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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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擇日不如撞日。」姬明笙擊輕一掌,問身邊茜紅,「就近的吉日是哪天?」

茜紅回道:「三日後,便是大吉之日,宜婚喪嫁娶,百無禁忌。

「三日啊?盡夠了。」姬明笙興致極佳,笑著道,「可大宴賓客,親朋鄰舍、故知新交、同窗同僚,都得請來吃一杯駙馬的喜酒。」

侯夫人急得語無倫次:「公主三思,這使不得。」

「沒什麼使不得的。」姬明笙彎月要拭去羅織娘腮邊的淚水,「駙馬的愛妾,我亦喜愛,應當慶賀一番。」

侯夫人又慌忙道:「侯爺還在外頭未歸,家中辦不得喜事。」

姬明笙越發笑了起來:「夫人,區區納妾之事,莫非也得侯爺在場?」復又沉聲惱道,「夫人這是要欺辱於我嗎?」她嫁入侯府之後,鮮少怒形於色,這一板臉,眾人心裡都有點打怵。

侯夫人更是因為自己一言出錯,亂了手腳,道:「我決無此意,實是一時錯謬。」

沐老夫人跟著兜場:「你這無知蠢婦,快快閉了嘴,與侯爺有甚個乾係,你有了兒媳,上了年紀,糊塗了。」哪家納妾,還得家中長輩大人俱在的?又不是娶婦。好些人家,一抬小轎進門,自個院中擺桌酒,那都已經是厚道。

侯夫人已方寸大亂,哪裡管得婆婆的斥罵,絞了腦汁道:「公主,事關安辰,安辰與公主夫妻情深,哪裡會願意納妾,他又在館鹿哪得,麵都見不著,如何能越過他擺酒的。」

「駙馬怎會不願意?」姬明笙道,「繡帕傳相思,情意倆心知。退萬步講,羅小娘子不嫁駙馬,無有立足之地,唯有死路一條。駙馬良善,又有俠義仁心,路遇賣身女尚能拔刀相助,結仇國公府,哪裡能讓受他連累的柔弱佳人花落隨水去?夫人,這九洲四海,無論貴賤,皆沐煌煌天恩,都是我姬家的子民,焉能漠視人命生死。納羅小娘子進府,既救她一命,又全了駙馬的心願,倆好之事,夫人焉能拒絕。」

侯夫人差點罵出聲來,好在哪?羅氏女什麼玩意?還不如被老夫人強許掉伎子燕雲還呢,先與兒子有私,再許侄兒沐安時,今再入安辰後院,這般荒唐事,侯府的人以後就別出門了。

誠然,此事是沐安辰捅的簍子,可羅氏女莫非無過錯,寡廉鮮恥,無半點矜持,無絲毫婦德,尋常女子遇羅氏女境地,自個一條繩就把自己勒死了。

侯夫人腹內火燒,如澆滾油,偏她罵不出來。娶個公主兒媳就這點不好,縱能為門楣添彩增光、榮寵可誇,可公主身份貴重、不敢輕慢,尋常新嫁婦,進門後低聲下氣服侍姑婆,那是半點不敢造次,公主能嗎?哪個敢讓她布菜倒茶、早晚請安?不在府中作威作福,那都祖宗有靈。

姬明笙還算好的,雖有些難以接近、目下無塵,卻是出手大方,等閒說話言話也親切。

侯夫人都快忘了原來公主也有金剛麵,噎起來人更是厲害得讓人吞不下也吐不出來。如沐二之流,滿嘴胡言,再惹人生氣,也不過無賴子的無能狂吠,公主輕輕緩緩道來,她卻是毛骨悚然,聽她說話,自己不像身在家中祠堂,反倒似在皇宮內院,坐著難安,跪著才舒坦。

「隻求公主多多思量,夫妻本同榮共辱,安辰蠢鈍,著了這貪妄女子的小道,他受人恥笑不打緊,多少牽連到公主。」侯夫人細聲淚道。

姬明笙笑道:「倒也未必。」

這下連沐老夫人都開始犯嘀咕了:這是何意?

沐三也嘀咕:自己這個公主侄媳說話怎麼也跟皇帝似得,十分心神,得分出九分了去猜話中何意。再轉念一想:嗚呼,自己官小,哪能跟皇帝姬景元說話。看來,還是自己多慮了。

沐二才不管這些,他就怕姬明笙反復,不搭理他的事。他算是看明白了:別看姬明笙高雅華貴,骨子裡頭卻有些祖風,虧是半點不肯吃,翻起臉有如吃飯喝水。

姬明笙一個回頭就瞥見沐二沖著自己擠眉弄眼,她一來好奇沐二說的「要事」,二來也不介意多添一把火,與沐老夫人道:「納妾之事不必再議,我這個妻子,大可替駙馬做這個主。不過,老夫人,二叔公求去,不如成全於他?」

沐老夫人眼角一抖,難得強硬道:「公主,家中萬般瑣事,老身都能依了你,可這父母在不分家,是祖訓,老身還活著哩,他鬧著要到外頭過活,侯府哪還有名聲?」

「二叔公一日一日這般鬧騰,外人莫非就不知嗎?」姬明笙戲謔地看眼捂著腦袋傻呆呆的沐安時,「再者,駙馬行錯事在前,再讓他們堂兄弟同門進出,我看大不妥,我心中也不喜歡,駙馬後院的人,豈容窺伺肖想?」

沐安時滿是血的臉上,又添一分紅,辯道:「公主,安時不是這等小……嗷……」話沒完,痛叫而止。

沐二惡狠狠地收回無影腳:「你閉嘴,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跟公主嗆聲,此地哪有你說話的份?」

沐安時癱在地上跟塊抹布似得,敢怒不敢言,恨恨地捶了下地,乾脆再不言語,當他的抹布去了。

姬明笙暗暗搖了下頭,沐二生來就是給沐府添堵的,沐安時生來是跟沐二添堵的。

沐老夫人拿拐杖用力拄著地,大為後悔年輕時對二子疏於管教,不能怨她偏心,比之大兒的聰明伶俐、進退有度,上房揭瓦刨祖宗的二子,實不能讓她抱以厚望。萬不能讓這混賬獨過,去了外頭,一分不好他都能嚷成十分,外人聽信了這混賬的話,還以為他兄長不能容人,承了父親的爵位還要把親生弟弟趕出家門。

「公主,這事實在不妥。」

姬明笙讓茜紅青黛攙著沐老夫人坐下,到底有壽數了,氣出好歹跌上一跤,可是大不好:「二叔公這脾性,萬一他不管不顧,拉了家夥什帶著妻小去別院它居,與分家也沒甚不同。」

沐二眼睛一亮:妙啊。

沐老夫人一抖擻,別說,這事沐二乾得出來,嘴上道:「他私自出去住,老身就一頭碰死,他要敢逼死親娘,隻管搬家什。」老太太有些淒楚地握住姬明笙的手,「公主,什麼事都能依了公主,隻這事不能。他要搬出去,老身身過才行,老身兩眼閉後,萬事無尤。」

姬明笙反握著沐老夫人的手,輕拍了幾下,道:「老夫人不必這般不舍,心中愧疚,多公些家給二叔公便是。就道分居不分家,偏院分水不佳,大不宜居,看,安時可就是為此屢遭災厄。」

沐老夫人眼一酸,想道:我哪是舍不得他,我巴不得沒生過他。

「對對對。」沐二一迭聲道,踢踢地上的沐安時,「不知哪裡沖撞,命將休矣,再在府裡頭住著,幾時就被沖撞死了。母親忍心孫子丟了命?」心裡暗喜:你說我逼死親娘,我就說你逼死親孫。你要臉,你就先輸,我不要臉,我就後贏。

沐老夫人淚下,她算看明白了,公主因著孫兒做下的事,有意折騰自家,偏自己的混賬兒子子跟著裹亂。可這口氣,沐家得讓公主出了。

「安辰還在館鹿關著呢。」沐老夫人萬分辛酸。

「不要緊,我自去館鹿跟樓將軍要人。」姬明笙體貼萬分,「納妾缺了侯爺沒甚要緊,缺了駙馬到底有些不妥。」

沐老夫人心頭一動,計上心來:「羅氏女這身份不妥,就說她是羅家遠房表妹。二房這兩年各種不順,子孫沒長進,訂下兒媳又歿了,這才搬出府去獨過。公主,你看這可使得?」

侯夫人攥緊手,婆母這提議,雖是下下選,卻也有可使之處,就怕公主刁難。

姬明笙盯著沐老夫人,直看得沐老夫人有些發虛,這才笑著道:「隨老夫人便是。」她就說老太太著實有幾分可愛。脾氣大,臨到頭又軟了,恨沐二恨得牙癢,卻隻能由著他在府裡上竄下跳;有事沒事在那瞎算計,算到頭,心腸又不夠毒。

若她是老夫人,仗著年老輩份高,拚著得罪公主孫媳,拿了羅織娘亂棍打死,過後無論如何,沐府都還能張遮羞布。

「好好服侍老夫人。」姬明笙命令老太太的貼身婢女道。言罷,看都沒看侯夫人一眼,留下茜紅便要揚長而去。

侯夫人一驚之後,搖搖晃晃追了幾步:「公主要去哪處,不在府中?」

姬明笙回頭道:「自然去問樓將軍要回駙馬。」

「原……原來如此。」侯夫人提及沐安辰,心裡有幾分歡喜,可她身在油鍋中,那點歡喜傾刻灰飛煙滅。

祠堂中的諸人,沒一個敢走,各人都仿似遊夢一場,魂神不能歸位,看看外頭,陽光灼灼,各人卻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沐二倒沒打寒顫,他想樂,沒樂出聲,太放肆不好,便裝模作樣跟著一抖。

茜紅目送姬明笙離去,一個轉身,揚首道:「府中要辦喜事,婢女留此相幫,老夫人、夫人隻管吩咐奴婢便是,定周全無誤。」

青黛如意緊緊墜在姬明笙身後,問道:「公主,真去要回駙馬?」

「難道還是假的不成?」姬明笙勒了一些韁繩,拍拍馬頭,安撫了下有些過於活潑的坐騎。

如意噘嘴:「公主何必給那羅氏女這些體麵?一抬小轎進門,都便宜了她。」

青黛不滿:「你快些閉嘴,公主自有打算,要你多嘴。」

「我……」如意不服氣了,「我這不是嫌沐侯府做事不講究。」還有那該死的駙馬,公主下嫁於他,不知多少委屈。

姬明笙哄道:「過幾日就不氣了。走罷,你去前頭衣鋪,替駙馬尋身喜服來,不問價。」

如意歪歪頭,沒懂,不過,她心大,想著聽公主的總是沒錯,當即打馬去衣鋪買了一身華貴的衣裳裝在匣中捧回來,店主大方,還贈了一支紮的絹花,被如意隨手賞過門口賣果子的女娘。

「公主,看看這衣裳可使得?」如意捧著匣子,伸手要啟開。

「不必,我們去館鹿。」姬明笙抬手阻止。

「衣裳也帶去?」如意傻愣。

姬明笙擰了下眉,笑著反問:「不然放哪處去?」

如意更加扌莫不著頭腦了,隻好把衣裳匣子給交仆婦捧著,自己騎著馬跟在姬明笙身後苦思冥想:這到底要做什麼?

「這是?」樓長危看著打開的衣裳匣,千年堅冰雕就的臉上差點裂開蛛網紋,「喜服?」匣中大紅喜服繡著卷草鴛鴦,交頸相伴,纏纏綿綿。

這是要做什麼?

姬明笙也呆滯著,怔怔地看著樓長危身後桌案上蔚為壯觀的一桌子草編小烏龜,半天才找回言語,拿起一個在手裡:「將軍好興致。」

她隻道樓將軍武藝超群,沒想到編草編的手藝也這般高超,這烏龜編得活靈活現的,就是……數量實在是多了些,一個有趣,兩個也頗為可愛,這滿滿一桌,實在是令人不得不疑心樓將軍是不是私下沒事做,就在那編烏龜。不知她阿父知不知道他心愛的將軍,愛好有些異於他人?

樓長危暗掃了眼站在門口兩股戰戰,急欲駕風溜逃的辛以:「手下胡鬧戲作,讓公主見笑了。」

姬明笙托著小烏龜,抬眸打量了眼樓長危,見他果然沒有半分不自在,很是失望,道:「竟不是將軍編的?」

「不是。」樓長危肯定道,他再如何,也不會似辛以這般百無聊賴。

姬明笙越看手中的小烏龜越是有趣,伸指點了點小烏龜的腦袋,有口無心地問一句:「將軍可會草編?」

樓長危從辛以那繳了百來隻小烏龜,看了老半天,別提多厭煩,實在不願再提及草編小龜之事,隻他不是隨口扯謊之人,道:「少時勉強會一二樣草編。」他師父有個幼子,淘氣非常,抱著他的腿歪纏不讓他看書練武時,他就編樣草編來引他自去遊戲。

姬明笙笑著將烏龜放回烏龜堆中,粗粗量了一眼,這得拿筐裝。

樓長危看她好似十分喜歡,自己屬下編的沒用之物,巴不得處理掉,道:「公主喜愛,搬去賞玩便是。」

姬明笙實是忍受不住,側頭掩唇「噗嗤」一笑,道:「將軍自留,怎好讓它們家族離散。」少一隻,這草編烏龜大軍氣勢都要弱上一分。

樓長危全不計較,由著她在那發笑,帶著幾分無奈的縱容,微一傾身,將一隻從草編烏龜堆頂掉落下的小烏龜接住,再重新放了回去。這一手動作又快又輕,快如疾電霹靂,輕若微風不驚細柳。

姬明笙笑罷,敲著手中馬鞭:「駙馬有納妾之喜,樓將軍給我幾分薄麵,過三日放他家去全納妾之禮可好?將軍若是賞臉,也可過來略飲一杯薄酒。」

「納妾?」樓長危又看了眼匣中的禮服。

「正是,沐府要辦一場熱鬧的喜宴,總不能少了駙馬為個當事人。」姬明笙道。

樓長危略一皺眉,他不但會聽弦外之音,還能舉一反三,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問道:「公主心有去意?」

青黛和如意二人迅速地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色變驚慌。

姬明笙長睫輕顫了兩下,茜紅與青黛等人從小伴她長大,都不知她的心意,樓長危竟是一眼看破,收起笑意:「不可?」

「並無不可處。」樓長危並不怎麼在意道。

「將軍不認為此事離經叛道?」姬明笙好奇又問,禹京中又是悍婦又是河東獅的,夫死另嫁比比皆是,遇休棄的亦不少,夫家無大錯,和離卻是少之又少,尋常齟齬,大都忍了,皆因世間男子,不過如此,一嫁有妾侍姑婆鬧心,二嫁亦有各樣算計煩憂。再有迂腐人家為博賢名,不肯受女兒歸家,道德先生亦要侃侃而談,大指世風日下,無有三從四德。

她縱貴為公主,怕也少不了恨不能以身殉道的老酸儒指鼻痛罵。

樓長危是真不在意,道:「邊鎮婦人,一嫁二嫁都是尋常家事,再者,見慣生死事,世間許多規矩條框,都如齏粉,風吹即散。」至於蜚語流言,於他更是繞火飛螢,難以在他心尖流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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