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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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水。」

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驀地從喜房內響起,透著壓抑和隱忍,明顯是未從適才那一遭得到饜足。

適才喜房外忽地刮起一陣不小的夜風,那些風兒漾進內室,將燭火熄滅了數盞,亦驅散了些內裡那些似麝似甜的靡靡之味。

聽罷霍平梟的命令,四名丫鬟魚貫而入後,便開始分工行動。

茯苓持著火折子再度點燭,白薇端著銅盆邁進雕花飛罩前,則瞥了眼行合巹禮前,侯爺讓她們往香爐裡點的篆香。

這製價高昂的百刻篆香以沉香和龍涎為底,摻了些木樨和柑柏葉,與尋常的線香、亦或是燭香都不同,若要將它燃盡,至少需要大半個時辰。

見此,白薇端著銅盆的胳膊不禁抖了抖。

這大半個時辰於她們這些守在外麵的丫鬟而言,也屬實是煎熬至極,聽得室來傳來的那些喁喁可憐的低泣。

丫鬟們也怕這頭一夜,那身嬌體軟的小娘子就受不住,畢竟侯爺又不是一般的男子,他在戰場上隨便揮揮陌刀,敵軍的將領連著他的坐騎都能被直接砍成兩半。

「讓你拿的是喝的水。」

霍平梟掀眼,睨向白薇,話音沉冷,又道:「夫人渴了。」

「是……」

白薇嘴上雖應了是,麵色卻微微一怔。

侯爺不急著要淨身的水,那等會子,莫不是要再行一次?

那娘子能吃得消嗎?

白薇用餘光看去。

霍平梟披了件素白的中衣,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沿,男人的身形挺拔修峙,麵容冷峻,指骨分明的大手扔錮扣著懷中小娘子纖軟的月要肢。

他單手幾乎就能將娘子的盈盈小月要完整覆住,若是再稍稍用些氣力,八成都能將它「哢嚓」一聲折斷。

因著二人體差的對比過於強烈,小娘子呈著塌陷的態勢,縮進他的懷裡,那隻柔弱無骨的細白手腕,也虛軟地垂在了男人的膝頭。

白薇看不見阮安的神情,因為她的小臉幾乎埋在了男人的懷中,隻覺那雪膚烏發的美人應是沒有說話的氣力了。

她露於外側的頸線纖潤優美,上麵的肌膚卻因男人的噬咬,多了些斑駁的淡紅痕跡。

「慢點喝。」

霍平梟低聲說著,亦接過白薇端過來的水碗,親自餵懷中的小妻子飲下。

見姑娘的唇瓣咬住碗沿,緩而慢地啜水後,靈巧的小鼻子也在微微翕動,可眼睛卻仍緊緊地閉著,薄嫩的眼皮飛快地顫著,濃長的眼睫亦在眼瞼落下積影,猶掛零星淚珠。

倒像是隻可憐兮兮的兔子。

霍平梟垂眼看她,無奈地低哂了一下。

他此前從沒幻想過未來妻子的模樣,卻更沒想到,自己會娶個這麼嬌軟的。

對待一個小小的阮安,比對付數萬大軍都要麻煩和棘手。

敵人可記以說砍就砍,說殺就殺。

但是對付阮安時,他手勁稍微大些,她都會嚶嗚不停。

他心裡說不上這是什麼滋味,卻也不反感,自己的女人如果嬌了些,那他就慣著。

待阮安喝完水,霍平梟還是先抱她去了湢室,沒再按原定的打算繼續欺負她。

阮安身上爽利後,又換了襲舒適的絲綢褻衣,可當姑娘再度躺回四柱床的裡側後,卻突然沒了困意,怎樣都睡不下。

心中難言的悸顫從他將她抱到身上後,就再沒止息過,幸而在這種情況下,女子大多是慌亂和緊張的,她可以借由此掩飾自己的異樣。

阮安躺平後,將兩隻纖白的小手交握於身前,並將它們放置於心窩處。

思緒仍停留在,男人適才問她的話。

第一次,兩個人是怎麼發生的那種事。

她當然跟霍平梟一樣,對那些事也記不大清了,前世被陳允中拐到山寨後,她倒是想起了些影影綽綽的畫麵,可那些也隻是零星片段。

而男人將她抱進床廂後,便說:「不記得也罷,記得今夜就好。」

思及此,阮安不禁眨了眨眼睫,緩而慢地長長舒了口氣。

屋裡被丫鬟留了些燭火,但阮安夜視不佳,是以,她隻聽見枕邊人的呼吸逐漸均勻清淺,便以為霍平梟早已睡下。

阮安並未發覺霍平梟其實在側臥支頤,緘默地打量她看。

因著習武和常年行軍的生涯,霍平梟的夜視超於常人,當然能將阮安所有細微的動作和神情都看在眼中。

他正好奇地觀察著阮安的一舉一動,卻見小妻子竟是微微轉身,亦用單手拄著床麵,小心翼翼地往他方向探傾著身體。

霍平梟的眉宇微蹙,復又驟鬆。

男人選擇不動聲色,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到底想做些什麼。

阮安的眼前是無盡的大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見,她以為霍平梟已然熟睡,便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現在她已是他的妻子,扌莫扌莫他脖子上的疤痕,也是理所當然,應當不過分吧?

其實前世李淑穎雖然將她的臉劃傷,她若想讓麵龐恢復原狀,也是有法子的,她在祛疤方術上下了不少的苦功。

可霍平梟脖子上的那道疤,是自小就有的,很難用尋常的法子讓其痊愈。

思及此,阮安的神情顯了幾分黯然。

她憑著直覺去尋他脖子上的那道疤,剛要放下小手,卻聽「啪」一聲。

腕骨忽地一燙,姑娘水盈盈的杏眼即刻顯露了幾分慌色。

「往哪兒扌莫呢?」

男人驀然擒住她手腕,亦拽著它往身前擁帶,他突然欺近她臉,與她額抵著額,又慢條斯理地吐出兩個字:「睡覺。」

他竟然沒睡!

雙頰「嗡」了一聲,阮安隻得赧然地點了點頭,軟聲回:「嗯,我這就睡下。」

霍平梟的額頭離開她後,阮安嘴上雖應了他,卻仍睜著那雙盈盈的美目,想再悄悄地多看他幾眼。

雖然她看不見。

阮安仍是不知,霍平梟依舊在看她。

小妻子仍在眨記著眼,就是不睡。

霍平梟乾脆扣著她纖瘦的肩膀,將她撥弄著翻了個身,一手摁著她軟軟的肚子,另手直接覆住了她的眼,撩眼又命:「睡覺。」

待將阮安擁進懷中,男人嗅聞到熟悉的淡淡藥香,和女兒家馨甜、卻又不膩人的脂粉味。

呼吸驟然一深,他硬冷的喉結微微地滾動了下,嗓音低啞道:「睡罷,我不想欺負你,弄壞了,誰再賠我個媳婦去?」

這話倒不是在唬她,依著霍平梟的體能和力氣,若是真想盡興,阮安的半條小命可能就沒了。

他是真得能將她那小身子板兒弄壞。

阮安被男人直白的話臊得小臉兒泛紅,但心中且逐漸安沉下來,終於聽話地闔上了眼眸。

雙眼的上方是男人觸感微糲的掌心,寬厚且溫熱。

隻這回他再以手覆她眼,卻不是在為她瞑目。

而再睜眼,迎接她的也不是死亡,而是嶄新的一天。

***

次日清晨。

丞相府地處皇城以東的永興坊,雖不及禁廷皇宮形製宏大,但也比尋常的勛爵大宅或是權貴官邸占地廣闊,相府外環雙闕四門,內為三進深院,一磚一石都彰顯著頂級豪門世家的煊赫氣度。

時逢盛春,府園裡的花樹葳蕤茂盛,主道兩旁的濃綠蒼柏似有擎天之勢,比禦街兩旁的柏楊還要高聳。

魏元今晨來了阮安和霍平梟暫住的庭院一趟,他說定北侯府還在修繕,以前拓挖的荷池因著經年沒打理,都被淤泥堵住,工匠們正趕工在挖,還要將些新的活水引到裡麵。

而先前兒皇帝在賜宅時,就有的亭台水榭,也都因前兩年的雨季被腐蝕侵毀了大片。

這回霍平梟有了家室,自是想讓妻兒住的地界都是一頂一的好。

魏元拿來了許多圖樣給阮安過目,無論花樹、亭榭、軒堂、廊舫,還是假山湖石,都交由阮安定奪,可著她的心意安排。

阮安也不太懂怎麼造園,便讓魏元按著長安城那些世家最時興的樣式來弄。

她想著,這樣最起碼不會出錯。

等她和霍平梟和相府分家,正式開府後,她身為定北侯夫人,或許也要邀請旁的世家貴婦來參宴,府裡的各景隻要不丟王侯的臉麵便好。

霍平梟從黔中道回來的那日,也在沛國公府對阮安承諾過,等他們從相府搬出來後,她若想開個醫館,他也都許她。

不過距離開府,尚有一段時日。

醫館這事便更遙遠了。

阮安現在仍在相府生活,是以在大婚後的第二日,她自是要去相府正堂,對公婆奉茶。

她出嫁的三日前,霍平梟便同她商量,要帶著霍羲先去見見他祖父霍閬。

等霍羲被帶走後,就被留在了相府裡,阮安已有數日沒見到兒子,心裡甚是想念他。

本以為到正堂便能見到孩子,可隨著霍平梟進了裡麵後,卻見堂內並無霍羲的身影。

阮安的心中雖然微有失落,卻仍持著謹慎態度,神態平和恭敬地對著主位上的高氏和霍閬奉了茶水。

一切還算順遂,阮安有條不紊地奉完茶,也落了座。

高氏坐在主位上,從阮安進堂後,眼神就沒離開過這位新婦。

因著阮安的模樣生得清純偏幼,所以縱是扮成個十八九歲的房家表妹,將那年紀虛減個幾歲,旁人也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高氏一打眼看去,見阮安穿著一襲淡碧羅衫,濃密烏黑的長發已綰成了婦人的雲鬟,這房家表妹的氣質恬美溫純,還真如她一開始所想,她那性情應當是個怯懦好拿捏的。

不過,這小表妹的容貌還真是一等一的出挑。

高氏不禁在心中暗嘆著,房家可能就是輩出美人的氏族。

她當年剛做做霍閬填房時,霍平梟的生母已經去世近三年,但她正值芳齡時,也是在世家宴事上,見過大房氏的模樣的。

那張明昳動人的麵龐,卻然讓人過目不忘,甚而會自慚形穢。

不過這房家的遠方表妹,卻是另一種美。

這小美人有著纖柔的柳眉、嬌憨的杏腮、似薄冰膩雪一樣的白皙肌膚、精致又不失純美的眼鼻……

真是會讓男人輕而易舉產生憐意的溫弱相貌。

就像隻嬌軟好欺的小白兔似的。

思及此,高氏啜了口茶水。

暗覺,這小表妹的相貌,倒真像是那活閻王會喜歡的款。

隻可惜,不怎麼擅長打扮。

那羅衫的料子是好,可款式卻過於平庸,而且她綰的發樣也是長安不怎麼實興的了。

高氏的家世雖不及大房氏顯赫,可父親正任吏部尚書,縱是她已經上了些年歲,可性格仍帶著當年做姑娘時的驕矜,她喜歡享受生活,吃食衣飾也都要樣樣精致。

所以便覺得阮安的相貌美歸美,卻莫名透著股土氣。

果然是從蜀中來的遠方表妹,就是沒長安貴女們的雍容和大氣!

可她身為主母,還是當著霍閬和霍平梟的麵,關切了阮安幾句:「新婦在相府可還住得習慣?」

阮安自是覺察出高氏的視線一直都落在她身上,卻未動聲色,她對著高氏溫柔一笑,回道:「多謝母親關切,兒媳和表哥住得都很舒心。」

喚表哥時,阮安覺得霍平梟似是側首瞥了她一眼,銳利的目光帶著莫測的情緒。

高氏笑著回道:「那就好,等你們開府後,也要常回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

阮安恭敬地對頷了下首。

上輩子她雖在後宮,卻也沒少見過李淑穎和皇後這對婆媳表麵和睦,背地裡卻互相給對方下絆子的那些手腕。

親婆媳的關係尚且如此,更何況她這個繼的了?

且依著霍平梟的性格,雖不久在長安住,可每次回相府時,也定是個行事囂張跋扈的。

高氏同她說話的口口勿看似客氣,卻又處處透著疏離,她不喜歡霍平梟這個繼子,自然也不會待見她。

阮安想的很明白,反正在相府的生活不過一月,等賀記馨若嫁進霍家後,她也就不在高氏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

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隻要高氏不尋她麻煩,她也一定敬著這位婆母。

思及此,阮安也飲了口茶水,穩了穩心神。

還在沛國公時,房小娘就將霍家人的情況跟她交代了一番,阮安除卻記住了不能提起霍平梟生母的這件事,也在進了正堂後,依稀將兩側坐著的人都認了出來。

那眉眼柔弱,瞧著病病懨懨的婦人,應當就是霍閬三子霍樂識的生母——江小娘。

據說江小娘和霍平梟的生母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但江小娘出身微賤,她的親娘是霍家另一旁支的仆婦,但霍閬當年還算寵愛她,將她聘成了良妾。

許是到底對她這個新婦有些好奇,阮安無意間看向江小娘時,卻發現江小娘也在看她。

雙目交匯後,阮安先對著江小娘溫軟一笑。

江小娘愣了一下,半晌,她才對著阮安頷了下首。

阮安與她錯開視線,又瞥向距高氏較近處落座的婦人,她的模樣瞧著平庸了些,膚色也有些黯黃,明明穿了身綾羅綢緞製的衣物,戴的釵環也很華貴,神情卻總似有畏縮之態。

阮安便猜,她應當就是霍平梟的另一個小娘——張氏。

張氏原本是主母高氏的婢女,聽房小娘講,霍閬納了江小娘為妾後,高氏為了平衡後宅的勢力,立即就在母家人的建議下,選了她十分信任,卻姿色普通的張氏做了霍閬的另一個妾室。

張氏雖然沒有子嗣,但在相府的地位卻比江小娘高得多,這裡麵的緣由除了有高氏刻意打壓江小娘的緣故,亦有張氏的兄長在皇宮混得愈發風生水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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