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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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窗緊閉的廂房裡,傅知寧雙手被綁,生無可戀地坐在地上。在她的不遠處,是同樣被緊緊綁著的一對苦命鴛鴦,其中那隻男鴛鴦似乎不久前經過一場惡戰,現在還在昏迷不醒。

吳芳兒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好半天終於開口:「對不起,我不該貿然行事,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跑去傅家找你。」

傅知寧抬頭看向她,對視許久後嘆了聲氣:「算了,吳閣老布下天羅地網,我們若是不上當,豈不是很傷他的麵子。」

說罷,她又趕緊提醒,「吳小姐別忘了答應我的,待會兒定要豁出一切保全我性命。」

「這是自然,隻是……」吳芳兒為難一瞬,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隻是今日抓我們的,好像不是吳家人。」

傅知寧一愣:「什麼意思,這裡不是吳家?」

她在家裡被抓後,就被蒙上眼睛帶到了這間屋子裡,所以一直先入為主地認為,這裡就是吳家某間屋子。

吳芳兒咬住下唇,半晌緩緩搖了搖頭。

傅知寧無言地微微張嘴,好半天憋出一句:「……那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吳芳兒說罷,擔憂地看向身邊還在昏迷的侍衛。

傅知寧頓時頭大如鬥:「不會是齊家吧?!」

同樣是被抓,被齊家抓和被吳家抓可是完全不同的,若是吳家,她尚有一線生機,要是齊家人乾的,那她今日就別想活著走出這裡了!

傅知寧正崩潰時,房門猛地打開,昏迷中的侍衛掙紮著睜開眼睛,看清有人來後即便手腳被縛,也一臉警惕地將吳芳兒護在身後。

傅知寧無心看苦命鴛鴦最後的纏綿,略有些驚慌地看向來人,當看到對方身上的宦官衣袍時,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

竟然是東廠的人?!

來人巡視一圈,看到侍衛徒勞的表現後冷嗤一聲,接著看向傅知寧,臉上露出陰毒的笑意:「傅小姐,奴才來送您上路了。」

傅知寧心下一驚連忙閃躲,原本護在吳芳兒身前的侍衛也猛地撲過來,擋在了她與太監之間:「想動傅小姐,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是我與鄭石私奔,與傅小姐無關,你要殺就殺我們!」吳芳兒也沖了出來,牢牢將傅知寧擋在身後。

麵對二人的舍身取義,傅知寧雖然覺得沒什麼用,但也很是感激。她深吸一口氣,盡可能鎮定下來:「不知公公為何要殺我?」

「這你得問問自己,因何要多管閒事了,」太監輕嗤一聲,隨後看向吳芳兒,態度頓時和緩許多,「吳小姐別生氣,奴才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您的名聲,保全吳齊兩家的聲譽,您日後就知道奴才是為您好了。」

太監說完,便要去抓傅知寧,侍衛當即怒喝一聲沖上去與他搏命,可惜手腳被牛筋繩捆得太死,所有力量都無法施展,反而被太監狠狠摔向桌角。

「小心!」

「阿石!」

傅知寧和吳芳兒同時驚呼,卻不能阻止侍衛磕過去。他在被抓之時,就已經耗盡了大半力氣,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被太監一擊後便昏死過去。

吳芳兒頓時眼眶通紅,卻顧不上去看他的情況,咬著牙拚死也要護住傅知寧。

「不自量力。」太監冷哼一聲,想說有你死的時候,但顧及吳芳兒還在,以及上頭吩咐了不得在她麵前殺這個男人,這才忍住了。

傅知寧一抬頭,對上太監滿是殺意的眼神,再顧不上許多:「你若敢殺我,百裡溪定不會放過你!」

大約是沒聽過誰敢直呼掌印名諱,太監明顯一愣。

傅知寧咽了下口水:「他、他與我關係匪淺,你要是敢、敢殺我,他肯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太監眯起眼睛,沒有再動手。

傅知寧見狀忙繼續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他,看是不是如我說的這般……」

太監盯著她看了許久,倏然笑了,笑容裡滿是惡意:「看來傅小姐還不知道,殺你的命令正是掌印所下。」

傅知寧愣住。

「跟我玩這套?你還嫩得很!」太監說著,便直接將吳芳兒推開了。

吳芳兒痛哼一聲,又掙紮著回來擋住傅知寧,太監再次將人推開。

反復幾次後,吳芳兒的受傷已經滿是傷痕,而太監也一步步逼近,將兩人都逼入了死角。

傅知寧死死咬著下唇,在吳芳兒又一次沖過來時,聲音艱澀地開口:「……吳小姐,別白費力氣了。」

吳芳兒發髻鬆開衣衫淩亂,說不出的狼狽,聞言怔愣回頭。

傅知寧深吸一口氣,擠出一點笑容:「我當初幫你,便料到了今日後果,你……不必愧疚,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都是應該的。」

「不、不要,我答應過你的……」吳芳兒一身狼狽,卻不肯從她身前讓開

太監終於耗盡最後一點耐心,直接一記手刀將吳芳兒打暈。

吳芳兒暈倒,兩人之間再無阻礙,太監雙手揪起傅知寧的衣領便要往外拖——

「住手!」門被猛地撞開,劉福三沖進來時,就看到太監正拖著傅知寧往外走,頓時一陣血液直沖腦門,想也不想地沖上前給了太監一巴掌。

太監嚇得手一鬆,傅知寧直接摔在了地上,懷裡的東西也跟著摔了出來。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太監連忙跪下,顫巍巍地求饒:「劉公公息怒,劉公公息怒,不知奴才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劉福三氣極,「你犯了大事了!」

說著,他趕緊將地上的傅知寧扶起來,當看到她被繩子勒破的手腕時,頓時眼前一黑。

手忙腳亂地解開繩子,一回頭太監還在地上跪著,劉福三發怒:「還不滾下去聽候發落!」

「是、是……」太監屁滾尿流地跑了。

屋裡靜了下來,劉福三這才看向傅知寧:「傅小姐可還有別處受傷?」

傅知寧訕訕一笑,忙道沒有。

劉福三這才長舒一口氣,讓人將已經昏迷的兩人暫時帶下去。傅知寧看著吳芳兒二人被抬走,頓時心憂不已。

劉福三見狀笑道:「傅小姐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

……你確定?傅知寧糾結一瞬,道:「吳小姐雖柔弱,卻也是個烈女子,若醒來不見心上人,隻怕會自戕而去。」

聽出她話外的意思,劉福三的笑意更深:「放心,吳小姐醒後,定能瞧見活的心上人。」至於之後,就不一定了。

傅知寧聞言縮了縮脖子,心想至少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至於之後……就再說吧。

劉福三看著她怯生生的樣子,知道她也嚇壞了,正要安慰幾句,餘光突然掃到地上有一熟悉的東西。他不由得『咦』了一聲,一臉驚奇地將東西撿了起來。

傅知寧看到他手裡的玉佩,連忙道:「這、這是我的。」

劉福三表情微妙:「這樣好的玉佩,傅小姐從哪得來的?」

「從珍寶閣買的。」傅知寧實話實說。

劉福三恍然,想笑又生生忍住了:「那還真是巧。」

傅知寧不懂他的意思,劉福三沒有多言,隻是將玉佩交還給她:「掌印應該快到了,你先坐下休息片刻。」

傅知寧回頭看一眼昏迷的吳芳兒,渾身僵硬地到椅子上坐下,剛一坐定,便聽到劉福三又開口了:「我說吳芳兒怎能逃這麼久,原來是靠了傅小姐幫忙啊!」

傅知寧頓時如坐針氈。

「傅小姐真是聰明,竟能在掌印的部署下躲這麼久,若非這兩人存不住氣,真要叫你們逃脫了。」劉福三感慨。

傅知寧想禮貌地笑笑,可惜扯了一下唇角發現太困難了,隻能暫時放棄。

屋裡靜了下來,傅知寧坐立難安,許久後終於忍不住問:「……劉公公,掌印真要殺我?」

劉福三頓了頓,抬頭看向她,半天回了一句:「傅小姐不必多想,掌印吩咐過殺藏匿吳小姐的人時,並未想到會是您。」

至於會不會殺她,就真不好說了。於情而言,傅知寧是掌印這麼多年第一個青眼相加的女子,得過掌印不少禮遇,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丟了性命,可於理而言……他跟了掌印這麼多年,正事上從未見掌印為誰放低過底線,隻怕她這次也是凶多吉少。

可不管凶吉如何,她的命都是掌印的,他可不敢做主,這也是為何他這般著急趕來的原因。

傅知寧聞言心想,她就是藏匿吳芳兒的人麼,再看著劉福三的表情,隱隱猜到情況不妙。

她頓時更加坐立難安,雙手也不自覺地攥緊,直到掌心傳來一陣疼痛,她才愣了愣神,後知後覺地低頭看去。

玉佩散著溫潤的光,正靜靜地躺在手心裡。

傅知寧想起劉福三方才對玉佩的關注,糾結許久還是狠下心來:「劉公公……」

「何事?」劉福三看向她。

傅知寧抿了抿唇,乾笑著將玉佩奉上:「小女年紀輕不懂事,做了惹怒掌印的事,還請劉公公待會兒幫著求求情。」雖然這東西是買給百裡溪的,但眼下這情形……她還是先利用上吧,反正百裡溪也不知道她給買了東西。

劉福三訝然:「傅小姐這是在賄賂奴才?」

「沒、沒有,隻是送個小玩意兒。」傅知寧也是第一次送禮,聞言頓時緊張起來。

劉福三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屋裡兩人立刻扭頭看去。

當看到熟悉的靴子邁進房中,傅知寧當即緊張地站了起來,與他冷漠的眼眸對視瞬間,嚇得趕緊低下頭。

「掌印。」劉福三上前行禮。

百裡溪麵無表情地看著傅知寧,傅知寧不自覺地捋了一下微亂的發髻,抬手時袖子下滑,露出手腕上繩子勒出的血痕。

百裡溪周身氣場愈發生冷。

饒是跟了他多年的劉福三,也跟著緊張起來:「掌印,傷了傅小姐的刁奴就在外頭候著,可要施以懲戒?」

百裡溪眼神愈發冷了:「奉命行事,為何要罰?」

傅知寧默默縮緊肩膀。

劉福三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幾圈,最後識趣地往外走。傅知寧意識到他要離開,頓時驚慌地看向他,結果一不小心又跟百裡溪對視了,隻能趕緊低頭。

劉福三清了清嗓子,無視傅知寧求救的眼神默默離開,心想掌印若真想讓你死,派個人來說一聲就是,何必要親自前來,既然親自前來,那便不會如何了。

可惜他的心聲傅知寧聽不見,當屋裡隻剩下她與百裡溪的時候,她隻恨自己沒有遁地的功夫,不能直接逃走。

一步、兩步……百裡溪的靴子漸漸出現在眼前,傅知寧大氣都不敢出,飛速思索該怎麼求饒。

正想得認真時,頭頂傳來百裡溪帶著怒氣的聲音:「傅小姐真是重情重義,連吳小姐這樣數麵之緣的人,都能豁出性命去救。」

傅知寧輕顫一下,半晌尷尬開口:「小女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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