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然而時光流轉匆匆,至今不過一年。
她心下微動,忽覺滿滿歡喜,啄了啄他下顎,「聖人真好,我最喜歡郎君的。」
他順勢俯身去拿她穿的木屐,聞言卻瞥了她一眼,麵上微微含笑,淡淡道:「這有什麼,來日方長,瑟瑟又跑不了。」
聖上扶她起身,關切中卻略有輕浮意:「到時候娘娘不要推脫侍奉就好。」
她似乎感受到一點潛在的威脅,然而撫了一下腹部,卻又像是吃了定心丸:「我才不信郎君舍得呢!」
兩人用過膳,楊徽音雖然還有些舍不得的膩歪,然而想到自從郎君陪她用午膳到現在,不知道聖上積壓的折子還能不能盡早處理完,便不再同他膩在一處,乘輦回了立政殿。
雲氏知曉這樣偶爾去到紫宸殿用膳的日子幾乎等同於皇後每十日一次的休沐,在她麵前扮乖,辛苦忍耐許久,就為了聖上能許她大快朵頤一頓,一直佯裝不知。
然而見她遲遲不歸,回來時眉眼都似漾著春,像是花骨朵含羞,和自己頂嘴的時候聲氣都弱了一點,雲氏就覺出一點自家養大的貓出去偷吃的氣悶。
豈有立政殿嚴防,紫宸殿歡縱的道理?
然而嶽母與女婿之間隔有君臣之分,她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當夜請辭,說是家中小兒年幼,不能承任陪伴皇後的榮耀。
楊徽音本來誘著郎君滿足自己便有些心虛,聽聞阿娘請辭,知道她必然是生自己的悶氣,於是牽扯她衣袖,在自己寢殿內悄悄道:「阿娘做什麼生氣,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若不能侍奉,萬一聖人的心便到別處去呢?」
雲氏也深知帝王恩寵對於後妃的要緊,然而那也是建立在聖上有意招人侍寢的前提下,她好氣又好笑,知道聖上夜裡大約又要忙得不過來,就狠狠戳了一下皇後的額頭。
「娘娘還好意思把這些都推到陛下身上去,到底是陛下耐不得寂寞,還是你饞?」
她支支吾吾,夫妻之間的事情總不好對母親說,隻挽留道:「阿娘,陪我到生產罷,第一個孩子呢,我怕得厲害。」
聖上自恃強健,能夠教養他的親骨血長成,很有等待的耐心,雖然期待,但並不強求皇後第一胎一舉誕育皇子,雲氏身為母親卻憂慮皇後的處境,得聖上成全,一直相伴左右。
但她現在生氣更多些:「你現在嫁了人,把生身的母親當作洪水猛獸似的防備,又不愛惜自己,沒瞧出你哪裡怕!」
楊徽音卻隻是顧左右而言他:「阿娘怕是不見得真想走,夜裡有宵禁呢,便是我準許阿娘出宮,你也走不脫,明日聖上過來用膳,肯定也會挽留。」
雲氏被她戳破心思,惱羞成怒:「自然是為了嚇一下娘娘,你再這樣下去,還不如伯禱懂事。」
遠香近臭的道理,楊徽音還不會不懂,她泰然自若地回懟:「隻怕阿娘回家待上數月,就又懷念起我來了。」
然而之後她確實也收斂了許多,就算夏日裡心頭似揣著一盆火,也不敢多吃冰碗,但是正因為壓抑,反而顯得她愈發貪吃。
有一回說起椒房以花椒樹的花朵粉末與泥漆刷,她便引申到撒了胡椒的炙肉與黃泥雞,差點要去扌莫牆皮。
偶爾聖上給孩子講當年那些講給她的有趣故事,瞧她目光可憐,才吝嗇地分她一勺,憐惜道:「瑟瑟再忍一忍,等到秋日生產,你喜歡什麼,郎君教你吃個夠。」
她知道生產之前還有最後的狂歡,調養過後便是冬日,宮中會有各色好吃的鍋子,每每想到都幾乎要流口水,慶幸道:「多虧我嫁給郎君,養育的事情還有乳母幫襯,不必親餵,否則不知道要有多淒慘!」
聖上莞爾,「瑟瑟到時候願意留一點就留,郎君和你吃的一樣,又不會像孩童那般脾胃脆弱,不必你小心翼翼地忌口,不留就讓太醫開藥,也省得夜裡那份痛苦。」
這樣安撫勉勵的話楊徽音以為自己聽過就算了,然而安撫腹中那個作亂的小家夥平靜下來之後,她忽然反應過來,羞惱道:「你要我餵你,這般無恥!」
她氣結,聖上卻隻撫了撫她的腹,淡淡道:「還不止呢。」
楊徽音忿忿,拍開了他的手:「講你那千篇一律的故事去,不許帶壞孩子!」
聖上卻擁過她,低笑道:「內廷新編了雅樂,郎君帶你去聽一聽。」
……
七月流火,天氣漸次涼爽,她的腹卻一日日隆起,終於在秋落下最後一片葉的時候,紫宸殿得信,皇後這邊已經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