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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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上朝,內侍監侍立在側,見殿後有宮人慌慌張張,也不敢拖延,不顧正在滔滔不絕的門下平章,附耳與聖上說了幾句。

那位門下平章正要去覷一眼笏板上自己記下的思路,現下說到了第幾點,然而還沒等緩緩神繼續往下說,就聽得內侍監一聲匆匆的「退朝」,眼睜睜瞧見聖上起身往內去。

這孩子到了九個月大的時候愈發調皮不安分,暮秋時分楊徽音便覺得有些下墜的痛,有經驗的穩婆也說是在開宮,這兩日便該降生。

因此聖上特地免了這幾日的早朝,有什麼一定要皇帝裁決的軍政要務便擬折子送進來,留宿立政殿看顧皇後,然而一連免了兩回,殿裡險些準備了兩三次生產,到最後卻安然無恙。

夫妻二人拿這個頑固的孩子實在沒有辦法,從前什麼忌口的東西都吃過了也不見它急著出來,因此到第三次的時候楊徽音覺得這實在不像話,催促郎君去上朝,別叫人以為天子因為這個孩子而六神無主。

聖上也不曾想到就是這短短一兩個時辰,立政殿裡便傳出來生產訊息,顧不得議事,急匆匆地趕了回來,教光祿寺安排他們吃一頓廊下食也就算完了。

他急匆匆趕到立政殿,卻發現雲氏正在替皇後把散發盤作辮子,用紅繩紮起來。

一切風平浪靜,沒有想象中那般兵荒馬亂。

聖上鬆了一口氣,但也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有些失望,吩咐內侍宮人們繼續各司其職,不必行禮,走近些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這孩子又虛晃一槍?」

這回還真不是,楊徽音搖搖頭,給他指了一下自己最初臥躺的地方,仍有一片深痕:「郎君聖駕才走沒一會兒,阿娘拽我起來喝水散步,回來有醫女按揉催促開宮,結果就破了……把醫女都嚇了一跳。」

楊徽音笑道:「我之前和郎君玩笑,這孩子不出來是不是因為害怕聖人,所以非得要挑一個郎君不在的時間降生,沒想到還真是這樣一回事。」

她已經從糾結到底是位東宮還是公主變成隻關心這孩子什麼時候生,她吃了兩頓熱熱的鍋子,還吃了酥山奶冰都不管用,結果今日按著身子,忽然有一點久違的月事痛,緊接著一股暖流傾瀉,情知是這孩子也耐不得出世,便讓人傳了太醫,還有人去稟告聖上。

雲氏見聖上回來得慌張匆忙,幾無人君威赫之態,知曉他這些時日憂心地吃不下睡不著,抿唇一笑:「娘娘方才是痛了一會兒,現在稍微好些,不過聖人寬心等待,生育太快原不是什麼好事,且得等幾個時辰。」

關於婦人科的書籍本來就少,這些大多依憑婦人們自己的經驗,聖上頷首,見雲氏為自己讓出地方,便小心扶住楊徽音的月要身,坐在她一側:「瑟瑟現在痛不痛?」

「方才疼得幾乎要嚇死人,現下倒是好了很多,阿娘還讓宮人給我剝了今年貢上來的一點肥蟹,拌在麵裡吃,」楊徽音似乎還想回味一下:「再想吃到秋日的蟹就要明年了。」

雲氏不打算在這裡瞧著帝後溫存,瞥了一眼這個最近什麼都喜歡吃的女兒,問她還能不能吃,又去要了幾樣東西,退出去安排。

醫女要她維持著古怪的姿勢,防止羊水流乾,靜靜等待下一階段的陣痛與分娩,楊徽音一邊有些難為情,一邊有些撒嬌的口口勿道:「郎君,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醫女們還要為皇後擦拭清潔,修剪準備,偶爾手指探入,聖上在這一側,無論是她還是醫女,都會有少許擔心。

聖上如今雖然勉強鎮定,卻也想不到女子曲折心思的這一層上,他撫了撫妻子蒼白的麵頰,重重銜住她唇齒片刻,輕聲道:「這有什麼,瑟瑟不是想吃蝦仁,郎君給你剝好就是了,你多吃一點,少頃分娩也能堅持一會兒。」

她卻擰眉:「聖人你好礙事。」

不過腹中的孩子踢了一下,她又耐不得和郎君抱怨:「多虧這一回是真的要生出來了,否則不是『郎來了』,在郎君眼裡大約是『狼來了』。」

這孩子似乎很不滿被母親這樣說,又踢了一下,這樣的舉動方才本來也不少,然而現在聖上在身邊,她忽然就覺得委屈起來了,幾乎又要哭:「郎君,若這一胎是個皇子,我可再也不要生了!」

聖上知曉她身上難受,心裡憐愛得不得了,滿口應承。

他想自己或許確實有些阻礙了醫女們的來往,於是起身叫女婢們來服侍,站在她身側道:「怎麼會呢,瑟瑟在朕心裡這樣要緊,無論立政殿的宮人再來多少回,朕都會立刻過來瞧你。」

楊徽音雖然漸次感覺到熟悉的疼痛襲來,但聽了聖上這樣說還是有一點提神的高興,「郎君過來教我再親一下,就快些出去罷。」

雲氏候在屏風外,將帝後之間的言談聽了個大概,入內戳了戳她頭:「天子陪伴還不好?」

「我生又不是他生,他在這裡還不夠添亂的,萬一叫太醫們去陪葬可怎麼辦?」

楊徽音想到聖上或許會動氣到胡攪蠻纏的場景,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又疼得咬唇,她道:「左右陛下又不肯走,阿娘就別叫他在屋內舒舒服服等,坐到外麵被日頭曬曬,照樣知道我難受,還不好麼?」

雲氏很難不白她一眼:「聖人知道娘娘是這樣作想?」

楊徽音抿唇一笑:「他在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想操心,稍微疼一點就可委屈了,也不想用力,得聖人哄我才行。」

她心裡忽然有一點感傷,聖上不在,一切都得她自己剛強,才能挺過去。

雲氏正想數落她恃寵任性,然而見她麵上忽而汗涔涔,又心疼起來:「我扶娘娘起身走一走。」

聖上依言退出去,然而隻是退到廊下,內侍監吩咐內侍為聖上搬了坐具,知天子此刻大約也煩心,不多說討巧的話,寬解一兩句,便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婦人生產一向就不是什麼速戰速決的活計,聖上也召太醫仔細詢問過,皇後這些日子過來得雖然苦,可是早早適應胎兒入盆,生起來主要是瞧體力,倒不會像快生那樣容易留下撕傷的隱患。

聖上第一次做父親,心情自然格外激動,坐也坐不住,在外麵踱來踱去,然而她在內裡又間或耐不得,呼一聲痛,又不由得心情壞下去幾分。

內侍監瞧聖上在這裡幾如困獸,也頗感憂愁不勝,於是勸聖上將奏章拿過來看一看,「聖人現下急切,可總也該理政愛民,天下子民都是聖人的孩子,天下之大,諸事紛紛,若為東宮一人,棄置萬千於水火,雖見陛下愛妻與子之心,卻不見慈悲懷眾。」

生孩子總是一件略顯慘烈的事情,便是這幾日堆積了許多政務要處理,聖上也確實不能以平常心理之,覺他說的雖然也有道理,但也隻能勉強壓下性子來看,將最要緊的一批看過,剩餘的一些官員任免便暫且擱置,等宰相們一同商議。

楊徽音對郎君在外麵的窘迫與焦急自然已經顧不上,起初聖上去上朝,她覺得難受又慌張,然而現在疼起來,比方才那一陣更慘烈上十倍不止。

雲氏心疼,但也告訴她道:「最初破水的疼你沒受過,瞧著厲害,其實也不算太痛,等到這冤家真要出世,才到了你受苦受罪的時候呢!」

穩婆對皇後倒是不敢嗬斥太過,更不要說上手打已經疼瘋了的產婦,然而幾個人合力製止,多少也叫皇後神誌清明一點,教她按照之前教過的法子來呼吸用力,一點點將孩子擠壓出來。

楊徽音自從入宮之後,聖上百般寵愛,便從沒有受過這麼大的罪,她很喜歡天真可愛的小孩子,就是偶爾調皮些也不覺得討厭憤恨,但是自己生起來卻是如身在煉獄一般煎熬。

她咬牙忍耐了一會兒,自覺一直在緩緩推進,卻始終不聽見穩婆說瞧見頭,力氣一時耗盡,忍不得哭出聲:「阿娘,要是我死了,我就不做李夫人了,你請聖上進來和我說幾句話。」

皇後也不過是花季,這時節難免委屈得胡思亂想,雲氏眼眶泛酸,輕斥她道:「不準胡說,外麵多少太醫給你看診,若是娘娘都捱不住這份苦,旁的婦人怎麼辦?」

穩婆對這樣生離死別的哭喊已經見慣,雖然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心中憂愁,生怕萬一有個差錯,聖上會要了她們的性命,但依舊利落地給皇後灌下補充體力的參劑,督促著皇後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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