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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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裡之內糾紛擾擾,再大也大不過立後去,」聖上晨起的好心情略遭消解,下顎慢慢收緊,「先讓人將相關人等看管,嚴禁走漏風聲,暗中查明實情,將案情來龍去脈寫個折子遞上來就是。」

盧照風應承,這被看管的人中定然不包含即將被冊封的皇後,但她的密友和死者的原配以及平康裡女子少不得要吃些苦頭,等水落石出才能放出來。

何有為侍立在外,聖上見大理寺卿,不需要奴婢們磨墨鋪紙,然而等大理寺卿出來後,他進去換茶,便發覺聖上的笑意有些淡了。

「聖人,膳房那邊已經備好,您是否與楊娘子一同用膳?」有楊娘子這樣的解語花,何有為很懂得是時候將人推出來消一消皇帝的煩憂:「方才北衙來道,太師已經將詔書擬好,請門下省審查,待吉日由命使往隨國公府宣旨。」

聖上頷首,微微一笑:「太師辛苦,令人持三百金並綾羅往太師府裡,替朕言謝。」

楊徽音等聖上一道用膳,她被皇帝羞了一通,至今見到聖上仍然不好意思,然而或許正是少女情絲綿綿,熱烈而敏感,也能察覺得到聖上用膳時雖然淺笑為她布菜,但似乎心緒不佳。

他不是那種挑剔飲食的人,她雖然不了解盧照風,但她也不過就是和人家相看,還不至於教他生出與君父爭奪的雄心,聖上才從她身上得了歡愉,總不至於氣量這樣狹小,又被人氣到的。

「聖人怎麼了,是不是朝政上有叫您不順心的?」同桌而食,她夾了一點清爽的胡瓜到皇帝麵前的碟中,執箸的手掠過他的腕和袖,輕輕用尾指點了一下他的手背,「還是立後的事情出了什麼差錯?」

「外間確實出了一點事情,不過暫且還與你不相乾,」聖上搖了搖頭,含笑道:「不過是朕要與瑟瑟分離幾日,有些傷感。」

楊徽音聽紫宸殿的內侍回稟,她的東西要從遠誌館裡挪走,必然會要回家待嫁,也很不舍,「我受了旨,便要與郎君數月後再見嗎?」

皇帝怕嚇到她,倒不好說太後給了配藥方子的言外之意,隻教她好好用膳:「朕要預備祭告天地,待吉日納采,隨國公府承旨以後,還要答復朕躬許與不許,之後瑟瑟就可以繼續來宮中住一段時日。」

隨國公自然沒有不許的,而且還要恭恭敬敬沐浴焚香,將皇帝製書裡對於皇後的問題一一回應,寫了遞給朝廷命使,確定冊後以及奉迎成婚的吉日。

其中冗雜繁瑣處,都是要太後指派女官來對她講的,皇帝隻是尋了些話來逗她:「這些時日瑟瑟也得不到清閒,隨國公府要來來回回搭帷帳,等隨國公將日期告訴朕,朕告過宗廟便可以請娘娘入宮小聚。」

「阿爺所謂成婚吉日,還不是要問過欽天監?」楊徽音輕輕啐了一下,固然婚前帝後要少見一些,但是規矩太死,人卻要變通,聖上與她情好,臣子們大概也不會多說:「欽天監的意思,不就是聖人的意思?」

「大婚所用的冕服禕衣等織物車馬總得預備三到六月,朕會派人和隨國公說,必叫瑟瑟嫁得風光體麵,」聖上也不否認,隻道:「午後朕讓尚功局的司製給你重新量體裁衣,省得不合適。」

小姑娘總是對華美的衣飾十分向往,楊徽音莞爾,對回家之後所要麵臨的尷尬似乎也沒有那麼抵觸,「可惜聖人已然貴極,咱們做不了攝盛,我也瞧不見陛下為我做一日馬上刺史。」

她前麵嫁了六個姐姐,姐夫們年輕郎君者居多,成婚時未必能至五品官這樣身份,依舊可以穿絳色衣袍迎娶,隻是這些詩詠催過、攝盛絳服的婚俗,放在天子身上便不合宜了。

「真是可惜了,聖人這樣俊,著探花郎或是刺史服,騎馬迎親一定不比我的姐夫們差,」她知聖上今日心情略有起伏,自己用好了,就去倚靠在他的背上,「不過冕服也好,隻有陛下能穿,而且藏在深宮禁庭,隻能我一個人瞧見。」

聖上捏了捏她掌心,似乎略有些惆悵:「朕倒是比你那些姐夫都年長。」

「年長是年長,」她自己想了想,未飲酒便有醉色:「但是也很長,低吟的時候也很好聽,這沒什麼妨礙,教我在榻上能滿意便是最好的。」

她去尋了聖上頸邊新留的標記,銜住他受不得的地方,隻輕輕一下便分開,還戳了戳自己的頸,毫無感覺,好奇他怎麼會顫得厲害,「聖人這裡倒像是鴛鴦的貓尾巴,我碰都碰不得了。」

「這是什麼比喻,看來瑟瑟腹部不痛了,竟不怕長,識得妙處。」

聖上不欲在宮人麵前失態,她靠上來的一刻竭力握緊了手中銀箸,硬生生忍下出聲的本能,輕輕舒了一口氣,道了一聲「去」,才輕聲責備起她來:「哪有你這樣捉弄自己郎君的?」

何有為情知楊娘子出宮,如今大約還要再膩歪片刻,忙接過聖上手中略有些變形的銀箸退下去了。

楊徽音被他的直白逗得不好意思,別過頭去:「好像這些時候陛下要與我親密,胞宮確實不會痛得厲害。」

陌生的舒服與痛苦很容易便引起她身體的不適,甚至有月事欲來的墜痛,但慢慢習慣以後,甚至有些時候聖上已經足夠溫柔體貼,教她享受喜歡,但她還有些不足,盼著別的似的,或許激狂些也好。

他這樣雅致清雋的人,也會有一日在榻上對她用強發狠嗎?

「那就是瑟瑟知道滋味了。」

聖上的眼神掃過她的身前,但她別過頭,卻瞧不見內裡晦深,把玩著她的手道:「即便歸家也不必擔心這樣多,說什麼做什麼自有宮中的女官教導,國公與夫人說什麼話,喜歡聽便聽著,不好聽就讓女官出麵,教他們知道分寸些。」

皇帝在內廷和外朝似乎有些不同,對待隨國公的一分溫和客氣完全是愛屋及烏勉強壓製住君對臣的倨傲輕視,不像是尋常翁婿,他對她的愛護似乎有些太過,哪裡有不教父母教育關切子女婚事的道理?

當然天子自有他的心思,自然也不能再以常人忖之。

他固然是體貼的,但楊徽音略有些不滿,輕聲嘟囔道:「我知道啦!」

……

楊文遠知道宮中準信,是宗正卿過來與他一道用常食的檔口,如今的宗正卿是中宗皇帝之女南平公主的兒子,聽說是命裡缺水,就起名作崔羨魚,他們之間素無交際,但他趁著今日沒有朝會,竟來共食。

他心裡有數,倒也沒有表現出失態,偶然而克製的驚喜與惶恐,仿佛有一種恰到好處的高深,但心內如何作想,那就不能為外人所知了。

隨國公府能出皇後,雖然對姓氏的身價沒有什麼驟增的功效,但有天子眷顧,皇後若能再為皇帝生育一個中宮嫡子,未來一到兩代,楊氏子孫的仕途也會更坦盪些。

楊文遠乘車回府的時候隱隱能聽見府內聲響,抬步回院子的時候不覺蹙眉,「今日怎麼這樣聒噪?」

留守迎接的婢仆喜氣洋洋,見主君麵色不悅也能含笑解釋:「回國公,今日咱們七娘子回府,夫人高興得很,讓膳房多做些好菜,等候主君,一家子團聚。」

七娘子還不是正式的皇後,隨她一同回來的仍是舊日見熟了的婢仆,而後還有宮中賜下的兩個女官,府裡一時沒那麼多規矩和忌諱,歡喜的時候難免熱鬧了一些。

楊文遠知道潑天的富貴近在眼前,府中揚眉吐氣,確實是件高興的事情,但他總是有些悵惘,很想與這位即將變成小君的女兒單獨見一見,「娘子現下在何處下榻,請她到……算了,我到七娘子那裡去探她。」

「夫人本來說要將七娘子接到身邊來照看,但宮裡的女官回絕了,說在家裡也住不得多久,請夫人不用挪動,東西貴精不貴多,娘子也不用太多人伺候,雲慕閣狹小,收拾起來正是方便。」

宮裡來的馬車是啟了正門進來的,迎國公的奴仆雖然是側門,但府裡出了貴人,一舉一動都一百二十個留心,「不過方才娘子換了身衣裳,已經與夫人還有雲夫人一道在正廳等候您用晚膳了。」

不過幾位郎君,除了最小的五郎,是皇後親弟,又是個身高才到人月要的小郎君,都猶豫要不要避嫌,最後雖然和自己的夫人一道過去,也比平日拘謹太多。

全家候著主君,不到齊不用膳本來是最常見的事情,然而楊文遠現在也不計較奴婢們對於雲氏稱呼的改變,步伐不自覺加快了些。

楊徽音已經卸了宮裝,換成家常打扮,坐在楊謝氏的身邊與她說話,未行冊封典禮,她見父親過來,還是起身一禮:「耶耶辛苦。」

楊文遠從前很少細細端詳過自己的子女,他記憶裡的瑟瑟,有一點愚笨,卻也很可愛,是個臉上胖嘟嘟的小姑娘,看見他會很害怕。

但現在的皇後娘子,大約也是與家裡人生疏起來,行動嫻靜客氣,呈現出一種纖纖態的美貌。

他莫名有些心酸,側身讓過,反倒躬身叉手,如見君王:「七娘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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