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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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問,沐府老夫人可答。

她非但不敢厥過去,連那點頭疼不舒坦都不翼而飛,比吃藥拜祖先還管用,子孫不肖,死都不敢死,她怕自個棺材釘都沒敲下去,沐二這混賬就把她的靈堂給掀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家中祭祖宗,你使性翻了法會,連祠堂都砸了?」老夫人喉中腥甜吐不出血,指著五花大綁捆得跟待宰家豬似得沐二,「你是沐家人,不是沐家仇人。」

沐老夫人拿拐杖嗵嗵敲著地,家中這次祭祖是小祭,是為她的康健,沒大辦,也沒請親朋,不然,樂子還要翻一番,饒是如此,那些個和尚道士嚇得不輕,世外人的口舌也不是隻拿來吃飯念經的,也說閒言,也傳碎語,外頭知曉,都不敢想如何笑他沐家無有家風。

沐二是在摟了家中靈位點火時被仆役拿下的,發亂眼斜,歪看他親娘,怒道:「你個充聾裝瞎的,偏心眼偏到八百裡外,你怎不問問大嫂,不問問你那好長孫,乾了什麼骯髒事?」

侯夫人這回也不管叔叔不叔叔,怒道:「你將侯府鬧個底朝天,還要攀扯駙馬。」

「你兒子是駙馬,我兒子是馬屁,你兒子嚼過的渣,吐我兒子嘴裡,你兒子睡過的殘花敗柳,妾都掙不上的玩意,倒塞給我兒了當正妻。」沐二唾沫橫飛,奈何沒練神功,飛沫不似鐵釘,「他爹是侯爺,他丈人是皇帝,他靠山比天大,天皇老子都不及他,用過的女人讓我兒子娶了,娶進來,還不定睡誰床上,生的種還不定誰的種,娘親大嫂可別說鍋裡爛肉,哪個種都姓沐,老子不認。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別逼我告訴公主去,公主金尊玉貴長大,不知有沒有聽過睡弟妹的香艷事。」

沐老夫人聽得全身打晃,老太太是真不知這事:「你……你胡說。」

「誰胡說,誰胡說。」沐二直著脖子,又橫眼看侯夫人,「大哥大嫂生的好兒子,問問他敢不敢對質,真是風流雅士啊,贈美姬算得什麼,使過的女人給自己堂弟做正頭娘子才是真本事,過後再睡回去,那本事舉世無雙。」

侯夫人尖聲道:「你閉嘴,不許你汙蔑我兒。」

沐二隻是混不吝,可不蠢,聽她色厲內荏,聲尖藏懼:「原來大嫂知曉這事,婦人好毒的心,煮鍋湯來,藥死一村人不費吹灰之力。」

沐老夫人看看兒媳,再看看二子,到底積年老人,眼力還是有幾分的,喃喃道:「不是那個伎子?」她還怕孫兒犯強,戀慕上一個煙花女子,若真個領家來,丟人不說,還給皇家沒臉,硬是將那伎人許了良家。

這……這

侯夫人閉了閉眼,她是知曉一些的,不然,老太太對那伎人那般心慈手軟,她焉會聽之由之,羅織娘……她是想她死的,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但凡她動手,沐安辰定知是她所為,她不願母子離心,又信兒子能理好這事,纏來繞去,羅織娘竟與沐安時糾纏到了一處。她想著,這也罷,叔伯弟婦的,有這身份,縱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也能盡掩了去。

沐二夫人軟在地上,顛來倒去哭訴:「你們欺人太甚,你們欺人太甚。」

沐四夫婦大為後悔,來這乾啥?他二哥大鬧侯府,他嫡母手刃親子,都不去理會,不是更好?兩條腿走道,什麼道不好走,偏跑來這裡,聽了這一耳朵要命的事,可如何是好。

於是,沐四夫人很乾脆地暈了,沐四一把接住妻子,急道:「娘子,娘子……早起才吃了藥,你身子不適,合該跟大嫂告聲罪,好好歇息上一日,大嫂隻有擔憂沒有不肯的,娘子……」

人都暈了,隻有擔憂的侯夫人也隻能真的擔憂:「既小嬸子身上有疾,小叔快家去吧,好好請醫問藥。」她也巴不得少些人知道自己兒子的醜事。

沐老夫人冷眼相看,跟著道:「去吧。」

沐四抽抽鼻子,半點不帶打絆的,抱起妻子沖出大門,鬼攆都沒他跑得快。

沐三夫人羨慕不已,她也想走,可惜他們和大房是一道的,走不得。

果然,沐三來回踱了幾步後,令關緊門戶,仆役侍婢全攆去了院外,這才道:「母親、大嫂、二哥,先休吵鬧。」

「狗屁。」沐二一口唾沫飛向沐三,「三弟,要不你讓你兒子去娶那羅氏女,小幾歲也無妨女大三,抱金磚,你抱大房的腿,你兒媳抱磚,一家人全有憑靠。」

沐三抹掉臉上的唾沫星子,知道這當口沐二聽不進話,先與沐老夫人與侯夫人道:「母親、大嫂,先將安時叫回來。」

沐安時是苦主,再是晚輩,侯夫人也不能開口,看向沐老夫人。

「三郎言之有理。」沐老夫人點頭,特將事交給心腹去辦。

沐三對上沐二怨恨淬毒的目光,無奈心酸,道:「二哥,我知道你心裡生氣,隻是這事不好就傾族滅家,你靜下心來想想,羅氏女之事,是有人用箭射進府裡的,擺明要沐家不平。」

沐二拿舌尖剔著牙:「你他娘站著說話不月要疼,我管甚送消息之人有甚打算,他縱藏奸,那也是沐安辰做下不要臉的事在先,他若沒乾這等事,百來支箭也射不來不好的信。你們絞著腦汁,想他人是不是使毒計,不如先想想沐安辰何以不生心肺。鬼扒了人皮,裡頭森森白骨,他扒了皮囊,全是爛心臭肺。」

沐三急道:「那事也出了,隻得想後招,你忘了安辰尚了公主,這事鬧到公主那,如何是好?」

沐二光棍道:「相安之時,沐安辰都不拿二房當人,事後便是死仇,我本就占不了好處,我還操心他的死活?」

論口舌之利,十個沐三都比不過一個沐二,論胡攪蠻纏,一百個沐三不敵半個沐二。

沐三又是氣又是無奈:「一家骨肉,無可分割,二哥也不想想,憑你這些委屈,就能不受牽累。」沐二是苦主不假,可侯府出事,他這苦主也得跟著一塊遭殃。

「牽不牽累的,大差不差,我都混到替人養孫子了,說甚將後。」

沐三被氣得仰倒,婚都未成,哪來的孫兒,還替人養?

沐老夫人不想再跟二子說話,既說不了情,又論不了理,與他多說一字都是多餘,老太太道:「安時不似他的混賬爹,知曉其中利害關係。」

沐二怪笑一聲:「他知事明理,就灌他屎湯,真是個好祖母。」

沐老夫人被惡心得嗆:「將他嘴堵了。」再由著他舌頭上下飛舞,家裡也不用議事了。

沐二被綁得結實,指頭都動彈不得,哪能反抗,由得沐老夫人的心腹團了布團過來要塞他的嘴。

一味隻知哭的沐二夫人卻發了狠,從地上爬起來,扒在沐二身上,釵退發亂,猙獰道:「母親要叫二房說不出一個字,今日就治死我們夫婦,不然,我便是爬也要爬去敲登聞鼓。」

沐老夫人和侯夫人,素來看不上沐二夫人,黏綿沒個氣性,除了哭就是哭,毫無大家婦的氣度,沒想這軟搭搭的人,氣起來竟也能說出這等狠話。

沐老夫人半點不怵,冷笑一聲道:「你爬去,你要死,我攔著不成?」

沐二夫人被嚇住,不敢頂嘴,隻攔著不讓堵沐二的嘴,眼下二房就剩沐二的嘴,再堵了,二房哪還有半點能掙氣的能耐。

沐二這張破嘴,從來不分裡外,嘆口氣道:「你說你,竟乾蠢事,心裡頭的打算,你說出來乾嘛?你擱肚子裡頭,過後敲登聞鼓,方能殺個措手不及。你沒半點成算說出嘴,他們有了防備,尋個罪名給你,或說你得了失心瘋,將你往後院一關,再灌你一副啞藥,敲斷你十指,唉喲,去跟閻王喊冤?閻王爺,管死不管生,你死都死了,伸了冤有個屁用,盡早下輩子的打算。譬如我,別投生沐侯府,譬如你,不嫁我沐二。」想想又加幾句,「再譬如,嫁了我別生出兒子,女娘好。沐安時這種孽子,一個都賺多,你那嫁妝,我的那些私產,別給他了,咱留給女兒,讓她帶去夫家,還體麵風光哩。」

沐二夫人聽這話似有訣別之意,摘心似得疼,痛哭不止。

沐老夫人臉上青青白白,道:「好,好,我是個會治死兒子兒媳的毒婦,既如此,你怎沒點成算,還敢鬧得家裡上下不寧。」

沐三忙跪下,求道:「母親,二哥不是成心的,他一慣愛說沒邊的話……」

「誰說我沒個成算?」沐二打斷沐三的話,月匈腔一抖,從裡頭噴跳出幾聲氣音。

侯夫人有點急:「你做了什麼?」

沐二翻個白眼:「好不好,了不了的,且先看著,你當我蠢,告訴於你?」

此等滾刀肉,侯夫人恨得咬碎一口牙,心內隻想叫沐二萬死。

直等得沐安時到了祠堂,兩廂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沐老夫人遣出去的人,半道上就遇著焦急趕回來的沐安時,兩下一言語,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回了侯府。

沐二看著容色慘淡,身上全是血跡,有如遊魂一般的沐安時,兩眼一亮:「你殺了羅氏女?」

「……」沐安時在他跟前跪下,磕了一個頭,泣道:「不曾。」

沐二失望之心溢於言表:「活該你替人拉磨養野種。」

侯夫人也大為失望,要是沐安時氣頭上殺了羅氏女,她也少不得鬆口氣。

沐二夫人拉著狼狽的兒子嗚嗚哭,連聲問:「我兒委屈,我兒受了苦難。」

沐老夫人心裡很不好受,又有些安慰,雖然二子癲如瘋狗,但孫子卻是能說話的,蹣跚走過來給沐安時抹淚,泣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

沐安時悲從心來,想想堂兄的苟,想想羅織娘的偽,再想想自己的真情真意付流水,祖孫二女抱頭痛哭,祠堂裡悲聲一片。

沐二夫人蜷縮沐二身邊,跟著擦眼淚,沐二翻著沖天的白眼,嗤笑不絕。

沐三擦把汗,等得祖孫二人哭夠了,才問沐安時,是怎知曉沐安辰與羅織娘的舊事,聽他說畢,越發不安起來。

「安時,你有何打算?」沐三問道。

沐安時頹喪道:「祖母、伯母,爹娘,三叔,我想退了這親事。」

沐二冷哼:「休說廢話,你再不退,撞死拉倒。」

沐安時愧疚無比,為了羅織娘,他不知和沐二鬧過多少次,幾沒把父子情耗盡:「阿父,兒子錯了。」

沐二咂了下嘴,看沐安時總算順眼了一點。

沐安時又與沐老夫人道:「祖母,我知輕重,堂兄的事,我會咽肚裡,羅氏女為自己的名聲計,也不會張揚出去。」

沐老夫人老懷大慰:「好孩子,好孩子。」

剛看沐安時順眼一點的沐二,月匈口如壓了一塊巨石,他娘的,他為這孽子,沒皮沒臉鬧,他倒好,深明大義,顧全大局,這兒子還以為半道能撿回來,原來還是白養:「忘八縮頭,真是沐家好兒孫,父子一場,別怪我沒提點你,既有這番仇怨,你當委屈了自己能兩好,過後他上了岸,隻恨不能滅你的……」

沐三一把掩住沐二的嘴:「二哥,你何苦折騰安時,你由著性子亂來,讓侄兒也隨著你不管不顧?」

沐老夫人摟著沐安時:「好孩子,別聽你那個混賬的爹,他滿嘴沒好話,家裡人真個心這般,就你爹這胡鬧的性,百個都殺了埋了,還由著他胡言亂語。」

沐安時悶悶點頭,對上親爹失望厭棄的目光,另有一分委屈浮上心頭。

「好孩子,祖母替你尋個借口,斷了這親事,羅氏女從來就能匹配你,你們呀,都是被她給騙了。她一貧家女子,心思多,心腸毒,貧貪一點隔,不知有多少算計手段,就是為攀附高門。眼見你堂兄那,她夠不上,便尋上了你,你小兒一個,平日隻知念書,可不得讓他算計了去。可憐我倆個孫兒,被她玩弄手掌中。」沐老夫人又是罵又是心疼,然後吩咐侯夫人與沐三,「你們一個當伯母的,一個是叔父,他親爹沒個中用,早些幫安時,將這親事處理,體麵些。」

沐三道:「原先安時對親事這般上心,自然退親,定引來猜思,得尋個好些的由頭。」

侯夫人深思片刻,忽得過來跪在沐安時跟前,直將沐安時嚇得不敢動彈。

「時兒,伯母待你一直視如己出,羅氏女可惡,戲弄你們兄弟,我心中恨極。」她淒然道,「但伯母想求你,再委屈一陣子。」

「伯母何意?」

侯夫人溫溫婉婉的雙眸殺意畢現:「時兒先不退親可好,安撫住他們,不叫他們生亂。夏秋交替之際,雨落生涼,易染……」、

沐安時大驚:「我不願她死。」

侯夫人笑道:「哪裡好好的,就叫人死呢,他們祖籍不在這邊,他們不是這裡的,對外頭,我們隻說羅氏女染病沒了,是她沒福氣,實則啊,伯母送他們回舊籍去。你看可好?」

沐安時魂都沒歸位,又沒主意,看祖母似是贊同,看沐三神色,也是可行,再拿眼去看自己親爹,親爹滿眼嘲弄。

「唉喲。」沐三慘叫一聲,鬆開了手,瞪沐二,「二哥。」這什麼兄弟,拿舌頭舔他掌心一記,趁他驚愕,一口咬了過來,要不是掌心皮厚,血都能被他咬出來。

沐二呸了一聲:「侯夫人騙你呢,她要弄死羅氏女,說不定還要將事栽你頭上,說你殺妻。」

侯夫人慈愛地將沐安時的亂發理了理:「時兒信我,伯母往日待時兒如何,時兒難道不知嗎?」

沐安時不語,驚變之下,舊日種種都如紙薄,一指頭就能戳破,他還真不大敢信。

沐老夫人忙道:「好孩子,祖母能擔保。」

沐三則死摁著沐二,低聲道:「二哥,一家骨肉,好與歹都在一袖中,你休置氣。」

「什麼一袖?一件衣裳還有兩條袖子呢,何況還不止一件衣裳。」沐二又是一個翻天白眼,「我要分家,分了家,就沒一袖子的事。」

沐老夫人一拐杖砸過來:「你老娘還活著,你分家?你怎不把你娘吊死?」

沐二冷笑:「母親別高聲,我又沒耳聾,我自尋了人來主公道。」

沐老夫人與侯夫人對視一眼,婆媳倆心頭一跳:「誰?」

「自然是我。」

卻見祠堂大門洞開,一乾婢女護衛簇擁著姬明笙,還有一個躬著身十足諂媚的仆役,可不就是沐二的長隨沐實。

沐老夫人險把拐杖丟了:他們求著公主回府時,左請不來,右請不來;盼著公主千萬別回時,公主偏又回來了。

姬明笙施施然步入祠堂,眾人各異的神色盡收眼底,在上首供桌邊坐下:「給二叔公鬆綁。」

茜紅拎著匕首,一刀割斷了沐二身上的繩索,再「吭鏘」一聲插回鞘中。

「再請羅氏女。」姬明笙再吩咐道。

茜紅囑咐領命去的健仆:「可別會錯了意,公主說的是請,不是綁。」

侯夫人眼前發黑,再難支撐,緩緩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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