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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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當然踩著所有人頭頂,手裡攥著秦家命脈的繼承人,那位傳言裡寡義冷情,不能招惹的太子爺。

有人酒杯沒拿穩,「砰」的掉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嚇得急忙蹲下去撿,手不停發抖。

被擋在後麵的雲織也露了出來。

黑裙紅唇,烏發如墨。

秦硯北盯著她,語氣難得低柔:「過來。」

雲織乖乖從兩個女人中間穿過,走到他跟前:「硯北,你忙完了。」

滿室的寒意結成冰棱,通過親昵的「硯北」兩個字紮透旁觀者的心,兩個女人麵如白紙,一聲不敢出,不能置信,幾乎驚恐地瞪著雲織。

秦硯北低低「嗯」了聲,順手握住她細細的腕子,把她帶得更近,懶懶抬眼看她:「蚊蟲咬你你都不知道躲?還得我幫你打?」

雲織不著痕跡抽出手,頰邊露出笑:「咬就咬了,不疼,我們進去?」

秦硯北淡嗤。

在人前就隻會躲,抓個手腕就難為情,沒點出息。

他示意雲織去推輪椅,側過頭,往窗邊的方向掃了一眼,沉冷視線短暫掠過,兩個已經僵住的人徹底腳軟。

前麵主廳有幾道身影快步迎過來,恭恭敬敬直奔著秦硯北,把他往裡請,秦硯北漫不經心問:「什麼時候這個前廳成了菜市場,是我沒接到通知?」

馬上有人道著歉清理現場,剛才還自視甚高的兩個人轉眼被清出秦宅,地麵都被立即清理過幾遍,秦硯北的臉色才稍緩,讓雲織陪他往主廳走。

雲織根本沒把剛才的風波當回事,全心用在接下來的場麵上,她一路眼花繚亂,推著秦硯北按指引走到主桌,最上位旁邊的位置特意撤掉椅子,留出了空位。

雲織把輪椅停在空位裡,沒敢抬頭亂看,輕聲跟秦硯北招呼一聲,就準備退開。

整個廳裡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火辣辣的要凝成實體,她再鋼鐵意誌也有點頂不住了。

剛邁開一小步,主位上的老人就含笑問:「硯北,不介紹介紹,這是誰?」

雲織被迫定住,神經緊繃,太子爺要怎麼說,小助手?小保姆?

片刻之後,秦硯北平緩開口,隻說了兩個字:「織織。」

雲織眼前有一瞬的空白。

他說的是……織織?

主桌是都是秦家嫡係,什麼沒見過,這會兒也在暗暗吸冷氣,隻有坐在老爺子另一邊的秦震低眉淺笑,甚至略微抬杯跟雲織示意了一下。

雲織見過他,反射性地點了個頭回禮。

秦硯北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看了雲織一眼:「還不坐,等什麼?」

雲織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秦硯北身旁的座位沒有人,而現在的意思,居然是讓她坐的?!說好的隻是推輪椅呢?!

秦硯北餘光瞥她,輕聲冷笑:「你見過哪個推輪椅的穿禮服?」

雲織扶額。

是她傻了,她沒想這些,隻以為是太子爺要求高。

雲織吃了這輩子最艱難的一頓飯,一個小時過得簡直像上斷頭台,不止別人打量她,連老爺子秦江川也偶爾會把注意力落到她臉上,她總覺得這個縱橫商場一輩子的老人,對她有些看不懂的深意。

好不容易堅持到吃完,雲織趕忙起身離席,秦江川溫聲說:「硯北,跟我到樓上來一下,麻煩織織等一等?」

秦硯北耳根隱秘地升溫。

雲織也莫名臉紅,太子爺亂叫什麼!連長輩都拿來開玩笑了!

經過一頓飯,她深刻分析過了,最後得出的結論合情合理,太子爺八成是被家裡催婚,他身邊又沒人,為了避免麻煩,拎著她過來當擋箭牌了。

這人,太獨斷專行,事先根本沒和她打招呼。

這邊熱鬧的時候,秦震已經坐到了遠處,隔著中間紛亂的人影看向雲織。

他身旁的中年女人珠光寶氣,用酒杯掩唇,低聲說:「老四,這就是你的方案?這才多長時間,秦硯北都帶著人回來登堂入室了,你看爸臉上那高興的!當初可是你說的,隻要讓秦硯北誤以為那女孩對他別有目的,他就自然會處理掉她,你看看現在!」

秦震沉著臉:「我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爸會千方百計繞一個大圈子,把這個女孩推到硯北的麵前去,我隻知道,她好像有什麼特殊,能治硯北的病,今天看來八九不離十,爸確實是對她另眼相看。」

「爸的心思誰能懂?」

女人冷冷嗬笑著。

「秦硯北本來是條放逐的野狗,在外麵混了那麼多年,精神還有病,憑什麼爸當初要把他找回來,壓過家裡這麼多精英教育長大的孫輩做繼承人,要不是你心細,偶然發現爸居然暗地裡引導著這個女孩去找秦硯北,恐怕他精神上的病都要被這女孩治好了,那我們更沒勝算!」

「一旦那條野狗真的繼承秦家,我們這些所謂的姑姑叔叔,不知道死得多慘,他絕對不可能給我們活路,」女人眼神決絕,「這麼大的家業,無論如何不能落到他手裡,老四,你搞車禍沒把人撞死,隻弄個殘疾,現在攻心也沒成,到底還有沒有辦法?」

秦震撫了撫衣袖:「我不能明著反抗爸,不然事先弄點意外,這姑娘早就不值一提了,何必還費這些心思?我原以為,給她適時安上一個間諜眼線的身份,硯北就自然不會讓她接近,我倒是真沒料到,她對硯北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就算知道她目的不純,他都無所謂。」

「但你發現沒有,」秦震緩緩笑了,「那姑娘本身,可看不出對他有任何男女之情。」

中年女人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那野狗的妄想症?」

秦震低眉感慨:「論才華我不如硯北,生意場上的手腕我大概也不如他,沒他那麼狠毒果斷,但是有一點,我早已經過了被感情左右的年紀,可惜他,才剛剛開始,多半還是場自己製造的幻覺。」

說著他站起身,遙望雲織:「情勢在變,動他的方法隨時也在變,為了維護這姑娘,硯北估計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不如我們試試。」

-

秦硯北從樓上爺爺的書房下來,電梯門一開,迎麵遇上秦震。

秦震似乎在等電梯,對視的時候一如往常溫和笑笑:「硯北,四叔正好想去找你。」

秦硯北淡淡:「四叔有話就說。」

秦震主動上前,握住輪椅扶手,目光從他腿上經過。

他推著秦硯北走出電梯,放緩腳步,慢慢往主廳的方向靠近,嘴裡冠冕堂皇談著公務,歉意道:「最近你受傷休養,四叔越權了不少,等你康復,我自然都會還回來。」

「這些話說過幾次了?」秦硯北無波無瀾,「四叔不嫌煩?」

秦震眼角的細紋加深,邊緩步往前走,邊隨意道:「好,那聊點你不煩的,我沒想到你今天會帶人回來,雲織那姑娘我上次在青大見就覺得不錯,你們發展挺快的,四叔為你高興,看樣子是認真對待,準備結婚的?」

在秦硯北沉默的幾秒鍾裡,他眯了眯眼,又意味深長補充:「那姑娘福分是真大,就是咱們家情況復雜,不知道——她承不承得住。」

秦硯北手指猝然內收,不著痕跡地扣住,睫毛半掩的眼底透出戾色。

秦震這話什麼意思,是在懷疑雲織攻略他的進度?

的確,以秦震對他的了解,認定他薄情寡義鐵石心腸,又天生多疑,不可能隨意對人動心,那麼雲織今天能跟著他出現在秦家,是否可以代表,他看透了雲織的目的和身份,而雲織已經被他成功策反,背叛了秦震?

在此之前,他用各種方法調查過了,至今沒有找到雲織究竟有什麼把柄攥在秦震的手裡,但至少他確定,這個把柄對她極其重要,否則她不會在這麼愛他的情況下,答應秦震的要求,帶著目的來他身邊。

秦震現在是在暗示他,要處理雲織這個意誌不堅的叛徒麼?

輪椅經過空無一人的走廊,燈光不甚明晰,打在秦硯北臉上,他眉宇間森森陰霾。

他當然可以對秦震直接挑明,把雲織徹底拉入自己身邊,跟秦震斬斷關係,隨便秦震怎樣回擊,他都不信保護不了一個女人。

但要是真的這麼做了,那個他不知道,卻對雲織至關重要的把柄,就很可能會傷害到她,讓他措手不及。

秦震腳上的速度更慢,唇邊笑容真摯。

秦硯北會怎麼選?

如果秦硯北不顧雲織是否受傷,承認就是喜歡她,那麼雲織就會知道,秦硯北對她根本不是什麼救命之恩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轉身就會嚇跑,給他精神致命打擊。

如果秦硯北心就那麼細,顧著雲織萬全,怕她受傷,否認喜歡她,那麼言辭上絕對不會好聽,雲織親耳聽見了,同樣會對他破滅,還是會離開他,以他的驕傲,怎麼可能去低聲下氣挽回?

秦震微微挑眉,垂眼看著秦硯北頸邊跳躍的動脈。

硯北,這其實是個死局。

死局的中心就是,雲織從未愛你。

-

雲織被安排在主廳側麵的休息區等,手裡端著果汁,心裡盼著這場家宴快點結束,她待在這樣的環境裡快窒息了。

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從旁路過,不小心踩到裙角,身體歪倒,碰到她的手臂。

果汁被子被帶翻,沾了雲織滿手。

雲織忙站起身,認出這個人是剛才主桌上的,秦硯北的姑姑秦玉。

秦玉歉意說:「不好意思織織,我陪你去洗手。」

雲織聽全家的長輩都這麼叫,臉邊的紅就沒褪下去過。

她道了謝,跟秦玉一起往主廳後方的走廊去,到半途時,意外聽到秦硯北的聲音從一道薄薄裝飾牆的後麵傳來,雖然不夠清晰,但可以聽得到。

她自然而然停了一下,朝那道牆走近半步,回頭想跟秦玉說,原來硯北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而下一秒,男人毫無情感,摻著散淡輕笑的嗓音就穿過這道牆,高高在上的,徑直壓進她耳中。

「四叔,你怕是糊塗了。」

「我帶她回本家來,就能證明我在意她了?」

「她口口聲聲說要報恩,實際不過就是個借口,處處對我用著心機手段,一個目的不明的女人而已,你以為,我把她當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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