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道路與魔鬼(2 / 2)
突然間,狂怒侵占了我的頭腦。我憤怒地尖叫著,用力揮出手臂。劍無聲地出現於掌心,隨著我的動作猛地劈入我身旁的大樹中。
眨眼間,大半劍身沒了進去。我仍怒火萬丈,卻又一時愣住了,眼睛盯著樹乾上的裂縫,不知為何預期會有血從傷口中汩汩流出,就像綠柳山莊那棵成了精的大柳樹一樣。
然而沒有樹精,隻有被我怒火波及的一棵無辜的樹。
我訥訥地鬆開手,劍消失了,於是那道裂縫更顯得深而寬闊。俄頃,我伸手觸扌莫,感到黏糊糊的樹汁沾到了指尖。
「我隻是因為姐姐而沮喪。」我說道,「我希望她還活著,希望此刻她能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冒險。」我感到臉頰一側的肌肉因為渴望的酸楚而抽動。
天吶,要是姐姐能與我共同踏上這段未知的路程,我該有多快樂、多安心。我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對樹說道:「我很抱歉。」
紙條仍在我手上,隻不過已經變得皺巴巴的。我又看了一遍,仍舊隻有簡單的一句話:找到阿尼姆·佐拉。我不明白,佐拉早已經死了,變成了活在計算機裡的幽靈。
新澤西,基地,佐拉。
我咬住嘴唇。留紙條的人——不,我不能完全確定那是姐姐留下的字條,我不能因為希望而如此草率輕信——想要讓我到那個基地去。
在被復仇者臨時充作基地的水電站裡,我曾警告他們新澤西的那個基地是個陷阱。電影中,九頭蛇憑那個u盤將美國隊長和黑寡婦引到佐拉麵前,犧牲了佐拉也沒能把兩人打死。
在我的警告之後,復仇者是否仍堅持去那個基地了呢?車載電台播報的那條新聞重現在我腦海,如果事情已經進展到天空航母在三曲枝大廈爆炸的地步,那個基地也許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我應該去看看。」這個想法讓我振作起來。昨天我還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今天就找到了方向。而且新澤西離紐約很近,雖然我並不想回到吉莉安身邊,但也許……也許我能溜回去換身衣服,洗個澡,吃點東西。
仿佛這個念頭是從胃裡冒出來的似的,我一下就餓了,或者說早就餓了,隻不過這會兒飢餓突然變得無法忍受。
我嘆了口氣,從樹上爬下去,希望能碰運氣在林中采到一些不會毒死我的漿果。我還得想辦法生火,盡管沒有容器,但至少我可以在火上烤點東西吃。前幾天的降雨也許會催生一批蘑菇,我仍記得小時候和玩伴在苗圃樹林裡采蘑菇和蒜苗的情形,隻不過媽媽從來不允許我吃那些東西。
太陽已高高升了起來,但林中溫度宜人,隻是濕氣很重,蚊蟲無處不在。我拖著腳步在林中漫步,眼睛搜索著一片片灌木,希望能找到食物。我豎起耳朵,希望自己能找到昨晚曾聽到聲音的那條溪流,這樣就可以喝水,也許擦洗一下。
就在我爬過一條高高隆起的樹根時,我看到了一隻灰黃色的野兔,絨毛又髒又亂,身體瘦長,豎起的耳朵在空氣中一動不動,濕漉漉的黑色鼻子則抽動著。
不加高度的話,它離我大概有兩米的距離。
我的心因渴望而懸了起來,身體仍爬在樹根上,但我卻一動不敢動,兩眼緊盯著那隻兔子。它似乎十分警覺,但四下掃視的時候並未注意高處。我可以,我知道我可以,隻要速度夠快、動作夠精準,我就能用我的劍殺死這隻兔子,然後把它生吞活剝。
這麼說也許有些殘忍,畢竟兔兔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但就像傑克·倫敦所寫的《熱愛生命》中那個倒黴的主人公一樣,我已經餓得管不了那麼多了。
兔子跳了一下,動作驚人的敏捷。我心裡一急,抓住劍柄就朝前撲了過去。接下來的幾秒鍾亂成一片,兔子幾乎貼著我的臉沖了出去,我扭轉身子用力揮劍,結果隻把樹根劈得四分五裂,兔子早已逃得不見蹤影。
我握著劍站在那裡,膝蓋不知道剛才撞到哪裡,此刻正抽痛著故其一個大包。有那麼一會兒,我幾乎要哭出來,但又忍住不哭,努力冷靜下來,挺直了月要杆。
之前我曾在冬兵麵前兩度落淚,但此時此刻,我對自己發誓,決不再讓任何人看見我哭鼻子。
我要把那個軟弱的女孩永遠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