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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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立刻說:「明天肯定就好了。我這是老毛病。會痛是休息得不好,隻要休息好就沒事。不用告訴那邊的。」

蒹葭點頭:「那就好。就怕是大事呢。」洗漱完上床時,看了一眼櫃子,她的例錢都放在那裡麵,還有一袋金豆子。櫃門原本關得好好的,現在有一片衣角被夾在門縫裡。

她躺上床,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了。

第二天仍然如是。五月還是說不舒服,一說叫雜役所知道,立刻就哭喪著臉一臉垂死掙紮的樣子起來做事,仿佛蒹葭要逼她去死。

晚上蒹葭趁她去洗漱,打開櫃子看,雖然衣服都按原樣放著,但顯然是重新疊過的,疊的手法與她的不同。口袋裡的金珠掂一掂似乎沒什麼差別,但數一數,少了一顆,例錢發的是銅錢,也少了幾個。

她不動聲色,放回去隻當不知道。

之後幾天也仍然這樣。到了第六天的時候,五月索性就不起床上。她堅持要通知雜役所的人過來幫五月看病,五月沒攔得住。她去前麵拉了鈴,就在那裡煮茶。雜役所的人是下午到的,她隻是出去迎了幾步,一回來就見五月手腳麻利好端端地在那裡呢。問說生病的事,她一臉茫然,說:「並沒有啊。」

又問蒹葭是不是嫌自己做事不夠勤勉。那張木訥的臉,很給她博得不少信任。

蒹葭被罵了一場,等雜役所的人走了,她又哭著自扇耳光,說痛是真的,隻是自己怕被趕走,又哭得老大聲,讓蒹葭不要逼死自己。

「即便是不舒服,我也會好好做事。加倍做事。但有什麼做得不好的,你隻管打罵。我一句怨言也不會有了。」

叫得聲音老大,亭中講話的老師都停下來,皺眉看這邊。

蒹葭不吱聲,仿佛吃了個大虧。悶頭坐在那裡煮茶。

到了晚上,臨淵還是最後走,落了幾步停下來看她:「你怎麼就這麼好說話?」

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的樣子,笑一聲,頗有些無奈:「做事做事還是實在些好。討巧終歸不是正途,她自己遲早會吃虧的。主家們又不是傻子,像小娘子這樣明察秋毫才是常態。她現在還不懂,以後經事就會知道了。」

臨淵笑了一聲,攏袖站在那裡,著實認真地打量了一回她。突地問她:「你曉得你送回來的是什麼人嗎?」

她立刻說:「實在一點也不知情。」

臨淵就笑:「我覺得你多少是能猜到些的。隻是嘴嚴。問到你臉上就裝傻。」又說:「你這個人,看上去是個實心的,其實卻並不呆。知世事而不世故,其實難得。隻是可惜。」

大概是嘆她並沒有生在米氏,不能為自己所用。

她好像聽不懂,隻說:「她也就隻在這裡呆幾天,反正又不是長相處。隨她去吧。以後她不知道在哪裡做事,何必得罪她。受幾句氣,免除後患,並不可惜。」

她躬身送人,臨淵隻是笑笑,直到臨淵走得不見蹤影,她才直起月要轉頭往回去。

她回去時,五月已經睡了,她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轉身打開櫃子,伸手去扌莫自己塞在衣服裡的錢袋。這幾天她每天都偷扌莫查看,大概因為她沒有發現,裡麵被拿走的錢每天都在增加。今天伸手竟然乾脆扌莫了個空。把所有衣服拿出來,錢袋也不見蹤影。

身後的木板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明顯五月是醒著的,隻是裝睡。

她慢條斯理把衣服全疊回去,走到床邊問:「五月,你拿了我的錢。」

被子裡的人一動不動,甚至還發出鼾聲。

她扯開被子,用力推了推,這下五月不能再裝了,睜開眼睛無辜地問:「你怎麼不睡?出了什麼事?」

「我藏在衣服裡的錢袋子不見了。」

「啊?那可怎麼辦?是不是我們不在原時候,那些侍人進來偷走了?」

「不是你拿的嗎?」

「不是。」五月大聲說:「你可不要胡說。你要不信,隻管去把雜役所的人叫來判案。」這些天以來相處,她覺得蒹葭懦弱,現在大半夜是斷然不敢去驚動雜役所的,再說,東西她都藏好了,她能去哪裡找來證據,隻要咬死不認,誰也拿她沒有辦法。或一口咬定是侍人乾的,也不是不行的吧,總之不是她。

那麼一大筆錢呢,想想她都要心肝亂跳,第一次扌莫到打開的時候,她簡直以為自己花了錢,或是在做夢。那可是金豆子。一開始也不敢大張旗鼓,可蒹葭實在太綿軟。這樣的人,在街上一口飯都吃不到。又能怪誰。

有了這筆錢想吃什麼穿什麼一輩子都感覺花不完。

蒹葭到並沒見過多生氣,隻是問:「你有沒有想過,我這樣懦弱無能,又無依無靠,這些錢既然有這麼大一筆,對我絕非小事,哪怕是留一點呢。現拿得這樣乾淨,我無處可訴得不了公道,不是隻能氣得死路一條嗎?」

五月隻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又不是我拿的。你訛人也要拿出證據來。我都說了,這學堂裡人多,侍人也多,是什麼樣的人鬼知道。你是不是看著我孤苦無依,便把這些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想著能詐回一點是一點,我告訴你,你這樣欺負人我也不要活了!」

索性撒起潑來。

蒹葭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就上床睡了。

五月又假哭鬧了一氣,見她不理,滿腹疑慮。但多少還是有些自得的。這樣的人,真是活該。也上床去,還說了一句:「你別擔心,我不怪你。你的東西丟了當然心急,明天我也幫你找。」又得意又興奮,過了好久才睡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卻被身邊人起床的響動驚醒,看看時候,是要起床乾活了。但她不想動,隻在那裡裝死。過了一會兒,卻發現外頭沒有燈。

一般蒹葭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點燈,把整個學堂燈都點亮。

她沒點燈去乾什麼了?

五月又躺了一會兒,發覺沒人回來,心中狐疑得很,又有些心虛,不知道她做什麼嬌。睡在床上也不安心,躡手躡腳地出門,卻見到處都烏漆嘛黑,隻有天上星星點點的螢火,墜在天幕下飄忽在山林間,襯得整個無妄澤仿佛仙境一樣。

隻是有個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突兀。她聽著覺得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偷偷扌莫扌莫跟著聲音走,最後來到廚房。

伸頭看隻見蒹葭在灶前,那突兀的聲音就是她手的菜刀與磨刀石相觸時發出來的。

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臉,臉上也並沒有什麼凶狠的表情,隻是認真地在磨刀,時時停下來,舉起刀刃對著光看一看,夠不夠鋒利,甚至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一下。

可越是這樣平靜,就越是叫人覺得心裡發寒。

五月差點驚叫出來。顫顫巍巍地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走出去好遠了才敢撒腳丫子跑。即便是魂不守舍,可也記得錢得拿上。跑到院子裡的隱秘角落挖出來。胡亂塞在身上。想說在學堂裡找個地方躲起來。可蒹葭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門都鎖了。

學堂建得大開大合,並沒有多少拐彎抹角的地方,隨便沉到亭邊的水池裡,可她不會水哪裡能自尋死跑。

遠遠看到廚房的燈滅,隨後有一點光亮慢悠悠地晃出來,往住的地方去了。急得不知道怎麼好。扭頭跑去放搖鈴的地方,那個鈴隻要一搖,雜役所就知道有事,會派人來的。可搖鈴早被鎖了。

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就聽到遠處傳來縹緲的叫聲:「五月?你在哪兒呢。」

是蒹葭回去沒看到人,提著刀出來找她呢。聲音卻還是那樣溫和,甚至充滿了擔心。

這詭異的場景,越發叫她三魂去了七魄,隻想快點離開這裡,慌不擇路地扭頭就往大門的方向跑。也實在好運,一路去的門都是開的,一直沖出了大門,她站在月色與螢光下,看了一眼當天雜役送自己來時的方向,飛一般地一腳踏上了石徑。

蒹葭提燈走出來的時候,隻看到天上的螢光蜂擁而至,撲向在石徑上狂奔的人影,她隻跑了幾步,腳下明明應該是承力的石塊就像水上的浮葉一樣,一點也不受力地陷入地麵,而泥漿瘋狂上湧,不一會兒,那人影就半個人都陷入沼澤之中。而螢火已經停滿了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拚命地揮手,想拂去,可它們還是越集越多,在片刻的靜止後,突然『轟』地一聲,仿佛巨大的煙火被點亮。

在這場盛大的花火還沒燒完的時候,巡夜的米氏子弟就趕到了。

五月被他們從泥地裡拖出來,上半身幾乎整個都沒有了,切口發焦,下半身全是泥濘。

子弟詢問提燈的蒹葭發生什麼事。她似乎也是茫然得很:「我在廚房乾活出來,發現她沒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兒,我便四處找尋,結果看到她與一個人影站在那邊界上不知道在說什麼。我還沒走近,對方就跑了。她也慌得要死。又是哭又是跪,叫我不要告訴別人,說是會情郎。可我不信,什麼情郎要半夜裡相見。米氏又不是禁雜役婚嫁,哪裡需要避著人。」

「那後來呢?」

「後來她見說不過去,我非要扭送她去雜役所,她就突然往外跑。結果沒跑幾步就這樣了。」

她向那子弟辯解:「我也沒有要拿她怎樣,隻是說要帶她去雜役所而已。」

子弟打量她,帶著狐疑:「你見了這樣的景象,不害怕嗎?」

「這有什麼可怕?」蒹葭說:「我見過死人。」皺眉說:「隻是不懂,她怎麼這樣自尋死路。」

另一個弟子過來,說:「大概是怕自己被抓住,會比死更痛苦呢。」

「為什麼抓她?」蒹葭問。

那些人就趕她走了:「回裡頭去吧,再有事會來問你的。」

她退了幾步,並沒有回去。

這些人也不管她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從泥沼裡扌莫出好幾塊金錠。

它們融化成了幾塊,像是一灘金色的鼻涕。

弟子拿過來問蒹葭:「你見過嗎?」

蒹葭搖頭:「沒有。」十分意外:「她不是乞丐嗎?怎麼這樣地有錢?」

弟子把金塊收起來,冷笑了一聲。

不一會兒之前送五月來的那個侍人就出現了,他查看五月屍體的時候,幾位早來的弟子拿著金塊低聲跟他說話。

他臉色差極了。大聲叫所有人各歸各處去:「明日再來收斂。」

等人都走光了,他忍著惱火查看屍體後,扭頭就看到站在學堂門口提著燈向著這邊的蒹葭。

蒹葭見他看過來,便立刻上去,為他掌燈。誤以為他夜太黑他看不清似的。

他盯著蒹葭好一會兒,又詢問她看到的事。

「那個人長什麼模樣?」

「又黑又遠,我實在看不清。」

「個頭呢?」

「真的看不清楚。他們沒有提燈。到處都是樹蔭。」蒹葭為難。

對方卻不是那麼好打發:「你的意思是,她是奸細?她是我隨機在路邊上撿的,怎麼會那麼剛好,就是……」

「我不知道什麼奸細……是那些人問我,我把看到的告訴他們。」蒹葭說。

對方審視著她,目光冷森森的:「也有可能是你。她看見了你在和什麼人說話。你把她推出去。」

蒹葭怒道:「胡說八道。我能和誰說話?」

「那要問你了。」對方麵對表情,雙手從袖口伸出來。雖然他那雙手看上去非常普通,但蒹葭還是因為他身上的煞氣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候,突然遠方出現一盞提燈。

對方被驚動回頭看見來人是臨淵,連忙見禮:「淵娘子。」

「這是什麼事?」臨淵走近並沒有多看蒹葭一眼,隻看地上剩下一半的人。空氣中還有肉燒熟發焦的味道,而看上去是位嬌小姐的臨淵卻無動於衷。

「是找了個人回來做事,但今天突然死了。」對方把弟子向自己說的始末向臨淵說了一遍,又把金塊拿出來。

「奸細?你以為呢?」臨淵問。

對方皺眉沉聲說:「我以為此事不可證實或證偽,這個雜役也不能留。」

蒹葭沉著臉說:「我要是想找事,日前去往雜役取例錢的時候早就與人接頭。用得著現在身邊有人來鋌而走險嗎?」

對方說:「或有緣故必須得此時見麵,也未可知。」是一口非要把她咬死。

蒹葭氣急似的,眼看自己無可自證,指著他:「你這個老東西!天地造物不測,怎麼就造出你這麼個耳聾眼瞎的蠢貨!」

對方臉一沉,目光陰鷙如鷹猛地向她看過來。

這時候臨淵卻開口:「好了。她是不會的。」

這個人卻不是那麼好打發,姿態恭敬,語氣卻強硬:「淵娘子,她在這裡服侍多時,能討淵娘子開心也不見怪,但此事涉及之深,不可輕率。更不能憑著喜好就賣這樣的人情。」

臨淵站在那裡,手在袖中握了握語氣冷了一些,但姿態仍然謙和:「我自然不會因為偏愛某個下人,就胡亂行事。隻是那位歸來是由她一路護送,如果她真是間隙,早在路上就下手,那位又豈能活到現在?」

對方愣了一下,扭頭看蒹葭。

「我得知此事後,便問過嬌嬌。他證實確實如此。」臨淵說:「本來是該讓她走的,但她無處可去,又是八裡坡開口叫她留著。她本名該是叫蘇蒹葭,是奚氏座上賓,家裡是做靈植生意的大戶,日前由奚漣漪侍女所托,千裡奔來。」

即便是蒹葭聽了,都暗暗心驚。沒有想到自己一些平常零碎的說話,對方早就核實過。又起了一身冷汗,好在她沒有一句是假的。

但有一句,今天都不同了。

這時候這個男人才更深地向臨淵禮了一禮:「淵娘子恕罪。」

「無妨。」

臨淵說完,便轉身往學堂裡去了。

蒹葭狠狠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扭頭便快步回去。

倒是那個男人突然叫住她:「你等等。」

「什麼事?」蒹葭不客氣地說:「我幫小娘子備茶點,還有燈要點。現在再不做,就趕不及了。」理也不理他,就回學堂中去。

等她弄完,煮了茶過來,便見這個男人站在臨淵桌邊,似乎正在跟臨淵說什麼。

她走近些,便聽見臨淵說:「你們守得這樣牢,誰也並不知道那邊需要人了。要是知道,也不必出去找。現成的人不就在嗎?還有誰比她更可靠。如今惹出這樣的事,隻擔憂你再三小心還是識人不準差點弄出大亂,再不能補救更要被人笑話。」

抬頭見蒹葭來,招手讓她過去:「你在這裡也沒什麼好呆的。」又說:「那人你也熟悉。去照顧他隻有你的好處。」

蒹葭說:「他脾氣可不好。」又說:「那要漲工錢的。」

臨淵就笑了:「錢又算什麼。這樣的機會可難得。也是你運氣好。也不枉我為你說了兩句話。」

蒹葭再推辭就沒有道理。男人讓她留在學堂把事做完,再等雜役所的人過來交接好,下午會有人來接。

她應了聲,就繼續去乾自己的活。一點也沒有因為要走了,而歡欣鼓舞,或者想躲個懶把事留給後麵的人做,一舉一動都一板一眼。

男人出門的時候扭頭看看她有條不紊地背影,又覺得確實之前那個有些拿不出手,這個做起事來似乎更可靠一些。

五月的那半邊身體就隨便棄置在那裡。小娘子從邊上過去安之若素。

雜役所派來的人,是家裡的仆人,大概是不肯再相信外麵的人了。蒹葭把活都交代清楚,便拿包袱皮包了一套換洗的雜役服在學堂外的等地著。

她站在隻剩一半的五月身邊,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學堂。那裡麵仆人正來去忙碌,沒人抬眸看她們一眼,畢竟對這些小娘子來說,這些人與一張桌子、一盞燈並沒有什麼差別。

而此時,在顯示器前的助理卻忍不住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下意識地在蒹葭突然向這邊轉頭的時候,離她遠一些。

助理覺得自己很難形容,屏幕中那個少女的眼神及表情——她明明是安靜的,但卻有一種難以掩蓋的銳利。

甚至明知道她轉頭也看不到自己,卻還是在目光交匯的瞬間,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病床上被儀器環繞的、被困在屏幕裡的人,是小助理仰慕的學姐。

在學校時是永遠站在領獎台上熠熠生輝的女神,她善良、勇敢,在越野賽中一騎當先,成功以□□『擊殺』十一個參賽者,終結亂戰第一個到達終點,成為學校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生奪冠者。

助理永遠也不會忘記,在屏幕前看著她在疾馳的馬背上站起來,敏捷上跳抓住粗壯的高處橫枝,借力盪向前方的瞬間鬆開手,轉身拔箭射向身後追擊者的樣子。

那猛然一回眸的驚艷,讓她哪怕在多年後也是學校的傳奇。

可現在,麵對顯示屏裡的那張臉,那雙眼睛,小助理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因為她而來到這個實驗室工作,卻似乎從來都不了解自己多年的偶像——這位星光熠熠的『女神』。

她分明……像不受任何規則束縛的……狼…?…

孤狼?……小助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用這個比喻。

那東西走在曠野上,即便因故遠看上去像喪家之犬,走得慢騰騰,尾巴低垂,皮毛成縷,甚至冷不丁還會覺得有些低眉垂眼。

可如果需要的話,下一秒它就可能突然開始向你狂奔,不用一眨眼就狠狠地咬斷你的喉嚨。

然後它吃得飽飽的弄得髒兮兮的,便會找到一汪溪水,慢條斯理地將自己舔舐乾淨。

它就又是光芒萬丈的它了。

但她與狼還是有些不同,她不肯自己有半點背德之處,即便是殺人,也必然有十足的理由,如果沒有,哪怕再麻煩,她也要生造出來。

可以旁觀者來的視角,看她心平氣和一步步送人去死,句句有所圖、處處有所謀,實在很難不生出畏懼。

小助理從監控室出去,臉色仍然不太好。負責孔君恰的職員剛換班從另一邊出來,看到她關切地問:「怎麼了?」

小助理搖搖頭,兩人去休息室,女職員見她竟然點煙,有點意外:「不會是出什麼數據問題了吧?」

「不是。」小助理說完又有些遲疑:「我也不知道。我覺得,『那位』有點……」

「有點什麼?」

「我不知道她是本來就這樣,還是數據上發生了什麼異化。大概需要一些,她本來的性格數據作為對照才能看得出來。因為她身上本來就受到的第一世界的數據汙染,會不會出現嚴重事故……」

「她做了什麼嗎?」女職員也緊張起來。這個項目可不能出問題。這麼高的薪水,待遇又好。

「沒有。」小助理說完,又斟酌著修正:「還沒有。」所以很難決斷,要不要將孔君恰喚醒。

「可以用她剛昏迷的時候我們記錄的,最原始的數據作為對照嗎?」女職員立刻說:「她在那裡的數據特征是有備份的。如果有差異那麼就說明,她的數據確實出現了異化。我們立刻對整個數據進行掃描,找出變化的地方,修正回來。」

小助理點點頭。現在隻能先這樣了。

對比數據並不是一個小動作,服務器跑了四十七個小時。看到結果的時候,黑眼圈都熬出來的女職員立刻鬆了口氣:「完全一致。」

小助理卻臉色非常不好,數據不應該完全一致。在第一個虛擬世界結束的時候,她的數據被入侵過,入侵進去的惡意數據無法完全清除,最後隻能做凍結處理。

可現在,那些數據已經完全消失了。

「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吧?」女職員猶豫。入侵數據是個令人頭疼的東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了,但起碼現在問題解決了。

小助理點頭:「應該是。」

但兩人四目相對,表情都沒有變得輕鬆,反而顯得凝重。

「需要叫醒孔先生嗎?」女職員猶豫。

小助理也難以決斷。因為孔君恰和病床上這位的情況不同,他被投入之後,就無法被追蹤,要把他喚醒隻能用『硬喚醒』的方式。對身體的傷害是比較大的,如果不是必須最好是不要。

「可現在並沒有發生任何危機。」

「算了吧。」小助理做了決定:「我們隨時注意實驗休的動向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5-04 00:05:34~2022-05-08 01:50: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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