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溫其如玉(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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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瑛感慨片刻,隨後便見魏明揚接過氣息越發微弱的裴嬌。

魏明揚正色道,「我已聯係宗門,馬上就會有飛行法器前往此處,我會努力保住她的性命,撐到回宗門救治。」

林傾水蹙眉道,「明揚,顧景堯沒死,仙盟花了如此之多的精力,搭上了無數條性命,這邪魔居然還活著……」

林傾水攥緊了手心,便連她所敬愛的師伯,也死在了剿滅這魔頭的戰役之中。

想至此,她看向裴嬌的目光也逐漸警惕起來,「為何裴寧的侍從會是這個邪魔,她去了雪域,後來身邊便多了這樣一個侍從。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魏明揚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他緩緩搖了搖頭,「無論裴師妹知不知道此事,她今日救了我們大家,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先將她救治好,此事往後再議。」

裴嬌發覺,死亡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可能也是因為經歷過第一次的緣故。

像是走馬燈花過了許多場景,許是因為受到神樹影響的原因,她看見了楚梨跟宗明走後的過去。

楚梨的性子冷淡不羈,加上起初對妖族的憎恨,初入永夜城時便不受歡迎,與此處的妖族有過許多矛盾。

後來被別有用心的人算計引去不歸林,在林中久久找不到出路。

她害怕地蜷縮在了林中一夜,睡醒之時,身旁卻多了一個人,縱使看不清,她也能聽清宗明的聲音。

她悶聲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宗明溫聲道,「在城內,每人身上都有特殊的香料,我能通過蝴蝶找到你。」

楚梨微微一怔,城內身份高的妖族是有香料,這點她知道。

隻是……

她……也有麼?

她並非他族類,難道也算城內的人麼?

她抿唇轉移了話題,「那你知道如何回去麼?」

宗明實話實說道,「不知。」

楚梨愣住,「那你為何……」

他笑道,「兩個人呆在這裡,總比一個人呆在這裡好。我想到你哭鼻子的樣子,便想也沒想就進來了。」

楚梨握緊拳頭,暗暗擦去眼角的淚:「我才不會哭鼻子。」

宗明輕笑道,「嗯,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小姑娘。我還同弱水渡口的老伯許下承諾,必須要帶堅強的小姑娘回去。」

整整三日,宗明帶她於黑暗的林中探索。

他教她如何於黑暗中作下標記,如何對付林中的怨魂,如何記住出口。

他說,「若是以後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躲進這裡來,記住了出路,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僅僅隻有我們一人知曉的地方。」

尚未年幼的楚梨捏緊他的衣角,冷冷道,「你才不會不在呢,你整天陰魂不散的。」

宗明失笑著,撥開了不歸林迷霧。

裴嬌看到這裡,總算知道為何在被魔族算計群狼環伺之時,極為重要的靈玉璽會被楚梨藏在不歸林中。

為何渡船的老者會說,他曾經度過永夜城的兩位城主。

她就這樣看著他們的關係逐漸冰釋,唇角攜著笑的龍族一手牽著女孩,一手像是逗小孩一般往她嘴邊遞桂花糕。

女孩神情有些冷淡矜持,卻不敵他溫柔而又不耐煩地催促,遲疑啟唇時就被塞了滿嘴。

龍族清潤的笑聲傳來,桂花糕香甜的氣味彌漫。

女孩麵色冰冷地將他的手甩開,可藏在鬆散發絲間門的耳根卻紅了大半。

她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龍族陪伴少女長大,一人溫書習武,花前月下,楚梨也漸漸出落為一位窈窕少女。

這樣歲月靜好的代價,卻是各自將苦衷藏入心月匈,將身上的刺自願拔下。

少女漸漸意識到並非所有的妖族都如同墮妖那般殘忍,在日復一日的痛苦心酸與折磨中,心中復仇的火焰漸漸熄滅。

而涉世尚淺的少年龍族表麵溫和隨性,卻始終從不敢提及那樁令他時常夢到的滅門慘案。

午夜夢回,那開滿梨花的小院和站在一片屍骸血泊中眼神憤恨的女孩成了他長年以來難以忘懷的執念與心魔。

裴嬌未曾嘗過情滋味,自然不會知曉這其中滋味,隻是覺著恍惚。

原來愛一個人,便是甘願包容一切,包括改變自己。

不知他們一人最後如何了,既然她死都死了,那便祈禱一下犧牲她一個幸福千萬家好了。

畫麵的最後,她望見紛揚而落的梨花中,本該遠去的楚梨忽然轉過身,深深凝視著自己的方向,薄唇開合之間門,似乎在說——謝謝。

謝謝你將他從心魔中解救。

謝謝你的到來,讓永夜城不再孤寂黑暗。

在裴嬌錯愕之時,銅鏡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冷不丁響起,「誰說你已經死了?」

頓時心神一陣,所有夢魘的走馬燈消失殆盡。

裴嬌才像是大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隨後,她猛然睜開了眼。

她與床前的溫元秋對視,半晌才啞聲道,「……師兄?」

白衣男子灰黑的眼底終於帶了些光亮,憔悴的麵色終是有了些許光亮,「小師妹,你醒了。」

裴嬌怔怔看著他,「師兄,我還沒死麼?」

不應該啊,她不僅受了那麼重的傷,甚至還煞氣入體。

沒死簡直就是個奇跡。

溫元秋露出一抹笑,「我將師父種了百年的雪蓮餵給你了。」

裴嬌:「……」

行吧,看來她的死亡隻是推遲了一步。

要是被老頭發現,她絕對死的更慘啊!!

誰不知道老頭在後山最寶貝的就是他那朵雪蓮,安置在靈氣最盛之地,每日悉心嗬護,每夜捧著話本給它講睡前故事。

裴嬌連忙彎下月要捶月匈乾嘔幾聲,「我看看還能不能吐出來。」

「……」

溫元秋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俊不禁道:「師父前段時間門去探查魔域的消息,尚未歸來。」

裴嬌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過師妹,煞氣入體是極為嚴峻的事情,你被送回來時已然奄奄一息,這株雪蓮隻能暫時吊住你的性命,實則煞氣還是侵蝕進了你的體內,甚至影響到了筋脈和識海。」

「若是不管不顧,怕是會後患無窮。」

「我尚未遇見過此等情況,不知如何處理,要等到師父回來詢問他,我已然通過靈符通知了師父,他應當會在三日內迅速趕回來。」

裴嬌萬萬沒想到,一株如此珍貴的雪蓮還救不了她,那不知往後要花多少靈石去買多少天材地寶。

旁人都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是隻要僥幸沒死就會窮死。

更何況……

她腦海中浮現出立在漫天白色火海中的少年,默默地打了個冷顫。

顧景堯應當是徹底恢復實力了,居然能夠調動那毀天滅地的天光焰。

隻是恰好禁製發作失去理智,才沒有第一時間門找她算賬。

若是等他緩過來了……按照他那種性子,雖然有血誓的約束,但她可能也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當她蘇醒的消息傳開之時,宗門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而當掌門通傳她時,溫元秋的麵色顯然不是很好看。

他看向裴嬌,向來溫和的神情多了幾許凝重,「師妹,我與你一同去。」

裴嬌通過他此刻的神情大致知道,此事多半來者不善。

想必顧景堯出現在永夜城的消息已然在整個修真界掀起轟然大波,造成極度恐慌倒是小事,就怕這個喜怒無常的殺神前來報復。

一時之間門人心惶惶,眾門派都在思索對策。

裴嬌被引路到了宗門內的刑法堂。

她能覺察到周圍的人的竊竊私語,天嵐宗眾人本就對她頗有微詞,此番更是許多人落井下石。

「就是她,她先前身旁的那個侍從,居然就是、就是魔域的那位……」

「莫不是她與魔域早有勾結,想要裡應外合,背叛宗門?」

「真的假的?她還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吧?」

「不然如何解釋?雪域之行,可是隻有她一人回來……一想到拜她所賜,我們居然和那魔頭離得如此之近,我就渾身發寒……」

裴嬌恍若未聞,隻是參拜了掌門和各個峰長老,見他們皆是麵容肅穆,裴嬌便垂眸不言。

「裴寧,對於先前發生之事,你如何解釋?」

待到堂內趨於安靜,掌門率先發問。

不知是不是裴嬌的錯覺,他看起來似乎更加疲憊了些,甚至在看向自己時目光都有些飄忽不定。

裴嬌尚未作答,那位頭戴抹額的明悅長老率先不懷好意地開了口,「無需解釋,此女本就心懷鬼胎,想必早就與魔域那魔頭勾結,欲對天嵐宗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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