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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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寧頓了頓:「我為何要自責?」

百裡溪抬眸,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後開口:「你不自責當然更好,畢竟……」

話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吳芳兒沒有回家?」

「沒回,已經和她的情哥哥出城了。」傅知寧老實回答。

百裡溪一頓:「那你是如何拿到冊子的?」

「找吳老夫人呀,」傅知寧繼續老實乖巧,「吳小姐說她是特別厲害的人,吳家能有今日,全靠她在背後平衡,所以我就想著,她這般厲害,能在立儲爭議越來越大的今日讓吳家保持中庸,定然很熟悉朝中局勢……」

六個時辰前,桃花林。

傅知寧說完『至少要保全我的性命才行』後,吳芳兒忍不住笑了:「你說話還真是直接,我從前怎沒發現你這般尖銳?」

「可是,」傅知寧轉身到一塊大石上坐下,眯起眼睛看向這對苦命鴛鴦,「眼下距離百裡溪給出的最後期限還有幾個時辰,與其現在就放棄,不如仔細想想,還有沒有翻盤的可能。」

吳芳兒和侍衛對視一眼,侍衛忍不住道:「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翻盤的可能?」

「祖父雖疼我,卻更愛吳家權勢,絕不會為了我放棄和齊家聯姻,更不會給我百裡溪想要的東西。」吳芳兒也開口道。

傅知寧思索:「百裡溪想要的東西,非得吳閣老才能給嗎?」

吳芳兒愣住。

白日裡的事歷歷在目,窗外夜黑如漆,屋內燈火通明。

傅知寧將桃花林的事說完,這才乖乖看向沉默不語的百裡溪:「吳老夫人很疼吳小姐,將她約出來,再求她幫忙也不難,所以我們就這般做了。」

燭台突然響起一聲嗶剝,有風從沒關緊的窗子吹進來,帶來一絲春夜的涼意。

百裡溪遲遲不語,傅知寧也漸漸開始不安:「你說話要算話啊……」

百裡溪抬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倒是小瞧你了。」

傅知寧:「……」聽起來怎麼不像好話。

兩人一站一坐繼續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傅知寧的腿都開始發酸了,百裡溪這才緩緩道:「你讓他們提前走,是怕我食言抓他們?」

「……是。」傅知寧咽了下口水。

百裡溪看向她:「若我食言呢?」

「你不會的。」傅知寧縮了縮脖子,怯怯地看著他。

百裡溪麵無表情:「我會。」

傅知寧:「……」

「傅知寧,你該知道,雖然你我有交易在先,但最後如何,都由我說得算,」百裡溪神色冷淡,「你明知我可能食言,卻還讓他們先走,自己擔下一切,該說你舍己為人忠肝義膽,還是說你太自信我會放過你?」

傅知寧嗓子發乾,半句話都不敢說。

百裡溪愈發冷漠:「來人……」

「他們還沒走!」傅知寧嚇得縮起脖子。

百裡溪一頓:「你說什麼?」

「還、還沒走,」傅知寧乾笑一聲,「既既既然料到你可能會食言,我又哪裡敢放他們離開,剛才那麼說……隻是想著你若能守諾,又信了我的話,就會撤去城門最後一道防線,他們走時也方便些。」

百裡溪聽著她的算計,氣笑了。

看著他陰沉的笑,傅知寧目露驚恐:「但我沒讓他們離開,畢竟……我一早就想好了,就算是幫人,也沒有將自己搭進去的道理,所以如果你反悔,他們便回吳家,從而保下我。」

就當她卑鄙吧,正如她一開始所說,她是有一些善心,卻從未想過舍出自己。

「他們如今在哪?」百裡溪問。

傅知寧不太想說,但對上他的視線後還是老實答道:「在吳老夫人那裡。」

在吳老夫人那,而不是在吳家。

百裡溪沉默許久,笑了:「若我去強行帶走他們,是不是會得罪吳老夫人?」

「怎、怎麼會呢!」這種時候,撒謊隻會讓自己的處境更艱難,傅知寧乾脆實話實說,「我絕沒有陷你於兩難的意思,我隻是……進可攻退可守罷了。」

他信守承諾,就皆大歡喜,他反悔,那就把吳芳兒交出來,不管怎麼做都能保住三人性命。

「傅小姐真厲害,才不過片刻,便已經算計了咱家兩次。」百裡溪似笑非笑。

傅知寧乾巴巴地扯了一下唇角,如何也說不出辯駁的話。

百裡溪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極輕的動作發出極輕的聲響,落在傅知寧耳中卻如驚雷一般,一下又一下,炸得她七魂六魄都快廢了。

許久,百裡溪緩緩開口:「回去吧。」

「……嗯?」傅知寧茫然抬頭。

百裡溪麵無表情地看向她。

傅知寧與他對視許久,漂亮的眼眸總算漸漸聚焦:「……你放過我們了?」

百裡溪斜了她一眼,拿著桌上的冊子離開了。

傅知寧雲裡霧裡,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直到劉福三進門接她,才終於忍不住歡呼一聲。

她難得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麵,連正在擔心接下來如何與吳閣老交代的劉福三,見狀都忍不住苦笑:「走吧傅小姐。」

「好。」傅知寧生怕百裡溪會改主意,答應之後便急匆匆跟著出門了。

劉福三將人送回傅家,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端了剛熬好的藥便去了百裡溪屋裡。

「掌印,接下來可怎麼辦?」劉福三一直跟隨百裡溪,自然也知道他這麼幫吳家,一是為了厘清朝中局勢,二是調查當年陷害百裡家的漏網之魚,誰知傅知寧憑空插一腳,「您真要放過吳芳兒二人?」

百裡溪將藥一飲而盡,接著將碗放到一旁:「她都做到了,我總不好食言而肥。」

「……奴才也是沒料到,傅小姐這般厲害。」先前還隻是覺得她聰慧來著,結果今晚就帶來了朝堂布局手冊,這哪是一般小姑娘能做到的事。

劉福三對傅知寧大誇特誇,百裡溪卻有些不悅:「她以前沒心沒肺,倒是從未做過這些謀算。」

「所以……」

「是傅通的過失。」百裡溪淡淡開口。

劉福三:「?」有心眼兒會謀算,怎麼看都是好事吧,怎麼成她爹的過失了?

無言許久,劉福三將話題引回正事:「……可您放過吳芳兒了,還如何調查當年之事……對了,您隻說現在放過吳芳兒,又沒說一個時辰後、兩個時辰後放過她,咱們先放他們出城,再從城外將人抓回來,不就不算食言了麼?」

百裡溪端起手邊茶盞:「何必用這種詭論,騙一個小姑娘。」

總想騙小姑娘的劉福三:「……」

大約是他愁得太明顯,百裡溪總算看他一眼了:「不著急,東廠忙了這麼久,吳閣老總不能一點好處也不給。」

劉福三:「……」可對吳閣老來說,您是瞎忙活啊!

百裡溪不緊不慢地喝茶,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有多厚臉皮。

一個時辰後,吳家書房傳來一陣摔打聲。

吳閣老都快氣死了,哆嗦著指著百裡溪『你……你……』了半天,劉福三都擔心他會不會直接撅過去。

好在吳閣老挺住了:「百裡溪,你要不要臉!人沒給我找回來,還敢跟我討要報酬?」

剛才還擔心他的劉福三頓時不樂意了:「閣老慎言,我家掌印為了您的事這段時間如此費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就在您口中變得這樣不堪?」

吳閣老惱怒地看向他,手指顫得更厲害了,劉福三真怕把人氣沒了,頓時閉嘴不言。

「你以為知道此事,便能拿捏住我了?」吳閣老重新朝百裡溪撒氣,「我告訴你,你休想!你若真敢出去亂說,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要跟你拚到底!」

「閣老急什麼,咱家何時要出去亂說了?」百裡溪抬眸,模樣英俊又可氣,「咱家不過是想再同閣老合作一次罷了。」

「你以為我會信你?」吳閣老想起他剛才張嘴就是人沒找到,但他要當年奏折的話,頓時又是一陣惱怒。

百裡溪也不急,又靜了片刻後才開口:「閣老與其跟咱家置氣,不如好好想想之後的事,齊家有貴妃娘娘撐月要,一向自視甚高,若是知曉自己千挑萬選的媳婦跟著侍衛跑了,隻怕會直接與你吳家鬧掰,到時候你吳家還能像今日這般中庸嗎?」

他一字一句直戳吳閣老痛處,吳閣老恨恨看他一眼,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與咱家合作,咱家雖不能將吳小姐找回來,卻能幫吳家擺脫此次危機,」百裡溪看向他,「若閣老願意,聯姻還能繼續,而且齊家會感恩戴德。」

吳閣老怔愣與他對視,許久才忍不住開口:「你要如何?」

百裡溪勾唇,眼底是一片深意。

***

兩日後,京都城的春意愈發濃了。

傅知寧一大早,就獨自一人去了城外一處野亭。

亭子裡,吳芳兒正等得著急,看見她立刻迎上來:「知寧!」

「傅小姐。」她身後的侍衛也跟著頷首。

傅知寧對二人頷首示意,然後去了還在亭裡的吳老夫人跟前:「給老夫人請安。」

「傅小姐。」吳老夫人笑著點頭,比起第一次在吳府見時少了一分客氣,多了一分慈愛。

「我們這便走了,去祖母昔日做姑娘時住過的小院,這幾年估計都不會回來了,」吳芳兒拉著傅知寧的手,說到這裡有些失落,但又很快高興起來,「不過也未必,眼下滿京都城都知道我已經溺水身亡,想來以後不會再有人抓我,我很快就能回來看你了。」

「好。」傅知寧想起這幾天的流言,笑著答應一聲。

侍衛看著傅知寧欲言又止,半天憋出一句:「傅小姐放心,我雖年輕,卻也懂得責任,日後定不會辜負芳兒。」

傅知寧一聽,便知道他還在介意那日從宮裡回來時,她在馬車上的反應,一時間哭笑不得:「我當時沒接你話,並非責怪你年輕沖動,而是覺得帶吳小姐離開的人是你,這是件好事。」

未來的人生是一片泥沼,能有人解救,還是自己年輕的心上人來救,的確是件好事。

侍衛一愣,隨即感激地笑笑。

傅知寧和吳老夫人一起將二人送走,這才慢悠悠地並行回城。

傅知寧想起這幾天『吳芳兒溺水身亡』的流言,有些擔心地看向吳老夫人:「老夫人,芳兒離開,會不會影響吳齊兩家關係?」

「你這時才想到,是不是太晚了?」吳老夫人打趣。

傅知寧頓時不好意思,無論如何,她幫著吳芳兒離開,是損害了吳家利益。

吳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吳齊兩家聯姻照舊,齊家還多給一倍聘禮。」

傅知寧愣了愣:「怎麼會……」

「沒辦法,誰讓咱們家的芳兒,是在湖上泛舟時被齊家二少爺戲弄,才不小心落水的,咱們不怪罪,同他們一起將醜事瞞下,還要再嫁個表小姐過去,他們怎能不感恩戴德。」吳老夫人勾唇,眼角皺紋極深,「放心,這次嫁去的姑娘,可是上趕著去給齊家大少爺做填房的,不會像芳兒一樣再惹事。」

傅知寧驚訝地張著嘴,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這招也太……缺德了,能想出此招的真是非同凡響。」

遠在皇城的百裡溪頓時打了一個噴嚏。

傅知寧告別吳老夫人,便坐上馬車回家了,一路上腦子亂轟轟地想了許多,等快到家時已經全部厘清,且做了重要決定。

馬車進府,她直接往前院走,結果還未走到地方,便遇到了正在罵罵咧咧的傅通。

傅知寧頓了頓,疑惑:「您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聖上突然下了詔令,要六品以上所有做了爹、卻不夠關心兒女的官員,每日下朝後去翰林院聽課,半月之後進行考核,考核通過者結束聽課,沒通過就繼續聽!」傅通忍著火氣道,

傅知寧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也是做了爹卻不夠關心兒女的官員,而且剛好正六品……不過他們怎麼知道你不關心兒女呢?」

「肯定是傅知文那混小子在外麵說我的不是了,看我找到他不打殘他的腿!」傅通越說臉越黑。

傅知寧想了想。幫傅知文說句公道話:「未必是因為他吧?」

「不是因為他還能是因為你?」傅通反問。

傅知寧一想也是,自己可沒出去說過他壞話。

傅通又罵了幾句,見傅知寧還沒逃走,頓時皺起眉頭:「你杵在這兒做什麼?有事跟我說?」

「對,有事,」傅知寧深吸一口氣,開口,「我打算明日就去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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