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未可知【九千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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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到這兒,小姑娘掉了兩顆眼淚。

淚痕在臉上滑出一道一道,狼狽的小臉看著更慘兮兮了,她吸吸鼻子哭道,「我跟我娘來京城就是為了找我爹的,可是,盤纏在路上用光了,我,我娘生病了,大夫說我們沒錢不肯給我娘看病,嗚嗚嗚,我找不到我爹,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了……」

小姑娘越哭越傷心,傷心到哽咽抽泣,「你,你能不能給我點錢,救救我娘,我不想我娘生病,我不想我娘死,我還要跟我娘一起去找我爹呢……」

宇文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後來居然跟著那個小女孩去見了她娘,給她們請了大夫,還吩咐酒樓的掌櫃照看他們,等那婦人病好之後再去尋人。

臨走時,宇文景扌莫了扌莫袖子,還剩兩張銀票。

走的時候留下了。

順便將先前林澤買來的那包糖也留下了。

隻不過,他覺得挺別扭的。

他想,或許,他這人從不適合做善良事。

總覺得這樣的事做起來奇奇怪怪。

對他來說,這些是毫無相關的陌生人。

所以,走時走得絲毫沒留戀。

可在他走在前方,身後有頻率飛快的步伐追上來。

宇文景腳步停住。

回頭一看,是剛才的小姑娘。

不過,現在臉已經洗乾淨,能看出幾分伶俐的模樣。

宇文景稍側著身,俯視,「還有事?」

「公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宇文景唇角有散漫的微笑,「為什麼要問名字?」

「等我長大,我想報答你。」

宇文景笑了。

不過是一點點小事,居然還有報答。

他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心想,不知道他的嘉柔長大會是什麼模樣。

應該不論是什麼模樣,都是討喜的模樣。

唇角的笑容收斂了些,他道,「那等你長大再告訴你。」

「那……等我長大了可以嫁給你嗎?」

「這個恐怕不行。」

「為什麼?」

「我已經娶妻有妻子了。」

「啊?」

宇文景笑笑,仍舊是玩世不恭的散漫態度,「不過是小事,不必記太久,該忘就忘了吧。」

說完,在小姑娘詫異的目光下,轉身離開了。

踩在雪地裡,卻忍不住自嘲。

這可真是奇怪的一天。

…………

天光一點點暗下去。

皇宮中卻悄然發生了一件事。

宇文宸在沉默後召來一人,發布命令,「去查下國師的底細。」

秦穆不解,不確定地問出一句,「國師?」

宇文宸視線平直望過來一眼。

秦穆立即領命,「是。」

宇文宸望著殿中晃動的燭光,眼底浮現的情緒明明滅滅。

近幾日,總有一件事令他困擾。

他沒有忘記在常州時扁舟子的提醒。

常蘇兩地突發病症,引起動亂,若真是疫情,可以理解為偶然事件。

可扁舟子確定其中蘊藏毒性。

因而,也就能解釋先前薑唯按著尋常對於疫情的治療,治標不治本的結果。

這就說明,常蘇兩地發生的疫情不是偶然,而是人為。

能下毒隱蔽,又能將病情擴散,可見對方醫術高明。

能夠攪動風雨,想來對方背後有一定權勢。

隻不過,那人一直藏在暗處,敵暗我明,這才看上找不到破解之法。

他想起,在除夕前夕,司白羽送給戚染染的保胎丸。

這讓他意外得知,原來,司白羽是會醫術的。

尤其,戚染染在說起司白羽時,有一瞬的停滯,顯然是隱藏了什麼。

他見她不再往下說,便沒有再多問。

他想起,在常州時,麵對每日傳染的疫情,他的皇後曾向她提及請司白羽來解決問題。

當時因為病症不得控製,人心惶惶,民間發生動亂,更甚者有人以他的出身說事,認為是天降不祥之兆,雖然他盡力想解決問題,但仍舊控製不住在百姓心目中動搖的威信。

而那時,染染向他提及請國師來安撫民心。

因為先國師的威望,國師一職一直被神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未必亞於皇權。

是以,看到那瓶保胎丸時,他忽然心中湧出一個念頭。

或許……戚染染讓司白羽前去的原因不止是為了安撫民心,而是早就知道司白羽會醫術,想讓司白羽去試一試。

隻不過,扁舟子比司白羽早到幾日,最終解決了這件事。

雖然與司白羽來往甚少,但他隻覺得對方給他一種無形的感覺。

真如所謂太上忘情那般。

有極度的冷漠,極度的理智。

還有在克製下極度的自負。

細想想,司白羽為人寂冷,回京後與人來往甚少,卻獨與染染有過來往。

明明司白羽常年隨先國師在外修行,為何會和染染有交情?

隻因為福緣?

他不信鬼神之說,不信天命,是以,這個理由在他看來有些牽強。

再者,他雖然對司白羽不了解,但他對他的皇後是了解的。

他能夠察覺到,染染在提到司白羽這個人時,是有信任的。

想當初,他與她經歷許多,磨合許久,才培養起感情和信任。

若真是隻是見過幾麵,隻是因為所謂的福緣,能這般輕易建立起信任?

隻怕是不能夠的。

相處已久,他對枕邊人自是不懷疑的。

他知她真誠待人。

無論對他還是對旁人,她的真誠從未改變過。

但令他擔心的是,她被人利用。

染染曾跟他說過她的來處。

若司白羽真與她來往不是偶然,那是不是意味這司白羽也來自另一個世界?

如果真是這樣,那許多問題就有了答案。

這個念頭一起,他不由得深想司白羽對染染是何情感。

身為男人,他自然明白心甘情願為女子驅使是為何。

那,司白羽是否也存了這個心思?

曾經,梁寬也動過生出過傾慕心思。

宇文宸想起梁寬的刺殺。

直到現在也未能找出凶手。

梁寬自幼在常州長大,可以說他是個紈絝公子,但他跟江湖絲毫沒有接觸,為何在流放途中被刺殺?

暗衛所報消息與塵機閣有關。

那司白羽與之又是否會有牽扯?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司白羽這人看上去不像所看上去那般無欲無求。

在司白羽身上更多的是讓人看不清的謎團。

為今之計,需要了解司白羽更多的情況,才能做出決策。

細想想,京城的確發生了許多事。

那些事情並不起眼,卻總讓他覺得背後有一雙手在無形地推著。

尤其是此次宇文景的歸京。

他相信,宇文景不會無緣回京。

他見過宇文景對蘇盈袖的付出,自然知道宇文景對蘇盈袖是有情意的。

所以,當初,宇文景因為蘇盈袖離京,他雖然有過震驚,但也並未太震驚。

先前,他見宇文景與蘇盈袖在雲水村相處和諧,便讓暗衛撤回,撤銷了對宇文景的監控。

是以,他對宇文景的回京也感到突然。

宇文景雖然回京時日短,但他已然知道宇文景與雲陽侯林澤來往密切。

宇文景母妃的母族是林氏。

林家實力雖被父皇重創,但仍保留著一定實力,這些年又一直韜光養晦。

當初,在父皇未將他立儲時,人人都道宇文景與皇位隻有一步距離。

可最後父皇的決定所有人的預料。

雖然已經坐上最高的位置,但他很清楚,他於皇位之路上,所有的障礙都是父皇為他清掃的。

不止是宇文景,就連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理由。

而這個結果,最終也隨著父皇的離世,永遠被封存。

他知道宇文景心有不服,一直對皇位有覬覦之心。

如今,宇文景和雲陽侯來往密切,宇文景真正的目的便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為今,如果想要得知,恐怕需要向一人請教。

從太和宮離開,宇文宸去了朝和宮。

太後看到宇文宸來,笑道,「皇帝怎的來了?」

宇文宸行禮請安後出聲,「兒臣有一事不明,想向母後請教。」

太後笑著,「這還真是稀奇事,皇帝既如此說,哀家倒要仔細聆聽聆聽了。」

「兒臣想向母後請教當初父皇立儲之事,母後所知多少?」

太後的臉色一下變了,抬手示意讓宮人都退了出去。

待到殿中宮人全都撤下去後,太後再看向宇文宸的目光無比嚴肅,正色道,「皇帝為何會有此一問?」

「不知為何,兒臣近來每每想起此事,隻覺得心中困惑不已。兒臣感念母後多年教養之恩,此生不敢忘,但兒臣也深知在眾位皇子中,兒臣從來不是父皇中意的。」

太後沉默良久。

說起此事,她也是不得解。

說來,在成為太後前,她在宮中的日子算不上太暢快。

宇文景是先皇皇子中最得寵的。

母憑子貴,後宮中元妃深受先帝寵愛。

她雖位列妃位,但從來靠的不是寵愛。

也是因此,後宮中人,無人能撼動她的地位,但論恩寵,她卻是敵不過元妃的。

她深知先帝忌憚的是戚家權勢。

是以,自她進宮起,她和先帝勉強稱得上相敬如賓,卻絕對算不得恩愛綿長。

甚至,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自己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是否跟先帝有關。

提起先帝,提起過往種種,真算不上好的回憶。

太後在良久沉默後,情緒低迷,道,「此事,哀家與你一般,知之甚少。先帝的心意,從來都是難以預測。」

她算是先帝的枕邊人,卻不是那個知心人。

宇文宸短時沉默。

他一直以為太後或許知道些許內情。

沒想到,就連太後都對此不知情。

而太後的不知情,讓他心中湧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艱難啟唇,「那,父皇可能見過什麼人?」

選擇他,放棄宇文景,實在是顛覆性的事件。

父皇實非朝令夕改之人,能做出如此抉擇,必定是發生了旁人不知情的大事。

太後對上他的視線,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確實,哀家也曾如你般有過這個念頭。」

話稍稍頓了頓,太後搖頭,說話時語調沉重許多,「先帝曾與先國師會談,至於談了什麼,不得而知。」

先國師與輔佐太宗建國,地位非同一般。

先國師有測吉凶,占福禍,通曉未來之能,受人崇敬。

且先帝常與先國師會談,所以,那次他們之間的談話,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誰知後來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宇文景遭斥責,元妃被褫奪封號,降位份,連同林家也被奪權。

先帝對一向冷落的宇文宸一改往日態度。

竟然還將宇文宸寄養在她名下。

而那日,知曉先帝與先國師見麵的宮人,在先國師離去後,全部被仗殺。

如今,隻能推測,先帝前後態度會有翻天覆地的轉變,或許與先國師有關。

可先國師自那日與先帝見麵後,便從京中離開,回到龍淵山。

不久,就傳出先國師羽化的消息。

至於那日,他們之間究竟所談為何,成了徹底未解之謎。

宇文宸隻覺得心跳急速不已,又問,「當初,可有人與先國師隨行?」

太後又是搖頭,「先國師行蹤縹緲,大約世外高人總是喜歡獨來獨往。如今,人死如燈滅,當年舊事早已不可查。」

宇文宸未出聲。

太後:「都已經過去許久,你為何今日問起這些?」

在稍停一會兒後,太後有了判斷,「是……因為成王?」

「是,也不全是。」

太後:「……」

宇文宸歉疚一笑,「實不相瞞,兒臣確實多年深受這個問題所擾。」

而宇文景的出現,無疑將記憶中的舊事重新翻了出來。

「成王回京,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帝準備如何?」

宇文宸:「……」

太後微笑,「若皇帝不方便,哀家不介意做這件事。」

宇文宸眉心微蹙,斂神時,意誌堅定道,「多謝母後費心,此事便由兒臣料理。」

太後點點頭,說起,「哀家知你秉性寬。隻是,哀家想提一句,你與成王雖有兄弟之名,但從未有其實。」

換句話說,雖然他們二人空有兄弟的名分,但從來沒有真正過兄弟的情誼。

宇文宸自出生後被視為不詳,上至先帝,下至宮人,皆遭排斥。

從前,宇文景做過什麼,又對宇文宸刁難到什麼程度,她也是聽過些許的。

隻是,那時,宇文宸未被養在她名下,又遭先帝抵觸。

而她在後宮又是處境平平,因此,並未多管。

是以,即便宇文宸如今對宇文景有怨有恨,做什麼或是想做什麼,她都是理解的,並且支持。

宇文宸:「請母後放心。」

在一場談話後,宇文宸從朝和宮離開。

而這夜,太後徹夜失眠了。

孫嬤嬤見太後輾轉反側,最後坐起身來,請示,「太後睡不著?不如奴婢點些安神香?」

「不必了,」太後目光微涼,心冷道,「不過是想起些從前的事,心緒難安,難以入眠罷了。」

先帝在時,製衡有術。

朝中有她母族戚家的威風赫赫,便有元妃母族林氏作為掣肘。

就連兵權分布也是如此。

前朝政局平衡,後宮也是雨露均沾。

為君十九載,海晏河清,國泰民安,先帝稱得上好皇帝,但並不是位好夫君,也從不是位好父親。

至於,對她不是。

對宇文宸也不是。

太後閉上眼睛,手中的沉香珠飛快撚動幾下,心中起了念頭。

先前,總想著先觀察一二。

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

避免節外生枝的最好方法,就是在變局發生前將其在萌芽中斬斷。

太後睜開眼時,同一旁的孫嬤嬤說起,「你覺得皇帝如何?」

孫嬤嬤:「皇上仁孝,又對您尊敬有加,是極孝順的。」

「是啊,皇帝是不錯,許是年少時經受過苦楚,皇帝待人難得地能換位思考,這於上位者來說,實在是難能可貴。」

孫嬤嬤配合著點點頭。

將沉香手串放在一旁,太後堅毅道,「既然有這一場母子緣,哀家也該為皇帝做些事。」

孫嬤嬤抬頭,有些不明白太後的意思。

太後:「你去幫哀家做件事。」

既然是麻煩,那人實在沒必要再留。

孫嬤嬤聽後詫異片刻,有些猶豫,「可皇上那邊……」

「事成之後,再告知皇帝也不遲。」

太後沒有錯過同宇文宸提起宇文景時,宇文宸保留的那份猶疑。

拂了拂鬢角,扶著桌子站起身,眸光銳利逼人,心性更是無比堅定,她道,「皇帝有皇帝的心思,亦有皇帝的顧慮,可哀家沒有。是以,皇帝不能不方便做的事,哀家做也是一樣的。」

權利,既然得到,總要發揮作用。

權利,若想持久地把握在手中,總該掃清障礙。

哪怕是潛在中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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