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回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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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誒,這可不怪我啊,我又不認識日文!」

「算啦,就當是給你的慶功酒吧,我們拾安以後一定是最最最最厲害的運動員,說不定還能超越蔣雲麗成為世界第一呢!」

「還有啊,你以後一定能遇到一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人,你們兩情相悅,就像是童話裡的王子和公主……不,是公主和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真麻煩,清酒也能醉成這樣。」

「焰火……結束了?」

「嗯。」

「拾安啊……」

「嗯?」

「夏天會結束,焰火也會落幕。」

「我……不會離開你。」

這次卻是她要先失約了。

簡常念慢慢走近,體育館年久失修,牆壁上都爬滿了藤蔓,她隔著生鏽的鐵窗望進去。

謝拾安把臉埋進了掌心裡。

安靜的球館裡傳出了低聲啜泣。

她紅著眼,掏出手機給萬敬打了個電話,低聲道:「人找到了。」

「餵,餵,你們現在在哪呢?餵?!」

不等他說完,聽筒裡就傳來了嘟嘟聲。

簡常念掛掉電話,靠在了牆上,仰起頭,癟了一下唇角,眼淚就無聲地流淌了出來。

「我奮鬥了一輩子,也沒能替你們師母拿到大滿貫,年紀大了,隻好退役了,本想著把女兒培養成材,誰知道卻……」

「嚴教練,您放心,您和師母的心願,我一定替你們完成!」

再後來。

「萬教練,您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在icu裡,正在搶救,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他查出來的時候就是肺癌晚期了,一直都在瞞著你們,怕你們難過!」

「你站住,還有一局比賽,你要去哪兒?!」

「我爺爺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我因為打比賽,沒有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你以為你回去見到他,他就能活了?我告訴你,我師兄他早就沒救了!」

「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看你拿一塊奧運金牌,替他圓了這個大滿貫的夢!」

「他為了這個夢,整整奮鬥了四十年,謝拾安,你不要再叫他失望了!」

後來,她輸了比賽,連最最敬愛的師父也沒了。

「拾安啊,你回來了……比賽……贏……贏了沒有?」

「嚴教練,我贏了……我把金牌給你帶回來了……你扌莫扌莫啊……你扌莫扌莫看……」

「嚴教練!」

坐在黑暗中的謝拾安深深地彎下月要去,終於從喉嚨深處發出了第一聲哀嚎。

「你什麼時候去死啊?假賽狗。」

從背後砸來的雞蛋。

「把尹佳怡擠下去,自己打成那個慫樣,你配站在奧運會的賽場上嗎?」

堵在鎖眼裡的膠水。

「說,跟領導睡了幾次才換來的機會啊。」

四處散落著的黑白照。

「那就這樣吧,咱們國家隊絕對不允許存在汙點球員,先禁賽一段時間,等一切都調查清楚了再說。」

客廳裡騰起的火焰。

火焰淹沒了她,又溫暖了她。

「你為什麼要救我?!」

「嚴教練不在了,我隻有你了!」

對於謝拾安來說,嚴新遠和喬語初都算是在黑暗中掌燈替她照亮過前路的人,可簡常念不一樣,她是扌莫黑前行的同路人,兩個人跌跌撞撞,相伴至如今。

「拾安,你今天跟所有人都說了新年快樂,我的呢,我也要。」

「希望你,每一年,都快樂。」

「那個,球迷送了我兩張遊樂場的門票,再不去就過期了,你……要去嗎?」

「去,等我換個衣服。」

「這花送給你,就當是我向你賠罪了,還有……七夕節快樂!」

「七夕快樂。」

「今天整場比賽看下來,我隻能用兩個詞來形容她們的配合了。」

「什麼詞?」

「行雲流水和天/衣無縫。」

「安檢組合,無敵!」

「我沒有辦法評價今天的這場比賽,如果硬要我說的話,我想說,她們是無冕之王,雖敗猶榮!」

「喏,送你了,那玩意兒我多的是。」

「安姐不去,她跟我回家!」

「謝拾安選手和外婆,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喜歡他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來現場看他的演唱會!」

「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

「那個側臉好像謝拾安。」

「她旁邊那個是不是簡常念啊?」

戛然而止的音樂就和她們無疾而終的感情一樣。

「病人常年打球,膝蓋承受的壓力本就比常人更大一些,這次片子出來,半月板已經完全斷裂了,縫合,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醫生,不管花多少錢,用什麼辦法,都拜托您,一定要治好她!」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換個人工膝蓋,隻是……手術能做,半年往上的恢復期,她能等的起嗎?」

「萬教練,我不做手術,我要參加奧運會。」

「這次奧運會謝拾安選手是帶傷上陣啊。」

「因為賽製的原因,她們兩個人中,隻有一個人能進半決賽。」

「謝拾安壓力肯定會大一些,畢竟還差一枚奧運金牌,就是大滿貫了。」

「簡常念作為新人小將,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奧運會,如果能奪金,她將創造新的歷史。」

「裁判,我棄權。」

「謝拾安,你這個同性戀,去死吧!」

「拾安,小心!」

「上次機場那樣的事,我不想再發生了,為了她好,還是別在一塊打球了。」

「她的腿再不換人工膝蓋連路都走不了了!」

「病人確診中度抑鬱,是這樣,有時候一場大手術給病人帶來的不光是器質上的改變,心理上或多或少也會……」

「萬教練,我想再試一次,最後一次。」

「謝拾安,別丟人現眼了,滾下去吧!」

「同性戀滾出世界羽壇!」

「你輸給誰都可以,為什麼要輸給金南智,你這個賣國賊!」

「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你的心還和從前一樣,謝拾安,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嗎?!」

「很高興認識你,但是我也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最後祝願簡常念選手,前程萬裡,未來的日子都能熠熠生輝。」

……

隔著一扇門,裡麵的聲音從一開始壓抑著的嗚咽,到低泣,再到最後的悲痛欲絕。

她的哭聲聽上去是那麼難過,那麼撕心裂肺,那麼歇斯底裡。

這些年來的所有熱愛,所有委屈,所有不甘,所有痛苦,所有遺憾。

不過是黃粱一夢,過眼雲煙。

謝拾安於無人處放聲大哭。

也隻能於無人處放聲大哭。

簡常念站在外麵,沒有去打擾她,隻是和她一起淚流滿麵。

她把手背塞進了嘴裡,死死咬著自己,直到皮破血流,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喲,回來了?!」

「嗯,還是老樣子。」

從體育館出來後,簡常念一路跟著她回到了小區門口,看著她進了旁邊的一家小吃店。

「知道,一碗麻辣米線,多放辣,再要一個鹵雞蛋嘛,快坐快坐,馬上就好!」

曾經擺在小區門口的路邊攤,經過兩代人的經營,總算是在樓下的底商裡租了個門麵,不僅賣米線、麻辣粉,還有各種燒烤、家常菜和小吃。

夏天到了,晚上出來乘涼的人還是很多,人行道上還擺了幾張桌子,差不多都坐滿了。

「你這生意還蠻好的。」

男人先把鹵雞蛋盛了上來。

「嗐,這都是托你的福,這不你出了名之後,大家知道你常來,也就都想來吃個……世界冠軍同款米線!」

謝拾安微微一笑,不再作聲。

女人係著圍裙在烤架前麵忙碌。

「老公,2號桌的烤好了,你給他們端過去吧。」

「誒,來了。」

兩夫妻邊忙活邊壓低了聲音道。

「你沒看新聞啊!不知道……還提!」

「哎呀我真給忙忘了嘛!」

「一會給人多加兩個菜,就不收錢了。」

「行,都聽你的。」

不多時,米線端上桌,男人又給整了兩盤小龍蝦,烤了些牛肉串和素菜。

謝拾安一怔:「這是……」

男人撓撓腦袋:「那個……我們……我們答謝老客戶……」

謝拾安倒也沒拆穿他。

「有酒嗎?」

幾瓶啤酒被放上了桌。

「有,今晚酒水也隨便喝。」

一直到月漸西沉,乘涼的人也都回家了。

老板把桌子搬進店裡,回頭一看謝拾安還趴著呢,手邊橫七豎八倒了一堆空酒瓶。

「這……這怎麼辦啊?」

「叫吧叫吧,叫醒試試。」

夫婦二人剛準備叫醒她,簡常念走了進來:「我來吧。」

「你……」老板有點疑惑地看著她。

「我是簡常念,她朋友,您忘啦?」

老板一拍腦門,總算是想起來了。

「幾年不見,都長變了!幸虧你來了,要不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簡常念蹲下身去,準備背上她。

「幫忙搭把手,今晚謝謝你們了。」

「嗐,什麼謝不謝的,都是老熟人了。」

簡常念要給他們錢,兩口子執意不肯,謝拾安醉的厲害,無奈,隻得先帶她走了。

從前隻記得她背自己時的感覺,小小的骨骼裡仿佛蘊藏著極大的能量,溫暖又堅定。

現在換她來背她,才知道原來她是那麼輕,傷病都把人折磨成什麼樣了,風一吹,就能倒似的。

簡常念想到這裡,又紅了眼眶,把人往上托了托,她知道謝拾安現在聽不見,所以絮絮叨叨地跟人說著話。

「你說你回來就回來唄,好歹也跟萬教練說一聲啊,我都怕他當場腦溢血犯了。」

「還有我……再找不著你我就要去嚴教練和你爺爺的墳前以死謝罪了。」

「你心情不好想喝酒我理解,可你怎麼能一個人喝這麼多呢,是不是?」

「好歹也得叫上我啊。」

「瞧瞧,喝醉了還不是我背你回去。」

她背著她,沿著小區門口的梧桐道一直一直走,謝拾安把腦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夏夜安靜的隻有蟲鳴,樹影斑駁,昏黃的路燈下,她們的身影緊緊地依偎在了一起。

簡常念多麼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些。

可再長的路也終究會有終點。

簡常念帶她回了家,把人扶上了床,脫掉了她的鞋子,拿熱水打濕毛巾,輕輕擦拭著她的臉,看見她眼角尚未乾涸的淚痕時,心又猛地抽疼了一下,動作愈發小心翼翼。

她再一次仔細看著她。

瘦了,下巴都尖了。

睫毛很長,蹙著眉頭,睡不踏實的樣子。

還是那麼白,唇色也淡,整個人都蒙著一層病色。

對了,手腕。

簡常念放下毛巾,看了看她,咬著唇,輕輕摘下了她的護腕,頓時一片觸目驚心。

新舊疤痕都有。

最新的還泛著血色。

簡常念一把用手捂住了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卻還是有細碎的嗚咽溢了出來。

「就算她傷好了,一個過不了心理評估的運動員,也上不了賽場了!」

「謝拾安的退役是迫不得已,更是為了保護你!你前途一片大好,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因為這些事斷送掉!」

萬敬的話言猶在耳,整個腦子嗡嗡的。

簡常念再也忍耐不住,跌跌撞撞爬了起來,沖到了門外,關上門,才滑坐在了地上,肩膀劇烈抖動著,泣不成聲。

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棉簽和紗布,一點一點蘸了碘酒輕輕替她消著毒。

睡夢中的謝拾安皺著眉頭,瑟縮了一下。

簡常念輕輕拍打著她,柔聲哄道,說著說著,眼淚卻又掉了下來。

「沒事沒事,拾安,不疼,不疼了……」

謝拾安緊皺的眉頭慢慢鬆了開來。

簡常念也拿手背擦了擦眼淚,替她把消毒好的傷口纏上紗布,最後還是把護腕給她戴上了。

她起身的時候,目光又落到了她臉上。

睡著的謝拾安是那麼安靜。

睫毛顫動著,隨著均勻的呼吸,月匈口上下起伏,微微抿著唇,看樣子是真的醉了。

她慢慢湊了過去,試探著開口:「拾安……」

躺在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簡常念看著她的唇,慢慢俯身,離她還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還是把口勿印上了她的額頭,小聲道。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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