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病難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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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氏臉上還帶著笑意,好像沉溺於黑甜的夢境中酣然安睡,誰都無法將她喚醒。

「阿娘、阿娘……」

陸芸花聽到卓儀出去關門的聲音,勉強恢復一些冷靜,把無助趴在床前呼喚著阿娘的弟弟和長生攏在懷裡,像卓儀剛剛抱她一樣用力抱了一下他們,似乎想給他們一些安慰。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大夫馬上就能來,卓儀和白巡去做了很多事情來救治阿娘,那她作為留下來的唯一一個大人,不能就這樣沉浸於痛苦中,反而叫孩子照顧她。

「莫哭!」陸芸花收拾好心情,重重擦去臉上的淚水,也不顧皮膚被她擦得生疼,紅著眼安慰哭成淚人的幾個孩子:「你們阿婆不會有事的,大夫離得很近,你們阿爹去找大夫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陸芸花還是忍不住重復幾次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們還是在安慰她自己。好在或許是找到了主心骨,孩子們也跟著逐漸停下哭泣。

雲晏擦了擦臉,啞著嗓子問:「阿娘,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嗎?要不要做些什麼?」

「……」陸芸花恍然,探出手去扌莫了扌莫餘氏身上的溫度,又大致檢查了一下身體。

這一下叫她也手足無措起來,因為餘氏的狀況不是她曾見過的任何一種,要說她從前照顧過外公外婆,應該已經是很有經驗的,但是現在……餘氏身體狀況很好,除了瘦了些沒有問題,呼吸溫度都是正常,沒有任何發病跡象,但偏偏就是叫不醒,這已經超出了她的見識,叫陸芸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我不知道……」陸芸花喃喃,哭意又因為這樣叫人無措的狀況冒了出來,她討厭這樣,討厭自己無力又無知的樣子,討厭這樣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

這時候阿耿和雲晏分別拉住她的手,懷裡靠著她的榕洋和長生也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頰,側頭在她懷裡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她。

就這樣互相安慰、互相支撐,甚至於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此間陸芸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關注著餘氏,把手放在她手腕處,無時無刻不關注她的心跳和溫度,心裡念頭雜亂,似乎想了許多又似乎盡是空茫。

……

「芸花!」

終於,卓儀低沉的聲音出現在外麵,把室內仿佛死寂的氣氛瞬間打破。

「病人在哪裡?」

陸芸花霎時驚醒,但她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頭先跨進來一個身著灰色勁裝、身上滿是塵土的女子,一進來就問病人在什麼地方。

「在這!」陸芸花見她快步走過來,馬上帶著床邊的孩子們起身,給她把床沿的位置讓出來。

那女子瞧著甚至能說瘦小,長相普通個子也不高,但一雙上挑的鳳眼卻極為有神,臉上表情嚴峻凜然,隻叫人不敢造次。她此時微微一笑,臉上的冷峻迅速轉變為一種帶著安撫意味的溫和,沖著陸芸花點點頭又問:「有沒有乾淨水,我先洗手。」

「在這、在這!」雲晏最先反應過來,「啪嗒嗒」從旁邊端了木盆過來,這是陸芸花早上給餘氏放好的洗漱用水,隻不過餘氏今日還沒有用上。

黃娘子滿眼欣慰上下打量一番雲晏,但沒說什麼,迅速洗完手坐在床邊就開始診脈。

屋子裡鴉雀無聲,陸芸花和孩子們屏息凝神圍在床鋪周圍,想靠近一些又怕影響到黃娘子診治,不覺前傾身子,巴巴看著黃娘子的動作。

期間卓儀似乎聽見什麼出去了一次,低聲交談的聲音過後他又輕巧地進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現在陸芸花甚至沒有注意卓儀剛剛出去過。

陸芸花隻覺得自己等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終於,黃娘子診完脈了,又看了看餘氏的眼睛舌苔,沉吟一下才說:「我可以治。」

「真的嗎?!」陸芸花脫口而出,並不是質疑,而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狂喜。

她說完才感覺自己失言,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黃娘子需要我們做什麼?隻要能叫我阿娘醒過來,我一定竭力做到!」

「醒來?」黃娘子笑著搖搖頭:「我是說我能完全治好她,叫她和從前未生病時候一樣……不過……」

「不過?」陸芸花緊緊攥住了裙擺,看黃娘子臉上笑意逐漸隱沒,心也跟著懸起。

黃娘子輕嘆一口氣:「所謂『身病易治,心病難醫』,我能治好病人身上的病痛,卻無法治愈她心裡的病痛……她這病本不該這樣嚴重,到現在這個樣子都因為心中鬱結太深、日日難眠啊……」

「鬱結太深、日日難眠……」陸芸花喃喃重復,似乎從記憶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自從陸阿爹過世以後餘氏精神頭就不大好了,身體迅速消瘦,麵色也越來越蒼白,陸芸花幾次見她手裡拿著東西就那樣走著走著突然停下怔怔發呆,有時候還會站著站著就站不穩……

隻是從前的陸芸花沒注意這些,她那時候同樣沉溺於痛苦之中,甚至比餘氏身體更差,幾次頭暈目眩到下不了床,哪裡還有精力關注阿娘這些小表現?

「鬱結太深……」陸芸花似哭非哭,又想起昨晚餘氏說起陸阿爹時候的模樣,那裡不知道她是自己不想活下去了?什麼身體轉好、什麼精神百倍?都是為了叫她放心下成婚的騙術罷了!

一個人想死去很容易,但是被這樣留下來的人感受到的不僅是離去之人的悲傷,還有被「拋棄」的痛苦。

「黃娘子,能不能讓我阿娘醒過來,叫她能和我說話?」陸芸花深呼吸一口,鄭重向黃娘子懇求。

黃娘子剛剛說完話就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的表情變化,此時也不覺得意外,說:「若是早些時候找我來都好些,現在她已經處於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時候……」

陸芸花心裡一緊,以為又出了什麼意外情況,卻聽她話鋒一轉說道:「好在我有所預料,特地帶了一株能喚醒她的藥材,不用急,隻要除去心病就很好治療。」

「……多謝黃娘子!」陸芸花一顆心被她說得忽上忽下,但如今她說能治好,此時自是感激不已。

黃娘子現在才又露出一個笑,嘴巴還不自覺撇了撇:「不用感謝我,這藥草珍貴得很,是我直接從白巡那裡拿的,要謝就謝他罷。」

白巡那裡拿的?

陸芸花一愣,這才感覺他們兩位的關係確實有些微妙,上次白巡聽她說起黃娘子的時候也是這種奇怪的態度,說是朋友又似乎有些別扭。

不過現在這些想法隻是一閃而過,陸芸花這時候並沒有深究的心情,所以她隻是勉強擠出一個笑,說道:「確實感謝阿巡,阿巡幫我太多了,不是幾頓飯能夠還得清的。」

「還不還的往後再說吧。」這時白巡推開門進來了,對陸芸花解釋:「我也沒想到阿卓和黃娘子居然比我還先到,後頭我帶著大夫過來,阿卓說黃娘子已經到了,我剛剛把大夫送回去。」

「這倒是我疏忽了……」陸芸花這才想起白巡和卓儀兩個人是分開去請大夫的,理論上來說白巡去請的大夫離得近應該先來,哪知道倒是卓儀帶著黃娘子先到了。

既然不需要人家大夫看診,還是親自送回去比較好。

卓儀知道她是個麵麵俱到的性子,又補充:「謝禮和出診的銀子我已經送了,你且安心。」

「嗯……那黃娘子,我們……」陸芸花點點頭表示知道,她現在迫切想治療阿娘,其餘那些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我們出去罷?」卓儀對孩子們招了招手,白巡已經退出去了。

可是孩子們卻隻是在原地踟躇,腳步挪動幾下都不願意走,像是榕洋和長生更是扒在床柱邊上一動沒動。

「這……」陸芸花剛想勸一勸,卻被黃娘子攔下了。

黃娘子坐在桌邊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找出金針袋子,點燃隨身攜帶的蠟燭火焰炙烤消毒,頭也不抬道:「有人在一旁呼喚更能叫醒她,不出去也無妨。」

「那我先出去了?」卓儀知曉等一下要行針,他一個女婿在這裡並不合適。

陸芸花沒說話,隻是對著他感激地點了點頭,鼻子一酸,不知道明明現在已經在治療了、已經有盼頭了,為什麼反倒這會兒湧上來一股哭意,隻叫人眼眶紅了,覺得心裡盡是委屈。

「……」卓儀一愣,眼睛裡不禁帶上擔憂,他回頭幾次,看起來很是猶豫,最後還是帶上門安靜退出去。

「那我開始行針,你們在我說好以後開始呼喚病人的名。」陸芸花拿來平時吃飯的小桌放在一邊,黃娘子把針和蠟燭都放在上麵,又一次烤火,等溫度下來再刺進餘氏身體和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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