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溫其如玉(十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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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熊熊燃燒著的白焰化作張牙舞爪的九頭蛇,朝著人群席卷而去。

在眾人使出十八般手段逃離之時,那抹白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忽然化作虛無,像是一個危及性命的玩笑戲法,空中徒留的熱浪似乎正無聲無息地嘲笑著他們無意義的驚慌失措。

而立在原地的溫元秋,則是滿麵擔憂地望向天際,手中攥著方才裴嬌被帶走之前迅速塞到他手中的傳音符:「師兄,不必擔憂,我會安然無恙,照顧好藏玉峰,照顧好我院子裡的小睡蓮,用了師父的雪蓮我很抱歉,幫我和他老人家賠個不是。不過你且放心,我必定每日都會用此傳音符給你報平安的。」

·

雪蓮的藥效過去,裴嬌才體會到煞氣入體的痛苦。

她像是處於沸騰的丹藥爐鼎中,又像是被擲入刀山火海。

她知道自己被顧景堯帶走,其實這其中也有賭的成分。

她對顧景堯來說有利用價值,說不定他會有辦法救她。

恍惚中覺得周身好受許多,睜眼之時,瞧見大雪封天的奇異景象。

這裡是……雪域,她初次見到顧景堯的地方。

雪域本就是魔域與修真界交界之處,其中許多邊緣勢力會在此紮根占據地盤,除了被修真界排擠的一些罪大惡極之人,還有一些在魔域難以生存下去的小部落。

這些魔族的小部落經常會成為那些被正道趕出墮落為邪修的修士的欺淩對象,時常要交上大筆靈石與女人。

「趕緊的,別墨跡,還差三百靈石,否則今日你們可沒有好果子吃!」

弱小的魔族們瑟瑟發抖,輕聲道,「行行好吧,我們實在沒有資源了,雪域的環境越發貧瘠,求求您網開一麵,否則我們真的熬不下去了。」

邪修冷哼一聲,「趕緊去,我管你們如何,否則別怪我大開殺戒!」

他見那些魔族們目光瞬時變得驚懼異常,心下頗為滿意,卻又發覺,他們似乎在看自己身後。

邪修微微蹙眉,轉眼望見一外皮厚重狐裘,身穿梅紅長袍的俊俏公子,生得劍眉星目,從風雪中緩步走來。

他抱臂揚眉道,「我勸你這個小白臉別多管閒事,哪裡來的滾到哪裡去——」

風雪聲呼嘯而過,那邪修忽而瞪大雙眼。

風聲寂靜片刻,鮮血如同點綴的梅花般落在柔軟的雪地上,那邪修直直倒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落雪輕盈地輕口勿著公子如墨的眉尖,那些魔族們瑟瑟發抖地看著他朝此處走來。

「叫你們的巫醫出來。」

魔族們驚愕的抬起頭,麵麵相覷。

竟然不是要靈石,不是要地盤,也不是要女人??

他們惶然抬眸,卻發覺,那溫暖的狐裘之中,竟然還藏著一個熟睡的美人。

在他們癡癡地盯著裴嬌看時,那紅衣公子的麵色逐漸陰沉下來,眸中也多了幾許不耐,狐裘瞬時合攏,遮住少女嬌艷的麵龐,他漠然道,「你們是想下去陪那個不知死活的蠢貨?」

魔族們瞬時清醒,顫巍巍的目光從雪地中的屍首上掃過,一個激靈便向裡頭跑去,「好、好的!客人稍等!」

正在算卦的巫醫瞧著守門的魔族慌張闖入,「不好了!不好了!巫醫大人,外頭有一位客人說是要見您!」

巫醫垂眸看著手中顯露出的卦象,瞬時麵露驚訝,隨後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在見到顧景堯的那一刻,他立刻雙膝跪地,「不、不知大人大駕光臨,這些守門都是族裡的新人,不曾見過您真容,還望大人勿怪。」

裴嬌半夢半醒間大約也知曉顧景堯似乎在在什麼燒殺搶掠的勾當,聽這人話中的意思,估計他乾的還不止一次,來這兒行風作亂慣了,是這裡的常客。

見巫醫誠惶誠恐地將顧景堯迎回去,其中一位魔族納悶道,「這人是誰,我從未見過巫醫如此態度。」

稍有資歷的魔族半是恐慌半是興奮道,「你可別說了,這位……這位是魔域那位大人。」

「這位大人其實也算是我們的恩人,每每他來之時,周圍的那群人都不敢來欺負我們,若是有不長眼的找上門,惹了這位大人的清淨怕是屍骨無存。你們這些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萬萬不可怠慢了這位大人。」

殿內盛放著冰棺,冰棺中沉睡著麵容秀美的少女。

巫醫擦了擦額角的汗,緩緩道,「這位姑娘被修為頗深的魔族所傷,且煞氣入體嚴重,這煞氣不僅侵蝕她渾身的筋脈,還嚴重損傷了她的識海……」

「我已然用冰棺延緩煞氣流轉的速度,但,若是、若是不盡早解決,三日後她便會失去神智,七日之後,便會香消玉殞……」

殿內的寒氣似乎又重了幾重,巫醫瑟瑟發抖地打量著麵前的紅衣公子。

他神情不辨喜怒,良久,緩緩道,「我想聽的是解決的辦法。」

巫醫垂眸戰戰兢兢道,「一般煞氣入體都是無可救藥,更別說她體內的煞氣來自於修為高深的魔君,唯一的解法,便、便是有修為更高的魔族用自身的血液將她體內的煞氣引出洗髓。」

「當然,這隻能解決體內的,識海中的更為艱難,可能……可能還要血脈更為尊貴的魔族,進入其識海……」

說至此,他悄然打量了一眼顧景堯。

可是在修真界,識海是修士最為寶貴私密的地方,不會輕易向外人敞露,無論是識海被侵入,還是侵入他人識海,都是危險至極的事情。

若是另一方有何歹心,一著不慎便會神魂俱滅。

一般會向對方敞露識海的,大多數都是信任多年同生共死的道侶,在情到深處之時進行神魂交融。

相當於更高境界的雙修,表達愛意之時才會做出的舉動。

整座殿內悄然無聲,明明是天寒地凍白雪皚皚的景象,可巫醫卻冷汗直流,滿心忐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殿內那個沉默的背影。

雖然這位大人不會輕易大開殺戒,但是他是見識過他有多可怕,對他隻有敬重,絕不敢怠慢分毫。

半晌過後,那具有壓迫力的背影動了動,聲音冷淡,「將洗髓需要的東西送過來,不允任何人打擾。」

巫醫微微一怔,難以置信地瞥過冰棺裡的姑娘。

這位姑娘究竟是何來歷,竟然讓大人動了這般心思?

躺在冰棺裡的姑娘像是軟玉雕成的,如海藻一般的墨發渲染在近乎透明的冰麵。

她微微蹙著眉,呼吸微弱,姣好的麵龐紅的驚人,室內雖冷,她卻流了許多汗,散發著汩汩的熱氣。

他垂眸定定盯著她許久,將貼在她額前那抹礙眼的發絲拂去,觸到她汗濕的額間之時,指尖微微一頓,隨後拂過她簌簌抖動的睫毛。

軟軟地紮在掌心之中,手掌不受控製般拂過她的麵頰,最終落在她潤澤的唇珠上。

她的唇色漂亮,像塗了口脂,也像染了她平日裡愛吃的桑葚泛濫的汁水。

他指腹不受控製地來回反復地摩挲著她的唇,直到那可憐柔軟的唇珠被蹂躪得泛起驚人的紅。

他忽然覺得口渴,明明處於寒氣中,卻渾身燥熱。

意識到自己的異常後,他眼眸深沉地盯著她,那雙黑潤的眸子裡一半是冷酷的殺意一半是深沉的欲望。

他的手掌慢慢朝上覆蓋,感受著她溫暖濕潤的氣息鋪灑在他冰冷的掌心。

前幾日觸發禁製,他仍記得那時失去理智之時,他滿腦子都是她的氣息,發了瘋地尋找著她的味道。

哪怕及時扼斷這種念頭,也改變不了她的存在似乎已然成為習慣這一事實。

他很少有情緒失去掌控的時候,或許他該殺了她,而不是為了她口中所謂的解開封魂鎖一說去救她。

沒了她,他也能去尋解決的辦法,更何況,這也許是她的另外一個謊言。

畢竟這個膽大包天的騙子敢在他失去靈力之時對他指手畫腳,就足以說明她有多不怕死。

他眼眸中冰冷之色漸深,他應當隻是受了血誓的影響,喜歡這具軀體,並且對這具軀體產生了低級的欲望。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有了不曾有過的情緒。

而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那麼就讓她變成沒有意識隻能服從於他的傀儡便好了,這樣便會乖乖聽話,死人總比活蹦亂跳的要好掌控的多。

至於血誓帶來的反噬,他現在恢復了實力,倒是比以往好應付一些。

在他眼中殺意盡顯,手掌覆上她的麵龐之時,那雙緊閉的眼眸忽然張開,少女被他的手掌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雙眸,柔軟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眼尾泛著淡淡的紅。

「嗚……」

他無意撞進她澄澈目光,看見在她乾淨眼底印著他眼神愈發暗沉的模樣,心底某種念頭逐漸泛濫成災,少年清雋風雅的眉眼逐漸變得有些扭曲陰暗。

隨後,他的手緩緩從她麵中拂過,遊移至她毛絨絨的鬢角,最後停留在她脖頸纖細的血管上,他指腹的薄繭令她微微顫了一下。

她還有些懵,似乎搞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但是也不免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對危險的直覺。

透過那層薄薄的肌膚,能感受到血液流動的速度,她的脈搏也快了許多。

像是將雛鳥的心髒握在手中,一下又一下,敲擊在他掌心。

他似乎又改了主意。

他這一生,向來隻喜歡死人。

可是在她身上,比起失去鮮活化為黃土枯骨,他似乎更喜歡看著她紅著眼尾,哭泣求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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