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正文完結(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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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八六()

帝王的話,自是說一不二。

王福海即刻照著霍平梟的旨意,將那本書封為黛藍色的彤史丟到了炭盆裡,數百頁的薄紙登時就被燒成了灰燼,殿中溢滿焦糊的氣味兒,宮女將和鸞宮的紅木長窗打開,通了通風。

許是怕她受涼,未等阮安反應過來,霍平梟便攔月要將她抱了起來,徑直往內殿走去。

霍平梟登基後,很少在外朝舉辦大朝,如有要緊的政務需同大臣商議,他一般也會將他們叫到大同殿,這樣在詢問朝務時,處理政務的效率高些。

他這人,一貫不喜歡那些大費周章的花架子,是個很務實的人。

是以今晨他無需穿繁重的冕服,隻穿了身款式考究的宗彝章服,氣宇矜貴,很襯他頎長高挺的身材。

待將阮安抱到羅漢床處坐定,霍平梟傾身貼近她麵龐,與她額首相觸,嗓音低沉地問「阿姁,還生氣麼?」

霍平梟在哄她時,全然沒了在外人麵前的帝王威嚴模樣。

說著話,男人習慣性地將她纖細的手腕輕攥,握它的力道卻格外珍重小心。

阮安小聲回道「我沒生氣。」

清晨時,她心裡是不大舒服,因著她想起了魏菀從前同她說過的那席話,不自覺地就會聯想到,前世霍平梟後宮中的那些鶯鶯燕燕們。

前世的那幾本彤史裡,會不會也會記載著,他跟別的女子恩愛的場麵?

那些文字她絲毫不敢細想,心中仍覺酸澀。

算是因為她對霍平梟的獨占欲,同男人使了小性子。

霍平梟輕輕地蹭了蹭她的額頭,二人呼吸相織,她嗅見他身上熟悉沉淡的龍涎香氣味,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再次在心中告誡自己,別再讓自己拘泥於那些過去的事。

「我和丹增,真的沒有什麼,說起來,還是我利用了那孩子,才得以脫身。他在邏國時,連靠近我都不敢,我們之間的距離,也總隔著好幾步。」

阮安自己因前世的那些後妃而吃味,知道這種感受實在痛苦,所以不想讓霍平梟也跟著難受,便將已經說過多次的話,又同男人講了一遍。

「我知道。」

霍平梟輕笑,同她私底下相處時,男人極少會自稱朕。

他將美人的手腕鬆開,想再換個姿勢,將人抱著。

微微垂首時,卻無意瞥見了阮安腕骨上那道泛紅的痕跡。

男人的眼神,陡然變得黯沉。

霍平梟盯著她腕骨上的那道紅印,看了良久。

從阮安的這個角度看,男人的側顏輪廓斂淨分明,濃黑的鴉睫低垂著,掩映著眼底不明的情愫。

霍平梟的目光愈發陰沉,死死地盯著她手腕上那處泛紅的痕跡。

阮安的心跳頓了下,輕聲問「仲洵,你怎麼了?」

霍平梟畢竟是武將出身,舞槍弄棒慣了,手勁兒和力氣都大,從前兩個人在親近的時候,他就總容易將她的胳膊攥出些印子來,不過她在上麵抹些藥脂,過幾日就能消下去。

從前他弄出這些來,左不過就是會露出些歉意的神態,第二日依舊會同她嬉皮笑臉的。

她還從未見過,霍平梟有過這副模樣。

從她回來後,他對她的嗬護也近乎病態,完全將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器。

男人用粗糲的指腹緩緩地摩挲著那處,似癡似迷的低聲說「阿姁,朕好像又弄傷你了。」

阮安的心跳重了幾分。

霍平梟為什麼說,他又弄傷她了?

「去太醫院,把杜院判喚過來。」

霍平梟揚聲命道,大手雖未鬆開她纖細的腕骨,力道不輕不重,好似都不知該怎麼握它了。

阮安示意他,先將她從雙腿上放下來,無奈問道「左不過就是胳膊上留了些痕跡…這麼點小事,還用叫院使親自過來嗎?」

霍平梟將她小心輕放,眼睛仍盯著她腕部的那處,低聲回道「阿姁,我們這幾年都先不要孩子,我們先把眼睛治好。」

阮安的神情怔忪片刻,忽地明白了霍平梟在昨夜不肯碰她的緣由。

原來他是在擔心她的眼病,怕她半途懷上孩子,無法療愈。

阮安頷了頷首。

縱使她自回到西京後,就一直在男人的麵前偽裝著,霍平梟還是看出她的眼睛出了問題。

但她也是醫者,知道自己這眼疾,怕是很難治愈,所以阮安也一直在尋找著合適的機會,忖著該如何將這件事告訴他。

不經時,杜院判提著藥箱來到和鸞宮。

許是因為身為皇後的阮安便是醫者出身,又許是霍平梟落在她二人身上的目光過於淩厲攝人,杜院判在用指腹,扒開她眼皮仔細查看時,手一直在發顫發抖。

霍平梟見他如此,不悅地覷起眼目,問道「你一堂堂院判,太醫院的主官,手抖成這樣,莫不是邪風侵體了?」

杜院判的心跳陡然一震,抬首卻見,皇後娘娘朝著陛下搖了搖首,陛下身上散著的氣焰雖未消弭,卻沒再苛責他。

他突然覺得,皇後娘娘頗似陛下的定心丸,有她在,霍平梟身上的躁鬱和暴戾氣焰多少能被平復些。

阮安溫聲道「杜院判盡心為本宮看診便好,毋需多慮。」

她和杜院判同為醫者,自然不想因為自己的病,讓霍平梟去苛待他。

杜院判這才為自己拭了拭汗,詢問了番阮安近來的狀況,聽著她溫柔的聲音,他的神情卻愈發透著憂懼。

阮安的表情倒是淡然,不必那太醫說,她已然對自己的病情了然於心。

霍平梟的眉目卻陡然變沉,厲聲問道「如何?皇後的眼疾,可還有的治?」

杜院判跪在繡著西番蓮紋絨毯的地麵,臉色駭得青白。

他知道霍平梟對皇後寵愛,所以根本就不敢同他說出實情,若是漆傷或是藥物傷所致的眼病倒也罷了。

可皇後這眼疾,屬於身體自帶的病理,怕是遺傳所致。

長久以往,眼瞎是小,就怕生潰,殃及到她的性命。

若他治不好皇後這病,別說院使這個位置,他的腦袋都得被霍平梟摘掉。

阮安將手輕輕置於他手背,覺出上麵明顯有青筋在賁,往她手心輕微地頂著,有些燙熱,卻沒將手從他手背上移下。

她說話的語氣很是平靜「是不是隻有用古籍裡記載的那些換眼術,本宮的眼疾才能治愈?」

杜院判道「回娘娘,臣也在古籍裡看過此法,可卻沒見人做過這等術式…太醫院裡,擅長外科的醫者也不多……」

聽罷這話,霍平梟的薄唇緊緊地抿著,頗似隻渾身帶刺,又凶又戾的狼。

他沉默了半晌,方才幽沉開口「傳朕旨意下去,在各個州府遍尋醫者,若誰能治好皇後的眼疾,朕即刻賞他黃金萬兩,給他賜邑封爵。」

杜院判的心中一震。

古往至今,他還沒聽說過,皇帝會給哪個醫者封爵的。

他瞧著聖上這架勢,怕是不惜一切,都要治好皇後的眼疾。

按照禮節,大婚的次日阮安和霍平梟就該去拜見已被封為太後的高氏,許是阮安不在的這幾年,霍平梟的脾氣也變得比從前更差,原本在相府就格外懼怕霍平梟的高氏,乾脆尋了個借口,搬到了西京郊外的行宮去住。

等霍平梟在天下遍尋醫者的旨意傳下去後,阮安帶著霍羲,乘鳳輦來到行宮,看望高氏。

阮安原以為,高氏在看見她後,不過就是會同她客套客套,說個幾句體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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