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乞巧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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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喧囂過後是寂靜,心髒跳動的節點,仿佛擊鼓般的震動,溫以瑾看著殷玄夜紅了的眼眶,指尖卷縮了一下。

「不是。」良久,他開口說,「我不是什麼時候都冷靜的。」

對待心尖上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時刻保持冷靜清醒。

當初那天晚上,和殷玄夜親過之後,隔天回了府中,是他怕他沖動了,沖動得毀了殷玄夜,後來他刻意坐實兩人「奪權」的傳聞,是為兩人的以後打基礎沒錯,可他看見殷玄夜因為他而生氣,也會想,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讓他難受的,他難受了,他也不好受。

他不是不信殷玄夜,隻是從心底,希望他永遠是受人敬仰的帝王。

他愛的人,是翱翔的鷹,他不想成為那個親手折了他翅膀的劊子手。

他看著殷玄夜濕潤又裹著怒意的眸子,潮紅的眼尾好似倔強又易碎,他心底一下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他受委屈,受不了他這模樣,受不了……他這麼看著他。

他上前一步,再次把他攬入懷裡,殷玄夜垂落在身旁的腿緊握成拳,直愣愣的站著,一動不動。

「我錯了。」他主動低了頭,「是我錯了。」

在這段關係裡,他習慣了做周全的為兩人做打算的一方,習慣了照顧殷玄夜。

「下次有事,定會同你好好商量。」他說。

溫以瑾一放軟了態度哄人,殷玄夜就繃不住了,方才還憋著的火氣,霎時間變成了委屈,眼眶一陣陣的發熱,他不想讓溫以瑾看見這種狼狽的狀態,抓著他的衣襟,埋頭在了他肩頭,呼吸沉沉的,帶著濕意,噴灑在溫以瑾頸間。

壓抑著的嗓音發出低低的、悶悶的聲音,半響,溫以瑾鬆開他,抬起他的臉,殷玄夜別開了臉,嗓音嘶啞:「別看我。」

他眼尾臉頰和鼻尖都泛著紅,唇色都變得殷紅了,溫以瑾把他的臉掰回來,他懨懨的垂著眼簾,溫以瑾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殷玄夜抿了一下嘴唇,想說,讓溫以瑾再等他幾年,又覺現在沒必要說。

溫以瑾又低頭,在他唇上輕輕點了一下,這次沒有退開太多,兩人呼吸落在一塊糾纏著,纏綿旖旎,溫以瑾口勿了上去,綿長濕熱的親口勿,殷玄夜逐漸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抬手攀著他的肩膀,像是想要推開,又像是舍不得推開,這一來,就似欲拒還迎。

溫以瑾抱起他,將他放置在了座椅上,俯身親口勿。

哄人哄著哄著,就變了味,那眼淚,便也跟著變了味兒。

……

……

宮殿門再次敞開,祿喜抬起頭,見是溫以瑾,他弓月要叫了聲「攝政王」,溫以瑾正要說話,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他回過頭,殷玄夜整理好衣裳,麵色紅潤了許多,唇上的顏色也艷了,他輕飄飄瞥了祿喜一眼,讓他去備些乾淨的水。

祿喜一頓,應了話,退了下去。

「不是讓你歇會嗎?」溫以瑾低聲道。

「孤沒事。」殷玄夜不想在這清理後頭事,他走路姿勢比平時含蓄了許多,抬腳要邁出門檻時,渾身一僵,頓了好片刻。

溫以瑾低頭,隱去唇角笑意,輕咳一聲,「我背你?」

殷玄夜麵上一瞬漲紅,「不用,孤能走——孤還擔心壓垮了你這病殃殃的身子。」

溫以瑾略微輕佻的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臣是不是病殃殃,陛下不是最清楚不過?」

殷玄夜:「……」

「你何時這般孟浪了!」

「當然是隻對陛下。」溫以瑾聲音溫潤,一次一次緩和的在他耳邊咬著字眼道,「陛下不挺受用的嗎?」

殷玄夜紅著耳根,虛張聲勢:「孤沒有!」

……

兩人間的那別扭勁散了,之後上朝時,溫以瑾也沒刻意的同他作對,關係恢復到了從前,又比從前更親密。

每日下朝後,溫以瑾會來殷玄夜宮殿,殷玄夜批奏章,他便在一旁拿著話本看,殷玄夜批累了,他就替他批,他們會在無人處肆無忌憚的親口勿,擁抱。

太後壽辰大辦了一場,她不喜鋪張浪費,送禮之事關係到人情世故,太後雖娘家勢弱,但地位擺在那,乃是整個大梁最尊貴的女子,在壽宴上,官員送的禮也均數是經過精心斟酌。

宮中招來了民間戲子,搭台唱戲,有大臣家眷誥命夫人進言,說起選秀之事,殷玄夜年歲不小了,太後扶著額頭坐在上邊,隻輕描淡寫蓋過此事。

太後沒坐多久,便覺疲乏離開了。

倒是也有不長眼的,把主意打到了溫以瑾頭上,京城中達官顯宦不在少數,像溫以瑾這般年紀還單著的,就實屬少數了。

雖說他身體不好,但手裡權勢,也足以讓攀龍附鳳的人打起主意,同他表麵交好的官員不少,有人談吐間探了探他的意思,後頭私底下還給他遞了請柬。

有關溫以瑾方方麵麵的消息,殷玄夜可是牢牢把握著,知曉他收到了請柬,酸溜溜的吃了好大一場醋,溫以瑾忍不住逗了逗他,後來真把人惹毛了,哄了許久才哄好。

天氣越來越炎熱,酷暑難耐,去往避暑山莊的事已安排妥當,再過半月,他們便要啟程了。

這幾日,殷玄夜批奏章時,溫以瑾坐在一旁,殷玄夜便忍不住的往他身上貼,總覺著他身上帶著一絲絲清爽的涼意,即便在這太熱天裡,也沒有一點汗水。

七月七日乞巧節。

溫以瑾下朝回了府邸,換了身衣裳,一出院子,就見在院子裡圍成圈的幾個小丫頭,拿著銀針,往盆裡的水放,時不時發出驚嘆嬉笑聲。

他走到她們身後,看著水裡那針浮在水麵上,陽光穿過針留下影子。

「王爺。」一旁的丫鬟先發現了他,忙直起身行禮。

「這是在做什麼?」他問。

隨後聽丫鬟說起今日是乞巧節,他才恍然,從前不在意這些節日,如今有了想過節的人,便也開始在意了起來。

「今日晚上可有的熱鬧了。」丫鬟說,「小夢姐姐還同阿寶約好了一塊去玩呢……」

她一抬頭,就發現原地早已沒了王爺的影子,旁邊坐著丫鬟捧著臉道:「王爺都出去了,也不知將來這府裡會是哪位夫人,若是不好相與,那可就是我們遭殃了。」

……

「出宮?」殷玄夜放下手中奏章。

溫以瑾倒著茶,一舉一動行雲流水,他慢條斯理道:「陛下不想去體驗民情嗎?」

「為何是今日?」

「今日想到了,便就是今日。」

殷玄夜扯了扯唇角,「長澤,你別哄騙孤,孤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哦?什麼日子?」溫以瑾端著茶杯,抬眸看向他,溫潤的眸子笑意點點,「臣隻聽聞,今日會好生熱鬧一番,便想同陛下一起去看看罷了。」

「孤考慮考慮。」殷玄夜道。

「不急。」溫以瑾說,「陛下慢慢考慮就是——聽說這天也會有不少姑娘上街,不知……」

他的話被打斷了,「孤去。」

溫以瑾端著茶杯放到唇邊,掩去上揚的唇角,「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孤隻是想看看有多熱鬧。」殷玄夜說。

「臣也是,不過臣有一點不一樣。」溫以瑾說,「臣想同陛下一同看看有多熱鬧,」

入了夜,城中街道熱鬧非凡,一整條街道燈火通明,一眼望去,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擠在一塊。

大梁民風開放,人群中也有未出閣的女子,殷玄夜穿著一身黑衣,隻差沒與那黑夜融為一體了,他身旁的溫以瑾是與他相反的一襲白衣。

兩人走在前頭,身後跟著祿喜和幾個護衛,在外他們稱溫以瑾和殷玄夜為「少爺」。

這一行出來,沒帶太多的人。

這乞巧節著實是熱鬧,求姻緣的寺廟都更是熱鬧,白日人多,夜裡也還有人,溫以瑾帶著殷玄夜穿過街道,同殷玄夜行到一處廟前。

這處別名「姻緣廟」,傳聞求姻緣很靈,平日人多,但也沒有今日這般熱鬧。

他們會來此,隻因溫以瑾上午同他說了一句——「今夜廟會,寺廟有祭神活動,聽說今日求姻緣很準,不知陛下可有興趣去看上一看?」

他提出來,殷玄夜沒有拒絕,模棱兩可的說到時候再說,溫以瑾便當他是默認了。

一路穿街而過,路邊有賣糖葫蘆的小販,溫以瑾買了一串,遞給了殷玄夜,殷玄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讓他先吃了一顆,問他酸不酸,溫以瑾自是說不酸的。

殷玄夜想起從前他也是說吃著酸的不酸,因此未全信,他張嘴咬下一顆糖葫蘆,滿懷警惕,卻不想,這糖葫蘆當真不酸。

「陛下怎的總用那壞心思揣摩臣的一片良苦用心。」溫以瑾側身貼近他道,「臣這心裡苦。」

「花言巧語。」殷玄夜嘟囔道。

溫以瑾:「陛下愛聽就行。」

寺廟院子裡有一顆年歲已久枝葉繁茂的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的帶子,上頭還吊著木牌子,隨風飄盪。

樹下有一名僧人,在同一對男女說話。

他們穿過院子,進了裡邊,先是捐了些香火錢,再去抽簽,抽簽的結果不錯,一個大吉,一個吉帶凶,溫以瑾的姻緣運勢,是耐心等待,會有轉機,而殷玄夜的姻緣運勢,是暗藏玄機,得償所願。

「還挺準。」殷玄夜喃喃自語了一句。

周圍人多,環境吵鬧,溫以瑾沒聽清,偏了偏頭,「什麼?」

殷玄夜:「外頭那樹上紅帶子,是何意思?」

一旁僧人笑著解釋道:「那是祈福所用。」

殷玄夜:「管用?」

僧人一愣,笑了:「全看施主如何看了。」

「信則靈。」溫以瑾在一旁道。

「來都來了。」殷玄夜說。

溫以瑾笑了聲,接話道:「那便試試吧。」

殷玄夜若無其事的「嗯」了聲。

兩人走出門,到了那樹下,旁邊一張桌子上擺著木牌,一邊放著毛筆,兩人氣質卓越,一個五官昳麗,一個俊美,一路走過去,明裡暗裡的吸引了不少視線。

溫以瑾走過去時,左手邊和他隔著兩米遠的一名女子不小心將木牌掉在了地上,落在了他腳邊,他步伐一頓,彎月要撿起木牌,遞給了那名女子。

女子含羞帶怯的看了他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道謝,一隻手就從一旁截走了他。

殷玄夜拽著他手腕,用了大力一扯,他踉蹌了兩步。

「你說,寫什麼好?」殷玄夜問他。

今夜的天空繁星點點,寺廟裡掛著紅色燈籠,燭火幽幽,暗淡的光線下,殷玄夜淡淡的看著他。

不想掉他的注意力,分給別人分毫。

「寫你想寫的。」溫以瑾揚著唇角說。

在他鬆手從他手臂上往下落時,溫以瑾指尖勾了他手心一下,殷玄夜沒有看他,隻攏了攏掌心。

輪到兩人時,他們各自要了一個木牌,殷玄夜提筆落下。

溫以瑾寫的快些,他寫完了,去看殷玄夜寫的,殷玄夜拿肩膀擋了一下,不讓他看。

【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他寫完,等墨乾。

「你寫了什麼?」他問。

溫以瑾:「不如你猜猜。」

殷玄夜:「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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