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此刻,還在教室啃宋斂筆記本的林涉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埋頭苦學，一心沉浸在學習的海洋中。
直到聽到動靜林涉才抬起頭,結果被站在自己桌前的高大少年嚇了一跳，由於背著光,林涉並不是很能看清楚孔寒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孔寒壓抑的氣息,林涉小心翼翼地遲疑問道，
「孔寒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不會，是生氣了，想來揍他的吧？
孔寒低頭看著林涉，少年正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那雙好看的黑瞳中滿滿都是自己的影子,矜傲貴氣的少年鳳眼中不悅而懊惱,怒其不爭又覺得牙根癢癢，還有些對自己的氣惱。
他第一次躑躅地在心底組織了幾次語言,別別扭扭的俯視著林涉,
「你……」
「叮鈴鈴——」
孔寒的話還沒說完鈴聲已經響了，林涉懵逼的看著孔寒懊惱的閉上嘴，神情復雜，最後隻說了一句，
「今晚放學等我，我今晚有時間去取藥。」
「哦。」
林涉懵逼的看著孔寒轉身準備離開，想起一件事,急忙叫住了孔寒,「等等。」
孔寒姿態奇怪的轉身,林涉在書包裡一陣扒拉，拿出八塊錢，小聲認真解釋，「這是那天去醫務室，你替我墊付的藥膏錢。」
林涉瘋狂暗示，拿了藥，還了錢，我們可就真的兩清了啊。
以後可千萬別再來找我了。
孔寒在林涉認真的視線中耳根開始發紅，莫名地看了林涉一眼，神情復雜帶著惱意，讓林涉有些不解和急切。
所以孔寒究竟有沒有聽明白他的暗示啊。
孔寒嘖了一聲，卻不是對林涉發火，隻是牙齒抵著後槽牙，動作看似粗魯實則小心的從林涉手心將錢扒拉過來，
「我收下了。」
說完轉身離開，獨留下林涉一頭霧水。
半天想不明白孔寒究竟是明白了什麼。
宋斂回來後一眼就看到自家呆愣愣的小同桌，「怎麼了？題目看完了在這發呆呢？」
林涉連忙搖頭，抱緊了筆記，「沒，沒看完呢。」
他就是開了一點點小差而已。
林涉小心的環視了一圈四周，尤其重點看了眼孔寒的位置，才鬼鬼祟祟對宋斂道，「宋斂，你剛剛和孔寒出去後，有覺得孔寒有哪裡不對勁嗎？」
宋斂動作微頓，很快恢復正常，垂著眼淡淡道，「沒有吧，孔寒怎麼了嗎？」
林涉有些遲疑苦惱，「倒也沒什麼。」
就是覺得孔寒剛剛的眼神看的他心裡有些毛毛的。
宋斂看少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苦瓜臉樣，臉都褶成包子了，眼底笑意浮現，柔和了周身的清冷。
林涉想不明白暫時就先不想了，也許孔寒不是針對他呢，反正隻要孔寒將藥拿回去，他們之間就沒交集了。
「對了宋斂，李老師找你什麼事？」
宋斂停下動作，「李老師安排我參加了數學競賽，從今天起就要開始訓練。」
宋斂這麼一說林涉就想起來了，因為宋斂是單親家庭，免學費進來的學生，所以他不僅需要時刻保證自己的學習成績，還會參加很多全國性的競賽。
這些競賽不僅對學校有好處，宋斂還能得到學校和省市頒發的各類獎金和獎學金。
這也正是宋斂現如今最需要的。
宋斂棕色淺淡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暖光，聲音中罕見的帶著期待，「聽說這次的奪冠的獎金很高。」
清冷少年悠遠的神情中滿是對未知的自信和期盼。
學神就是學神。
林涉咽了咽唾沫，默默抱緊筆記本不敢打擾宋斂學習了，生怕因為自己浪費了宋斂時間，導致宋斂學習效率下滑。
萬一競賽得不到好成績就更糟糕了。
宋斂注意到林涉的動作後，一下子就明白了少年在擔心什麼。
他笑了笑，「你先看筆記吧，有不懂的地方匯總一下統一告訴我，不耽誤多少事。」
林涉使勁點頭，動作微弱地推著宋斂，看起來比宋斂還著急，「你先學習，我自己看，你的筆記已經整理的夠詳細了。」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
數學老師終於夾著書慢吞吞地進門，不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宋斂，一向冷厲的麵上是罕見的和藹，
「宋斂，你們李老師替你請過假了，你現在去袁主任的辦公室，袁主任給你們這些參賽選手買了一些競賽習題準備臨時突擊一下，你去吧。」
眉目清冷的少年應了一聲，沖林涉點點頭，收拾好筆記走出了教室。
林涉目送宋斂離開，將學習筆記小心收好，正準備認真聽課，就聽到067尖銳的警報叫喊聲，
【宿主，宿主，重大事件！】
林涉被067喊得一激靈，手都抖了一下，「怎麼了怎麼了？」
067急的團團轉，【宿主，你忘了宋斂的父親了嗎？】
林涉：「沒忘啊。」
067：【沒忘，你怎麼忘了宋斂的遭遇了，宋斂他爸爸啊，給老師送禮啊，被發現了！】
林涉瞪大了眼，結結巴巴，「你……你是說，宋斂爸爸送禮就是這幾天？」
【不是這幾天，】067急的直轉圈，
【是今天啊，就今天，就現在！】
「什麼？」
林涉被067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的差點喊出了聲，動作幅度大的更是推動板凳劃拉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清晰刺耳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坐在距離林涉較遠位置的孔寒第一時間皺起眉頭，有些擔心。
數學老師也轉過頭來，眉心皺著深深的川字眉，淩厲地環視了一圈周圍，
「怎麼回事？」
林涉匆忙舉起手，不好意思地低聲道，「老師，我肚子疼，想去廁所。」
「去吧。」
數學老師揮揮手，林涉趕緊低著頭從後門離開，走廊處緊急呼叫067，「067，宋斂現在在哪？」
【宿主，宋斂在隔壁棟的一間封閉性教室內考試，好像是競賽選拔。】
也就是說現在沒法通知宋斂，也沒辦法讓宋斂過來解決了。
林涉有些懊惱，還有些自責，他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時間點忽略了。
「宋斂爸爸現在到哪裡了？」
067聲音中也帶上了一些急切，【宿主，人已經到辦公室一會了。】
「走，我們先過去看看。」
林涉咬咬牙，趕緊朝李老師的辦公室走去。
而此刻，一臉富相的宋父正樂嗬嗬的提著一籃子土特產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篤篤篤……」
敲門聲吸引了幾位備課老師的注意，統統轉過頭來，看見陌生的宋父，麵麵相覷一番後，還是其中一位老師開口，
「您好，請問您找誰？」
宋父樂嗬嗬地道，「我想找高二三班的李愛國李老師。」
李老師聞聲奇怪的抬頭，發現是個沒見過的人，手裡還拎著一籃子非常明顯的土特產，趕緊起身給宋父續了一杯茶，奇怪地看看著宋父，
「家長您好，您先坐，請問您是……」
他好像沒見過這位家長啊。
是他們班某位學生的家長嗎？
宋父掃視了眼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扌莫了扌莫肚皮小幅度地將土特產推向李老師，小聲道，
「李老師，我這次來呢是為了我們家孩子，這段時間我也聽說了，我們家孩子真是辛苦李老師了，這個，是我的一點點心意，還希望老師多多關注我們家孩子。」
宋父沒想到辦公室裡的人這麼多，沒敢第一時間爆出宋斂的姓名，想一會偷偷把李老師拉到一邊說。
李老師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宋父是什麼意思，聽了半天沒聽出這位究竟是誰的家長，倒是知道了家長的來意。
頓時哭笑不得地準備將東西推回去，剛想開口，門外就傳來一聲調侃，
「李老師，有客人呢。」
一位老者負手進來，李老師看見老者，略驚異了一下，「校長，您這怎麼有時間過來轉悠了？」
其他老師也紛紛和校長打招呼。
老者每一個都笑著回應了，最後才對李老師擺擺手，「坐在那身子骨都散了，出來轉轉。」
在看見李老師身邊的一籃子土特產後，揶揄地打趣，「李老師這來的還是貴客呢。」
宋父的籃子裡麵滿滿當當都是土特產，他們自然認為宋父是一片熱心，想要真誠感激他們。
幾位老師和校長心裡很是感動，這種被家長認可感激的滋味讓他們很驕傲。
「這位家長啊，你的感激我們都收到了，我們很感動，不過東西我們可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吧，請放心，就算是沒有這些，我們也會用心教好每一位孩子的！」
老校長一邊笑著向宋父保證，一邊試圖將東西推回去。
推了第一次居然沒推動。
老校長詫異了一下，「分量不小啊，還挺重。」
看來這位家長是真實誠。
李老師笑了一下，「校長，放那吧，等家長走的時候一並帶走就行了。」
宋父坐在椅子上尷尬不安的笑著，他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巧的碰見校長。
校長對李老師的建議很是贊同，
「那行，李老師你給這位家長講講他孩子的近況，我再溜達溜達。」
宋父一直看著校長離開才鬆了口氣，李老師笑著看著這位家長道，「怎麼樣，校長都說了不讓收。」
宋父特意確認校長沒有回來的意思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將籃子推到李老師麵前，湊近李老師小聲交代，「李老師，這是我特意送過來的，您看一眼再做決定。」
李老師對這位倔強的家長是哭笑不得，心頭微暖，和宋父推搡著，
「這位家長，我們真不能收。」
林涉氣喘籲籲的跑進辦公室時，就看到宋父和李老師兩人正互相推搡著籃子，籃子傾斜欲落。
林涉瞳孔猛縮。
急速飛奔，第一時間接住籃子。
「嘶——」
巨大的沖擊力砸到尚未痊愈的手臂上，林涉臉色煞白。
可籃子上麵滿滿當當的土特產還是滾落了很多，隱約露出了下麵厚厚的紅色大鈔。
李老師震驚了！
麵色剎那間變得鐵青，氣到顫抖。
「對了李老師，一會那個家長走的時候……」校長匆匆進門，準備說出口的話也震驚了。
其他老師因為位置問題並沒看見籃子內的具體情況。
看著氣到發抖的李老師和憤怒到麵色通紅的校長，林涉來不及思考自己的疼痛，隻想到書中宋斂黯然泯滅的未來。
此時的自己的情緒好像和原身融合了。
反正他是個沒有未來，沒有光明的人，宋斂不一樣，他不該遭受這些，這段時間宋斂對自己的好也應該回報！
林涉將顫抖的手縮進袖子，抿緊了唇眼底沉寂一片看不見光，看向宋父，
「爸，你在乾什麼？」
神情有些慌亂的宋父愣愣地看著林涉，怔然地鬆開手。
他認出了林涉。
這張臉他昨天和今天還在屏幕上看到過，正是宋斂那孩子的朋友，也是那天替宋斂過來給他送信的孩子。
李老師也被突然到來的林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鬆開手。
林涉咬牙下了狠勁，一把將籃子奪在手裡，咬牙彎月要撿起地上散落的土特產，淡漠地將土特產鋪好，嚴嚴實實的蓋住下麵露出的粉色大鈔。
確認看不出來後，才抬頭看向宋父，壓抑著對宋父的憤怒，一字一頓道，
「爸，你知道你做的這件事會對我產生多麼惡劣的後果和影響嗎？」
如果不是宋父的自作主張導致宋斂成了眾人指點議論的焦點，宋斂也不會高考失利，黯然退場。
想起宋斂小天使一直以來對他的種種幫助，無論是原諒原主推他住院，送他藥膏，還是細心的發現他不舒服，提前給他準備好了請假條，又或者是擔心自己，送自己回家，在筆記本借給自己。
都能看出宋斂天性善良的本質。
林涉不願意看見這樣好的宋斂落得那樣的下場。
宋父呆滯在原地，他知道林涉的話是在無聲告訴自己，別拆穿他，也是在警告他他這麼做會給宋斂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如果他現在說自己不是這孩子的父親，而是宋斂的父親，那宋斂的後果有可能會很嚴重。
最關鍵的，是宋斂也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宋父低著頭，愣愣的看著身前的少年。
他身形瘦弱卻堅定，額發後黑色的眼睛帶著怒氣，此時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正在等待自己的回復。
已經有其他老師覺得奇怪了，想要過來被老校長一聲大喝製止。
「你們自己做自己的事，別那麼多好奇心。」
老校長臉漲的通紅，氣的直發抖，顫顫巍巍的指著宋父，又指著林涉，
「李老師，這是你們班的學生，這是你學生的家長，你自己說，這件事怎麼解決？實在是太惡劣了，這件事實在是太惡劣了。」
李老師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自己從憤怒的邊緣拉回，神情無比嚴肅，
「林涉，你說他是你的父親？」
林涉父親從未來過學校，李老師並不認識變態養父長什麼樣。
林涉嗯了一聲，李老師又轉頭看向宋父，「林涉父親？」
宋父猶豫了一下，看著怒氣沖沖的校長，還是被內心的私欲占了上風，擠出笑容討好地看著李老師，
「對，對，李老師您有話就說，我這……也是太擔心林涉這孩子了。」
宋父聽見李老師剛剛叫這孩子林涉。
李老師臉色鐵青，忍著怒意，「林涉父親，你知道這是一件多麼惡劣的事嗎，你這是對我職業的侮辱，你這樣的行為更會給林涉造成一生陰影。」
宋父隻能陪著笑任憑李老師數落，一個勁地道歉，「李老師，是我糊塗，是我想差了。」
老校長指著林涉，看著李老師道，「李老師，這孩子叫什麼？」
李老師為難地看了眼林涉，湊到校長麵前，「校長，這孩子叫林涉，一直都挺乖巧懂事的，這次是林涉爸爸想差了，不懂事，校長您消消氣。」
豐城一中的校長以前是退伍兵，原則性極強，此刻氣的眉毛都要倒數了，
「不行，林涉這件事一定要立個典型，好好告訴那些想動歪心思學生和家長，走歪門邪道沒用，讓自家孩子好好念書才是正道。」
李老師第一時間看向林涉。
林涉始終低著頭像是沒聽見一樣，額發垂落看不清神情，宋父有點不忍心，「校長，我是真不知道，想差了。」
李老師也求了半天的情，小聲道，
「校長，這件事……林涉家長也說了，不是故意的，什麼都不懂，而且林涉這孩子一直都挺聽話，挺乖巧的，現在這孩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如果真的立了典型，萬一這孩子一時自尊心受創，想差了怎麼辦？」
林涉從始至終中都低著頭，安靜的聽著他們的話。
李老師做了很多保證，宋父也道了歉，林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校長的氣才漸漸消了下去，看了眼始終沉默的林涉，
「大錯可免，小錯難逃，檔案上記一次大過，李老師，他是你們班的學生就交給你了，思想教育課同樣重要。」
老校長一秒都不想在這裡多呆，憤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