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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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瓊無奈道:「我陪娘子再走一遭書畫刻字的鋪子,你再選個好師傅,再賠我一雙繡鞋好了。」

那民女卻說不難:「外子精通刻章書畫,妾家就住附近,娘子若是信任我,您說了字,我拿回去教他刻了再拿回來,也不費多少時間。」

楊徽音有些動心,她和蘭瓊兩個人都累了,雖然略有些麻煩人家,但想若確實可以,她也不是吝惜錢財的人,不妨試一試,推托了一下就答應下來,在店鋪裡寫了字等她回來。

有李蘭瓊在側,皇帝的字不能取弘,但一般「明」卻是不避諱的,於是楊徽音略一思索,便寫了「水木明瑟」四個娟麗的小字。

店家方才不好開口,冷眼瞧著,等那姑娘走遠了才忍不住道:「娘子被騙啦,那位乃是平康裡的人物,哪裡來的什麼夫君外子?」

李蘭瓊吃驚不小,連忙扇了扇那香粉的味道,略有些不滿:「這你怎麼不早說?」

出於教養,她雖然不滿這濃香,卻不好當著人扇動,現下卻多了幾分氣惱,本來她就不希望楊徽音會將自己的名諱與那人連在一起,這雖然隱晦,但也不大好。

她們平素都是高門深閨裡的娘子,對青樓隻聽過沒見過,沒人會在意那幾十枚錢,但李蘭瓊很不滿受騙,她拉住楊徽音的手,道:「瑟瑟,咱們換家別的買去,我郎君喜歡一個鑄劍師,咱們去訂一口寶劍,加急來做,無非多加十兩八兩銀子而已。」

聖上平日裡根本不會限製她用錢,但楊徽音很不解:「為這個騙人很不值,再說她有沒有丈夫有什麼要緊,咱們到對麵茶樓歇一歇,我請吃茶,要是確實好,陛……畢竟我也隻求一個字好刀工好,不問是誰做的。」

人家肯跑一趟,又有人請喝茶聽曲,李蘭瓊也便坐了,過不多時,那女子便跑過來了,皖月和隨侍李蘭瓊的侍女將東西拿到了茶樓雅座,說人已經走了。

那上麵果然端正陰刻了「水木明瑟」四個字,工整如一,又別具男子強勁之力,竟還添了兩對一模一樣的簡圖,水波池榭,桐樹庇蔭,美人手撥遊魚,目送飛鳥。

確實對得上「水木明瑟」這四個字,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復刻出兩個,楊徽音十分滿意,歡喜道:「這就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一對木梳了,給我兩百兩都不賣呢。」

有些時候材質和本體並沒有精雕細刻值錢,但也沒有她說的那麼誇張,李蘭瓊也知是意外之喜,含笑問皖月道:「你給了多少賞錢,那娘子可是歡喜拜謝走的?」

皖月看了看,兩位娘子確實高興,便如實稟告道:「那位娘子說她不要錢,隻求貴人娘子們能看一看她夫君新作的文章,若是能入眼,就是他們的造化。」

但她說完這話,兩人忽然就默了。

科考之前,總有各種懷才不遇之士四處尋找門路,多少讓自己有一點把握,但她們沒有想到會被人找上門的一日。

李蘭瓊點了點楊徽音的頭,笑著罵她道:「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聖人點了我家舅去主持春闈,為了這一點便宜被人算計,我該不該薦上去?」

人家都免費幫了忙,她再說不行,似乎有些臉上掛不住,楊徽音縮著頭被她點了一回,讓皖月把文章和梳子收起來,小心道:「你在鄭家做媳婦為難,鄭相公說不定會生你的氣,還是我去薦罷。」

「隨國公現在在家閉門呢,你給他看這個,說不得楊叔父以為你自己給他找了個女婿,」李蘭瓊笑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仔細打斷你的腿。」

「阿爺不動手打大姑娘的,你放心好了。」

楊徽音笑著與她道別,攙扶李蘭瓊上車,目送遠去,而後卻很有幾分心滿意足,對皖月道:「咱們回宮去罷!」

……

鄭太後這一次回來給皇帝過壽,但也很有些常住的意思。

皇帝都已經三十歲了,依舊沒有娶親的打算,是否有些太遲了。

她雖然通過自己的方式確認皇帝確實對幼女並沒有特殊的嗜好,但很憂慮自己這一生的桃花是否給皇帝帶來了過於深重的影響,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成婚的打算,獨身至今。

「阿娘三十歲的時候你都能協助太上皇主政了,你妹妹還時常去東宮尋你,」太後在萬壽那一日清晨叫人請聖上到了長信宮,親自給他下了一碗麵,據說麵粉是太上皇磨的:「我雖然不問政了,但瞧你一個人孤單,總覺得有幾分不放心。」

皇帝今日還沒換正式開宴時的禮服,他坐在長信宮的桌前,看見為了下廚而打扮簡潔的鄭太後和不遠處假裝看書逗弄鸚鵡的太上皇,其實不免也有些羨慕,「阿娘,今天是您受難的日子,倒教兒子坐享其成。」

「到什麼時候,皇帝在我眼裡也是孩子,我還是願意下廚的,」鄭太後見聖上避開她的話,但也溫柔一笑,「但願我的元柏到六十歲也能吃上阿娘做的麵,那是元柏的福氣,也是阿娘的福氣。」

「可朕不想磨麥子磨到八十歲,」太上皇瞧她歡慶的日子似乎湧動出些傷感,不免打趣太後:「朕同你阿娘在諸暨有一片地,她隻負責每隔一月半月澆一次水。」

「三郎這幾年不也是攏共磨了三袋麵,五十步笑百步,」太後那仍舊美麗的麵容微微透出些紅來,她被當著兒子的麵說得很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啐他道:「我是去玩的,不是做農活去的,不是總陪著你垂釣做漁婆子麼?」

太上皇覺出她的氣惱,察覺到這個時候與她置氣太多不好收場,於是輕笑著道了一句:「那也是最美的漁婆子了。」便出去練拳腳了。

每年禦膳房都會為皇帝進雞湯銀絲麵,雖說做出來的銀絲麵比太後這份更堅韌細長,但聖上卻難得用得這樣喜歡。

他望著自己的母親和窗外實際上的繼父,他們恩愛吵鬧,風風雨雨了半生,到最後依舊能相攜終老,這樣的靜謐愜意,比之宮闈的榮華又別是一種風味人生。

鄭太後其實很想叫太上皇來問一問皇帝在立後納妃問題上的態度,但總疑心她的三郎會借機笑話孩子,便自己來了。

「皇帝,真沒有哪個喜歡的姑娘麼?」她含蓄問道:「其實太上皇當年在位時,偶爾也會有臣子敬獻美色。」

言外之意,他做皇帝,總不至於朝堂清澈如水,連個能進獻女色的奸佞小人都沒有罷?

「前些年幾位相公擔心,還有老師和姑姑們也引薦了幾位佳人,」皇帝總免不了會被人送美人,他並不隱去這些,隻是輕鬆道:「不過她們的去處和太上皇時也沒什麼差別,兒子遵從舊例,也懶得改了。」

皇帝說的姑姑們是中宗皇帝的姊妹,那些大長公主們雖然沒有溧陽長公主當年的野望,但很關心兄長唯二兒子的後嗣問題。

「都指出去了,便沒有一個喜歡的麼?」太後含笑無奈:「太上皇是心有所屬,故而如此,皇帝呢,你呀,你是一竅不通!」

鄭太後等他吃完才道:「那個楊壽的孫女呢,你指給誰了?」

她記得那姑娘小時候,聖上很喜歡她,因此印象格外深刻,但是現在應該也長大到了嫁人的年紀,她很好奇,皇帝是將她繼續留著,還是指給臣子了。

「阿娘,隨國公似乎還不願意給她找婆家,朕雖為君父,卻也不便多管,」聖上聽到此處,總有些不自在,他似乎隻是隨口提了一句,隨後道:「其實兒子確實曾心悅過一個女郎,不過她現下還未允準,總不好告知您。」

鄭太後本來習慣於聖上的無波無瀾,忽然被他冷不丁地一句驚到,幾乎被茶嗆了。

「隨你罷,我不管了,」她大概是為了給自己兒子顏麵一般忍笑,但又忍不住問:「那姑娘是瞧不中天子哪裡?」

她笑著搖搖頭,皇帝確實和太上皇太不一樣,這樣沒有顏麵的事情說出來竟然如此泰然,換作太上皇當年的脾性,這麼長時間,便是強搶,三郎也要搶她五六回了。

「或許是年歲,」聖上坦然道:「阿娘也知道,女郎們總是介意這些的。」

……

聖上今日宴飲,長安大放火樹銀花,夜間如晝通明,幾乎令人咋舌,太上皇與朝陽長公主都是能飲酒的人物,很是勸了皇帝幾杯,連太後也舉了杯。

下麵的臣子見今日兩宮的興致高,骨肉團聚,都十分想來表現,於是你一杯我一杯地敬,聖上雖然實則能飲,但也略有些招架不住。

最後鄭太後看皇帝微醺,不免開口,叫何有為引天子回去後飲醒酒湯再睡,便與太上皇一道回宮了。

聖上回到紫宸殿內的時候,瞧見書房禦座後似乎有嬌小身影執燭亂跑,稍有些不快:「這是哪個內侍宮人?」

他中氣仍足,微含怒意,對的又是楊徽音藏身的那一處,她察覺到自己已經被發現,隻好立刻出來了。

聖上反倒微怔,今天宮裡是放恩的,瑟瑟也該回到隨國公府天倫團聚去了,不該在這裡。

然而她卻穿了那合體的紫宸殿女官服飾,俏生生地站在這裡,頭上還簪了一枝真桃花,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似乎在期待什麼。

「聖人好凶,」她麵上卻還是笑意盈盈的,埋怨道:「我來給聖人過生辰呀,都等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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