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紅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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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刷的溫泉水中,楚寒今膚色泛出了一層晶瑩的珠光,被陽光照的恍如白玉。

他才注意到越臨,剛想找衣服,發現衣服掛在不遠處的樹枝,臉色浮現出一股羞惱之意。

但他羞惱得很克製,一招手將衣衫取來,薄薄地穿了一層,隨後直勾勾看他:「你乾什麼?」

越臨:「我剛在林子裡逛了一趟,想到泉水裡洗洗鹿肉,正好遇見你。」

「哼。」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說清楚了,你別又以為我尾隨你。」

尾不尾隨的不知道,但楚寒今確實臉色不太好,渾身的不悅之意。

他隻穿了薄薄的一層單衣,往水岸旁走。

越臨取他衣服丟過去,隨意道:「下次不要隨便找個水池就洗澡,我這種無意看見的,承受的可一定不比你少。」

他說完,匆匆轉過了身。

腦子裡全是綺麗的鎖骨和膚色,被水潤過的膚色,像燥熱時蒙了一層薄汗。

奇了怪了,為什麼他會對這冰清玉潔的仙君做出這等聯想?

光看一眼身子,連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

越臨離開的身影去得很快,消失在叢林當中。

他走遠,楚寒今緩緩將衣服拿過來,垂眼看了會兒衣襟,輕輕嘆了一聲氣。

有點兒奇怪。

換作別人,楚寒今被冒犯了隻會覺得惱怒,禮大於情,何人失禮便讓何人無從說話。可剛才他看到背後的越臨第一反應並不是被冒犯後的惱怒,更多覺得被他看見了沐浴,泛起難以言喻的羞恥。

他跟越臨關係已經很熟稔了,既然無所謂失禮,自然是這帶來的恥感更強。

楚寒今心跳的有點兒快。

方才越臨每句話說的很正常,但楚寒今回頭時看到的眼神卻很值得玩味。

像狼注視獵物,眼神凶狠垂涎,和他夢裡無數次確認過的一樣。

……竟然敢當麵對他露出如此無禮的眼神。

換作平時他定是惱怒不已,漠然以對,嚴重的話甚至揮鞭相向……可他對著越臨卻奇怪地耳頸泛起了紅暈。

楚寒今思慮了半晌,總算將衣服穿戴整齊,回到了墓穴。

越臨正將木柴搭成烤架,忙著烤肉。

一眼看見他時,眉眼微微地挑了一下,大概也是想起了剛才的事。他往火堆旁邊挪了個位置,大概是留給楚寒今坐的。

楚寒今坐下,衣服乾了,潮濕的長發微垂在頸側,還沒完全變乾。

越臨將火捅得更旺盛。

「那水洗澡舒服嗎?」越臨問。

被楚寒今狠狠瞪了一眼後,笑道:「我就關心關心你,怕你冷,還怕你腹中的孩子冷。」

一口一口孩子,楚寒今忍不住懟了句:「反正又不是你的。」

這話說的,好像妻子生氣,賭氣說孩子不是你的一樣。

越臨覺得自己這麼聯想也挺奇怪。

「要是水溫合適的話,下次我也去那邊洗澡。」越臨說,「有機會一起共浴。」

楚寒今把柴火丟進去:「沒有機會,不會有。」

「這麼絕對啊?」越臨轉換了話題,「你天天就吃烤肉和水果,吃得慣嗎?」

吃不慣又能怎麼樣?

「而且這烤肉全是白味兒,味道也太難吃了,要是有鹽和孜然,烤好時撒上那麼一層,能烤得焦香入味香氣撲鼻,想想連手裡的東西都不想吃了。」

楚寒今就聽他說話:「那沒辦法。這就是個荒郊野嶺。」

「我今天出去溜達了一圈,發現有些地方土地肥沃,如果開墾的話也許能種菜種樹,有好收成。隻要把毒性較低的果樹移植種下,就不用每天跑很遠的地方去找吃的了,非常方便。」

楚寒今意外地看他:「一棵樹長大要幾十年,哪怕稻子一年也隻收一茬,你能在這待多久?」

「能待多久待多久,」越臨微笑,十分友善,「我又不打算出去。先種樹種菜,你吃不上以後我也能吃得上。」

「……」

楚寒今想起他說不願意離開的理由,沒說話。

越臨突然看他,問:「你要不要留下來陪我?」

楚寒今:「?」

「陪著我,我天天給你烤肉吃,有好的也分給你。畢竟一個人在這兒待著多少有些無趣。」

楚寒今有遠道,有師兄,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留在這個地方過後半輩子。

楚寒今:「不留。」

說完,他想起了腹中的小孩兒。

要是越臨一直待在這荒野山頭,到時候小孩兒生下來了給他,豈不是也得跟著他留在山裡?

想了想越臨的形容,拿樹葉圍成裙子給小孩兒穿,每天手裡握著把魚叉跟他出門捕魚種樹,不讀書自然不知禮,看見外人時猛跳出草叢齜牙咧嘴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太過分了!

怎麼能讓白淨漂亮的小孩兒過這種生活。

楚寒今一皺眉,推開越臨敢送上來的烤肉,冷冷看他:「你不許留在山裡。」

越臨:「?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楚寒今冷冷看他,「就憑這地方不好,不適合人住。」

越臨想了一下,明白了:「你是怕我不幫你找離開的路?放心,找到了我肯定告訴你。」

「……」

隨便他怎麼理解吧。

楚寒今半坐在台階,接過越臨遞來的烤肉,慢慢送入嘴裡。

他吃相十分靜雅考究,哪怕是一塊翹著大骨頭的鹿腿,明顯有些難以入口,他都能吃的慢條斯理細致優雅。

隻是這麼一身謫仙似的玉白袍子,雙手托著一條鹿腿,又在這塵埃昏暗的墓穴中坐著,十分的不合調,就像一把玉琴扔在了陋室中。

越臨難得左右望了望:「墓穴會不會太簡陋了?」

楚寒今咽下一口鹿肉:「嗯?」

越臨笑著說:「就是感覺與你的氣質不太合適。」

「所以呢?」

「我想有機會的話,打掃一下墓穴。」

「……」

這個破爛的墓能收拾出什麼花呢?

不要浪費時間——

楚寒今想了想,又沒說出口,輕輕嗤了一聲繼續吞咽鹿肉。

不過越臨已經規劃起來了,他指尖輕輕點著下頜,道:「這邊的牆壁剝落太嚴重,要用泥巴來修飾。那邊的牆直接垮掉了,實在不行就種點花和樹,再把墓穴內打掃一下。補門的需要看木材,這山裡多的是鬆木和檀木……」

他聲音突然頓了一下。

鬆木和檀木。

上午他發現的那些被砍的樹,也幾乎是鬆木和檀木。

這兩種樹材質緊密,質地堅硬,散發著清心養神的淡淡香氣,經常被王侯貴族用來建造房屋,用作支撐整間房屋構建的棟梁。

越臨話說到一半沒說了,哪怕楚寒今一直滿臉不感興趣,也將目光轉向了他。

越臨微笑:「沒事,就是這兩種樹不太好砍,鬆木又內涵油脂,一般得在水中浸泡數年才能使用,取材比較麻煩。」

他不想說發現有人的事。

如果有其他人定居,證明這地方有出路,那他的小仙君豈不是很快就要走了?多沒意思。越臨心下思索,垂眸撚去了指尖的灰塵,裝作若無其事。

楚寒今也在想別的事情。

如果越臨堅持要在這破山裡住一輩子。

那對不起,孩子他得帶走了。

在遠山道讀書識字,求仙問道,肯定比在這山裡當野人好。

越臨咬掉鹿腿上最後一塊肉,將骨頭收起扔到不遠處,滿臉深沉:「該乾正事了。」

楚寒今:「嗯?」

「這裡喝水的杯子都沒有,煮湯的鍋也沒有,天天吃烤肉吃得膩味,我得弄點器皿。」

他說完在林子裡逛來逛去,找到一塊質地堅硬的石頭,大概合抱那麼大,敲擊時發出「登登」的聲音,證明質地十分堅固。

他說:「把它打磨成杯子。」

「……」

楚寒今麵無表情垂眼看了一會兒。

越臨掌間升起靈氣,伴隨著嗡嗡之聲,堅固的石頭被削落成片分崩離析。他手法非常穩也非常狠,石頭很快改頭換麵變成了一個圓柱體,隻有中間是實心的。

他換了手勢改用手指挖,那手指簡直比玄鐵還堅硬,跟挖沙子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將石頭挖成了空心狀態。

遞給楚寒今,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雖然有個杯子的形狀,但看起來非常粗糙,內壁凹凸不平。

楚寒今瞥了一眼,探指注靈削薄石碑的內壁,主要以打磨為主,半晌總算把石頭弄出了杯子的形狀。

除了杯子,還得造口鍋。越臨弄得十分認真,將半塊山那麼大的石頭劈開,從中間挖出據他說「材質最好」的一部分,弄成了一個圓球形狀,再用手指挖開。

但能用歸能用,但杯子用來接水時卻喝到一嘴的沙。越臨捏著杯沿仿佛思考片刻,道:「還得上釉。」

「……」

楚寒今驚訝地看著他在土中勘測成分,半晌後找出了幾堆色澤不一的泥沙,按照不同比例混在一起,灌注真氣渾燒,直到燒成流動的類似熔岩的液體。

整個一下午,越臨在燒瓷器,楚寒今便拂了拂白衣坐旁邊的土坡上看他。

太陽漸漸落下來。

楚寒今望著日頭,將烤肉的火堆捅得衰弱了一些,走到河邊。越臨半蹲在地,猛地從水裡夾出幾件物事,回頭見了楚寒今笑道:「杯子燒成,你一會兒可以接水喝。」

「……」

雙眉微舒,似笑非笑,顯然有點兒自得。

楚寒今心裡暗暗想了一下,越臨很有天賦,光看他自己琢磨出燒釉和燒瓷的比例與溫度,就能猜到他煉丹和鑄劍絕對是一把好手。

不過今天忙一下午,就為給他燒一隻方便喝水的杯子。

讓楚寒今心口稍微有些溫暖。

越臨半低頭拎著水杯過來,吊兒郎當往他手裡一放:「我還在上麵花了花紋,知道你素好清雅,這隻好看的送你。」

上麵畫了草叢間生的一支幽蘭,筆法縱橫遒勁,有幾分瀟灑清舉之意。

「怎麼樣?」越臨先邀功請賞了。

楚寒今點了點頭,發現他手裡還有兩隻杯子,一隻較大,一隻較小,越臨晃了晃大的:「這是我的,跟你配套。」

再晃了晃小的那隻:「這是你孩子的,雖然現在還沒出生,但也給他準備起來,免得到時候吃醋。」

楚寒今:「……」

他抿了一下唇,轉頭望墓穴的山月要上走,丟下句:「肉烤好了,回來吃晚飯。」

他倆一起回到墓穴,烤好的肉用小火溫著,沒有糊,也沒有變涼。

楚寒今剛吃下一小塊,聽到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第一反應又是夜煞來了,但按理說現在還不算太陽落山,正準備站起身時,越臨嫻熟地製止了他。

「沒事兒,就是要下雨了。」

「下雨這麼大動靜?」聽得天雷滾滾,好像有人要渡劫一般。

「這地方下有地極和陣法,極致招陰,一到下雨天打雷閃電都聚集在這個地方,好幾年前把我墳頭的樹都劈斷了。」

這麼厲害……

說的應該是楚寒今最近出入時頻繁看到的一隻木樁。

楚寒今還想著就是下雨,也沒什麼,沒想到剛把飯吃完,意識到鞋子有些濕潤。雨水太大,沿著台階往墓穴裡灌,已經匯成了深度不低的積水。

「……」楚寒今要受不了了,「怎麼還漏水啊?」

越臨顯然並不在意:「這還漏到最深的時候。」

他說的最深,楚寒今在半夜總算見識到了,把墓穴內淹了一大半,草葉和沙土被浸泡得漂浮起來,他跟越臨沒地方可以去,隻好到位置稍微高一層的棺材上坐著。

楚寒今望了望這漆黑的墓穴。

好淒涼。

這都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越臨倒是挺適應的,正在數牆角爬過了幾隻死耗子。他渾身殺氣太重,生物看到他後都調頭就跑。

墓穴外電閃雷鳴,楚寒今輕輕捂了捂腹部,也不知道有沒有驚擾到小孩兒,反正他現在心口有些堵悶。

在遠山道的時候也不算嬌生慣養,但至少衣食無憂,沒想到淪落到了這個荒郊野嶺,坐在墳墓裡聽雨聲。

越臨看了會兒地形:「可以睡覺了,今晚雨勢不算特別大,不會漫過棺材。」

……這誰還睡得著啊?

一陣一陣的炸雷打響,時不時映亮這座森冷的墓穴。

越臨:「今晚又要來個睡前故事嗎?」

楚寒今:「不用。」

太血腥了,根本不適合小孩子聽。

越臨來回走了一會兒,撿起一枚樹葉擦拭乾淨,道;「那我給你吹首曲子。」

他動作嫻熟,這句話卻讓楚寒今腦子裡炸了一下。前不久越臨才告訴他,他曾經為了哄自己睡覺學過曲子。

越臨已經開始吹了,邊打了個補丁:「我躺了幾十年,很多東西都忘了,吹的不好聽你別怪我。」

說完,調子從他口中流瀉出來,比較歡快,仿佛鳥兒在叢林間唱歌,正是那曲江南調,雜花生樹。

越臨垂下,自己吹奏,一會兒見楚寒今牢牢地盯著自己,停下了樹葉:「怎麼了?」

「……」

楚寒今搖頭:「沒什麼?」

原來越臨學這些曲子的動機,還真是哄自己睡覺,他沒有騙人。

在這座深山老林的墓穴裡,隻有他倆能彼此陪伴。

吹奏完畢,越臨說:「睡吧,這墓穴看來不能長住了,明天得找個地勢較好的地方搭房子。」

雨一直下,夾雜著陰風陣陣。讓身體的溫度變得很低,加上墓穴內潮濕的環境,楚寒今坐回棺材裡時,輕輕地打了個噴嚏。

越臨「嗯?」了一聲,在他身旁坐下,問:「染了風寒了?」

也不是。

就是風吹著有點兒冷。

楚寒今想著乾脆把墓穴中的雨水全騰挪出去,找個空地將火燒著,不過雨會一直下,又打濕柴火,那豈不是一夜都不用睡覺了。

越臨想了一會兒,在牆壁內挖出一個凹陷,再堆入柴火點燃,道:「這樣應該就沒那麼冷了。」

不過他剛說完,墳墓的內壁轟隆一聲,竟然就這麼塌了!

塌了!

楚寒今:「……」

越臨:「……」

對視一眼。

可能是天意不讓烤火。

越臨笑了一聲:「隻能咱倆互相取暖了。」

聽到這輕浮的言辭楚寒今就知道沒好事兒,果然剛躺進棺材,越臨就挺熟練地一探手,將他摟在懷裡,手掌輕輕托著他的後腦,道:「可以睡了。」

微微燥熱的氣息拂過耳畔。

楚寒今:「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還好,」越臨麵不改色,「都是為了孩子,大人可以著涼,但孩子不行,你說對不對?」

他聲音帶了點輕浮的笑意。

借口!又是借口!

可楚寒今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後背被他手腕勾著,再往前輕輕地摟了摟,和他溫暖的月要腹開始緊貼,傳來熱意。

越臨說:「我火氣重,哪怕寒冬臘月身體也很熱。你要是實在不習慣就閉上眼睛,把我當成一個行走的暖爐,不要想太多的東西。」

楚寒今莫名氣笑了:「雖然你這麼說,但我也不能真的把你當暖爐。」

越臨語氣無所謂:「那你就認命吧。你被一個活人狠狠地抱住了。」

「……」

偽裝的意思十分敷衍。

楚寒今:「可……」

「別可可可了,你們正道的人廢話真的很多,」越臨摟楚寒今後腦的手一用力,將他臉摁在自己懷裡,形成了一個跟抱貓類似的姿勢,「別說話了,靜靜感受,睡覺。」

「……」

楚寒今臉伏在他懷裡,隻感覺有點喘不過氣,悶悶地想掙起來。

但他又被摁在了月匈口。

越臨低聲道:「睡覺。」

一陣莫名的困意襲來。他覺得好像陷入了一個很長的夢裡,一陣車馬亂步之聲,他意識到自己在一片荒山野嶺裡行走。

他沒有自己的意識,傀儡似的翻過了山頭,直到來到了一座墳墓旁。這座墳墓有兩隻護墓神獸,墳頭栽滿巨樹,墓碑上字跡清晰,書寫著此人的生平事跡。

可那時候的楚寒今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辨認不出來。他準備再往前走,此時,墓穴內傳來了一個聲音。

「餵。」

楚寒今停下腳步。

他雪白的衣衫被陽光映照,側臉俊美冰冷,仿佛行走在世間的神祇,此時偏了一下頭。

那個聲音再道:「餵。你是活人嗎?」

楚寒今掃過墓穴內的台階,看到一顆頭顱和殘缺的月匈膛,立在泥沙之中,連臉都沒有,想必是他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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