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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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一有些異樣,又說不上原因,他低頭看看沒有反抗能力的雲織,心一橫,還是決定試試。

畢竟是她家,她的親生父母,總不至於有危險,隻要雲織能聽話順著他,少扣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用什麼方法不重要。

雲父接過雲織,把她交到女人手上,笑嗬嗬問:「我們趕時間,得多久?」

女人溫和地擺手:「我們這麼熟,用不了多長時間,不耽誤事,按她以前來看,也就半個來小時。」

江時一欲言又止,但看著雲父打包票的自信,還是沒說什麼,隻是低聲道:「她要是真能乖,我會多付錢。」

雲母等的就是這句話,臉上有了真心實意的笑。

眼前摳不出雲織的錢,但等她聽話了自然想要什麼有什麼,多虧她事先聯係了馮校長,準備了這一手,還請江時一把雲織弄昏睡,不然到手的錢都要飛了。

女人攬著無力站直的雲織,往走廊裡麵一個類似教室的房間裡帶,江時一往前走了一步,但沒追。

雲母瞄了一眼江時一,看他止步,意料之中。

哪有什麼真心,不就是為了滿足自己。

本來就是,她兒子還沒有好歸宿,雲織又憑什麼,人家能對她有所圖,願意拿錢就不錯了,她跑出去再遠,最後不還是得回到這個地方,聽她擺布。

雲織腿上一點力氣也沒有,頭腦昏沉地被帶進一間老教室,空氣裡有陳年腐朽的味道,木地板踩上去咯吱響,刺著人耳膜。

這種聲音不算少見,但卻像一根無比鋒利的針,猝然紮進雲織不堪回溯的記憶裡,拚命戳刺攪動,激起骨子深處最不能碰的恐懼。

她身上不由自主開始發抖,不清醒的狀態下也拚命往後退,被麵相和善的中年女人一把拉住,貼在她耳邊說:「小同學,你又想逃跑了?」

一句話,不過幾個字,準確揪住雲織最疼的神經,她驚慌睜開眼,視野模糊,直到一點點看清麵前的環境。

窗戶全部用磚堵住的教室,上麵隻開一盞昏暗的小燈,桌椅繞圈擺放,最中間的空地上是一台特製的巨大設備,現在是打開狀態。

一間人造的,密室一樣的東西,裡麵隻有一個容納單人的小空間,一旦進去之後,這個設備會合攏上鎖,人就被困在裡麵,看不見東西,不能說話,持續播放高頻的噪音,還有電流會時不時刺進身體,引起劇痛。

雲織怔怔看著,又轉過頭,不能相信地對上女人的臉,懷疑自己是做了噩夢。

她徹底失去血色,踉蹌著掙脫開束縛往回跑,卻見到姓馮的校長笑眯眯堵在已經關閉的門邊,溫聲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還不聽話,又被爸媽送回這裡。」

雲織嗓子裡的尖叫根本發不出來,窒息地悶住呼吸,她不顧一切推開姓馮的去拍門,不成調地嘶聲喊:「放我出去,別把我關在這兒!有過一次還不夠嗎?!江時一……江時一你想讓我報恩,我賠命給你!」

阻止不了的眼淚在素白臉頰上傾瀉流下,一切生不如死的驚懼都千萬倍回到眼前。

即使相隔多年,即使她早已經成年,不是當初無助的少女,但深刻進骨頭裡的陰影,仍然在這個地方把她從頭到腳吞噬。

馮校長不再多說,跟女人眼神一對,怕雲織待會兒力氣恢復會掙脫,兩個人配合極其默契,抓住腳還軟著的雲織把她推進那個漆黑的設備裡。

「這麼多年沒用,都封存了,沒想到因為你,還能有筆收入,你就像以前一樣好好聽話,別白受罪。」

雲織不顧一切掙紮,纖細的身體像要折斷,但還是阻止不了光線在她眼前飛快消失,直到她再一次被固定在那個位置,門沉悶關上,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斬斷。

她失神跌在永久的黑暗裡,猶如被扯進地獄。

-

黑色轎車後麵跟著四五輛高大越野,嗡然開進雲家居住的小區,長驅直入,在太陽將落未落的傍晚割開薄薄夜色。

秦硯北下車直奔二樓,一腳狠狠踹在門上,聲音狠戾:「開門!」

嚴絲合縫的進戶門悶響著晃動,裡麵突然發出椅子翻倒聲。

唐遙帶著崩潰的哭腔大喊:「誰!秦硯北……秦硯北是不是!織織被他們帶走了!江時一還有那對狗父母,帶她去了淮江路!我不知道淮江路有什麼,但織織很怕!她害怕!」

秦硯北二話不說轉身下樓,齒間緊咬出的血腥氣更重,蔓延口腔,外麵的人聚攏,被他灼紅的眼睛嚇到不敢出聲,哪怕外麵空曠,但呼吸被死死扼住的窒息感依舊鋒利刺骨。

「淮江路,不管什麼店麵住宅區,一個一個找!」

方向盤已經被攥出不成型的褶皺,輪胎粗啞的碾磨聲□□神經。

秦硯北把車開上淮江路,最快時間篩出有可能的場所,他目光定在地圖上的那家青少年興趣中心,占地麵積最大,赫然刺目。

身上每一寸肌理都像脹著冰冷的血液,酸麻澀痛,也不能麻痹心上被戳爛的疼,秦硯北狠踩下油門的同時,屏幕殘缺不全的手機發出震動。

陌生號碼。

秦硯北控製不了手上力氣,接通的時候指尖被碎屏割破,模糊出一片血痕。

一道年輕女聲試探問:「餵你好,是……秦總嗎。」

秦硯北立刻就要掛斷,女聲像是猜到了,下了極大決心般急促道:「等一下,我是徐傾,就是那天在行知樓攔住雲織的那個徐傾!我剛找袁梁要的你手機號碼!他家是經營秦氏旗下航空公司的,他知道你電話!」

「我現在就在淮江路上,好像看見了你上次開的車,不管是不是眼花,我都要冒昧跟你說一件事。」

「我跟雲織其實好幾年前,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隻是我後來整過容,她已經認不出我,我們是當年尚德學校的同學,尚德學校……就是淮江路上這個所謂青少年興趣中心的前身,一所……專門幫家長管教孩子的……監獄。」

「以前很有名的那些網癮學校你知道吧?尚德就是其中之一,因為不出名,才沒成為焦點。」

「我跟雲織都是從小在家不被重視,不管乾多少活兒,爸媽都不滿意,我要照顧弟弟,她要管哥哥,她跟她哥雲寒是雙胞胎,結果生下來的時候雲寒體弱,她很健康,據說是她在孕期吸收了雲寒的營養。」

「雲家本來就重男輕女,女兒卻害得兒子天生體弱,她當然就成了憎恨的目標,從小到大,我們這種人受的苦就不用說了,後來雲織初中的時候,跟她哥去野外玩,她哥趁她睡著,爬樹給她摘花,失足掉下來摔了頭,隻有幾歲智力了。」

「她就徹底成了罪人,被要求全職做她哥的保姆,她受不了想去找她奶奶,就被她爸媽送到了這個學校,說她不聽話,叛逆,不會伺候人,需要管教。」

「我跟她同一天來的,所有折磨我們倆都是一塊兒受的,你不能想象那是什麼日子,比地獄還不如,隔三差五就有人受不了自殺。」

「雲織被關在這兒,後來膽子大逃跑,被抓回來關進小黑屋,那個小黑屋……有個能把人逼死的儀器,密閉空間帶電擊的,試過的都沒了半條命,就是那次,雲織出現應激反應,差點死了,才被接走。」

「我恨死這段記憶,也討厭所有認識當年那個我的人,我出來後整容,性格大改,想往上爬,想有錢有資源,再也不被欺負,結果才發現全是假的,沒用,永遠有人在我上麵!我就回到這兒,本來想清醒清醒,沒想到……」

「我剛才看見一輛車開進去,直接進的後院,就是當年關我們的地方,車窗降下一半,好像是江時一扶著雲織,雲織還閉著眼!她父母也在!」

「帶她去這個鬼地方,能有什麼好事?!你是不是根本不知情?我懷疑他們——」

電話被猝然掛斷,隻剩短暫忙音和漆黑屏幕。

徐傾局促地站在大門口,親眼目睹那輛黑色轎車在漸黑的天色裡呼嘯而至,寒刃一般的雪亮燈光照得人眼前花白。

她也害怕,跟雲織一樣怕這個地方,過了這麼多年還是不敢真的邁進去。

她鼓足勇氣,能做的除了報警,也就這樣了。

車輪帶著沉重刺耳的異響停在樓門前,秦硯北從車上邁下,眼前這棟建築燈光稀薄,猶如無聲吃人的洞穴。

他身上一絲不苟的正裝早已經亂了,衣領扯開,領帶鬆散掛在月匈前,袖口挽起,露著手腕上猙獰的燒傷。

秦硯北兩步邁過台階,上麵的玻璃對開門在裡麵上了鎖,能看見鎖鏈掛著,以及前麵不遠,或坐或站的三個人。

他麵無表情,回身進車裡隨手拿了一個給雲織常備的保溫杯,一言不發地重重砸在玻璃上。

她害怕被關起來,害怕沒有自由,從小吃夠了苦,為了逃出控製遍體鱗傷,他卻為了留住她,強行把她綁在自己身邊。

漸深的夜色裡,秦硯北眼尾有清晰的水痕,他鋼鑄一般的修長手臂揮開第二下,玻璃上的蜘蛛紋就承受不住,發出讓人牙酸的碎裂聲。

裡麵的三個人驚慌站起來,幾乎是同步往這邊走,江時一站得最深,在目睹是誰的一刻,徹底麵無人色。

保溫杯不堪打擊,迅速損壞變形,秦硯北毫不可惜地扔開,「砰」的撞地聲中,他直接攥起拳,狠戾地繼續砸向那些朝四周大片蔓延的裂紋。

手背關節染紅,他像是完全沒有感覺,玻璃門極度悚人的「嘩啦」炸開,他價值不菲的皮鞋踢開碎塊,腳碾著滿地狼藉,一步一步走進大廳。

雲家父母已經嚇呆,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人,兩個從不迷信的,某一刻夜色模糊,都兩股戰戰地以為撞上什麼陰邪的鬼神。

後麵車聲連續不斷地抵達,幾輛高大越野戛然停下,車燈如同光柱,從秦硯北背後筆直地照進一樓大廳,把他的五官徹底隱藏,隻有一道頎長筆挺的漆黑輪廓。

雲家父母再慌也迎上來,心知裡麵還沒結束的事是見不得人的,不能出變故。

雲父壯著膽顫聲道:「乾,乾什麼的?這兒閒雜人不能進!你硬闖我們可以,可以報警——」

「報警?」

男人的嗓音很低,緩慢嘶啞。

「急著讓警方來,給你們這對想害死女兒的凶手判個死刑?」

雲父瞪大眼睛,受到的壓迫和危險感像有實質,深深往肉裡紮,他驚跳起來,去拉秦硯北的袖口,被一把揮開。

雲父一下沒站穩,結結實實摔地上,人已經懵了,一臉慘白,雲母見狀發了瘋,緊幾步上前,緊著嗓子喊:「你誰!你信口開河——」

秦硯北居高臨下,一絲光也沒有的深黑瞳仁俯視她:「我是雲織的未婚夫,現在開始,雲寒的所有治療都停止,就當我給二位的見麵禮。」

江時一隔著一段距離,本能地往後退。

大廳裡光線不好,秦硯北立在一堆碎玻璃上,手背往下滴著血,高大身形跟當年背著雲織踏出火場的畫麵重疊,逼得他耗空氧氣,大口喘著,胡亂去扌莫身邊,在待客小茶幾上抓到了一把折疊水果刀。

江時一把刀打開。

雲織應該快結束了。

等她出來,真要是能聽話,把他當成救命恩人,秦硯北再怎麼都得崩!

江時一擋在通向裡麵那間教室的走廊口,打賭秦硯北看見刀了,就不會硬來——

秦硯北鞋底碾過玻璃,大步走向江時一,江時一攥著刀說:「秦硯北,你還敢來?你騙了雲織多久?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才是她的救命——」

秦硯北冰塊似的手指直接扼住江時一的喉嚨。

江時一的臉瞬間鐵青,幾乎被提起離地,他腳拚命踩著地麵,嘴唇開始發紫,發出含糊的哼聲。

秦硯北手指狠狠向裡壓,把他頸骨捏出異響,另一隻手用力揪住他頭發,逼他漲出血絲的眼睛跟他對視。

「救她命了是嗎?想要回報?」

瀕死的極度恐懼感讓江時一擠出變調的叫聲。

秦硯北突然粗暴地把江時一拽近,死死握著他手上打開的那把水果刀,讓他頂在自己劇烈跳動的動脈上。

秦硯北的頸邊抵著鋒利刀刃,垂眸睥睨江時一,眼底血色將要滲出。

他滿身陰戾,扣著對方奄奄一息的命問:「我老婆的命債,我替她還,你敢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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