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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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笙的手下可不是侯府裡那些花架子,個個精通馬術,鬧市飛馬如走平道,他們這幫人禮遇歸禮遇,行動間卻是如狼似虎。

羅父羅母見識過沐侯府的尊貴,卻不曾見過這等抬手有雷霆震懾的威勢,夫婦二人氣都喘不勻,汗透衣衫,跌坐地上動彈不得。

羅織娘稟性柔弱,她閒來無事為相思所愁,難免會反復琢磨自己之卑,公主之貴,原來萬千的想象都不及其一,公主跟前的護衛都似能主自己全家的生死。

羅隅無法,妹妹這一去,是龍潭虎穴,便苦苦哀求了領頭的阿骨帶他同去。

阿骨見他苦求,一揮手,一隊人將羅氏兄妹攜上馬背,風馳電掣地趕回侯府。

羅織娘全身骨架差點被顛散架,狼狽之餘,又有幾分堪憐之處。

羅隅攙住險些跌倒的,壓低聲:「如今可知其中厲害?你憑我做主,許有一點退路。」

羅織娘哽咽點頭,心酸得能擰出汁來:萬般不如人,除卻認命還能如何?

祠堂裡侯夫人已幽幽醒轉,無力地伏在椅背上,侍婢取了一片參片壓在她舌下,苦澀味從舌根流進脾肺中,借著這點苦,千思萬想,仍舊沒有主意。耳聽下人稟報羅氏兄妹到,侯夫人微微抬首,看了眼怯生生立在門口,如一支雨中殘荷似得的織娘,舌下的苦全化成恨。恨這個貧家女無恥,恨自己不夠果決,她與沐安辰是母子,血脈相連,就算自己處置了羅織娘,沐安辰能生她一時的氣,還能結一世的怨?

沐老夫人坐在供桌另一側,厭惡地皺了下眉,對姬明笙道:「公主,祠堂一族重地,哪能讓外人進來?」

姬明笙笑著與老太太道:「老夫人,外人不外人的,尚不好說。」再說,沐二在祠堂裡頭上演全武行,靈牌都摔了不少,完好的被下人重新擺回祭台上,開裂的、缺件的,收了起來,得重新修補描字,以致祭台上的牌位這邊缺一二,那邊少二三,活跟豁了口的幾排老牙似得,莊重?那是半點沒有。

沐老夫人仍不死心,不高興地說道:「她一個平民丫頭,焉配賤足踏貴地。」

姬明笙唇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分:「老夫人,姬家祖上也做過平民呢。」說是平民還是往臉上貼過金的,元帝直接落草為寇占山為匪,劫徑掠財刨死人墳,什麼沒乾過?

沐老夫人頓時閉了嘴,皇家那點子陳年老料,連禹京裡頭賣豆腐的都知道,避諱起來那是真避諱,反反正正,正正反反的,都是皇家說了算。

總算被鬆了綁的沐二抖抖書人做起不要的臉事來,果然與眾不同。」

沐老夫人想把沐二的嘴給縫了,可姬明笙在一旁坐著呢,隻得不輕不重罵道:「胡言亂語。」

沐二抖著腿:「是是是,我胡言亂語,他們兄弟情深意厚,富可享,妻可共……」

「阿爹。」沐安時麵上充血,急吼一聲。

「混賬,許他做,不許我說?」沐二瞪眼,他打眼看兒子,真是連根頭發絲都別扭,手上發癢,左右看了看,沒找著趁手之物,再往沐二夫人身上一掃,將她套著的金玉臂環打開活扣,取下後攥手間,對準沐安時的腦門就擲了過去。

沐二夫人傷心之餘,隻管在那哭,都不知丈夫拿她的臂環當了暗器,將自己兒子打得頭破血流。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姬明笙親見沐二的狂犬做派,險些失了態,再看沐老夫人……沐老夫人大許已經見怪不怪,氣都不想生,隻心疼一腦門血的孫子,連聲道:「好,他是你兒子,你盡可打死他,你是我兒子,我也能打死你。」

還真是這個理,這年頭孝比天大,尋常人被自己母親指著鼻子這般斥罵,就該跪下請罪了。可沐二非尋常人,他也跪了,跪得又利索又爽快,可他是沖著姬明笙跪的。

「公主要為我做主啊,天下哪有為兄的,叫弟弟娶自己相好的?天下哪有為母的,偏孫兒要殺子的?」沐二趴那涕淚皆下。

沐二耍賴的功夫深得市井閒漢真傳,間中還從街集長舌老婦那領得秘要,撒得潑打得滾,罵也罵得,哭也哭得,大凡你接他一點話茬,沒完沒了。

姬明笙不想跟他歪纏,隻半含威嚇道:「二叔公,你嚇著我請的客人。」

沐二直起身抹一把淚,回頭看了眼羅織娘羅隅,羅織娘,他當沒看見,進眼裡都嫌惡心,他主要看羅隅。沐二自忖自個的良心往秤上一丟,一錢都掛不住,但是吧,羅家走狗屎運生的兒子屬實不錯,扌莫著輕飄飄的良心,指指羅隅,與姬明笙道:「公主,這小子勉強得人樣。」

姬明笙著實有些訝異,沐二恨不能把羅家的牆都給刨了,竟能幫著羅隅說句話,那羅隅應當真不錯,卻反問道:「是嗎?」

沐二嘶的一聲,若答個「是」,輕飄飄的,太敷衍,若要他細答……羅隅再不錯,那也不值當他長篇大論。沐二一想:管他死去吧,自個要緊。當下縮回角落不言語了。

沐老夫人看這逆子吃憋,意外竟有些愉悅。

羅家兄妹進得祠堂,惶惶跪下,祠堂供奉列祖列宗之地,雖然被沐二豬突橫掃過,陰森之氣卻是不減,羅織娘隻覺輕晃的燭火中,有無數目光從地下頭頂牢牢盯著她,直盯得她頭皮發麻,後背生涼。

姬明笙看人時喜愛直視,慢賞細看。羅織娘無疑也是美人,眉目清淺,似被淡墨掃就,自有脈脈回韻。比之姝色無雙的燕雲還,二人眉眼間的一點相似,不值一提,難為沐安辰能看著燕雲還憶及羅織娘,對明珠思芳草,不愧是能中狀元的人,思緒非常人能及啊。

她在看羅織娘,羅織娘也偷偷窺了眼姬明笙,驚惶中整個人墜墜下沉,不至禹京,她不知京中繁華,不見姬明笙,安知公主之尊?她這般高高在上,遞來一眼都是恩賜。羅織娘茫茫想著:公主果如明珠一般,辰郎娶了她,又哪裡能看見他人的好。心傷過後,卻另有一點隱秘從心湖最底悄然浮上來:可辰郎終究是不同的,他人隻見明珠光華,辰郎卻知階草芳香。

羅織娘還在自己的那些綺夢裡不可自拔,沐老夫人先行發難,在上首痛心疾首道:「你這小女子,好毒的謀算,把我倆個孫兒害得好苦。你要求財,老身許你萬金,你若求勢,算計他人去。我沐府小門小戶,家風清正,當不得你苦苦的謀劃。」

姬明笙垂眸一笑,老太太不改天真爛漫,這般扣帽子、先聲奪人,又能騙得哪個?

羅織娘卻是一懵,張口便要辨駁,心裡頭不知多少委屈,她識得沐安辰時,都不知道他是侯門子弟。

羅隅將妹妹一攔:「公主,老夫人,羅家自知有錯,但求回歸舊地安身。」

此言一出,沐老夫人和侯夫人對視一眼,婆媳二人心中有鬼,難免心虛。

姬明笙看他一眼,對茜紅道:「你去叫阿骨幫隅郎君正骨。」

羅隅呆怔,品不出什麼滋味,他料此行凶多吉少,隻想在九死中博一線生機,沒想到,他忌憚無比的公主竟注意到他身上有傷。

阿骨嗒嗒進來,拿起羅隅的胳膊,推拉間將折斷處拉好,拿枝條綁了,道:「羅郎君雖是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倒能忍得痛。」

羅隅謝過阿骨,這一打岔,他心頭鼓足的氣泄掉三分,再說話,就失了一分決斷。

「羅郎君舊籍哪處?」姬明笙問道。

「芨州。」羅隅答道。

姬明笙道:「好地方,山青水秀,隻路途遙遠,舟車並用方可行。」

羅隅略有些不解姬明笙為何說起這些,就聽沐二老鴰似得呱呱兩聲,道:「是哩,遠得很,過山有山匪,過水有水盜,遇著一樁,骨頭都撿不回來。」

侯夫人從臂彎裡盯著沐二,目光若是刀,沐二早被千刀萬剮了。

就算沐二不出聲,羅隅也已會過意來。公主說這話,顯是有提點之意,想是不會為難他們,但侯府卻不會放過羅家。他們羅家已成侯府的眼中釘,肉中刺,畫上一點汙漬,除之而後快。

去是死路,留下難道又有活路?

事至此,羅家若還在侯府眼皮子底下晃悠,一日一日提醒這些醜事,隻怕舊仇又新仇,不可一消卻。公主更是心思難料、不可猜測,縱她現在大度放過羅家,妹妹到底是橫在他們夫妻之間的鯁骨,焉知不會日後清算?

羅隅越想越知困境難脫,螳臂豈可擋車?一力降十會,千條計都無用。

沐老夫人和侯夫人沒吭聲,她們實在不知姬明笙想乾什麼。

沐三則想著,公主再是生氣,到底也是沐家婦,隻要她將事平了,過後如何出氣都使得。因此他也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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