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正文完結(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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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八六()

霍平梟在靖國境內遍尋醫者的檄文昭告天下後,已過去了數十日。

縱然帝王許下重諾,要許能將皇後眼疾治好的醫者黃金萬兩,並給他賜邑封爵,但還是沒有醫者敢接下這道檄文。

畢竟阮安這眼疾,連皇宮裡的太醫都治不好,民間的那些世醫鈴醫又如何能治?

如此豐厚的賞賜擺在麵前,民間的這些醫者們也並非沒動過心,他們都打聽過,知道阮安這眼疾,隻有換眼才能得到治愈。

近來晨起,阮安睜開雙眼,目及所見之處也由原來的大片模糊,變成了大片的黑暗。

她變得跟前世一樣,徹底看不見了。

阮安深知,她這眼病不僅會變盲,若是將來生潰,還會毀掉容貌,威脅到性命。

杜院判對她叮囑,一定要避免雙眼被強熾的日光直射,且盡量不要流淚,每日要按時飲下湯藥,及時做針灸,也要經常在眼睛上敷些能夠散血驅風的外用藥。

看不見的生活於阮安而言,並不算陌生。

且她前世眼瞎後,還得在掖庭做粗活,不停地為宮裡的主子漿洗衣物,還要被管事的婆子責打。

許是因為生活條件簡陋,她在前世也比這一世要瞎得早。

而如今,她貴為一國之後,待在和鸞宮時,也隨時都有忠心的女官侍侯著。

霍平梟待她也極為體貼入微,捧手心怕碎了,含唇裡怕化了,是以阮安的生活雖有不便的地方,心境倒很平和。

再就是,霍羲雖在東宮,卻能時常來到她身側。

她也彌補了前世的遺憾,在還能看清霍平梟的麵龐時,同他說出了她最想同他說出口的話。

趁著今日閒暇,阮安準備將在邏地那幾年記載的醫方實錄同從前的《劍南鈴醫錄》按照別類,整理到一處。

可因著看不見,她無法提筆蘸墨,寫出工整的字跡來。

回到西京後,阮安一直忙於適應宮裡的新生活,和皇後的身份,那幾卷醫稿倒是一直放在霍平梟的禦案上,沒拿到和鸞宮裡。

殿央的博山爐中焚著鬆沉曠遠的檀香。

阮安靜默地坐在紫檀書案前,又在對個兒備好了兩張小案,從太醫院召了兩名資質較深的宮女過來,讓她們幫她一並整理鈴醫錄。

澤蘭恰時從大同殿歸來,恭聲道「娘娘,奴婢將醫稿從陛下那兒拿過來了。」

阮安頷了頷首,命道「把這幾卷冊子,給那兩個醫女分發下去吧,先讓她們看一看。」

澤蘭瞥眼,看了看站於她身側,高大偉岸的帝王。

霍平梟睨眼,示意澤蘭噤聲,他則不發一言地走到阮安的身側,在她身旁的圈椅坐定。

阮安如今看不見,聽覺倒是敏銳的很。

青玉珠旒在泠泠相撞,她微微向上抿起唇角,耐著笑意詢問「陛下怎麼過來了?」

霍平梟用修長的手持起澤蘭剛放在案上的一卷醫稿,懶然開口,問道「皇後既是要整理醫稿,怎麼不來尋朕?」

阮安故作一本正經,回道「陛下日理萬機,朝務繁忙,且您又不懂醫理,臣妾哪兒敢叨擾陛下?」

縱是她看不見,也能明顯覺出,霍平梟在聽她這般文縐縐地說話時,明顯要笑出來。

眼下二人既是夫妻,又是帝後。

當著宮人的麵,難免會說出些咬文嚼字的話來。

霍平梟淡淡哂笑著,阮安覺出他正湊近她麵龐,對著她左耳,小聲說「就你寫的那些稿子,老子都能背下來了,你尋這幾個醫女來幫你,倒不如來求我。」

他的嗓音格外磁沉,又震耳,弄的阮安那處癢癢的,她的視力變弱,其餘的感官卻變得愈發靈敏。

剛想伸出纖手,阻止他溫熱的氣息往她耳裡鑽。

霍平梟卻將她手腕輕握,低聲又在她耳側諧謔「再說,就你從前寫的那些字,也就老子才能認出來。」

一聽他諷她寫的那些歪扭的字跡,阮安不免有些惱了,她氣鼓鼓地說「你就欺負我看不見。」

這話說完,霍平梟沒再刻意用言語調侃小妻子。

男人無奈低嘆,在她耳旁又哄「我怎麼舍得欺負你?」

「疼都不夠疼。」

他的聲音仍在耳側震,阮安長長的眼睫顫了顫。

因為看不見,再聽霍平梟同她說這些甜言蜜語時,阮安的心跳也要比以往更悸動。

這時,霍平梟微微瞥眼,示意王福海過來磨墨。

王福海即刻恭聲應是。

適才陛下和皇後在嬉笑著說話時,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雖然都在垂著頭首,不敢直視聖顏和鳳容。

卻都覺得,雖是在天家,但陛下和皇後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便同民間的恩愛夫妻沒兩樣。

次日,霍平梟神情陰沉,緘默地在大同殿批折子。

立侍在一側的王福海能夠看出,霍平梟近來一直處於焦慮和煩悶中,可皇後的眼疾未愈,他從不會在皇後的麵前顯露。

他的情緒,時時刻刻都在為皇後的眼疾牽動,在處理政務時,難以心無旁騖。

聖上雖是雄才大略,殺伐果決的君主。

但在皇後未歸宮前,霍平梟周身散的氣焰總是過於暴戾殘虐,王福海雖是個閹人,卻也知道橫掃六國,兵甲強盛的秦國,因著君主過於殘暴,最終二世而亡。

幸好有皇後陪在他身側,不然霍平梟真容易成為過於獨斷的暴君。

如果皇後不在了,王福海想都不敢想。

霍平梟沉著眉目,將禦案上的最後一卷折子批完,意興闌珊地撂下朱筆。

因著霍平梟處理政務時,不喜有人在殿內,是以王福海手持拂塵,一直站在殿外候著。

這時,有個小太監快步來到殿外,神態瞧著眉開眼笑的。

王福海斥道「遇見什麼事了,這麼莽撞?也不怕擾了陛下的清靜!」

霍平梟隱約聽見了外麵的動靜,起身走到殿外,神情冷淡地轉了下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對那太監命道「說。」

小太監跪在地上,麵上的喜意未褪,恭聲道「回陛下,宮門外來了個年紀不大的鈴醫,穿得有些破爛,卻接下了檄文,說是能將皇後娘娘的眼疾醫治好吶!」

待在和鸞宮的阮安,也很快聽見了消息。

等霍平梟將人領來她身前,她雖然看不見,卻聽見虎撐泠泠作響的聲音,又一早聽聞這人穿著破爛不羈,心底已經有了個令她極為興奮的猜想。

霍平梟道「阿姁,你看是誰來了。」

「阿…草民…見過皇後娘娘。」

是孫也的聲音!

阮安黯然渙散的瞳孔,突然有了光亮。

孫也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顫,難掩激動和興奮,道「娘娘還活著,還能回到陛下的身側,真是太好了。」

孫也的嗓音變了些,她決定去長安尋霍平梟時,孫也才十幾歲,剛變聲的少年說話的聲音就如鴨子在嘎叫般,而今他的嗓音猶帶少年清澈,卻明顯比從前成熟了不少。

阮安雖同孫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可在她的心裡,他就是她的親弟弟。

當年他要學她和孫神醫,獨自南下遊醫時,阮安還對他不太放心。

從前在長安時,隔幾個月兩人還能互寄一番書信。

可自她到了邏地後,二人也是許久都沒有過聯係了。

阮安聽霍羲說,孫也在得知她失蹤的消息後,特地從北地趕到劍南的益州,想參加她的喪禮。

霍平梟卻不肯給她治喪,硬說她沒死,兩人因著這件事,大吵一架,孫也一氣之下,又獨自離開了劍南,不知所蹤。

等回到西京後,阮安給他寄過信件,卻沒同孫也透露過她的眼疾,想必孫也在遊醫時,也看見了霍平梟昭告天下的檄文,這才一路奔波地又趕到了京城。

阮安眼神失焦,仍在對著兩個男人笑。

霍平梟和孫也則神情凝重地彼此對視,此時此刻,二人也再顧不得從前在益州時的齟齬。

等命宮人,將阮安扶回殿中後。

霍平梟將孫也召進大同殿,單獨向他詢問,關於阮安眼疾的事。

「孫也,皇後的眼疾,你可有把握?」

霍平梟戎馬半生,一人獨對洶洶大軍時,也能鎮定自若。

他曾將一切都傲睨於視,可在同孫也說話時,卻透著難以自控的慌亂和憂慮。

孫也的麵色也很沉重。

早些年在杏花村時,阮安隻是在夜裡才會看不見,孫也沒料及,阮安的眼疾會這麼嚴重。

「我隻有一半的把握,從前在山南道遊醫時,有人摔跤角力,那個猛漢的眼睛被人用拳頭擊中,倒在地上時,左眼都凸出來了,是我將他的眼睛治好了。但他的眼睛是外傷,與阿姁這種不一樣,雖然我一直都有在研究換眼術,卻沒動刀實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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