,又被淩芝顏抓來乾活很正常。

「我們剛查到祁元笙和兩位判司,王壕和東晁就冒了出來,時間是不是太巧了?」花一棠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這寂靜的案牘堂裡卻是異常清晰。

他是說給祁元笙聽的。

這也是林隨安心中所疑,沒想到又被花一棠先說出來了。

祁元笙放下手中卷宗,起身撫平衣衫,正色施禮,「見過花家四郎,見過林娘子。」

花四郎搖著扇子挑眉瞅著他,林隨安待在一邊看熱鬧。

祁元笙半垂著眼皮道,「若是我沒記錯,淩司直也問過林娘子同樣的話吧?」

林隨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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