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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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前世對江小娘和霍樂識都沒怎麼關注過,但張氏的兄長卻是李淑穎丈夫,亦是當朝太子的近侍小黃門——張庸。

等太子繼位為帝後,張氏的哥哥張庸便成了禁廷中權柄最大的宦官,那時阮安聽得,相府有個貴妾因此受了不少庇護,卻不知前世的相府是個什麼樣的局勢。

那得受張庸權勢蔭萌的貴妾應當就是張氏。

隻前世那次就是因為張庸的算計,她才險些被太子輕薄,阮安雖然是醫者,卻也不是事事都秉持著慈悲為懷的聖人,前世的那些舊仇擺在這兒,她注定不會對張小娘產生什麼好感。

日後與她保持距離便好。

霍長決的模樣她依稀認得,再者憑他身上穿得那身同黎意方相似的官服,她也能辨出他的身份。

隻她沒看見,霍家的第三子——霍樂識。

坐於她身側的霍平梟倒是與她思維同拍,語氣懶散地問了嘴:「三弟去哪兒了?」

霍樂識是江小娘所出,可當霍平梟問起他時,江小娘卻選擇了緘默,她似是在正堂沒有說話的份兒,隻柔順地微微垂下了首。

還是高氏替她,回霍平梟道:「你三弟去年好不容易考上國子監,比別家的公子都晚了三年,別家公子哥兒十三歲進國子監,你江小娘給你生的三弟,十六歲才記進。自然是得笨鳥先飛,早點去學堂溫書啊。」

話音剛落,高氏頓覺背脊一悚。

原是身側的霍閬眼神冷然地往她方向看了一眼。

高氏心中大駭。

她今兒個可真是得意忘形了!怎麼能當著相爺的麵兒敲打江小娘呢?

她千不該,萬不該還要拿霍樂識的學業來調侃,霍樂識怎麼說,都是相爺的孩子。

相爺這回定是生她的氣了!

高氏剛要起身對霍閬賠不是,霍閬的語氣卻算平靜,但卻隱隱透著森然,對著蘇管事命道:「推我回去。」

「是。」

等霍閬坐著輪椅離開了高堂後,霍平梟亦「叮啷」一聲撂下了手中茶碗,也對高氏低聲道:「軍務繁忙,我也先去軍營了。」

霍平梟穿著一襲黯色勁裝弁服,氣宇矜朗,待起身後,那雙略顯冷淡的深邃墨眸也看向了還坐在圈椅上的阮安。

似在無聲向她示意——知道你待得煩了,可以跟我一起離開了。

今晨男人確實有對她說,春夏兩季最適宜訓兵養兵,是以他最近的軍務很繁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府。

阮安倒是沒那麼貪戀他的陪伴,如果他晚上不在,她也有許多事情要做,她還沒來得及跟男人提起,要先找個夫子教教她字呢。

況且適才霍閬突然陰臉離開,她也沒來得及詢問霍羲的下落,不過她猜,霍羲應當是暫時被養在霍閬那兒的。

在這正堂裡做了幾盞茶的功夫,就又讓她體會到了前世在東宮當差時的滋味。

依阮安看,這相府和東宮也有大同小異之處。

當年皇後為了讓李淑穎的氣焰不那麼囂張,也是往太子身旁塞了個世家出身的良娣,欲對其起到製衡作用。

可沒過多久,李淑穎也塞了個貌美的侍婢到太子身邊,這等子手段,倒是同高氏對付江小娘的法子一樣。

隻不過前世她是局外人,而今看來,就算是搬出相府,她也是裡麵的局中人。

阮安在霍平梟的注視下起身後,剛要向高氏告辭。

霍平梟卻先她開口,對高氏淡聲道:「我想讓表妹送送我,夫人不介意吧?」

高氏輕笑一聲,掩住了眼角的微訕,回道:「你們新婚燕爾,我哪兒能介意啊?」

心中卻在想,活閻王雖然一如既往的桀驁難馴,但有了妻子後,卻會同她說客氣話了。

也是,活閻王去了軍營後,要很晚才能回來,小表妹可還是要在相府待著的。

她可有的是機會和她相處,不急於這一時。

***

時近黃昏,斑斕的錦鯉在菡萏池中歡快地遊動,滿池的荷花含苞待放。

上午回到院子裡後,阮安派小廝去打探過霍羲的下落,得知霍羲果然在霍閬那處。

她已有好幾日都沒見過兒子,自是想盡快見到他,卻又礙於霍閬的威嚴,不太敢自己一個人去霍閬那處,將霍羲接過來。

正想著要不要先派個下人去霍閬那兒探一下口風,卻恰好在菡萏池的曲橋上,跟剛下學歸來的霍樂識打了個照麵。

「大嫂好。」

霍樂識穿著一襲月白色的記襴袍,同江小娘病病懨懨的氣質不同,少年的氣質很清朗健氣,一看就是個脾性很好的人,麵上也總是掛著溫潤的笑意,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阮安身為長嫂,見他身後跟著的侍童還提了個書箱,便關切問道:「三弟這是下學了,在國子監上學累不累啊?」

聽到阮安問起了他的學業,霍樂識清咳一聲,溫聲回道:「還好還好。」

僅回了四個字,他趕忙將話題岔開,又問阮安:「我聽說大哥最近要很晚才能歸府,這還沒到用晚食的時辰,大嫂這是要去哪兒?」

霍樂識向來自詡是無憂無慮的一侯門庶子,同每時每刻都在努力的霍長決不同,他倒是對自己的身份和現狀都挺滿意的。

長兄的優秀是與生俱來的,別人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拚得過。

而二哥的努力,是被主母高氏逼的,再怎麼說二哥也是主母唯一的嫡子,自然被寄予厚望。

隻有他這個老幺庶子,看似是邊緣人物,實則最輕鬆自在,有些東西本來也輪不到他,他也不怎麼在意。

每日去國子監上學的樂趣來源,也不是夫子教的那些知識,而是從各個貴族子弟那裡,探得的那些世家八卦。

除了打探世家八卦,霍樂識的另一樂趣便是——寫話本。

他喜歡寫話本的事,隻有他兄長霍平梟知道,而他肯將這些事告訴霍平梟的緣由,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大哥不會嘲笑他。

每次他的月銀不夠花了,隻要同霍平梟提一嘴,男人肯定會讓魏元從他自己的私庫裡掏銀子,給他添補虧空。

隻是霍樂識在麵對阮安時,心態多少有些復雜。

他一直都對劍南的女鈴醫阮姑很有興趣,便準備以她做為主角之一,寫成自己以長安為背景的話本。

正巧他大哥此前被那女鈴醫救過,霍樂識便也從霍平梟那兒探得了許多的素材,前陣子長安城中盛傳的話本子,就是他寫的。

他對女鈴醫阮姑是有敬佩的心思在的,亦知兄長派人將那話本分發於各個酒肆的說書人處,就是為了向世人宣告,他和那女鈴醫是有些曖/昧關係在的。

他本以為,霍平梟要娶的是那個阮姓的女鈴醫。

卻沒成想,他竟然娶了房家的遠方表妹為妻,還同人家有了個孩子。

雖然外人都說,男人有個一妻二妾太正常不過了,可霍樂識一直以為他長兄霍平梟會是個專一的人,不會像別家風流子弟一樣,到處沾花惹草。

可結果,霍樂識還是被現實打了臉。

他大哥在家裡有嬌妻稚兒,在外麵還有紅粉知己,跟別的男人也沒什麼不同。

可這到底是大哥的私事,他並無權利去乾涉。

隻是在他看見了大哥的妻子後,覺得她實在是個溫柔良善的人,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可大哥心裡愛慕的女人,卻不是她。

思及此,霍樂識在心底嘆了口氣,也愈發同情起眼前的長嫂來。

記阮安還未回復霍樂識的話,卻見這少年的麵色已是變幻莫測,她弄不清楚霍樂識到底是怎麼了。

「三弟,我想問問,你方便隨我去趟相爺那兒嗎?霍羲在他那兒,我已經好幾日都沒見到他了。」

阮安溫柔的話音甫落,霍樂識方才斂去了眼裡的憂傷,連連對著她點了點頭:「方便,父親也許久沒考校過我的課業了,大嫂正好可以隨我去一趟。」

其實霍樂識相當懼怕霍閬這位性情嚴厲的丞相父親,但一想到,眼前好不容易有個能幫大嫂的機會,他當然得好好抓住。

他不能再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在這種事上還不順心了。

***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

-「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1

這廂霍閬回到私人別館通鑒園後,依著平日的習慣午憩了會兒,等清醒後,時已至申時三刻。

霍羲穿戴整潔,用兩隻小手在書案前捧著那本《孝經》,奶聲奶氣地誦背著裡麵的內容。

男孩的嗓音清亮,背東西時神情認真,咬音咂字的,甚是可愛。

蘇管事和霍閬這幾日都發現,霍羲這孩子實在是不同於常人,按說霍平梟年幼時就比尋常的孩童聰慧,可卻也沒像霍羲一樣,有著令人嘖嘖稱奇的過目不忘本領。

蘇管事總覺得,像霍羲這般大的孩子,是絕不會主動有意識去鑽研學問的,這麼丁點兒大的孩子,不調皮搗蛋就不錯了。

小世子這麼刻苦,會不會是他親娘逼迫的?

可當他想起阮安那溫軟好欺的相貌時,又覺得不甚可能。

不過不管怎麼樣,看著相爺子孫繞膝的溫馨場麵,倒是頗為有趣。

蘇管事推著霍閬的輪椅往霍羲的身前走,小霍羲見是阿翁來了,趕忙撂下了手中的書卷,他微微張了張訝然的小嘴,要從書案前站起身,軟聲喚道:「阿翁~」

霍閬卻伸手,示意他接著坐在原處,他問:「倒是沒見你歇過,不想尋幾個同齡夥伴玩樂嗎?」

霍羲卻搖了搖小腦袋,這幾日他一直待在通鑒園中,雖然很想念娘親,卻也自然而然地對身為祖父的霍閬產生了孺慕之情。

霍羲很信任霍閬,故而他用那副稚嫩的嗓音,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因為我想去考童子試,隻有這樣才能入仕做官!」

這話一落,蘇管事的麵色大驚。

霍閬的神情還算平靜,可眉宇還是輕輕地蹙起,又問:「為何要入仕?你娘要求的?」

霍羲懵懂地搖了搖小腦袋,甕聲甕氣地回道:「不是的,我娘還不知道我的想法。」

霍閬眉宇稍舒,淡聲又道:「你就是不做朝廷的官員,將來也是要襲爵的。」

霍羲卻語氣堅決地回道:「不,阿翁,我還是要做官的…」

因為隻有他做官了,那個自稱是他爹的人才能寫放妻書!

另廂,下人引著霍樂識和阮安進了軒堂內。

還未繞過疊記扇屏風,霍樂識卻聽見了那道熟悉的男音,很快,他便因著過於驚詫而停住了腳步。

他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適才那道淺淡的笑聲,好像是……

父親的?!!

父親他竟然笑了!!!

霍樂識仍處於震驚當中,他自生下來,好像就沒見霍閬笑過。

阮安頭一次來霍閬的住所,自是有些緊張,卻努力讓自己持著鎮靜,她適才聽見了孩子的聲音,她很快就能見到羲兒了。

等屏風外的下人引著阮安和霍樂識進了內室時,霍閬已然收斂了笑意,但那張臉也不似此前那般麵若寒霜,透著森意,反是多了些人味。

阮安同霍樂識對霍閬行完禮,還未來得及對霍閬提起要接孩子回去的事。

霍閬卻先她開口,語氣低淡道:「這孩子我很喜歡,想養在身邊,你不介意吧?」

阮安麵色微變,這話雖然是句問話,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她微啟柔唇,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霍平梟看似與霍閬關係不睦,可這父子兩人在有些地方還是過於相像了。

兩個人今天簡直說了同樣的一句話,說是問對方介不介意,實際上已經下了令牌。

蘇管事見阮安神情有異,忙提醒她道:「夫人,相爺要親自撫養小世子,這可是一般人都求不來的恩典,你要知道,當年相爺還未做丞相時,驪國各個監察道的有誌青年都擠破腦袋地想做他的門客,你還不趕緊謝過相爺?」

阮安快速地顰了下眉目,霍閬仍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而霍羲則欲言又止,明顯想要對霍閬說些什麼。

她當然知道比起尋常的夫子,由霍閬這樣擁有鴻猷偉略的權臣教導霍羲,他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可依著他的話意,是要將羲兒養在身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等他和霍平梟開府後,她是不是就不能隨時見到霍羲了?

****

夜色漸濃,阮安也無心像往常一樣去整理醫稿。

她還不算太習慣做主子的日子,是以還是習慣自己更衣,美人兒隻身站在繡著芙蓉棲枝的綃紗屏風後,卻也隻將身外披著的那件碧色罩衫解下。

不知何時,它已沿著她瑩白的身體,落於地麵的絨毯。

阮安並未對其有所察覺,卻仍在回憶著下午發生的事,那時情況特殊,她隻得先暫時應下了霍閬的要求。

不過霍閬要撫養霍羲的這件事,也不是她一個人說的算,孩子的父親霍平梟還沒答應這件事,她也覺得這件事應該由他們夫妻兩個人一起權衡後,再做決定。

屋外。

霍平梟從軍營歸府,進室時,卻沒讓下人通稟,隻壓低了聲音詢問茯苓,阮安在哪兒。

等茯苓用更小的聲音回完霍平梟後,男人徑直往二人的寢房走去。

燭火通明,猶如橘黃暖芒,及至看見映在屏風上的那道嬌小身影,霍平梟方才停步在地。

卻見屏風上那道美人的影子,正將兩隻纖手往身後的脊背伸去,似在仔細地解著訶子上的係帶,可縱是她靈巧地翻著指,卻仍尋不到正確的帶扣。

記映在綃紗上的那張側顏,精致又不失恬和皎然,她微微垂眼時,睫毛的影子亦被拉長,雖已年過雙十,阮安的氣質卻猶帶著少女的純柔和嬌憨。

見此,霍平梟半斂眼眸,鴉睫下掩抑著的情愫不明。

阮安並未覺察出屏風外的異樣。

做了侯夫人後,這衣裙自是也比她之前的布裙要繁復很多,阮安決定還是喚個婢女來幫她。

還未來得及開口,忽覺發頂上方傳來的氣息熟悉且清冽。

男人落在絨毯上的高大身影將她頃然籠罩,緩而慢地噴灑而至,亦逐漸將她散亂在耳側的發絲吹拂,弄得她頸側的肌膚癢癢的。

她的手還未來及從身後收回,細嫩的指尖卻無意觸碰到了男人右手的虎口,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他指骨分明的大手微僵了一瞬,她亦趕忙收回了小手。

阮安纖瘦的身軀驀然一僵,呼吸也愈發慌顫。

「我幫完你後。」

霍平梟用手指挑起她襦裙後的帶子,對著阮安泛紅的耳廓低聲又問:「你是不是也得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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