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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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騰鼎盛的地下拳擊室,謝隨的重新回歸令人興奮。

經理原本還挺懊惱後悔,上次的跨重量級的冒險嘗試,直接讓謝隨洗手不乾了。

沒想到時隔幾個月,他居然又回來了。

而且令人驚喜的是,他這一次回歸的勢頭,比他在最鼎盛時期還要暴躁,已經連贏數十場,給經理賺了個缽盆滿溢。

謝隨自然也拿到了不菲的傭金,全部存進了給寂白保管的那張銀行|卡裡。

他知道,這些錢對於寂白來說或許不值一提,如果她變成寂靜那樣的人,坐擁的江山又何止千萬。

但經歷了那一晚的事情,謝隨心裡開始感到害怕了。

他無數次在午夜驚醒,背上被冷汗侵濕,他夢見寂白被人戳了帶血的針頭,感染了艾滋病,他甚至還夢見了她的死亡

他不能坐以待斃,這些用命掙來的錢,都是他的籌碼,他會站在女孩的身後,如果情況真的不容樂觀,他就用這些錢,帶她走!

女孩說過,她會願意跟他走的

謝隨苦心孤詣地為他們籌謀著一個有希望的未來。

vi包廂的單向透視落地玻璃前,厲琛穿著整束的白襯衣,深榛色的眸子凝望著拳擊場的休息座。

少年穿著黑t坐在椅子上休息,他剛剛打完了一場下來,脹鼓鼓的手臂肌肉還略微有些充血。

他在自己的書包裡翻找著什麼。

厲琛以為他扌莫手機,沒想到,謝隨扌莫出來的不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口袋英語單詞本。

在等待下一場的瑣碎時間裡,他居然認認真真地開始記單詞了。

厲琛嘴角輕微咧了咧。

經理見大boss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謝隨身上,他不由得解釋道:「這孩子今年高三了,說要考個好大學,這不,難得來一次,我盡可能給他多安排幾場,省得他來回跑,耽擱時間。」

厲琛見少年學習的時候,會無意識地扌莫出頸下懸佩的白玉墜子,有意無意地拿捏著

很刺眼,厲琛簡直有種想把他脖子擰斷的沖動。

「他下一場對誰?」厲琛麵無表情地問。

「朱凱,也是我們這裡的王牌選手了,呼聲很高,跟謝隨對上,還是很有看頭的。」經理興奮地說:「厲總,要不要投一注玩玩?」

厲琛冷笑:「行啊,我押二十萬,賭朱凱贏。」

「要不還是押謝隨吧,贏的可能性更大。」經理好意提醒:「謝隨那小子,真他媽老天爺賞飯吃的,爆發力太強了,身體素質真的很不錯。」

厲琛睨了經理一眼,經理立刻噤聲,轉身走出了vi貴賓包廂,低聲叨叨道:「行吧行吧,您高興就好。」

「等下。」厲琛忽然叫住了他:「上批剩下的貨還有嗎,給朱凱拿一包。」

經理詫異地回頭:「厲總,上次警察上門查抄,關了咱們好幾個同事,那些家夥輸了錢,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啊,要是讓他們看出來選手吃了藥,指不定鬧成什麼樣子,咱都說好了能不用那個就盡量不用啊。」

「讓你去就去。」厲琛極不耐煩,麵無表情道:「跟朱凱說,贏了,這20萬歸他。」

經理心頭「咯噔」一下,說道:「厲總,這樣對謝隨太不公平吧。」

厲琛冷笑:「公平這種東西,不是給他那種人準備的,告訴朱凱,給我往死裡揍。」

**

比賽開始前二十分鍾,朱凱把謝隨叫到了無人的更衣室,鬼鬼祟祟對他說:「隨哥,等會兒比賽,你讓讓我行不。」

謝隨脫了t恤,穿上黑色工字背心,冷淡地拒絕:「不行。」

朱凱連忙擋住他:「是這樣的,有個大老板二十萬買我贏啊!說我要是贏了,二十萬歸我,這比我打二十場掙得還多啊!謝隨,幫幫忙,大不了我分你五萬,行不。」

「給你二十萬?」謝隨皺了皺眉,說道:「這冤大頭這麼看好你?」

「不是很清楚,經理沒有說他的身份,不過肯定不是普通人啦!」朱凱諂媚地笑著說:「嘿,隨哥,幫幫忙吧,這場我非贏不可啊。」

「老子不打假拳。」謝隨這話說得非常篤定。

朱凱急了,連忙追上去,堵在門邊:「謝隨,拿到錢了,我跟你對半分,行不!」

謝隨漫不經心道:「這種自砸招牌的事,你就算給我一百萬,我也隻有兩個字——不行。」

在場的這些所謂的客人,都是拳擊愛好者兼職狂熱賭徒,因為關係到切身利益,一旦被發現是在打假拳,那就是身敗名裂的黑歷史,這輩子都別想再吃這碗飯了。

謝隨當然不可能同意朱凱的請求,而朱凱又如何不知道,吃藥就跟打假拳是一樣的性質,要是被發現,後果很嚴重,但是這二十萬的誘惑,宛如懸在他眼前的毒蘋果一樣。

二十萬夠他拚命打多少場了啊!

朱凱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

既然他不吃軟的,那就隻有硬碰硬了……

上場前,叢喻舟在場子裡兜了一圈,然後坐到謝隨身邊,低聲對他說:「朱凱這狀態,看樣子是來勢洶洶啊。」

謝隨抬頭瞥他,發現他臉色泛著不自然的紅,眼睛也有些充血,跟剛剛更衣室的鎮定模樣判若兩人。

他以為是朱凱為這二十萬太過興奮,並沒有想太多。

直到上場以後,謝隨才漸漸意識到情況不妙,朱凱每一拳的爆發力和他以前的水平幾乎判若兩人!他在極速消耗著體力,但同時,淩厲的拳頭宛如雨點般密集地落在謝隨身上。

第一回合就把謝隨打得趴在地上支不起身子。

整個場子都快炸了。

或許別人站得遠感受不出來,但是在較量中,謝隨能察覺到朱凱狀況的不對勁,他就像野獸一樣,幾乎是拳拳致命,而且控製不住地那種,最後那一記重壓,如果謝隨沒有躲過去,肝髒都會被他打爆。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力度,隻有一個原因嗑藥了!

朱凱走到謝隨身邊,將他抓起來,重重丟在地上,謝隨順勢勾住他的腳,將其反製。朱凱眼睛已經充血,變得血紅一片,看上去就跟開了掛的超級賽亞人似的,直接把謝隨掀翻,抓起他的腦袋,狠狠地撞在地上。

謝隨頭暈目眩,整個人好像都要飛起來了。

不過謝隨也不是吃素的,豐富的臨場經驗讓他躲開了朱凱致命的幾拳攻擊,而他的拳頭落到朱凱的身上,對於他而言痛覺感受好像並不是那麼的強烈。

和一個感知不到痛的瘋子打,謝隨落於下風。

叢喻舟瘋了一般地大喊:「你他媽吃藥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場子裡絕大部分買謝隨贏的客人跟著就瘋了,幾個激動的沖上場抓著朱凱衣領道:「操!真他媽吃藥了!」

「騙子!!」

「媽的!還錢!」

……

謝隨暈頭轉向地扶著拳擊場的護欄邊緣,眼花繚亂,一動也動不了。

叢喻舟被激動的人群攔在十幾米開外的場下,根本無法靠近他,隻是大喊著:「讓開,讓我過去,謝隨你怎麼樣啊!」

謝隨倒沒有受太嚴重的傷,隻是剛剛那一場懸殊的較量將他的體力消耗殆盡,他虛弱地倒在了地上,感覺周圍嘈雜的吵鬧聲漸漸離他遠去了,耳膜像是被人剜去了一般,再也無法發出任何共振。

世界,變得非常安靜。

這時,他隱約感受到,有人站在了他的麵前,站了很久,可是他卻沒有一絲力氣抬頭看他。

謝隨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嘗試著支起身子。

可是地麵就像磁鐵一樣狠狠地吸附著他,他做不到,隻能勉力抬起眼皮。

隱約間,他看到一雙被擦拭得鋥亮的黑色皮鞋。

那人從他脖頸上扯下了紅繩,將白玉觀音在他眼前晃來又晃去。

觀音佛麵,慈悲地地注視著倒在地上的他

謝隨用盡全身的力氣,伸手想去抓,可是抓到的卻是一片虛無,他拳頭握緊了,用力地嘶吼:「把它還給我!」

男人站起了身,輕蔑地俯視著匍匐在地的謝隨。

「那是我的!」他發出低沉的嘶吼,可是那人充耳不聞。

倏爾,他踩住了他的手,用力地碾了碾。

**

當謝隨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醫院的住院病房不夠,他被安排在了走廊的床位上,左手掛著水。

謝隨睜開眼,本能地扌莫了扌莫月匈口,月匈膛處空空如也。

他猛地坐起身,扯掉了手上的輸液管,跌跌撞撞地便要離開。

蔣仲寧正坐在小椅子上玩遊戲,見謝隨這一醒過來就要逃,他連忙拉住他:「隨哥,哎,你跑什麼啊!這裡是醫院。」

「我的玉」謝隨啞著嗓子說:「有人搶了我的玉。」

蔣仲寧拉不住謝隨,恰逢叢喻舟拎著藥上樓,見狀連忙跑過來,跟蔣仲寧一起將謝隨按在床上。

「這次僥幸避開了重要部位,沒什麼事,就是虛脫了,但你別瞎折騰,我去叫醫生來重新給你輸液!」

其實不算僥幸,謝隨閃躲是很有技巧的,朱凱的拳頭落下來也都是落在他硬邦邦的腱子肉上,不會傷及內髒。

謝隨一把攥住了叢喻舟衣領:「有人趁亂拿走了我的玉。」

「什麼玉啊?」

蔣仲寧解釋道:「就是他總掛脖子上,寶貝得跟什麼似的,一刻也舍不得摘下來的那個觀音菩薩。」

「操,看那塊玉的成色,老值錢了吧!」

蔣仲寧道:「值不值錢倒還另說,那是小白送給他的『定情信物』,隨哥就是把命丟了,也不敢把那塊玉丟了啊!」

謝隨捂著月匈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牽扯著五髒六腑生生作疼,背都疼得躬起來了。

叢喻舟連忙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說道:「甭著急,下午我們去拳擊室走一趟,把監控調出來,誰拿了自然一清二楚。」

蔣仲寧也勸道:「幸好今天周六,隨哥,你趁周末好好養傷吧,爭取周一前出院,不然這事在小白那兒就真的兜不住了,今天早上她還給你打電話,我都沒敢接。」

謝隨稍稍冷靜了一下,抓起枕頭邊的手機。

還好,隻顯示一個未接電話,下排是她發來的短信息——

「懶豬,快起床啦!」

謝隨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單手給她回信息。

不經意間手腕一陣刺疼,護士在給他重新紮針輸液。

「小白,我起來了。」

「下午市圖書館約嗎?」

一般而言,謝隨不會拒絕寂白的主動邀約,但是這次不拒絕也不行——

「我下午有點事。」

「咦,做什麼啊?」

叢喻舟和蔣仲寧一人一邊,坐在他身畔窺屏,瞎出主意道:「說跟我們打籃球吧,就算小白問起來,我們也能給你圓。」

謝隨的指尖頓在屏幕上方,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個謊言就勢必要用另一個謊去圓,就像連環扣,沒有盡頭。

謝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對她說謊,說謊很傷感情的。

思考了片刻,謝隨凶巴巴地回了她一行字:「你管老子做什麼!」

**

叢喻舟和蔣仲寧看著謝隨發完這句話,目瞪口呆。

隨哥真他媽剛啊。

謝隨將手機扔床上,煩悶地用雙手抱住了頭。

媽的,心都在滴血。

那句話發出去之後,寂白就再也沒有回過了,顯而易見是生氣了。

謝隨也沒有給她打電話,她太聰明,打過去聊不到幾句,她肯定什麼都套出來。

算了,等這兩天過來,再想想怎麼彌補。

「有鏡子嗎?」

「放心,臉上沒掛彩。」叢喻舟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不過你身上就看不下去了,青一塊紫一塊。」

謝隨看著自己的臉,確認了沒有掛彩,這才稍稍放心些。

身上的傷不重要,小白又不會扒他衣服,等到該扒衣服的時候,這些小傷早就好了。

「你別不放在心上,好好養傷啊。」

「知道了。」

……

下午,叢喻舟和蔣仲寧去了拳擊室,問經理要監控視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經理並沒有給他們,說的是他沒有調監控的權限。

謝隨放下電話,起身抄起自己的外套,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醫院走道。

護士看見他又拔了輸液管,急忙道:「哎!你這個病人怎麼回事,你跑什麼啊。」

謝隨沖出醫院直接打車去了拳擊室。

拳擊室設置在地下酒吧裡,客人們可以邊看比賽,邊喝酒,跟所有酒吧一樣,白天這裡並不會營業,工作人員寥寥無幾。

謝隨熟門熟路地走到二樓,進了經理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叢喻舟和蔣仲寧正跟經理鬧著——

「隨哥被扒了,看個視頻怎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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