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節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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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春光乍泄,殷玄夜也著實的體會了一番,看不見是何滋味,其他的感官比平時更敏感了。

那條白綾,至始至終覆蓋在他眼上,取下時,濕了好大一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意,他中途幾次口渴,都是溫以瑾拿了水杯餵給他喝。

夜半,悶熱幾日的天下了一場小雨,涼風習習,從窗戶縫隙中鑽進了屋內,荒唐一夜,隔天溫以瑾醒來時,便覺身體有些疲態。

而後,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病了。

病體沉重,腦袋都有些昏昏的,他身邊伺候的小廝熬了藥,替他端來,此番病了,除卻那趕路勞累,還有便是昨夜出了汗,吹了風。

他讓人去殷玄夜那邊告了假,這幾日便不去他那了,免得將病氣過給他。

然而當天晚上,溫以瑾夜裡口渴,想起身喝杯水,站在桌邊,剛倒了一杯水在杯中,便覺眼前畫麵晃悠,逐漸虛化。

手中杯子滑落到了地麵,發出了一聲脆響,溫以瑾喚了一聲隨從的名字,外麵守夜的下人聽見動靜推門而入,就見溫以瑾扶著桌,晃盪幾下,倒在了地上。

「王爺!」下人高呼一聲。

夜半,廂房內點燃了燭火,床上躺著的俊美男子麵色蒼白,隨行禦醫坐在床邊給他診脈,拿出針袋替他針灸。

殷玄夜到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伺候的下人跪下請安,他抬了一下手,讓他們退出去,待大夫紮完了針,聽他說溫以瑾體虛,勞累過度又著了涼,加上少許的水土不服,這才暈了過去。

溫以瑾醒時,感覺到有人在給他餵藥。

外頭天已經亮了。

他睜開眼,就看見了殷玄夜那張臉,一臉的認真,見他醒了,他一臉倦容露出些許喜色。

「感覺如何了?」

「沒事。」他舔了下嘴唇,入口是藥味的苦澀。

「怎的一副死了丈夫的小寡婦表情。」溫以瑾氣息微弱的調笑。

「胡說八道。」殷玄夜沉聲說。

「我這不是沒事嘛。」溫以瑾抬起手,食指指尖輕點了一下他唇角,「陛下笑笑。」

「啪」的一聲,殷玄夜拍開了他的手,「你都病了,孤怎麼笑得出來。」

他抿了下唇,想了想,似下定決心般說:「孤往後會節製些,你也節製些。」

「盡量。」溫以瑾嗓音沙啞,說這兩個字時,又輕又纏綿,「畢竟,對我來說,你的誘惑力太大了。」

殷玄夜一下耳後緋紅,「你都病了還、還如此!」

見他終於不是沉著一張俊俏的小臉蛋了,溫以瑾笑了笑,「早同你說了,在你麵前,我做不到正人君子,陛下可是後悔了?」

「悔什麼,孤做事從不悔。」殷玄夜說,他把勺子遞到溫以瑾唇邊,溫以瑾低頭喝了。

殷玄夜想起他說過,一口一口喝藥苦,問:「你要不一口氣喝了吧。」

「不。」

「嗯?」

溫以瑾慢吞吞道:「不要。」

「為何?」

「你餵的藥,沒有那麼苦。」溫以瑾說。

殷玄夜:「……」

他睫毛輕顫,支支吾吾「哦」了兩聲,唇邊止不住的翹起,繼續給溫以瑾餵藥,又在這坐了會才離開。

外麵陽光明媚,晨間院中灑水掃地的下人早早的清掃著地麵的落葉,溫以瑾坐在窗沿下,桌上放著棋盤,五個黑子連成了一條線,他伸手將黑子拿了出來。

【你們給的身體,是不是出bug了?】他問係統。

係統:【沒有。】

【難不成真是我太不節製了不成?】

溫以瑾嘆了口氣,【這身體未免也太不經事,不過是在水裡做了幾回罷了。】

係統:【……】

【也不全是。】係統說,【病好之後,你的身體會比從前好些。】

係統告訴他,主角黑化可能性越低,這幾年他的身體會慢慢好起來的,畢竟一個久病不愈的人,若是在突然之間好起來的,也太惹眼。

所以每次歸還那部分封鎖的能量,他都會病一場。

溫以瑾:【原是這般……】

溫以瑾放下心,一手拿著書看書,一邊分心和係統下著棋,門外小廝推門而入,道祿喜來了,他讓人進來。

祿喜身後跟著兩個太監,進來後,讓他們將手中托盤放在了桌上,說:「陛下說攝政王身體不適,特意囑咐了奴才熬了些冰糖雪梨和銀耳羹送來,攝政王要保重身體啊。」

溫以瑾放下書,道:「替本王多謝陛下關懷。」

「攝政王不嘗嘗?」祿喜沒有要走的樣子。

溫以瑾看了眼那桌上的兩份小甜點,還冒著熱氣,唇邊揚了揚,「那便嘗嘗吧。」

祿喜麵上一喜,手腳麻利的端著碗走了過去,溫以瑾接過,拿勺子攪拌了一下,舀了一勺子放入嘴中,品嘗吞咽入喉,道:「味道不錯。」

祿喜笑道:「攝政王慢慢品嘗,奴才便不叨擾了。」

他領著身後兩個小太監退出門外離去,溫以瑾看著門口消失的身影,輕笑一聲,端著那碗冰糖雪梨又吃了幾口。

白日裡在房中待的無趣,他便在行宮四處走走,行宮比京城中涼爽許多,垂柳倒影在湖中,落下幾片落葉,浮在水麵。

木質棧道盡頭處,涼亭屹立於湖中,金頂紅柱,涼風習習,可謂是鳥語花香,湖中魚兒在水底遊盪,溫以瑾無事時便拿著魚食餵魚。

殷玄夜這兩日裡有些忙碌,召見了好些大臣,溫以瑾去他那,在窗口同他見上一麵便走了,有時恰好和別的同僚撞上,他便先行離開了。

每日都會有各種解暑的小點心送到溫以瑾這邊,多有潤嗓止咳之效,每次祿喜都要看著溫以瑾嘗了,評點一番味道,才離開。

「奴才瞧見攝政王沒有偏愛的口味,每回都是說『味道不錯』。」祿喜回話道。

房中開著窗透氣,殷玄夜坐在案桌邊上,身旁有一個磨墨的太監,他擺了擺手,太監便退下了。

「他食欲如何?」他問。

祿喜說:「天熱,食欲不好實屬正常。」

他頓了片刻,又想起什麼一般,道:「不過攝政王這幾日,常會在楓苑涼亭中歇歇腳。」

連日悶在這裡頭,殷玄夜也有些乏了,他捏著鼻梁,起身道出去逛逛,祿喜便在後頭跟著。

行至半路,一個宮女慌慌張張的,一個不妨撞在了殷玄夜身上,托盤裡的東西灑落了一地,她忙跪下請罪。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祿喜嗬斥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知錯。」宮女磕頭道,抬頭一張巴掌大的臉清秀可人,淚眼朦朧的模樣惹人憐惜。

「大膽,陛下龍顏,豈是你能直視的!你是哪裡當值的宮女?竟這般不懂規矩!」

宮女肩膀一抖,低頭道:「奴婢、奴婢是攝政王院裡的。」

殷玄夜蹙眉拍了拍被糕點弄髒的衣襟,聽到「攝政王」,才分神看了那宮女一眼。

他前幾年在邊關,多數是和一堆大男人紮堆,對女人沒什麼審美,在他心裡頭,就覺溫以瑾是京城中最好看的美男子,並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衣裳弄髒了,也不好這麼過去見溫以瑾,他臉色黑沉,隻覺實在煩人,神色不悅。

「陛下?」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他轉過頭,就見溫以瑾身後跟著一個隨從,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殷玄夜眉頭舒展了些,先發製人的問道:「你怎麼在這?」

「四處走走。」溫以瑾說。

殷玄夜:「哦。」

「衣裳怎麼了?」溫以瑾問。

殷玄夜瞥了眼那宮女,「祿喜,下去吧。」

祿喜得令,擺手讓人把那宮女也一塊帶走了。

殷玄夜把剛才的事和溫以瑾說了一遍,溫以瑾沉吟片刻,說這裡離他房裡近,陛下不介意的話,可以去他那換一身衣裳。

殷玄夜求之不得,麵上猶豫片刻,點頭應下。

廂房內,溫以瑾和殷玄夜之間隔著一扇屏風,殷玄夜問起他感覺身體怎麼樣了,溫以瑾道好多了。

殷玄夜琢磨著替他尋大夫的事,又聽到他咳了兩聲的動靜,他穿上衣裳從屏風後走出去,見溫以瑾背對著他站在窗口,半截陽光斜斜的落在他身上,無聲無息得似隨時都會離去。

他不自覺的走過去,拽住了他衣角。

溫以瑾回過頭,殷玄夜恍然回神,他收回手,溫以瑾卻在下一刻抬手,牽住了他。

他低笑一聲:「幾日沒和陛下在一塊,臣還有些不習慣。」

「幫孤係月要帶。」殷玄夜另一隻手拿著玉帶給他。

他身上衣服鬆散,這身衣物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溫以瑾接過月要帶,替他係時,雙手攏了攏,他月要間勁瘦到能直接被他的手攏住。

「陛下這幾日沒有好好吃飯。」他說,「瘦了。」

殷玄夜眼神漂移含糊道:「孤吃了。」

「哦。」溫以瑾說,「臣以為,陛下日夜惦記著臣,食不下咽。」

殷玄夜:「……」

「嗯?」溫以瑾沒聽他出聲,挑眉抬眸看他,「是也不是?」

殷玄夜忽而直視他,眸底閃著細碎的光,直白道:「孤很擔心你。」

溫以瑾整理月要帶的指尖一頓,這回輪到了他沉默,他調整好月要帶,放下手,殷玄夜鮮少會穿月白衣裳,這一換上,身上那種強勢的攻擊性弱化了不少,一雙清透的眸子瞧人時,直要看到人心坎裡去。

他的身體時好時壞,他說沒事,殷玄夜也沒信。

後來,有天夜裡,溫以瑾在殷玄夜那裡夜宿,半夜嗓子發癢,繞是壓著聲音悶悶的咳了兩聲,殷玄夜還是醒了過來。

他給溫以瑾倒了杯茶水,看溫以瑾的眸色幽深,臉上神情就差要給他上墳了。

「陛下,別這麼看臣。」溫以瑾說,「臣還沒死呢。」

殷玄夜不樂意聽他嘴裡說出那個字眼,話音有些重道:「別瞎說。」

「你這般悶悶不樂作甚。」溫以瑾說,「李禦醫都說了,我這身體調養調養,會好的。」

「那為何……」那為何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般容易病。

殷玄夜沒把後頭的話說出口,隻說一聲「罷了」,上了床,心裡隻恨他不懂醫術。

這事梗在殷玄夜心裡,他說節製,那是當真節製,後頭的日子過得十分的清心寡欲。

他們在避暑行宮待了好些天,八月的一天,他們出行去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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